世卫组织： “转基因食品应该进行具体个案的严格风险评估”

南方周末特约撰稿 黄泓翔

在转基因的争论中，以世界卫生组织（英译简称WHO）为代表的国际权威机构的态度常常被提及，支持者或是反对者常常各有援引，各有解读。

世卫组织是联合国属下的专门机构，国际最大的公共卫生组织，其总部设于瑞士日内瓦，对转基因问题关注已持续多年，在官网上亦有相关资料介绍。

日前，世界卫生组织代表阿瓦艾达拉(Awa Aidara kane)博士代表世卫组织接受了南方周末专访，就转基因的焦点话题进行了正式回应。阿瓦艾达拉供职于世卫食品安全与人畜共患病部门，她其中一个研究领域就是转基因。

南方周末：世卫组织对转基因食品的安全性如何看待？

阿瓦艾达拉：我们并没有一个对转基因食物安全性的总体说法。WHO的态度是，转基因食物应该进行具体个案的严格风险评估，包括上市前和上市后。每个国家在让新的转基因产品进入市场前都应该确保其已经经过了严格规范的评估。

我们WHO知道现在市场上的转基因产品经过了严格的风险分析程序，因而它们是安全的。之后任何新的转基因产品也应该在进入市场前经过严格评估。

南方周末：你是说现在市场上所有的转基因食物经过了评估过程，我们不需要担心安全问题了，是吗？

阿瓦艾达拉：是的，2003年我们举行了上一次的转基因食物专家大会。当时市场上有的转基因食物包括从玉米到大豆等多种产品。那些产品都经过了严格安全性检测——否则是无法进入市场的。

南方周末：没有总体说法是指WHO并不支持或反对转基因本身对吗？

阿瓦艾达拉：非常正确。我们不能说“转基因安全”或“转基因不安全”。因为每一种转基因产品都应该各自经过了自己的风险评估。

南方周末：我们是否可以说，基于目前研究和经验，转基因食物已经被证明安全了？

阿瓦艾达拉：不能这么说。我们可以说在法规健全的国家授权了的转基因食品是安全的。你知道世界上有经过程序的授权的产品，也存在没有经过程序的授权的。有一些地方可能并没有严格的法规，我们也不了解那里产品的状况。

南方周末：WHO如何看待世界各地持续多年的针对转基因问题的争论？

阿瓦艾达拉：这种争论来源是对风险的认识问题，而不是风险本身的问题。当人们对某些事物不了解时，很容易带来模糊的争论。我的判断是这种世界范围的争论会继续持续下去，并且应该被放在更广的范畴里进行讨论——不只是健康领域。我们需要重视消费者的担忧和转基因食物的透明度问题。转基因的生产管理流程应该要透明化，并且消费者有权知情。消费者也应该认识到转基因技术发展出来的用意——增加作物产量，减少病害，减少除草剂杀虫剂的使用等等。消费者应该对在法律严格约束下，在正确的程序下开发出来的转基因产品有信心。

南方周末：你们如何评价反对者提出的转基因食品有安全危害，会破坏环境、影响生物多样性等指责？

阿瓦艾达拉：那些风险是不该被忽视的。比方说，过敏的可能性；比方说，改造过的基因进入人体对人体造成不良影响；比方说改造过的基因进入自然环境造成不好影响。但是经过长期的严格的风险评估过程，我们并不用过度担心。WHO和FAO（联合国粮农组织）已经制定了全球性的风险评估原则。那些原则应该在各个国家得到遵守。任何市场上转基因产品带来的负面影响应该被及时报告并跟踪研究。社会伦理因素也应该同样被考虑进来——如其他产品一样。

南方周末：在转基因食品产业化前，WHO建议经过怎样的检验程序？

阿瓦艾达拉：检验应该是根据每项产品的具体情况来做的。以下风险应该被研究：（a）直接健康影响（毒性）；（b）引起过敏反应的可能性（过敏性）；（c）被认为有营养特性或毒性的特定组成部分；（d）插入基因的稳定性；（e）与基因改良有关的营养影响；以及（f）可由基因插入产生的任何非预期影响。

南方周末：谁应该来负责这种评估？

阿瓦艾达拉：应该是食物生产商。各个国家应该立法确保食物生产商在食物上市之前确定其安全性。

南方周末：每个国家应该对自己的检验负责吗？还是说应该有全球系统？

阿瓦艾达拉：WHO和FAO有可以提供援助的专家，而且一起制定了帮助成员国做好风险检测的Codex（FAO/WHO）食品法典指南。尽管这种指南并非是强制的，各个成员国应该积极主动地遵守它们。这样做，不仅有利于保障大众健康，也有利于国际贸易和保护公众安全。中国应该确保这些规则能在本国很好地执行。

南方周末：世卫组织对中国的转基因技术发展和未来产业化进程有何看法？

阿瓦艾达拉：我们不会支持或反对任何国家发展转基因技术。但是我们希望各国对此的发展是根据世卫组织的要求来做，即建立好的法律系统并确保其执行，确保转基因食物在投放市场前经过长期严格的安全检验。如果这些做好了，我不认为中国发展转基因技术及其产业化会有什么问题——正如其他国家已经做过的一样。

南方周末：我很好奇你和你在WHO的同事是否会消费市场上的转基因食物？

阿瓦艾达拉：当我去超市买东西时，我对我所在地市场上的食物很有信心。我相信既有的系统。如果你在一个你信任的国家生活，你可以自由地购买任何食物产品，无论是否转基因。这是非常重要的：消费者必须能够相信所处的系统。

（注：后续对美国FDA等机构采访，请关注微信公共账号“健言”、“千篇一绿”。受访机构观点不代表本报立场）

转基因论战半年硝烟录

观点A

2013年10月

2013年10月7日，@崔永元-实话实说发布多篇长微博，公布自己前往日本调查转基因食品的阶段性结论，表示日本人根本不了解转基因，日本甚至找不到转基因食品。

2013年10月17日，农业部在官方网站上发表文章表示，农业专家称吃转基因食品会导致“绝育”、“致癌”纯属造谣，转基因食品没有必要进行人体试验。

2013年10月21日，崔永元微博透露消息称已飞赴美国，开始调查转基因之旅，并将实时发布在美国调查的结果和图片。

2013年10月25日，甘肃省张掖市成为全国第一个出台文件明确禁止转基因作物种植的地级市。

2013年10月28日人民微博“激辩转基因”系列微访谈，西南财大教授顾秀林表示，转基因技术从根本上是灭绝人类的技术，对生物杀伤不可想象。中国人民大学教授郑风田说，在目前还存在安全不确定性的情况下，不应贸然对13亿人天天吃的口粮动刀。华中农业大学教授林拥军称抗虫转基因大米不打农药比市场上卖的大米健康，且自己已食用转基因食品14年。

2013年12月

2013年12月21日，崔永元接受京华时报记者采访时表示：美国人稀里糊涂地吃了17年转基因；FDA及美国农业部拒绝接受采访；3次自费赴日美调查转基因问题加速他最终离职央视等。

2013年12月26日，甘肃省食药监局发出通知，从2014年3月1日起，全省范围内实行专柜销售转基因食品。

2014年1月

2014年1月16日，崔永元表示，将亲自出庭应诉。

观点B

2013年9月

2013年9月8日，@腾讯新闻发布微博，引述方舟子言论，品尝转基因玉米虽无科学研究价值，但有科普价值，应创造条件让国人可以天天吃转基因食品。

2013年9月8日下午，@崔永元-实话实说转发@腾讯新闻的微博，称“你可以选择吃，我可以选择不吃。你可以说你懂‘科学，我有理由有权利质疑你懂得‘科学到底科学不科学。你可以说我白痴，我也可以说你白吃。”

随后两人就双方的语言逻辑问题、有无资格科普的问题进行了对攻。

“崔舟大战”使得网民对于转基因问题关注持续升温，“转基因食品名单”、“鉴别转基因作物方法”、“国家正式批准生产或进口的转基因作物”等得到大范围传播。

2013年9月16日，@人民日报发布题为“鉴别转基因那点事”的微博，回答了部分网民的质疑。翌日，就这些问题，农业部及专家学者也给予了解答。

2013年11月

2013年11月9日新京报报道了对国家农业转基因生物安全委员会委员黄大昉的专访。黄大昉表示：大学生精子质量变差那个是谣言；法国做的老鼠致癌的实验结果被欧盟安全食品管理局否定；国内大部分人都吃过转基因食品。

2014年1月

2014年1月10日，北京大学生命科学学院教授饶毅接受了第二届新语丝科学精神奖。当日上午，饶毅发布博文称：“中文世界，转基因讨论走向如何，已经超出科学范围，媒体有很大的责任。”并特别提出愿意与崔永元喝茶交流。

2014年1月15日，在农业部举行的2014年首场新闻发布会上，农业部副部长陈晓华表示，农业部在转基因产业化的问题上，还没有制定时间表。并表示，转基因研发要积极，推广要慎重。

2014年1月16日，方是民（笔名方舟子）的委托代理人彭剑律师正式向北京海淀人民法院递交了方是民起诉崔永元名誉权纠纷案的民事起诉状及相关起诉材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