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唐 农 毛德文 刘力红 李晏杰 陈月桥
浅谈“扶阳”的内涵与现代拓展
● 唐 农 毛德文 刘力红 李晏杰 陈月桥
本文从扶阳的核心思想“阳主阴从”观、扶阳要药“附子”的遣方用药及沿革等多角度阐述“扶阳”学说的内涵,并从“扶阳”的其他疗法(五行针灸、正脊扶阳、性理扶阳、扶阳罐、功法扶阳)陈述“扶阳”在现代的拓展状况,继而提出了扶阳学派未来的研究趋向。
扶阳 内涵 现代拓展
扶阳理念始于《黄帝内经》:“凡阴阳之要,阳密乃固。”说明在阴阳这对矛盾中,阳是起主导作用的,即指出扶阳的的重要性。“扶阳”的精义更是贯穿《伤寒论》全书,其扶阳法的运用匠心独运,后世医家更是在其基础上将“扶阳”发挥到淋漓尽致的地步,对许多疑难病取得了奇特的疗效。本文就试从其内涵及其现代拓展展开讨论,有不足之处,不吝同仁指正。
扶阳的“扶”字在清代阮元编著的《经籍籑诂》里面解释为“助也”,帮助的“助”;“护也”,保护的“护”;“治也”。所谓“扶”即为帮助、保护、治理的意思。故此“扶阳”有宣通、保护、温助、调理阳气的意思,通过这样的扶阳,可使人体的阳气得到宣畅、强盛[1]。
1.1以阴阳为纲,阳主阴从《素问·阴阳应象大论》指出:“阴阳也,天地之道也,万物之纲纪,变化之父母,生杀之本始,神明之府也。治病必求于本。”万物皆以阴阳为纲,表面看,阴阳在相互为用的关系中,处于等同地位,缺一不可,而在相互作用的过程中,却有主次之分,并非等量齐观。《素问·生气通天论》明确提出:“阳气者,若天与日,失其所则折寿而不彰。”张景岳亦指出:“天之大宝,只此一丸红日,人之大宝,只此一息真阳,脏之阴气,非此不能滋,五脏之阳气,非此不能发”。说明阴阳学说存在阳主阴从的关系,认为人体阳气的重要性就好比大自然不能没有太阳一样,自然界的正常运转主要靠太阳的推动,阳气是机体生命活动的原动力,阳为主导。故扶阳的核心思想为“阳主阴从”观。历代众多著名医家亦十分认同人体阳气的重要性。李念莪曰:“火者阳气也,天非此火不能发育万物,人非此火不能生养命根,是以物生必本于阳……阳气者,身中温暖之气也,此气绝则身冷而毙也。”扶阳大家郑钦安提出:“一点真阳,舍于二阴之中,居于至阴之地,乃人立命之根,真种子也。”“阳者阴之根也。”吴佩衡推崇钦安说:“少阴君火位居于上,而源于坎中之阳。”可见历代著名医家皆立足于阴阳而尤重阳,阳主而阴从。
1.2重视阳气,治病立法卢铸之在《阳气盛衰论》里说:“阳气者,乃化生精血、津液之本源,为人生立命的根本。”阳气的盛衰存亡决定其人身体魄的强弱与死生。无论外感六淫、内伤七情、饮食劳伤等等都可以导致人身阳气受损而发生疾病,所以治病立法必须重在温扶阳气。并进一步提出:“病在阳者,扶阳抑阴;病在阴者,用阳化阴。”后有《扶阳讲记》曰:“人生立命在于以火立极,治病立法在于以火消阴”。扶阳的两大法门为“宣通”、“温补”。即保持阳气运动的宣畅又对阳气的虚损主动而积极的去温扶。
1.3擅用辛热,重用附子扶阳用方大都是经方,药味少而量重,每方用药多在三五味至七八味之间,加减不过二三味,不乱堆砌药物,法度甚严,精纯不杂。具体而言,善用姜、桂、附屡起大症、重症。实际上,附子之大剂量应用,古已有之。张仲景《伤寒论》六经条文,多用温通回阳的附子、桂枝、干姜等药。《伤寒杂病论》之论伤寒,实则是论伤阳,其立法,法在救阳,全书贯穿重阳思想,全书113方,使用附子者34方,桂枝者43方,干姜者24方,温阳通阳之方药基本上占全书之大半,特别是附子用量大。唐代《千金药方》亦有记载用附子达“四两”者(合今约130g,按五版《方剂学》所载古今度量衡换算法)。
后世郑钦安长于利用姜、桂、附等大辛大热之品,扶助人体之阳,尤以扶肾阳为主,认为“桂、附、干姜纯是一团烈火,火旺则阴自消”,善用附子、四逆辈化裁而治疗百余种病。他最是推崇附子,认为“热不过附子”,为热药“立极”之品[2]。唐步祺推“附子为热药之冠”,曾指出:“郑氏善用附子、四逆辈化裁而治疗百余种病,是其一生最得力处,直可说前无古人”,确实一语中的。吴佩衡临床擅用四逆辈诸方,亦十分推崇钦安学说,对于阳虚阴寒证,首先抓住温扶阳气的重要环节,善用大剂量附子,独具特色。对疑难危急重症的治疗胆识过人,力挽沉疴。吴老先生用附子常至100g或200g、300g,至重达800g[3],如此附子重剂,可谓前无古人。后世誉为“吴附子”,可谓实至名归。祝味菊用附子,多在30g左右,生附片曾用至24g,黄附片用至45g,附桂配伍使用频率达98.18%[4]。其尊附子“为百药之长”。李可治病立法以扶阳、回阳、救阳为主,将重阳的思想发挥得淋漓尽致。对附子、干姜在急危重症疑难病中运用达到了炉火纯青的地步。将2006~2007年搜集的李可老中医470张汤药处方重点从用药频率和用药剂量方面进行了用药规律分析,结果发现附桂姜参草为用药频率超过50%的药物。单独看来,附子用药频率第一,为79.00%,如果和乌头合并为84.32%,以附子扶先天之阳,称“附子为药中第一大将”[5]。徐小圃及范中林遣方用药中附桂配伍的比例更高至100%,范中林使用姜桂配伍的比例为98.89%,徐小圃使用姜附配伍的比例为100%[4],使用大辛大热之品频率之高实属罕见。卢崇汉用附子常在60g以上,最多曾用至250g。干姜常用至25~90g之间。桂枝用量在15~75g之间,肉桂用量常在15~30g之间。卢崇汉视附子为“扶阳第一要药”。已故名医何少奇先生总结得很全面:“附子一物,可上可下,可补可攻,可寒可热,可行可止,可内可外,随其配伍之异而变化无穷,用之得当,疗效卓著,在群药中具有不可替代的作用,说它是‘百药之长’是并不过分的”[6]。诸医家的最显著特点是临证擅长使用附、桂、姜,特别是善于大剂量应用附子而屡起沉疴。
大辛大热之品的广泛应用及重用附子使“扶阳”取得了很好的疗效,使之作为扶阳的精髓被流传与运用,扶阳亦在民间绽放出起独特的光辉。以“运化”为宗旨的扶阳特色疗法,如五行针灸、正脊扶阳、性理扶阳、扶阳罐、功法扶阳等治病的目标在于心神合一,疏通经络,平衡阴阳,提高神气,达到“正气存内,邪不可干”的结果,其方法体现了扶阳思想,其疗效也证实了扶阳思想的普遍指导意义。
2.1五行针灸疗法五行针灸源自《内经》,因其重感通而轻逻辑,故历代口传心授,不见于文献。五行针灸追求的是心神合一,也就是心灵与身体健康和谐的治疗,跟中国传统的针灸师角色有些差异。治疗师在针灸的同时也充当了心理治疗师的角色,五行针灸以针调心,以心治身,而这整个过程,又时时刻刻暗合五行哲学的精髓。《刺法论》“是故刺法有全神养真之旨、亦有修真之道,非治疾也”,“黄帝问曰:十二藏之相使,神失位,使神彩之不圆,恐邪干犯,治之可刺?愿闻其要。岐伯稽首再拜曰:悉乎哉问!至理道真宗,此非圣帝,焉穷斯源,是谓气神合道,契符上天。”五行针灸恰是做到了“针刺全神养真,非治疾也”。其以针灸、汤药治疗情志内伤导致各种疾病以及心理、情绪失常。能够从最深层调整人体五行的平衡,激发人体不可思议的自愈能力。
2.2正脊扶阳高圣洁脊柱全息疗法(正脊疗法),亦属于非药物扶阳疗法,是通过手法作用于人体的皮肉筋脉,尤其脊柱(颈、胸、腰、骶、骶髂关节)、骨盆周围相关软组织及四肢进行理正调整。众所周知,督脉附于脊上,中医认为:“督脉为阳脉之海。”意为督脉是周身阳气汇聚的地方,布满了重要的穴位,两侧为足太阳膀胱经,人体五脏六腑对应的穴位均分布其上,按摩这些穴位疏通经脉,使六腑得以通畅,经筋经络得以疏通、气血阴阳得以调畅,最终达到“骨正筋柔,气血以流”的畅达,而五脏能敛聚精气而不泄,亦即生命健康的前提。正脊疗法以手法直接作用六腑及经筋,消除障碍,畅达阳气。尤为珍贵者,此法特色法从心出,心手相应,瞬间使脊柱回归中正,从而骨正筋柔,气血流畅,阳气通达,御邪外出。
2.3性理扶阳清末民初时期王凤仪提出人的健康不但来自于人与天地的和合,更来自于人与人的和合。虽然现代科技的昌明和医药的进步已经能在很大程度上解决人与天地失和所致的诸多疾病,但对于人与人失和所致的病痛却显得无能为力。当今时代,人与人失和几乎成为众多慢性疾病及疑难疾病的致病主因,而导致人与人失和的根本因素即不良情绪。在王凤仪先生的性理疗病系统,将此不良情绪称为五毒(怨、恨、恼、怒、烦),并与五脏相关。五毒亦被归属为阴类,是障碍阳气,障碍天性阳光的祸首。透过系列方法将其化除,令人重返健康,谓之拨阴取阳、谓之性理疗病、亦谓之性理扶阳。
2.4扶阳罐扶阳罐是以“温刮、温灸、推拿、热疗、磁疗、拔罐、远红外”七合一,做到排毒祛瘀、驱寒祛湿,有效宣通淤堵的经络,温补亏损的阳气。以罐代手,补而不过,祛邪而不伤正。所谓“百病源于瘀”,只要经络保持通畅,达到“阴平阳秘,精神乃治”,便可百病不侵。只要阳气足,自身免疫力就强。
2.5功法扶阳
2.5.1 回春功 全名“中国古代养生长寿术”,是动静相兼,精、气、神、形融汇一体,性命双修的科学养生功法。它的主要优点和特色是通过科学而巧妙的操作姿势和意念,调节心神、健运脊柱、巧练心肺、妙练内分泌腺体、柔和肢体、协调脏腑、疏通经络。回春功道法自然,以人为贵,身心和合,专气致柔,精为其首,累功积德,防患未然。回春功通过柔身养形、疏通经脉、通利关节、和调脏腑、健运脊柱、吐故纳新,使气血经络畅通,扶助阳气以袪邪外出。
2.5.2 扶阳五式 又名扶阳操。即通过五套动作:站桩、抱球、和合、归真、打圈,即可令丹田聚气成团,阳气充盈,起到强身健体、扶阳固本,有益精、补气、提神之效。扶阳五式能够打通人体大、小周天,畅通淤阻的经脉,从而产生抗病防病能力。长久修炼此法,可使人体混元之气内敛,真阳固守。
“扶阳”越来越多被运用于临床,取得了满意的疗效,甚则奇效。扶阳既传承了擅用辛热,重用附子的特点,又有五行针灸、正脊扶阳、性理扶阳、扶阳罐、功法扶阳等创新点,丰富了扶阳在现代的拓展应用,又将“阳主阴从”的核心内涵贯穿始终。然笔者认为,扶阳尚存以下几个方面亟待解决:(1)扶阳临床应用者不断增多,但对其学术脉络尚无系统整理;(2)对扶阳的作用机理阐发不够,鲜有本质性的研究;(3)扶阳惯用大剂量附子,但常有附子用量过大中毒的报道,附子的安全用法用量及毒副反应的处理尚无规范。笔者思考或可以从以下三个方面切入:研究扶阳相关文献以理顺扶阳学派的脉络顺承;加强扶阳经典方剂的临床应用研究及必要的动物实验验证以明确其疗效机制和作用靶点;附子的药理、毒理,炮制及配伍减毒的相关研究。
[1]卢崇汉.扶阳思想的理论核心与运用[J].中华养生保健,2012,10(10):28-33.
[2]郑钦安著,唐步棋阐释.医理真传[M].第1版.成都:巴蜀书社,1989:93.
[3]顾树华.传承吴氏学术思想践行吴老温阳大法[A].第二届扶阳论坛文集[C],2008:97-100.
[4]徐姗姗,雍小嘉.扶阳派运用姜桂附的规律研究[J].新中医,2012,44(6):173-175.
[5]雒晓东.李可470张汤药处方用药规律分析[A].第二届扶阳论坛文集[C],2008:46-47.
[6]张存悌.火神派的理论要点和现实意义[A].第二届扶阳论坛文集[C],2008:6-11.
中医故事
太子参传说
春秋时期,郑国国王的儿子,年5岁,天资聪慧,能辨忠识奸,深得国王厚爱。但这位王子却体质娇弱,时不时生病,宫中太医屡治不效。后国王张榜遍求补益之药,并悬以重赏。一时间,各地献宝荐医者络绎不绝,但所用皆为参类补药,却并未奏效。
一天,一位白发老者揭榜献药,声称非为悬赏,而实为王子贵体、国家大计着想。国王对老者说:“尔诚心可鉴,然若药不灵验,怕有欺上之罪吧。”老者呵呵笑道:“王子贵体稚嫩,难受峻补之药,需渐进徐图之。吾有一药,服百日必能见效。”于是,王子如法服用老者所献的这种细长条状、黄白色的草根。三个月后,果见形体丰满,病恙不染。此时,国王始信老者所言,大喜之余,晋封王子为太子,又急寻老者以封赏,但老者已行踪难觅。国王问老者所献之药何名,众皆摇头不知。近臣谏曰:“药有参类之性,拯挽太子之身,就叫太子参吧。”于是,“太子参”的美名就由此传开了。
广西中医药大学第一附属医院(530023)