泉州“普度”路在何方

吴慧萍　王国林　（浙江农林大学　311300）

普度一词由“普度众生”演化而来，佛教语，指普遍引渡所有的亡魂，使他们脱离苦海，登上彼岸。在原始社会，人们认为非正常死亡者的亡魂会成为祟祸，危及人间，故崇拜鬼魂。泉州民间鬼魂崇拜的习俗中，比较典型的当为敬祭亡魂的普度，它是揉合农历七月十五日道教中元节和佛教盂兰盆会而形成的民俗节日，由祭祀祖先演变为普度众生。人们把七月的普度称为正普，从七月初一起，各铺境乡村轮流做普度，直至七月三十日才结束。而泉州城内有38个铺，因此各铺轮流举行普度的时间又有所伸延，自农历六月二十九至八月初二。

普度当天，祭祀和宴席家家户户可见。普度客常常吃了这家又赶往那家，忙得不亦乐乎。不拘城乡，热闹的“吃普度”成为泉州地区普度全过程的一个高峰，更是泉州地区特有的热闹景象。

一、普度之于闽南的重要意义

每一个节日都有它的历史渊源、美妙传说、独特情趣和深广的群众基础，它们反映了民族的传统习惯、道德风尚和宗教观念，寄托着整个民族的憧憬，是千百年来一代代岁月长途中欢乐的盛会1。民俗节日的丰富与流行，是和原始崇拜、迷信禁忌有关，继而涌入神话传奇故事和对一些历史人物的纪念，整合凝聚了历史感和文化色彩2。普度节的诸多功能正是它流传至今的强大支撑。

（一）彰显地方特色，丰富日常生活

普度属闽南地区仅有，被公认为第二春节，节日中民众所耗费的心思完全不亚于春节。节日所体现的闽南地方特色、风俗文化淋漓尽致，在正确的引导下，普度节亦能成为泉州地区的地方特色，成为泉州文化产业的又一朵奇葩。

普度生命如此顽强，很大原由是它对于民众实际的社会功能，如丰富乡村民众休闲娱乐方式，增添生活情趣；促进亲朋好友的交流与走动，增近人与人之间的联系。

（二）传扬“普度”观念，构建和谐社会

在传统社会，宗教的优势权威地位为每一个阶层提供了各自的精神水平线，安抚那些贫者接受他们既有的命运，而训诲富者要负责照料不如他们幸运的人，它提供了道德上稳固的一致性3。基于这些学说，普度站在“构建和谐社会”这一高度上，有更充分的理由延续下去。

在急剧的社会转型期，社会更加需要一种调节人们心理、缓解人们压力的有效机制。首先，社会转型产生更多的信仰需求；其次，社会问题导致更多的信仰期盼，然而目前国家并没有来得及建立起一种有效的社会调节机制。在这种情况下，民间信仰自然成为人们的精神依托，从而有利于和谐社会的构建。

（三）传承民间文化，促进行业经济

中国饮食的诸多文化，在节庆祭典和民间自发的娱乐活动中通常能更好更全面地展现。普度是一个特制的舞台，众多民间佳肴在此荟聚一堂。

闽南地区演戏庆贺神诞极为盛行。伴随着普度，几乎村村演戏，演戏之多为全国所仅见。为了适应民间节日活动的需要，福建各地兴办戏班。除此之外，闽南戏曲自创戏种，最典型的例子是闽南的打城戏，吸收了梨园戏、高甲戏、木偶戏的某些表演形式，成为闽南戏曲特色。

此外，操办节日的各种需求：如食品及其制作材料、剧团、电影放映队、流动厨子、金纸和银纸产业等，都带动了相关行业经济市场。

二、闽南普度节衰弱成因分析与对策探究

（一）普度节衰弱的成因分析

自2009年泉州政府明令禁止各乡镇操办普度节，许多乡镇地区相继废止了普度，现今只能在少数乡镇见到形式简化、内容单一空洞的普度了。

1.地方政府明令禁止与严厉打击。2009年8月3日，泉州市各地人民政府相继下达了关于禁止普度节的通告，并采取相应的打击措施，成效明显。政府打击普度节的理由不外乎有三：扫除封建迷信之说、减少铺张浪费之说和消除安全隐患之说。

2.民众观念的更新。人们的鬼神信仰淡化，过节欲望不大。

3.丰富物质生活的充斥。传统而精致的食物、玩物、工艺品被“快餐式”物品取代，渐渐退出现代市场。

4.节日文化主旨的扭曲。普度日请客多多益善，成为摆阔气、竞豪奢的机会，是面子问题、形象工程。它的文化主旨已然严重扭曲，“普度众生”思想渐行渐远。

5.“那一代”人的逝去。随着60年代前出生的祖辈们的相继离世，普度节核心内容也随之埋葬在泥土下。

（二）推进普度再发展的思路构想

1.政府引导，统一规范，推进发展

在政府和社会的积极引导下，建立具有统一规范的泉州普度节。就像中秋吃月饼、元宵逛花灯，未来的普度也可以制定出一系列的活动章程，将各项仪式活动规范化、统一化。借助一年一度的“海峡两岸闽南文化节”这个平台来举行普度，以此契机将泉州普度推广出去，并以维系海峡两岸亲情和友情，让它形成闽南民俗文化的一个亮点，为闽南文化增添特殊的韵味，使之成为泉州对外的新名片！

2.摒弃陋习，保留传统，赋予新义

民众应当简化祭祀仪式，摆脱迷信愚昧观念，加强精神文明建设。民众能在过节中感受到泉州传统戏剧等闽南独特的文化瑰宝。在商业价值的开发下，政府可以赋予普度新内容，如：组织普度戏剧表演大赛、举办泉州美食文化节、举行泉州民俗文化知识竞赛、举行普度节踩街活动，形式可像“中秋博饼”、端午节“抓鸭”。

3.以小见大，加强舆论，全民协力

普度节应是对外的，具有很强的对外包容性。政府通过媒体或者其他平台剖析普度的利弊，让社会各界了解其中的利害，共同为普度发展献谋划策；企业要做好对外来务工人员的文化宣传，组织员工深入了解泉州本地文化，带动他们加入泉州民俗文化活动，融入泉州民俗文化；泉州居民也要以友好互助的态度对待外来人员，消除隔阂，相互尊重，帮助他们加快入乡随俗。

三、结语

今日泉州的普度节，作为一个文化元素存在积极意义，不能全盘否定。在21世纪中国大跨步地走向世界的今天，它亦是唤起人们深处最原始的质朴和对大自然的敬畏。然而，在如火如荼的农村城市化进程中，普度节进一步被掩埋在瓦砾中。闽南的普度节能否在行将绝迹之前获得重生的契机，成为闽南文化的一个光点，为闽南文化增添了特殊的韵味？

注释：

1.张玉胜.让传统节日回归民俗本源[J].乡镇论坛,2013(03):46-64.

2.潘雪梅.林海蓓.宁溪节俗：二月二灯会[J].文化交流,2013(141):64-66.

3.陈纳.宗教与构建一个好社会的思考[J].世界宗教文化,2013(03):16-21.

参考文献：

[1]张玉胜.让传统节日回归民俗本源[J].乡镇论坛,2013(03):46-64.

[2]陈纳.宗教与构建一个好社会的思考[J].世界宗教文化,2013(03):16-21.

[3]王兰永.民间信仰的价值与新诉求——以文化社会学为视角[J].观察与思考，2013(08):54-57.

[4]何彬.闽南文化与周边文化比较谈——从普度、中元节习俗看闽南文化[A].黄少萍.闽南文化研究[C].北京：中央文献出版社，2003:116-130.

[5]郑振满.乡族与国家——多元视野中的闽台传统社会[M].上海：生活·读书·新知三联书店，2009:112-131.