罗建文,赵嫦娥
(湖南科技大学 a.法学院;b.教育学院,湖南 湘潭 411201)
价值是客观对象与主体需求之间相互关系的产物,是客观对象满足主体需求的这种属性与主体需求之间关系的表征。正如马克思所说的:“‘价值’这个普遍的概念是从人们对待满足他们需要的外界物的关系中产生的”。[1]406从价值产生和形成的实质来看,价值的形成过程就是主体客体化和客体主体化的过程;从价值的本质关系来看,价值是主客体相互影响和相互作用的过程,无论是离开了主体的需要还是缺少了客体具有的满足主体需要的某些属性,以及主体与客体不相互影响的话价值是不可能产生的;从价值认知发展的规律来看,主体对客体的认知和了解也是由浅入深、由表及里、由自发到自觉、由必然王国到自由王国的价值认知过程和价值实践过程。中国特色社会主义建设事业是为了中华民族繁荣富强和中国人民生活幸福的伟大实践,在这个伟大实践中,以满足和实现中华民族振兴、人民幸福为奋斗目标,从解决人民群众最需要最现实的问题着手,让每个中国人都能得到实惠、都有出彩的人生。否则,中国特色社会主义就不能激发人民的热情关注和积极参与,就更谈不上衷心拥护和自觉践行了,正如马克思所说的:“‘思想’一旦离开‘利益’,就一定会使自己出丑。……这种利益是如此强大有力,以至胜利地征服了马拉的笔、恐怖主义者的断头台、拿破仑的剑,以及钉在十字架上的耶稣受难像和波旁王朝的纯血统。”[2]286-287中国特色社会主义理论体系要想深入人心、扎根广大人民群众,就必须为广大人民群众实实在在地谋利益,就必须让人民群众在中国特色社会主义的伟大实践中获得看得见的利益和好处,才能深得人民群众的衷心拥护和真心认同,中国特色社会主义的价值自信和价值认同才会形成。因此,如何培育广大人民群众对中国特色社会主义的价值自觉,如何实现广大人民群众从社会主义的价值自发向价值自觉的顺利过渡,如何培育广大人民群众对中国特色社会主义的高度信仰和充分热爱的价值情怀和价值自信,是我们现阶段理论界最为现实和最为迫切的问题,也是中国特色社会主义在广大人民群众中生根发芽的内在依据。
自发和自觉是衡量人类行为能力和实践能力的程度组词,是标志人对自己自身生存状况和生存意义是否理解、对自身与生活世界的相互作用相互关系是否具有理性认识、以及在这种相互作用关系中获得解放和追求自由的实现程度或现实可能的一对价值哲学的范畴。自发和自觉不仅从认知形式上来说有区别,而且从实质性内涵上也是不同的,它们在人类思维过程的起点、实质和特点都不一样。自发是主体不受外界理性因素的影响而自然产生的价值指向行为,只是本能的自然的有思维的价值实践活动,虽然主体觉察到了自身生存的状况和面临的问题、熟知解决问题的重要性,但是还不知道其所以然的必然性和规律性,属于初级的表面的价值反映,所采取的解决办法也只能是初期的不理性的解决办法,是一种处于生存需要或经验判断的习惯和重复。对于价值对象的认知还处在必然王国里,主体对客体对象还处于无可奈何的状态,因为主体在这个必然王国里还没有摆脱对客体的依赖性,必须受客体对象的必然性奴役,不可能自由主宰客体对象的发展走向,更不能自觉认知和灵活运用客体对象的内在规律性。就像16-17 岁的青年对恋爱的态度和认识一样,只知道要谈恋爱、很向往谈恋爱,并且即使外界有阻力还是要偷偷地去尝试,但是不懂得为什么要谈恋爱,对恋爱中各自的责任和义务、应把握的原则和尺度、双方的心理承受力和心理准备、充分考虑自己行为结果等等,都缺乏应有的了解和足够的认知;对于到了35 岁以后的人来说,对待恋爱的态度就要理性得多了,不会再那样茫然和鲁莽、不会再那样草率和冲动,对双方所要遵循的原则和注意的事项也要把握得好得多,对自己行为的结果和影响也会好好地去考虑和评判,这个时候的恋爱行为就会要自觉和理性得多了。因此,自发是人们认知事物的初级阶段,对对象的盲目性、自发性和必然性还没有足够的认知和把握,还不能自如地驾驭对象的发展轨迹。
自觉则是指主体在认识和掌握了自身生存状况和面临的问题、熟知解决问题途径之本质和规律性以后自觉地、积极地、主动地去思考自身生存和发展意义的结果,强调自身为生存和发展的价值实践的意愿执行的主动性、逻辑性和自觉性,对自己实践行为发生的各种可能性和现实性都能理性对待,对自己行为的前提与结果都有足够的认知和心理准备,对自己行为所产生的后果及其影响也有足够的心理承受能力。自发是被动的、本能的不计后果和结果的感性价值行动;自觉是主动的、全面的可以预见后果和结果的理性实践活动。自发是人们对客观对象的认知还处在必然王国阶段,客观对象是“统治着人们的生活条件”、“异己的、支配着人们的自然规律而同人们相对立的规律”,“自然界和历史强加于他们的东西”,“统治着历史的客观的异己的力量”,[3]633-634而自觉则是人们对客观对象的理性把握和认知的自由王国状态,客观对象对于主体而言是“人们支配和控制生活条件”,“熟练运用规律”、“人们自身的社会结合……现在则变成他们自己的自由行动”、“至今一起统治着历史的客观异己的力量,现在处于人们自己的控制之下了”、“由人们使之起作用的社会原因才大部分并且越来越多地达到他们所预期的结果”[3]634,因而,主体的能动性、主动性和自觉性得以充分地体现,自我的价值也可以通过合适的劳动形式体现出来。主体能够理性地“根据对自然界的必然性的认识来支配我们自己和外部自然”。[3]456主体对客观对象的判断、对客观对象的反映、决定自己行为选择的目的和所采取的行动不会完全受制于客观对象的必然性支配了。主体通过认识客体的规律性,“从而能够有计划地使自然规律为一定的目的服务。”[3]455
价值哲学告诉我们,价值自觉是主体认知活动和价值实践活动超越了客体的必然性制约,是在克服了受价值主体本能需要的支配和情感爱好等非理性因素的驱使的情况下,从科学的价值理性思维出发,对价值事实的本质有了较正确的认识、对价值事实的规律性和必然性有了较为全面的把握,对价值事实的后果有了应有的评判和考量之后所作出的价值追求、价值选择和价值评价等价值行为。正如马克思在《资本论》第3 卷中所说的那样:人们“合理地调节他们和自然之间的物质变换,把它置于他们的共同控制之下,而不让它作为一种盲目的力量来统治自己”。[4]928价值自觉是主体价值实践的高级阶段行为,标志着价值主体对特定价值事实的价值认识、价值理性思维、价值情感比较成熟,对价值事实的价值关系有深入而全面的理解,对价值是非的评判标准有了较为准确的把握,对自己价值行为应有的价值导向也比较清晰,实现价值目标应有的价值意志也比较坚定的价值“精细行为”。也正是恩格斯分析的那种状态:“不在于幻想中摆脱自然规律而独立,而在于认识这些规律,从而能够有计划地使自然规律为一定的目的服务。这无论对外部自然的规律,或对支配人本身的肉体存在和精神存在的规律来说,都是一样的。这两类规律,我们最多只能在观念中而不能在现实中把它们互相分开。……因此,自由就在于根据对自然界的必然性的认识来支配我们自己和外部自然;因此它必然是历史发展的产物。”[3]455-456在人类社会的价值实践过程中,人们的价值自觉就是达到理性自由的领域,“这个领域内的自由只能是:社会化的人,联合起来的生产者,将合理地调节他们和自然之间的物质变换,把它置于他们的共同控制之下,而不让它作为一种盲目的力量来统治自己;靠消耗最小的力量,在最无愧于和最适合于他们的人类本性的条件下来进行这种物质变换”。[4]928-929马克思的这段话告诉我们:价值实践的自觉活动就是人们自觉地控制和调节自身改造自然和改造社会的价值实践,合理地进行人与自然之间的物质变换,处理好了人与人之间的社会关系,保持着人和自然之间的辩证与和谐的良好状态,营造出了有利于人类生存和发展的自然生态环境。所以,价值自觉是在更加理性、更加本质、更加全面、更加主动的价值认识基础上形成的价值意志对象化的自觉自愿,是实现价值自由的必经阶段,也是价值主体理性而成熟的标志,其标志性特征就是主体的自觉性和能动性的充分发挥。价值自觉具有以下规律性特征:
第一,在主客体价值关系的认识上,坚持事实认识和价值认识的统一。事实是指客观事物本身存在的现实状况和规律性,其基本特征是客观实在性,是事实认识和价值认识中的客观因素,它对主体的认识关系起着决定作用;价值则是主客体之间的效应关系,即客体是否满足主体需要、是否对主体具有意义的一种效应关系,其本质特征在于鲜明的主体性,它是主客体相互作用的产物。事实认识是主体对事物现实状况的主观反映和理性认识,是对客观对象的本质属性和功能特征、关于事物发展的外部条件与环境、事物变化的内在规律和发展趋势等方面的全面把握和深刻认知;价值认识则是主体对主客体之间价值关系的评价,其主要任务在于揭示客体属性对主体需求的满足程度与主体需求满足的效应状况。事实认识是价值认识的基础和前提,价值认识是事实认识的深化和进一步发展。事实认知和价值认识是价值自觉的基础和前提,是价值自觉形成的决定因素;没有主体对客观对象的事实认识和价值认识就不可能是主体的价值自觉反映。价值认识依赖于事实认识,对事实认识越深刻、越全面、越透彻,价值认识才会更加深刻、更加全面和更加透彻,也才越可能达到价值自觉。
第二,在价值行为的理性选择上,坚持目的性和工具性(手段性)的统一。人的活动与一般动物的行为不同,其本质特征就在于价值理性和自觉能动性。人的价值行为都是在一定的价值思想和价值观念的支配下进行的,具有很强的目的性、选择性和创造性,都是为了自身的生存和发展而充分地利用客观对象的价值行为。所以,人的行为的根本特征就是其价值目的性,而动物的行为,不论其简单和复杂、高等和低级的行为都是一种动物的本能,谈不上目的性和能动性。人的价值行为不仅要理性地考察环境和条件的制约,谨慎地选择手段或工具,还要理性地评价行为的结果对主体需要的效用。为了达到主体需要效应的最佳目的,人类会理性选择实现目的的工具和手段,充分利用所具备的条件和工具来达到特定的价值目的。这是人类改造世界的价值行为与动物生存本能行为的根本区别。否则,在价值行为的目的性和工具性(手段性)方面就很难达到协调和统一。
第三,在实现价值目标的方式与路径上,坚持曲折性与前进性的统一。“存在就是过程”,价值世界就是价值活动过程的集合体。一成不变的价值关系和价值状况其实是不存在的。这正如恩格斯指出的:“一个伟大的基本思想,即认为世界不是一成不变的事物的集合体,而是过程的集合体,其中各个似乎稳定的事物以及它们在我们头脑中的思想映象即概念,都处在生成和灭亡的不断变化中,在这种变化中,前进的发展,不管一切表面的偶然性,也不管一切暂时的倒退,终究会给自己开辟出道路。”[5]337-338因为人的需求和发展是不断变化的,人们从改造自然和改造社会的价值实践中追求价值目的的实践行为在总的趋势和发展方向上是不断向前的,并且随着人们改造世界的不断深入,掌握的价值实现的条件越来越充分,拥有的实现价值目标的手段也越来越先进,所以,价值实践的过程和方向绝对是具有前进性的。但是,由于主体对客体的认识和把握是非常复杂的,存在着这样或那样的问题和矛盾,主体的价值实践过程充满着复杂性和曲折性也是很正常的,所以,在主体的价值实践过程中,随着主体对客体认识的不断深入,主体对价值关系的全面掌握,主体价值实践活动的发展势态总是不断向着自己的目标发展,在曲折和迂回中“自己为自己开辟道路”,从而实现自己的价值目标。根据马克思主义认识论路线,人类价值实践活动的根本目标就是攻克一个又一个的价值必然性堡垒,达到价值自由的新境界。只有经过不懈的努力攻克一个个价值必然性堡垒,人类对客观世界的认知才不断接近世界的本真状态,价值实践的自觉水平和自觉程度才会不断提高,对客观对象的高度的价值自觉才会铸就对客观对象的充分的价值自信,从价值自发经过价值自觉向价值自信迈进,从低级的价值自发向高级的价值自觉和价值自由不断前进,这是人类价值实践发展的总的规律。
马克思说:“问题就是公开的、无畏的、左右一切个人的时代声音。问题就是时代的口号,是它表现自己精神状态的最实际的呼声。”[6]289-290对于中国社会主义的历史实践来说,它最主要的问题是中国社会主义走什么样的道路、坚持什么样的理论、要建设什么样的制度体系以及关于社会主义的本质属性和基本任务等问题,只有当我们弄清楚了这些问题以后,对中国社会主义的建设才有可能比较清晰的逻辑思路和比较明确的价值判断,因为,这些问题是“左右”或决定中国社会主义建设与发展的“时代声音”,是反映中国社会主义特征与属性的“时代口号”,是表现中国社会主义精神状态的“最实际的呼声”。马克思主义哲学的基本任务就是对所处社会的时代问题进行理性的反思和批判,当然,反思和批判的不仅是问题的答案,而更重要的是问题本身的真实性及其来龙去脉的发展属性,还有如何解决各个时代所面临的问题的方法与途径,因为它对中国社会主义的历史实践起着“左右”的作用。唯物史观上的自发就是对各个历史阶段社会主体和社会制度的本质属性和基本任务等问题只能本能地自然地想当然地认知和解决,虽然主体觉察到了自身面临的状况和问题及解决问题的重要性,但是还不知道其所以然的必然性和规律性,属于初级的和对目标问题的表面的反映,所采取的解决问题的办法也只能是初期的不理性的解决办法,是一种处于生存需要或经验判断的习惯性要求和行为选择的简单重复。在中国社会主义的早期,也就是从1949 年新中国成立到1956 年社会主义改造完成,这是中国共产党人对中国社会主义的自发阶段。因为,在这个时期,对于社会主义的认知还处在必然王国里,中国共产党人对中国社会主义的认知和理解还处在从马列著作里的了解和从苏俄的间接经验来理解,还处于对于中国社会主义的本质属性、基本规律、发展阶段和基本任务等一系列重要问题的“无可奈何的状态”,对中国社会主义应该走什么样的道路、建立什么样的理论体系、建构什么样的社会制度体系还没有成熟的完整的系统的认识。因为我们党对社会主义的认知还处于认识的必然性阶段和感性认识阶段,在社会主义这个必然王国里还没有摆脱对客体的依赖性,必须受制于社会主义发展过程中客观条件因素的必然性奴役,不可能自由主宰社会主义建设过程中各式各样的客观规律和面临的客观矛盾,更不能自觉认知和灵活驾驭中国社会主义建设实践的内在规律性和复杂性。所以,从1949 年到1956年社会主义改造完成,毛泽东为首的第一代中国共产党人对中国社会主义理论的选择、道路的探索和制度体系的构建是十分艰难而痛苦的,“因为我们没有经验,在经济建设方面,我们只得照抄苏联”,“这在当时是完全必要的,同时又是一个缺点,缺乏创造性,缺乏独立自主的能力。这当然不应当是长久之计。”[7]3051953 年毛泽东提出了中国社会主义建设的总路线和总任务:“党在这个过渡时期的总路线和总任务,是要在一个相当长的时期内,逐步实现国家的社会主义工业化,并逐步实现国家对农业、对手工业和对资本主义工商业的社会主义改造。”“党在过渡时期的总路线的实质,就是使生产资料的社会主义所有制成为我国国家和社会的唯一的经济基础。”[8]701,702将中国社会主义的经济基础和经济生产方式确定为“唯一”的公有制,反映出对我国社会主义的发展阶段和经济生产状况缺乏科学而全面的认知和理性的判断。
还有,在对社会主义的本质和主要矛盾问题上的认识也是不够全面和深入的。中共第八届全国代表大会制定了正确的路线,提出的许多新方针和设想是富于创造性的。但是,由于社会主义现代化建设在中国是前无古人的伟大事业,实践的时间还很短,对社会主义的本质和规律的理性认知还很不深刻,党又缺乏必要的经验积累和足够的思想理论准备,加上又遇到了一些未曾料到的国际国内的复杂情况,八大提出的正确路线和对社会主义本质任务的正确判断未能在实践中完全坚持下去。在党的八届三中全会上,毛泽东改变了八大关于我国社会主要矛盾的论断,他认为:“无产阶级和资产阶级的矛盾,社会主义道路和资本主义道路的矛盾,毫无疑问,这是当前我国社会的主要矛盾。”“整风运动和反右派斗争的经验再一次表明,在整个过渡时期,也就是说,在社会主义社会建成以前,无产阶级同资产阶级的斗争,社会主义道路同资本主义道路的斗争,始终是我国内部的主要矛盾。”并且宣布,我国社会有“两个剥削阶级和两个劳动阶级”,右派分子同被打倒了的地主买办阶级和其他反动派被称为一个剥削阶级,“正在逐步地接受社会主义改造的民族资产阶级和它的知识分子”被称为另一个剥削阶级,工人和农民是两个劳动阶级[9]461。这样知识分子很大程度上被列入第二个剥削阶级的范围。这种完全离开社会成员在社会生产中所处的地位,特别是同生产资料的关系所作的阶级分析,在理论上实践上都是不深刻的、所作的判断也是不理性的,不符合马克思主义关于阶级划分的本质特征,“所谓阶级,就是这样一些大的集团,这些集团在历史上一定的社会生产体系中所处的地位不同,对生产资料的关系(这种关系大部分是在法律上明文规定了的)不同,在社会劳动组织中所起的作用不同,因而取得归自己支配的那份社会财富的方式和多寡也不同。所谓阶级,就是这样一些集团,由于它们在一定社会经济结构中所处的地位不同,其中一个集团能够占有另一个集团的劳动。”[10]11也不符合社会主义改造基本完成后我国社会结构的实际情况,不利于中国社会主义的政治建设和社会发展。
正由于对中国社会主义的认知和探索处于自发阶段,对于什么是社会主义的本质问题上的认识和主要矛盾的判断都还处于不全面不深刻的初级阶段,党应对复杂局势的经验积累不充分,怎样正确地观察和判断社会主义初级阶段意识形态领域内各种矛盾的不同性质,怎样处理好这个领域的复杂斗争,认识和判断都是不全面的、不理性的,所以,在出现极少数右派分子进攻社会主义的这种事先没有估计到的复杂局势的时候,由于长期激烈的阶级斗争历史形成的政治经验和自发认知,党的领导人还是习惯性地作出是很大一批右派分子向党向社会主义猖狂进攻的简单判断,从而走上了开展敌对斗争的大规模群众性政治运动的熟路,把思想和言论有着某些片面性但却是真诚地帮助党整风的人错误地当成“右派分子”进行残酷打击,把历史转折时期新出现的大量人民内部矛盾特别是意识形态领域的人民内部矛盾,误判为敌我矛盾加以错误地处理,造成了严重不幸的历史后果。在对于社会主义的发展速度问题上,由于没有经过深思熟虑和深入细致的调查研究和科学论证,便从主观愿望出发,夸大主观意志和主观能动性,提出了一些超越历史发展阶段的目标和方针、政策,造成了实际工作中违反自然规律和经济规律的价值冒险行为。反思这些深刻教训的根本原因归根到底,是限于当时对中国社会主义的认知和探索脱离了中国社会生产力发展水平的现实,违背了中国社会主义的经济建设和社会发展的客观规律,对社会主义的本质问题和阶段问题缺乏全面而深入的理论准备和思想准备。“在这艰巨斗争的过程中,不犯错误是不可能的。因为我们走的是前无古人的道路。……苏联要犯错误,我们也要犯错误。问题在于中国共产党能够通过批评和自我批评克服自己的错误。”[11]6这是我们党在社会主义实践中的深刻教训,它告诫我们:在任何时候任何情况下,都不能脱离社会主义建设的历史条件和实际情况,都不得轻易地改变党对社会主义社会主要矛盾和基本任务的科学判断,都必须毫不动摇地坚持以经济建设为中心的战略决策。
由于对中国社会主义的认知和探索还处于自发阶段,对于中国社会主义价值对象的认知还处在必然王国阶段,中国共产党人对社会主义建设实践中的复杂性和规律性问题还处于“无可奈何的状态”,因而,在1957 年以后,党关于社会主义的价值判断和指导思想发生了向“左”的方向偏转,造成了严重的历史后果,得出了深刻的历史教训。经过我们党的痛定思痛和深刻反省,终于在十一届三中全会以后完成了对中国社会主义的价值自发认知阶段向价值自觉认知阶段的历史性转变。通过前面的分析,我们知道,自觉是人们对客观对象的理性把握和自由王国状态,客观对象对于主体而言是“人们支配和控制生活条件”,“熟练运用规律”、“人们自身的社会结合……变成他们自己的自由行动”、“统治着历史的客观的异己的力量”、“由人们使之起作用的社会原因才大部分并且越来越多地达到他们所预期的结果”[3]758。党的十一届三中全会以后,经历了改革开放的大讨论,经历了中国社会主义的自我完善阶段,经历了中国社会主义改革多次反复和长期实验,中国共产党人对社会主义实践活动更加自觉地控制了,对中国社会主义所面临的发展规律和外在复杂局势更加自如地驾驭了,在对关于社会主义的本质属性、发展阶段、主要矛盾、基本任务和发展过程中的主体价值意志对象化的自觉自愿行为,实现了向理性自觉阶段的飞跃。
马克思指出:“无论哪一个社会形态,在它所能容纳的全部生产力发挥出来之前,是绝不会灭亡的;而新的更高的生产关系,在它的物质存在条件在旧社会的胎胞里成熟以前,是绝不会出现的。”[12]33这“两个决不会”揭示了社会形态发展变更的内在规律和社会形态变更的道路走向,也是社会形态中生产关系变更的必然特征,也是社会主义阶段生产关系变更的基本规律。因此,在中国社会主义进入理性成熟阶段以后,特别是在马克思主义基本理论与中国社会主义建设实际有机结合的中国特色社会主义理论形成以后,这“两个决不会”同样显示出它的理论魅力来,中国社会主义的道路走向离不开马克思这一理论魔法:中国社会主义初级阶段的生产关系所能容纳的这个时期的全部社会生产力发挥出来之前,社会主义初级阶段的生产关系是不会改变的;中国社会主义高级阶段的生产关系在它的物质存在条件在中国社会主义初级阶段社会的胎胞里成熟以前是不会出现的。“人们按照自己的物质生产率建立相应的社会关系,正是这些人又按照自己的社会关系创造了相应的原理、观念和范畴。”[13]142“所以,这些观念、范畴也同它们所表现的关系一样,不是永恒的”,是与当时的社会历史条件相适应的[14]144。正如邓小平同志指出的:“社会主义本身是共产主义的初级阶段,而我们中国又处在社会主义的初级阶段,就是不发达的阶段。一切都要从这个实际出发,根据这个实际来制定规划。”[15]1203“我们搞社会主义才几十年,还处在初级阶段。巩固和发展社会主义制度,还需要一个很长的历史阶段,需要我们几代人、十几代人,甚至几十代人坚持不懈地努力奋斗,决不能掉以轻心。”[16]379-380中国社会主义初级阶段的正确判断是在马克思主义基本原理与中国社会主义建设实际相结合的产物,是中国共产党人对社会主义发展规律和历史道路的正确认知的理论结晶。这不仅是由我国进入社会主义的历史前提决定的,也是由我国社会主义初级阶段的生产力和生产关系的发展现状决定的,还是由中国社会主义初级阶段上层建筑的成熟程度决定的,是对当代中国的国情了解最透彻、把握最准确、判断最切合的马克思主义中国化理论成果,是对中国社会主义发展阶段认知最理性的自觉阶段。
思想认识的逻辑过程和客观现实发展的历史过程往往是高度一致的,这是马克思主义认识论价值自觉的根本特征,只有从实践中、从广大人民群众中凝练出来的理论精华才是客观现实发展的内在精髓。马克思指出:“思想进程的进一步发展不过是历史过程在抽象的、理论上前后一贯的形式上的反映”。[12]43中国社会主义是一个不断发展的进程,而与这个进程相统一的和高度一致的就是当代中国发展马克思主义的历史进程,也是中国特色社会主义理论不断发展的进程。从1978 年党的十一届三中全会到1987 年党的十三大第一次比较系统地论述中国特色社会主义的理论轮廓,再到2007 年党的十七大对改革开放以来马克思主义中国化理论成果作出最新概况,中国特色社会主义理论体系的形成进程都是与中国社会主义改革开放和现代化建设进程相一致的,都是这一进程的理论化和抽象化的结晶。在这一组进程中,中国社会主义的自我完善过程为发展马克思主义提供了强大动力,而发展着的马克思主义又引领中国社会主义的现代化建设实践奋力前行。在社会主义自我完善的推动下,我们党不断解放思想、实事求是、与时俱进,既坚持马克思主义基本原理和科学社会主义的基本原则,又根据中国实际情况和时代特征赋予了马克思主义中国化理论成果具有鲜明的中国特征和中国特色。中国特色社会主义理论体系的形成过程与我们党对中国社会主义本质属性、主要矛盾、理论特质、道路走向和制度体系建构等问题的探索过程是高度一致的,无论是新中国建设的头10 年,还是改革开放前的改革阵痛时期,都是为中国特色社会主义的价值自觉阶段做准备的。因为,只有经过了中国社会主义的艰难探索,我们对什么是社会主义、中国社会主义的道路走向和基本任务是什么、中国社会主义建设的理论特质怎样、怎样建设中国的社会主义等等一系列问题有了较为全面而清醒的认识之后,关于中国特色社会主义的价值自觉才有可能形成。
毛泽东同志提出:“不可能设想,社会主义制度在各国的具体发展过程和表现形式,只能有一个千篇一律的格式。我国是一个东方国家,又是一个大国。因此,我国不但在民主革命过程中有自己的许多特点,在社会主义改造和社会主义建设的过程中也带有自己的许多特点,而且在将来建成社会主义社会以后还会继续存在自己的许多特点。”[17]143中国社会主义的历史表明,在中国这样一个经济文化落后的东方大国,探索前无古人的中国社会主义革命和建设理论、道路和制度是要经历坎坷和波折的。“大跃进”运动和无产阶级“文化大革命”的发生,就是在中国社会主义建设道路探索中付出的沉痛代价和经验教训。“大跃进”的教训告诉我们,中国社会主义的建设和发展不能违背经济建设和现代化建设的基本规律,不能忽视中国经济文化落后的国情,更不能超越在中国这样的国情下的社会主义发展阶段,搞所谓的“多、快、好、省”的“跑步进入共产主义”和“提前建成社会主义并逐步过渡到共产主义”的社会主义建设的“左”倾盲动,不能违背马克思主义关于社会发展哲学的基本规律。无产阶级文化大革命运动的教训更为深刻和更为痛心,社会主义改造完成以后、社会主义理论和制度已初步形成的条件下,尽管人民内部矛盾还广泛存在,有时候还有可能激化,对立阶级残余和阶级斗争还在特定范围内以特定的方式存在,但已不是社会的主要矛盾,更不可能成为国家层面的战略任务和头等大事,就必须用处理人民内部矛盾的方法来处理;党内和国家机关内部尽管还存在着极少数的政治投机分子和形式主义、官僚主义、贪污腐败等蜕化变质分子,只能用批评和自我批评的马克思主义教育方式来对待,但决不能用残酷打击和政治斗争的方式自下而上地、从理论上根本错误地进行所谓的“无产阶级专政下继续革命”的专政运动;中国社会主义建设事业是真正的人民利益的事业,必须坚持“一切为了群众、一切依靠群众”的群众路线,但不能脱离党的政治领导和社会主义民主法制轨道,搞背离党的基本原则的所谓的“大民主”;中国社会主义事业发展是空前艰难的历史过程,需要有先进的思想文化和正确的价值体系来引领和导航,需要培育出具有中国特色的价值道德体系,来抵御剥削阶级腐朽思想侵袭和外来价值观念的侵扰,发展先进文化与消除落后文化的思想文化领域的斗争是不可避免的,但必须尊重文化建设的发展规律、坚持党的“双百”方针的优良传统,决不能搞随意打棍子、扣帽子的“无限上纲”式的政治迫害和划分阶级界限的群众大批判,更不能搞意识形态领域的“捕风捉影”和“逻辑推理”的思想问题定罪。从1949 年到2013 年,新中国社会主义建设事业经历了六十多年的艰苦探索,无论是中国社会主义的理论探索、道路探索,还是中国社会主义制度体系和价值体系的建构,都有许多成功的经验和宝贵的思想,都是中国特色社会主义理论体系的历史积淀和思想财富,没有以毛泽东为代表的中国共产党人的艰难探索和历史总结,没有新中国前四十年的奋斗历程和辉煌业绩,就没有今天中国特色社会主义的宝贵基础和良好势态,我们必须以历史唯物主义的态度和实事求是的方法来充分认识和高度肯定这一点,否则就不是马克思主义者。同样,对于这些探索中的失误和教训,也必须加以历史唯物主义地科学分析和实事求是地总结评判。
“中国特色社会主义的伟大实践是中国共产党领导中国人民正在进行的一场伟大的价值实践活动,这场实践活动的主体就是全体中华民族,实践的客体就是伟大的中国特色社会主义事业,价值目的就是要让我们的国家更加强大,我们的社会更加富裕,我们的人民更加幸福,实现我们千百年来的中国梦。在这场伟大的价值实践中,价值事实中的主客体之间的相互关系是社会主义价值自觉规律的必然体现,价值的主体特性必将得到充分的体现和满足,这是中国特色社会主义事业的性质决定的”。为了广大人民群众的根本利益、为了人民的幸福是中国特色社会主义的价值属性。“中国特色社会主义事业越是顺利越是成功,我们的国家更强大、人民就更幸福,价值主体性需要满足就更充分;与此同时,国家强大、人民幸福,我们的人民对中国特色社会主义的伟大事业就更有信心,对中国特色社会主义就会更加自觉认同、自觉信仰。主体在价值实践中价值行为越是努力,价值客体对主体的需要的满足就越充分,价值主体性就越充分,主体与客体的关系就越密切”。[18]价值自觉是价值自信的基础和前提,价值自信是价值自觉的结果和归宿,只有对事实的高度的价值自觉才能铸就对事实的充分的价值自信。唯有中国特色社会主义的价值自觉才能铸就中国特色社会主义的价值自信。从失误中分析原因,从错误中总结教训,从反思中获取智慧,这就是理论成熟和政治自觉的政党所应有的品格和气度,中国共产党就是这样一个勇于面对自己的历史错误、敢于审视自己的历史错误和善于纠正自己的历史错误的成熟的党,是一个具有马克思主义理论自觉和社会主义价值自觉的党,正是在这样一系列的社会主义价值自觉过程才有可能铸就中国特色社会主义的价值自信。
习近平指出:“一个民族最深沉的精神追求,一定要在其薪火相传的民族精神中来进行基因测序。”[19]牢固树立中国特色社会主义的价值自信,需要有中国特色社会主义的价值自觉的理论支撑,更需要有中国特色社会主义事业的伟大成就的现实论证。中国特色社会主义的价值自觉是由中国人民在几十年的探索中浴血奋战和历史传承造就的,更是由中国社会主义建设艰难探索的宝贵经验和创新精神凝聚的,与中国特色社会主义建设事业相伴随,必定会推动中国特色社会主义从价值自觉走向价值自信的新的辉煌。对中国社会主义的“价值自卑”、“价值自负”、“价值虚无”,[18]都是中国特色社会主义价值自信的腐蚀剂,不消除这些不良的价值心态就不可能铸就中国特色社会主义的价值自信。同样,对中国特色社会主义的固步自封、抱残守缺、孤芳自赏,也不可能有中国特色社会主义的价值自信。中国人民在实现中国特色社会主义价值自信的进程中,将紧紧把握当今中国的时代特点和世界变化的脉搏,推动中国特色社会主义的价值自觉过程和价值自信进程。中国特色社会主义的价值自信必将铸就中华民族的社会主义政治价值认同,必将构成全社会政治生活的精神定力和内在灵魂,必将培育出中华民族凝聚在中国特色社会主义的价值目标下的吸引力和向心力,必将奠定全体人民为了中国特色社会主义的政治理想和价值目标而共同奋斗的重要文化基础,必将凝练成中华民族在中国特色社会主义的政治价值目标的引领下所共同遵守的政治理想和共同追求的价值目标,必将激发中华民族实现中国梦的无尽的创造力和战斗力,谱写出中国特色社会主义伟大事业的新篇章。
[1]马克思恩格斯全集: 第 19 卷[M].北京: 人民出版社,1963.
[2]马克思恩格斯文集:第1 卷[M].北京:人民出版社,2009.
[3]马克思恩格斯选集: 第 3 卷[M].北京: 人民出版社,1995.
[4]马克思.资本论:第3 卷[M].北京:人民出版社,2004.
[5]马克思恩格斯全集: 第 21 卷[M].北京: 人民出版社,1965.
[6]马克思恩格斯全集: 第 40 卷[M].北京: 人民出版社,1982.
[7]毛泽东文集:第8 卷[M].北京:人民出版社,1999.
[8]建国以来重要文献选编:第4 册[M].北京:中央文献出版社,1993.
[9]中共中央党史研究室.中国共产党历史: 第 2 卷( 上册)[M].北京:中共党史出版社,2011.
[10]列宁选集:第4 卷[M].3.版.北京:人民出版社,1995.
[11]吴冷西.忆毛主席——我亲身经历的若干重大历史事件片断[M].北京:新华出版社,1995.
[12]马克思恩格斯选集: 第 2 卷[M].北京: 人民出版社,1995.
[13]马克思恩格斯选集: 第 1 卷[M].北京: 人民出版社,1995.
[14]马克思恩格斯全集: 第 4 卷[M].北京: 人民出版社,1958.
[15]中共中央文献研究室.邓小平年谱( 1975-1997) : 下[M].北京:中央文献出版社,2004.
[16]邓小平文选:第3 卷[M].北京:人民出版社,1993.
[17]建国以来毛泽东文稿:第6 册[M].北京:中央文献出版社,1992.
[18]罗建文,赵嫦娥,李惠阳.民生幸福的价值自觉与中国特色社会主义的价值自信[J].探索,2013(5) .
[19]习近平.在德国科尔伯基金会的演讲[N].人民日报,2014-03-30.