徐静涵
从符号学的角度审视电影《观音山》
徐静涵
电影《观音山》海报
为了更好地进行叙事,电影通常可以将色彩、音乐、道具、场景等元素“符号化”,为电影披上“象征”或“隐喻”的外衣。《观音山》不同于以往意义上的文艺影片,它没有日本纯爱电影的温情或是淡漠的感伤,却不乏细腻的情感刻画;它不像同样偏于伦理题材的台湾文艺片般挑战道德底线,却用视听元素结合细致的情节描写,勾勒出失落情绪下年轻人对于未来的迷茫与渴望。
从符号学的角度来研究电影,实际上就是对电影语言进行分析,电影符号是经过人为精心设计的,所以它更接近于理据性意指。电影符号是由画面和声音构成的视听符号,它的能指是影像和声音构成的物理介质,所指是介质代表的物质符号,电影符号是可以被观众“直接感知(视听)的实在的物质形态”。[1]因此,从符号学的角度来探析一部影片的架构以及内涵,必须从其“视”、“听”以及多元化结合的角度下审视影片中具体的物质表现。
电影犹如语言,但不是文字化的语言,而是一种跨越语言障碍的可视化国际语言。[2]从早期的默片中就能清晰地发现,电影强调可视化符号,强调通过演员表演,道具配合等视觉化“能指”元素组织出带有“所指”意含的符号化情节。
电影《观音山》全片几乎都以冷色调呈现,明明是夏天,却几乎都是阴冷潮湿的画面,反常色调的运用使得影片的基调得以更好地呈现。在表现观音山以及观音庙的场景中,更是全用冷色调,配合空灵、悠远的音乐,展现一种庄严、安逸的情绪气氛。
观音庙也是全片的点睛之笔。从三个年轻人第一次来到破败的观音庙,到他们带常月琴来观音庙时,看到大师一个人修庙,到最后几人合力修缮好了破败的观音庙。终于,夜晚的火光照亮了观音庙。这里少有地运用了暖色调进行暗示,暗示一切快要结束,但或许又是一种全新的开始。
导演擅长使用道具作为符号进行隐喻,丁波从父亲那里偷来父亲买给继母的结婚戒指,肥皂戴在手上玩,却意外发现取不下来了,丁波用无所谓的口吻说:“送你了。”藉助这样的方式展现出丁波对父亲再婚的态度,表现出丁波性格中的叛逆与不羁,同时片中多次在不经意间拍摄到肥皂小拇指上这个丁波继母的戒指,似乎是在不断地提醒着观众,丁波与父亲间的关系正在逐步恶化。
剧中还有一个重要的道具——车。常月琴儿子的女友在她儿子去世一周年的忌日,带着蛋糕,拄着双拐来到常月琴家,再次激起了常月琴痛苦的记忆,随后她一个人来到停放在车库内破损的汽车上,用双手抚摸着方向盘,仿佛是触摸着失去的儿子,她痛苦不堪,歇斯底里地哭泣。此时影片藉助常月琴在车内的情感释放,将全片的情绪推到了至高点。
电影中的声音元素包含:音乐、音响以及人声,在影片中它们分别以表意单位的形式存在,而研究这些表意单位所产生的效果,分析其语言学意义上的直接意指与含蓄意指,能够揭示电影中不同的符号以及对符号的不同处理方式是如何影响意义传达的。[3]
影片中对于歌曲《蓝莲花》的运用恰如其分。三个年轻人不经意间发现了藏在常月琴家车库内的秘密,随后将撞坏的汽车开出车库,南风随着车内的音响哼起《蓝莲花》时脸上露出的是对歌曲中自由的向往,此刻《蓝莲花》以客观音乐的方式出现,而后在常月琴的梦中《蓝莲花》是对儿子出车祸的痛苦记忆,是以主观音乐的形式呈现,歌曲本身彷徨的情绪和歌词中对于自由的追求作为一种符号,对影片的寓意有着一定的影响。同时,《蓝莲花》在这两组镜头中流畅地进行音乐转场,巧妙地将四人连接在一起,参与叙事的同时抒发出他们各自的情感。
台词作为电影中人声的主要存在形式,因为篇幅的限制,片中每一句台词的设计都是精炼而又独到的,将台词作为符号象征来表现人物性格最为恰当。三人第一次来到常月琴家,南风和丁波都叫常月琴阿姨,唯独肥皂说:“大姐好!”此刻体现出肥皂性格中讨巧却又不合时宜的特质。
电影作为一种多元化的艺术形态,其通过视听结合遣词造句,从符号学的角度来说,电影具有自己的一套符号系统,电影为符号学提供了复杂的文化研究对象。[4]抛开早期的直接转场或特技转场,近年来“叙事转场”使得情节间的衔接越来越自然流畅,而场景作为语汇,成为了一种多元化符号的基本单位。
影片《观音山》中,“铁轨”这一场景意象作为叙事及转场的符号,共计出现九次。“铁轨”总以一种故事段落总结的形式来实现每两段故事间的转场,表达出上一段落带给观众的究竟是什么样的情感和思想的同时,暗示下一段落中,人物的行为或思想将会有所改变或提升,这样的“承上启下”,将人物性格或思想的改变合理化,打破了亚里士多德在悲剧人物性格刻画上要求前后一致的原则。例如:片中“铁轨”第一次出现,是在三人离开酒吧后,路过火车站,此时他们面对的是南风的失业,前路迷惘。第四次,常月琴自杀未遂,三人救活她后,爬上火车,开始了一次奇妙的旅行,展露出年轻人对梦想的追逐以及对生命的热爱。第八次,是伴随着常月琴的再次自杀,常月琴的死同样藉助“远去的火车”这一巧妙的方式代替,没有令人窒息的死亡画面,减去了观众视觉上的痛苦,但悲伤的情绪依旧席卷了观众的心灵。影片断断续续地藉助“铁轨”这一能指符号参与叙事、表达情感、展现完整的故事情节,这样的方式让人记忆犹新。
电影符号系统向受众传播的过程,不仅是语言符号的译码过程,更是文化内涵的解码过程[5],而电影实质上是一种跨文化、跨领域的符际交际活动,因而符号化象征赋予了电影多义性以及丰富的文化内涵,透过符号学的角度来审视电影中的表达、思想等文化意含,可以更好地指导电影行业无论是在技术、理念还是文化上的良性发展,同时提升受众的艺术欣赏水平。
[1]刘宏球.电影学[M].杭州:浙江大学出版社,2006.
[2]Robert Stam.New Vocabularies in Film Semiotics Structuralism[J].Post- Structuralism and Beyond,London:Routledge.1992.
[3]克里斯蒂安·麦茨.电影与方法[M].李幼蒸,译.北京:三联书店.2007.
[4][5]周翎,游越.电影《黑天鹅》的符号象征意蕴[J].电影文学,2012(1).
徐静涵,女,甘肃兰州人,西北师范大学传媒学院硕士生,主要从事纪录片研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