刘笃仁+赵克红+郝增光
太行深处,叠嶂层峦,千峰竞秀,万壑藏云。其中有一峰曰石人山,山下流淌的是白水河,山腰坐落着一个古老的村子——孔庄。千百年来,孔庄百姓耕薄田,讲信义,在这块热土上繁衍生息着。
20世纪60年代,工程队的开山炮震荡山谷,打破了孔庄的宁静,太焦铁路就此诞生。孔庄的黎明被声声汽笛唤醒,火车为这个四等小站送来一批又一批“客人”。山里人不会想到,几十年后,这些铁路人会取代他们,成为孔庄的“主人”。
第一章 孔庄是天堂
“美其丹峡尽诗画,秀哉碧波情横生”,孔庄有着迷人的自然风光。石人山雄奇险峻、峰峭壑幽、鬼斧神工;白水河依山蜿蜒、倾碧吐玉、翠环百折。“幽、秀、奇、素”的山水间点缀着几处民居,惬意的山野田园生活令人遐想无限,流连忘返。
山里的春天来得相对稍晚一些,但迟来的东风一经掠过山坡,就迅速点燃了一切。山谷里传来第一声鸟鸣,那是春天前进的号角。看吧,山的颜色由青灰变成鹅黄,再由鹅黄转为嫩绿。白水河开始解冻、涨水,哗啦啦地在群山中穿梭、奔腾,一个弯儿,又一个弯儿,像一群调皮的孩子在撒欢儿。不知名的野花竞相开放,一簇一簇,热热闹闹,无论有人欣赏与否,只管将生命中最美好的东西展现出来。
夏日来临,鸟儿呢喃,虫儿啁啾,山的颜色成了翠绿、墨绿,水里的鱼儿、石下的螃蟹渐渐长大,吸引着人们下到河滩里。空气透明度很高,阳光显得有点儿烈,但山风一吹,暑气顿消,好一方消夏避暑的宝地。垂钓河畔,嬉戏水中,捉螃蟹,吃烧烤,品鲜美的野鱼,尝纯净的野菜,偶尔还能看见撑了遮阳伞弹吉他的年轻人在吟唱……恬静宜人的山野景色、远离尘嚣的山居生活会让你暂时忘却城市快节奏带来的压力、压抑和焦躁一扫而光。对于厌倦了钢筋水泥禁锢的都市人来说,这里实在是一个放松身心的绝佳去处。怪不得有职工专门带了家眷来这不收门票的仙界登山览胜、休闲旅游呢!
到了秋天,更是一副盛况空前的景象。漫山的柿子黄了、山楂红了,核桃、苹果都下来了。附近居民顶着篮子赶着车点儿聚到车站,操着浓浓的乡音,叫卖声此起彼伏,各式的山货让你应接不暇。每到秋天,孔庄站区的职工就显得很忙,活干完了,还得帮人去采购山货,歇班儿的时候好给人捎回去。问问孔庄人,哪一个不在每年的秋天大赚几笔人情啊!也有人巴巴地专门坐了火车亲自过来,只为那绝对新鲜、绝对绿色、绝对无公害的山货。然后嘛,顺便再瞅瞅绝对纯洁的村姑,不带丁点儿猥亵心理,只是看看,看看而已。
李健是在孔庄成长起来的铁路职工,从出生到上学再到工作,都与孔庄息息相关。李健的父亲是孔庄车站第一代职工,退休后将信号旗传给了李健。红绿两色的信号旗,李健一举就是23年。李健见证孔庄数十载的寒来暑往。回忆起儿时的孔庄,李健说道:“那时周边四五个村子加起来有上百十户村民,孔庄车站自己的家属院也有20多户人家。当时孔庄每天有七八趟客车停靠,火车刚一停稳,村民便一拥而上,向你兜售篮子里的宝贝,热闹劲儿绝不亚于集市。”
寒潮来袭,气温骤降,寒冬腊月,滴水成冰。生命进入调整期,色彩重归于简约,室外活动变少了,但世界也不是完全归于沉寂。火车一来,站台上依然活跃着叫卖的队伍。鲜果卖完了,还有柿饼和干果卖,还有煮鸡蛋和烧饼卖。队伍里多是妇女,围着各色的围巾,给站台平添了不少生机。如果你不怕冷,闲暇之余可以去看泉水在山腰形成的冰挂,冰清玉洁,雄壮奇绝,造型各异。在阳光照射下,更显得晶莹剔透,蔚为壮观,令人叹为观止。
第二章 孔庄是炼狱
天堂,很近;孔庄,很远。
孔庄居太行之腹,是郑州铁路局管内唯一不通公路的站区,条件极为艰苦。它三面环山,一面临谷,铁路与峡谷蜿蜒随行,站区就建在“U”形底部。这里山高谷深,能与外界联系的只有一部铁路电话。电视只能模糊地收到一个台,接收电视信号的天线,是院子中间那节竖起的钢轨。
冬天,冷风大得吓人,小石头满地跑,接车的车站值班员,你可要抓紧栏杆啊!夏天,蚊虫多得要命,一个晚上能扫出一簸箕。更有一种“牛虻”,人一旦被它叮一口,立刻起一大包,且奇痒难忍。夜里起夜时,你会发现趁你熟睡时来了同床共枕者——蛇,顿时头发稍都竖起来了。早晨起床后,你知道孔庄人的第一件要紧事是什么吗?倒鞋。孔庄多蝎子,你门窗关得再严,蝎子们也有办法进来。你的鞋窝,经常被它选做下榻的总统套房。若你的臭脚打扰了它的睡眠,结果嘛,嘿嘿,我相信,你懂的。
比蚊虫蛇蝎更可怕的,是野兽。孔庄刚通铁路那阵子,常有狼出没,不时发生列车撞死狼的事件,甚至有人还看见过豹子。铁路上曾有这么一个工种——打狼工。那些终生流浪着的狼是人身安全的一大隐患。工务巡道工去巡道,要有两名打狼工护驾。大山深处铁路沿线各站段的值班室,也是狼们经常光顾的地方。大清早起床一看,窗户外面趴着一条狼,赶紧打电话。接了电话的打狼工便得坐了轨道车去打狼。
打狼工,这个铁路上特有的工种很多人特别是年轻人恐怕连听都没听过,并且随着生态的恶化,现在,别说打狼,就是找狼都不容易了。
没狼,算是好事,但是没水,却很难让人乐观。
老职工崔山红回忆说,建站初期,住的是低矮的小平房,照明用的是豆大点的煤油灯。站区没有水源,职工吃水要到山下的河滩里去挑,一来一回至少一个多小时。那时候,职工下班要先挑上一担水才能休息。虽然远点、累点,总算有得水吃。但后来,河水污染了,喝了闹肚子,得到更远的“国家储备库254处”去弄水。
为了让职工们喝到干净的水,1999年6月的一天,李健和站长裴晓阳备好行李和干粮去寻找新的水源,可在山里找了一个星期也没有找到。后来李健凭着儿时的记忆利用休息时间翻山越岭,终于在离车站两公里李家庄的沟里找到了泉水。水源虽然找到了,但是更远了。
在孔庄,吃水难,吃蔬菜更难。
不通公路,并且,在孔庄车站停靠的客车,也在逐渐减少,到最后,只剩每天一对慢车。这一对宝贵的慢车,是孔庄人工作、出行、采购、换班的唯一交通工具。平时吃菜主要是靠休班职工从北边的晋城和南边的月山捎带,捎上一次吃一阵子。车一靠站,准能看到下车的职工手里提着大兜的蔬菜,其中最常见的是土豆,因为耐储藏。
2005年的中秋节,孔庄车站的兄弟们一定不会忘记。六个大老爷们儿把厨房翻了个遍,连根菜毛儿也没有,只找到一袋白面。后来苏畅山在车站菜园子发现了一棵因长相不好没被收获的白菜,几个人像挖宝贝一样把它恭恭敬敬地拔了,和面、剁馅、擀皮,包饺子啰!
不知道从什么时候起,在长治北车站、月山工务段、新乡电务段、新乡供电段等单位形成了一个不成文的规定,凡是机关干部到孔庄站区检查工作,必须带着蔬菜去。
有时来的人勤,捎上山的菜啊、肉啊吃不完。而有时赶上天气不好或工作繁忙,就断了顿儿,几天吃不上蔬菜也是常有的事儿。
新乡电务段党委书记蒋国旗回忆起多年前的一件往事,至今还耿耿于怀。那时他还在太焦线上班。有一次,孔庄电务工区一个伙计得知他要上山,就托他给带些菜。当时是下午,在孔庄停车的票车已经发出,蒋国旗坐的是货车。车过孔庄的时候,蒋国旗把菜小心地抛了出去,“但伙计没接住,掉地上全摔碎了。当时,我的心跟那菜一样,碎了。”
孔庄苦,苦到连在这里生活了千百年的老百姓都留不住。孔庄虽然偏僻,但诱惑一刻也没有放松过对大山的渗透。从上世纪90年代开始,与孔庄车站鸡犬相闻的村民,相继迁出大山,搬到山外平坦富庶的地方去了。1997年,最后一户农家搬走,周围10公里以内已无常住人口,这里就只剩下铁路人在坚守着孔庄。这些职工分布在车务、工务、电务、供电、公安等系统各自沿线的岗位上,再加上倒班、休假,平时在孔庄能看到的人少得可怜。
在这里抬头是山,低头是山,人呆久了就变得沉默寡言。线路工杜国水说,因长时间不回城,缺少对外界的了解,缺少与人的沟通,回到城里,总觉得自己“两只眼睛不够用,走起路来,脚总比别人抬得高,别人说的新鲜词听不明白,成个‘山老闷儿了”。
有位从孔庄车站走出来的领导曾深有感触地说,“在孔庄不说别的,只要能安心呆上一年就很不简单。”对生长在城里的年轻人来说,孤独和寂寞是最大的挑战。生活苦点,工作累点,都能克服,都能坚持。精神空虚却最折磨人,像老一辈人一样白天看大山、晚上数星星,他们做不到。
24岁的山东小伙邢友信,3年前刚来孔庄车站报到时,把自己关在宿舍一个星期,脑子里想的全是离开这个“鬼地方”。
孔庄站区每个单位都养狗,下了班领着小狗玩儿,是他们最开心的事儿。到现在,孔庄站区还养着7只狗,不为看家护院,为的是打发寂寞。
孔庄车站副站长吕金飞说,列车一停稳,不当班的孔庄人都喜欢到站台上“看人”,因为“每天也就这两个点儿可以看到站外陌生的人”。不仅仅是孔庄的职工,连狗见到陌生人来,也表现得格外好客。但多数时候,下车的都是孔庄的铁路职工。
其实,这些苦、这些难都能扛,都能受。在这里,扛不动、受不了的是疾病。我们不是神,我们是吃五谷杂粮的人,是人就不免会生病。孔庄人也是凡人,他们也会生病,这才是他们最担心最害怕的。因为,这里没有医生。一旦突发急病错过了唯一的那一对慢车,你只能束手无策干着急。
孔庄人不会忘记,2007年12月28日,大雪纷飞,李健的父亲——退休职工李献忠突发脑溢血,生命垂危。紧急时刻,车站值班员求助运输调度,请求安排通过的货物列车在孔庄站临时停车一分钟。李健拆掉家里的门板,和同事们一起顶着风雪早早地赶到机车停车位置。待机车停稳后,却发现机车车门太窄,载着父亲的门板根本进不去。情急之下,李健和同事们只好把父亲抬上了一节敞篷车……几经周折总算把病人送到晋城一家医院,但由于错过了最佳抢救时机,延误了病情,几个月后,李献忠撒手人寰。
第三章 孔庄的爱情
孔庄虽小,却是个大世界。生离死别固然令人沉痛,丰满鲜美的爱情却让人轻盈。你相信吗,炼狱般的孔庄,也会滋生爱情,就象野百合也会有春天。
说起孔庄就不能不说李健这一家子。李健是孔庄的孩子,在当地算个名人儿。他生在孔庄,熟悉这里的一草一木;他长在孔庄,见证了40年来孔庄的变迁。同时,孔庄也见证了李健的爱情。
从六十年代开始,李家和戴家就住在了孔庄站区。李健的父亲李献忠和岳父戴田是孔庄车站的第一代值班员,自1961年把第一列火车接进孔庄车站,就再也没有离开过这里。当李健的第一声啼哭与火车的汽笛一同回响在孔庄的上空时,李健就成了地地道道的孔庄人。戴晓明也是在孔庄长大的,小李健两岁,两人青梅竹马。孔庄地方小,人少,两人小时候经常在一块玩,上山摘野果,下河摸鱼虾。有人欺负戴晓明时,李健常常会“英雄救美”。也许在那时,戴晓明就认为李健是个可以信赖的男人。
1989年和1991年,李献忠和戴田这两位为铁路建设奋斗了大半辈子的老人先后退休,将手中的“枪”交到了孩子们手中。大伙儿常开他俩的玩笑,“献了青春献终生,献了终生献子孙”。
青春萌动,李健和晓明彼此互有好感。李健人实在,戴家从小看着长大的,人是绝对没得说。山上的野韭菜是李健经常往丈母娘家送的“秋波”,河沟里的螃蟹是孝敬老丈人的下酒菜。戴晓明是孔庄的一枝花,很讨李家两位老人喜欢。
大家都认为李戴两家联姻要水到渠成时,事情却发生了变化。
戴晓明老家在河北兴隆,戴父退休后回了老家。1992年冬天,兴隆车站一个家在晋城的职工托了关系想和戴晓明对调。能有这样的好事,真是天赐良机啊!
李健知道后,心情郁闷到了极点。但他强压着内心的矛盾,对戴晓明说的却是“回去挺好,不用在这穷山沟里受罪了。”
其实,他真的愿意晓明能生活得好一点,但又不能接受晓明的离开。
“你真的要走吗?”李健流露出不舍。他知道,让晓明留在这里陪自己真的是太自私了,但是,如果让他选择,他情愿自私一次。
“你舍得我走吗?”戴晓明轻轻地问道。
“这你应该比我更清楚。”
戴晓明抱住李健的脖子,哭了。“我不走,我要和你永远在一起。”
李健简直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久久地把戴晓明紧搂在怀中。“可是,你父母那边,你怎么交代啊?”
“这你就不用管了。”当天戴晓明就坐上火车回老家与父母沟通。她不打算回老家了,不是舍不得孔庄,是孔庄有个叫李健的男人,让她不想走、不能走。
晓明本是父母的乖乖女,一向脾气温顺,但这次却倔强得令人吃惊。老两口看事情不可挽回,况且,他们也清楚李健的为人,把晓明托付给李健,他们放心。于是,他们再不提对调的事儿,顺水推舟成全了小两口。
李健对工作尽职、尽责、尽心,车站所有的工作他都干过,在孔庄是个“全能个人”。他不仅要干好本职工作,还要在调车作业时担当指挥,人员不足的时候替班上岗,厨师请假的时候帮厨掌勺。李健天生一副热心肠,不但对工友们好,在周边老百姓中也是有口皆碑。冬天里大雪封山,长时间没有补给,他认识的人多,能到老乡家里先借点,等进城的时候他就多买些,给老乡也带点。二十多年里,换了十多任站长,附近的老乡们最熟悉的还是这个不变的“李站长”。李健不是孔庄车站的官儿,他们知道,可他们更清楚,这么多年,李健给车站、给老乡办的实事最多。
你说,这么好的一个男人,晓明怎么舍得呢?!
蓝天白云做伴娘,青山绿水欢歌唱,大红喜字贴满墙,大红绸缎铺满床。洞房就设在职工宿舍,从站台这头走到站台那头,李健和戴晓明从此将携手相伴一生。
这也许是我听到的最简单的婚礼,但却让人感动。李健和戴晓明的婚礼,让车站弟兄们狠狠地高兴了一段时间,孔庄从来没有这么热闹过。
第四章 孔庄大合唱
天堂有天堂的忧伤,炼狱有炼狱的快乐。
“四面环山一道沟,一沟污水谷里流,风吹石头四处跑,想听歌曲自己吼。”这是孔庄职工传唱的顺口溜。就像天生乐观的吉普赛人一样,孔庄人也会苦中作乐。
太焦线横穿太行山,铁路依山而建,桥隧相连,山上不时有风化的危石坠落,危及行车安全。扫山、吊在峭壁上清除危石,这种最艰苦最危险的工作,却是桥梁工们春秋两季的必修课。上山没有路,为了在“天窗”点里清理完隧道上方的危石,提前一天就得带上砍刀和手锯上山开路。于是,职工们抬着绳索,背着沉重的工具,沿着根本没有路的陡峭山坡登上山顶开始“扫山”了。山上荆棘密布,岩石犬牙交错,山体上蒙着一张巨大的铁网,这是他们前两年装上的。一般的人别说到山顶施工,就是站在山上往下看一眼,也会头晕目眩。可他们还要从几十米高的悬崖上吊下来,身体悬在毫无依靠的空中,冒着随时都会被松动的石块砸伤的危险,认真地检查着每块石头,测定危石处所,排除松动石块。荆棘刺破了他们的脸颊,碎石划破他们的手臂——这是真正的攀岩。
因为工种独有的特点,桥梁工还有两个俗称——巡山工和守山工。
孔庄桥隧工区管内共有4处危石看守点,有的看守点离工区很远,前不挨村、后不着店。每年5月到9月底,“守山工”带上锅碗瓢盆和行李到这些看守点安营扎寨。隧道口旁一个仅能容得下一个人的简易帐篷,就是防洪看守点了。遇到下雨,每隔两个小时要对山体巡查一遍。吃的更是简单,一个小小的煤球炉,泡上一包方便面,就着干硬的馒头,就是午饭和晚餐。
班长庚建立说,生活艰苦不说,一下雨,别人都是忙着往家里跑,而我们却是忙着往线路上跑。白天还好说,到了晚上,狂风呼啸,电闪雷鸣,身边的树木被拦腰折断,那情景可真叫人心惊胆战。
47岁的涂郭长,对管辖区段的地貌了如指掌,线路两侧的山势铭记在心。他从1990年开始,22年了,一到汛期,就得一个人在防洪点值守5个月,过一百多天近乎与世隔绝的日子。他的主要工作只有一项——防洪,清理有可能被暴雨或山洪冲到轨道上的碎石,一旦有洪水冲毁线路,立刻向上级报告。2001年7月,他负责的看守点滚落下一块10多吨重的巨石,直接砸在了线路上,他及时拦停列车,受到表扬。
王真宏在一次上夜班时突发疾病,两腿暂时性无法站立,不能走路。在这荒无人烟的地方,他只能咬着牙硬撑着。直到早上工友来接班时,才拖着病体勉强回到工区。工长得知情况后马上派人陪他乘车到山外医院就诊,经检查,确诊为颈椎动脉供血不足,医生要他特别注意休息。但是,工区人手太少,除了工长,职工们都在看守点,王真宏默不作声把药瓶装进口袋,返回工区。工长要顶他的班,他却固执地夺过工具包,走上那段熟悉得不能再熟悉的线路。
汛期里,工区仅有的几个职工都上了看守点,桥梁工区只剩下工长郭江伟和班长庚建立两个“光杆司令”。但是每月一座桥梁、一座隧道、两座桥涵的保养任务还必须完成,两个人只能加班加点地干。有“天窗点”时,他俩就在桥面上调整护轨间距、给螺栓涂油;无“天窗点”时,就在桥梁下面养护桥墩支座。一个小小的吊栏车,两个人挤在一块,有时遇到呼啸而过的列车,震得吊栏在空中直晃悠。当问他害怕不害怕时,郭江伟说:“现在习惯了。记得刚上桥梁时,眼睛忍不住光想往下看,一看就感到头晕害怕。上了吊栏车,两只手紧握着吊栏边,不敢松手,手心里的汗把栏杆都浸湿了,一天没干一点活不说,晚上回去还做噩梦。现在习惯了,胆子也大了。”
55岁的老民警李贵勤在孔庄已经工作了4年,每天负责巡视站区和8公里的线路,风雨无阻。无论是外出执勤还是回来休息,李贵勤总是一个人,显得形单影只。床边冰箱上外孙女的照片是他的心灵慰藉。对他来说,每天能看到4岁外孙女可爱的笑脸是最幸福的事。外人不知道,貌似硬朗的李贵勤,是一个每天靠打胰岛素控制病情的糖尿病人。
线路工区工长李泽亮,每天早上总是第一个起床,筹划当天的工作。收工后,他要对当天的作业进行检查验收,总是最后一个返回工区。长期繁重的体力劳动,使他患上了严重的腰椎间盘突出病。在线路上检查轨道病害,每次弯腰都十分痛苦,他就咬牙跪在钢轨踏面上。时间长了,李泽亮的膝盖上都磨出了老茧。
2012年,郑州铁路局将孔庄现有超期服役的6502电气集中连锁设备换装成计算机连锁设备。“新设备要上马了,咱要跟得上发展步伐。”得到消息后,站区最年长的职工、今年57岁的信号工司国兴不愿落在别人后边,在业余时间多了一件事:学习计算机知识。从微机操作到调看数据、分析数据,头发花白的司国兴常常“缠”着电脑通——大学生常卫卫,一项一项地学习。多少个晚上挑灯夜战,多少个白天认真练习,这个年过半百、只有小学文化的汉子,硬是把过去碰都不敢碰的电脑驯服了。一时间,工区内掀起了学习新技术的热潮。今年前5个月,司国兴通过微机监测,成功消除了4处设备隐患。
王志龙家在农村,是线路工区最年长的职工,自参加工作以来就一直守在孔庄。他刚来孔庄的当天就跟领导请假回家,因为“这地方太苦,受不了”,但之后在孔庄一干就是27年。其间有几次机会可以调到离家较近的工区工作,但最终还是留了下来。他说:“反正我家在农村,怎么也到不了家门口,还是把与家人团聚的机会给别人吧。”
养路工干的是野外工作,峰峰岭岭都记录着他们的豪迈。每天上下班,养路工们都得走上好几公里的线路。因为没有汽车,工具也得肩扛手抬。如果是捣固和整理外观作业还好说,若是赶上更换重伤钢轨或抢险,职工们的肩上除了大镐、铁叉外,撬棍、扳手等抢险工具也要全部上肩,一走就是好几公里!放下工具就得开始紧张繁忙的野外作业。不要说施工,单是肩上扛着东西走区间,就够人受了。职工们说,上班时我们有说有笑,健步如飞,下班时无精打采,沉默不语,两条腿像灌了铅一样。
在孔庄站区,有一个特殊的“点”——新乡供电段设在这里的“事故应急处理点”。这个平时由8名职工分两班轮流值守的“点”,负责十多公里接触网设备的安全运营。平时负责线路巡视,处理零星故障信息,清除支柱、铁塔上的鸟窝,一旦发生事故,便迅速出动查找故障点。
冬季是接触网工最繁忙的季节,因为他们多出一项任务——必须及时铲除隧道内随时形成的冰柱。冬季里山区气温低,隧道顶部渗下的水滴会形成冰柱,由隧道顶部往下“生长”,一旦触及接触网就会造成跳闸断电,损坏供电设备,危及行车安全,影响行车运输。在漆黑寒冷的隧道里打冰非常危险,不但要防止被冰柱坠落砸伤,还要注意脚下防滑,更要留心来来往往通过的列车。
除夕夜,气温降到零下12℃。接触网工郝建华、李连军、李建军等人外出打冰回到点上,刚把包好的饺子下进锅里,车站运转室打来了电话,说机车司机报告76号、84号隧道结冰严重。他们立即重新背上工具,湮没在寒风和夜色里……等他们处理完冰柱再次回到点上,已经是大年初一的黎明,锅里的饺子早已成了糊糊。
……
每一个孔庄人都有一串闪着汗水和泪光的故事,每一个孔庄人都是一座坚守信念和责任的丰碑。
第五章 孔庄不买单
孔庄人欠了一本长长的账,却无人买得起单,那是心中永远的痛啊!
2002年李泽亮调到孔庄担任养路工区工长时,准备干三年。可如今,十年过去了,他还在这里坚守着。“其实,在哪儿干都一样!”为了能让辛苦了一年的职工们放心回家过一个幸福团圆年,李泽亮当了10年工长,9个春节是在孔庄过的。2012年春节,李泽亮把上大学的女儿接到工区过年。那几天,李泽亮每天都早早起床,哼着小曲儿给女儿烧水、做饭,陪女儿聊天,享受着难得的天伦之乐。李泽亮说,“领导信任我,我就要扛起这副担子。欠家人的‘感情债到退休后再慢慢还吧。”
对工作,涂郭长是问心无愧的,但对妻子,他却一直怀着深深的歉疚。当初妻子生孩子时,他正在山里清理危石。妻子身边没有一个亲人,多亏热心的邻家老大娘帮忙照顾,孩子才顺利生下。当时通讯不发达,为了让丈夫早点知道喜讯,妻子写了一张纸条交给大娘,让她坐车到西武匠工区,把纸条交给工长。工长又把纸条转交给了工区的巡道工。就这样,从西武匠到东坡,从东坡到孔庄,经过巡道工们辗转数十公里的接力传递,纸条传到涂郭长手里,已是3天以后的事情了。看到皱巴巴的纸条,涂郭长的眼睛湿润了。他无法表达复杂的心情,只是对着山谷一遍一遍地大声喊着:“我当爸爸了,我当爸爸了!”
还有桥梁工区班长庚建立,他的母亲生病的时候,他正在吊栏车上,悬在空中整治桥梁病害。
还有一位不愿告诉姓名的职工说:“从结婚到现在,我没好好做一次家务,孩子已经上学了,我没有接送过一次,爱人包揽了一切……”
通常情况下,孔庄的职工五六天能回家一次。宁春山离家远,一个月回一次也不能保证。家里有老有小,自己天天不在身边,没少落下埋怨。
那一年,孔庄的“七朵金花”陆续调离,李健的妻子戴晓明也带着孩子到晋城工作。戴晓明虽然离开了孔庄,但她没有扯李健的后腿,家里发生再大的事她都一人扛着,不让李健操心。她在孔庄呆过,她知道,孔庄比她更需要李健。因为李健从小在孔庄长大,熟悉那里的一切,车站有什么需要,他能帮一把;“254”处到了油料,需要调动车辆,总是李健和张永红一起干,因为年轻人对油库内的状况不了解,他们放心不下;车站人手不足,他对各岗位都熟悉,随时都是超级替补。李健就像家里的长兄,撑起门户,守着家园。曾有人开玩笑说李健:“孔庄都成你们老李家的家了!”其实,在李健的心里,孔庄就是自己的家。李健在孔庄生活了42年,这里怎能不是他的家呢!
最让人感动的故事来自崔山红。他22岁那年到的孔庄车站,这个生来爱笑的汉子,不管遇到怎样的艰难困苦,笑容从来没有在他脸上消失过。四年里,大家为他介绍的对象都快有一个连了,可总遇不到合适的。原因很简单,孔庄离家太远。
26岁那年,他终于找到了他的另一半。崔山红回家,下车还要走很长一段路,妻子要去接他却不知什么时候去。家离铁路不远,崔山红搂着妻子,指着远处的信号灯说,每月15号晚上10点半,你看见那个信号灯由红变绿,说明我坐的那趟车开过来了,你就推着自行车去接我。
20年过去了,约定还在持续。这个喧嚣的世界里还能存有这样的浪漫,并且不因时光流逝而褪色,让我们怎么不为之感动!
第六章 孔庄的考卷
孔庄尽管很小,人数也不多,但地理位置却十分重要,是晋煤外运的黄金通道,是太焦线的“咽喉”。这里每天接发列车154列,不到10分钟就接发一趟,每年有6800多万吨的煤炭由此通过。平凡的孔庄人身处大山,数十年如一日地坚守着岗位,卫护着太焦线的安全运营,建立了不可磨灭的功勋。这个条件最艰苦的四等站区,创造了线路开通51年无一切事故的“安全神话”。这是老天爷对炼狱般的孔庄的眷顾,更是一代又一代孔庄铁路人辛勤汗水的结晶。
设备落后的条件下,要保证安全运行,唯一的方法就是遵章守纪、多学多练。在车站演练室,经常可以看到休班职工认真演练的身影。近几年,在各级技术比武中,孔庄车站职工多次取得好名次,有2人先后被聘为工人技师。孔庄车站先后获得“全国青年文明号”、“中原铁道十大青年标兵集体”、路局“先进党支部”、“标兵班组”等荣誉称号。
信号是铁路运输的眼睛。在孔庄,为铁路大动脉精确导航的,是电务工区这个平均年龄46岁的6人团队。他们担负着车站31架信号机、24组道岔、27个轨道区间和室内电气集中设备的维护保养任务。使用的行车指挥系统是1985年投入运行的6502型电气集中设备,已超期服役12年,设备严重老化。为了确保设备安全运行,工区加强日常巡视,按计划进行检测和保养。说起所管辖的设备,工长张新社如数家珍,这些设备就像是自己的孩子,他对每一台设备的性能都了如指掌。
2008年1月8日,张新社调入孔庄信号工区任工长的第二天,信号设备就给他来了个“下马威”。值班人员发现站区一处轨道电路电压值出现剧烈波动。漫天大雪中,张新社带领卫文岭、常卫卫立即赶到故障区段,经测试查找,发现轨道箱内一个电阻元件老化。随后,张新社带领职工们对全站所有轨道箱电阻元件进行了逐一检查和更换整治,彻底消除了安全隐患。
张新社对几年前更换转辙机施工更是记忆犹新:因为从车站到两头岔区没有任何道路,所有的设备、材料都得靠人力在路肩狭窄的道砟上运送,没有任何运输工具可以借助,施工难度大大增加,看似简单的事情在这里都变得复杂起来。300多斤的转辙机和大量的角钢、杆件,从汽车停靠处一直要抬近500米才能到岔区。虽然施工时间只有两三个小时,运送材料却准备了好几天。
天道酬勤,功夫不负有心人。在他们的精心养护下,4年来,孔庄信号工区没有发生过任何责任故障,两次被路局、段评为先进班组。
太焦线穿山越涧,桥隧相连。孔庄线路工区管辖的17公里线路全是高坡地段,平均坡度达到18.9‰。其间有道岔24组,桥梁12座,隧道和涵洞64座,最长的隧道达600米,90%以上的线路是曲线,最小半径不足295米,由此造成的曲线正矢不宜保持、钢轨磨损严重现象屡见不鲜。 “小半径曲线是最难养护的设备,也是质量最不稳定的因素”,李泽亮说。近年来,随着重载列车的大量开行,线路破坏和侧磨程度越来越大,线路几何尺寸的变化越来越快,每年换轨总量是其他班组的几倍。为了提高线路质量,工区13名职工成立了曲线病害整治攻关小组,以“创优质设备,打造放心线”的目标,采取安装地锚拉杆的方法稳定线路,摸索出了“起、拨、改”三位一体的作业法。他们把原来传统的每20米一个点测量曲线正矢的作业方法,改良加密为每10米、5米、2.5米一个点测量,获得了更为精确的数据资料。虽然工作量增加了数倍,但曲线病害得到了有效整治。李泽亮还说,在“上班靠步行,机具靠肩扛”的艰苦条件下,职工们经常凌晨两三点起床,为的是能充分做好天窗点前施工准备工作,好让“天窗”时间得到充分利用。
几年来,孔庄线路工区共更换钢轨300多根,调边6.9公里,所管辖的线路设备始终处于良好状态,被段上称为“安全放心线”,多次获得路局“标杆班组”、“精品党支部”和“红旗党支部”等荣誉称号。2011年,线路工区又被铁道部政治部和中华全国总工会分别授予了“全国铁路先进党支部标杆”和“铁路工人先锋号”称号,成为一面鲜红的旗帜,飘扬在太行山麓。工长李泽亮先后荣获铁道部“百名标杆班组长”、路局“劳动模范”、“优秀共产党员”和“十大标杆班组长”等荣誉称号。
共同的追求,把孔庄站区职工的命运紧紧联系在一起。他们彼此视为至亲,相濡以沫,充满温情。在孔庄人的记忆里,铁路的每一次跨越,他们都不曾缺席;在铁路局的史志里,每一次表彰,他们都榜上有名。
2011年5月中旬,车站遇到了从没经历过的道岔和无缝钢轨换装大型施工。为能顺利完成任务,车站召集站区各部门提前召开站区协调会,研究施工方案,制定安全防护措施。孔庄站区各单位都给予了积极配合。在半个多月的时间里,站区每天坚持召开早晚两次协调会,及时总结,分析问题,查找不足,完善措施。在各部门的密切配合下,车站安全顺利地完成了施工任务,受到路局领导的好评。
在层层考验面前,孔庄人交出了一份让所有人都满意的答卷。“持续的平凡就是伟大”孔庄人用一种无声的坚守,将这种持之以恒的平凡,锻铸成了伟大。
第七章 孔庄的春天
车站值班员郑辉一直铭记着去年陈建利“被”调走时的情景。临走那一天,陈建利依依不舍地围着车站转了一圈,眼含热泪与朝夕相处的同事们一一话别,然后长时间高高地把头昂起,不让眼中的泪水流下。临上车的那一刻,他忽然转过身来,朝着车站和送行的人群深深地鞠了三个躬。他要再望一望孔庄的站房,看一看送别的兄弟。终于,他再也无法控制恣意流淌的泪水,大声哭了出来。送别的人群全部拥过来,将他围在中间,紧紧抱成一团……
火车慢慢启动,送行的人们跟着列车慢跑。
“孔庄的兄弟们,我会回来看你们的!”
“兄弟,孔庄等你常回家看看——”亲切质朴的话语,久久在山谷中回荡。
在孔庄一干就是十多年的陈建利家住高平,父亲几年前就去世了,母亲瘫痪在床,和他共同承受家庭负担的哥哥身患重疾病入膏肓……大山一样的沉重压在了妻子的肩头。失去亲人的痛苦、对妻子的歉疚,让陈建利喘不过气来。即便这样,他还是绝口不提调动的事。孔庄车站摸清情况后,一方面派人到他家慰问,一方面立即向长治北站党委汇报。站党委特事特办,很快就把他调到了离家最近的高平车站。
陈建利的事,给了郑辉极大的震撼。“我想,一旦我们有了困难,组织上也同样会给予我们最大的帮助。”
孔庄的兄弟们都是凡人,食人间烟火,过人间日子。我相信,他们每一个人的心里,都想着或者曾经想过有一天要离开这个“鬼地方”。但陈建利调走的时候,大家只有祝福,没有一个人向领导表达这方面的意愿。
多年来,孔庄职工埋头苦干,尽职尽责,打造出“艰苦不怕吃苦,安全即是奉献”的孔庄精神,激励着孔庄站区一代又一代人。他们的成绩,领导看见了;他们的冷暖,领导牵挂着。孔庄有多艰苦,领导对孔庄的关爱就有多深。
路局、局党委在“三线”建设中不断大量投资,千方百计改善沿线、特别是像孔庄这样的偏远站区的工作环境和生活条件。据不完全统计,2007年以来,各级组织共为孔庄站区投资达300万元。为民生、为民心,各级部门拿出了多项举措,力争让职工生活得更好更有尊严。
——2007年,路局投资200多万元在车站打了一眼300米深的水井,彻底解决了困扰孔庄站区近半个世纪的吃水难问题。
——对行车室、办公楼、活动室、职工宿舍、食堂、浴室进行重建翻新改造;新建了职工书屋、网吧,修建了篮球场,配备健身器材、电脑、图书,安装了卫星天线,丰富职工们的业余文化生活,满足精神需求。
——陆续把女职工调离孔庄,安排到生活条件较好的站区,体现了人文关怀。
——在收入分配上向小站倾斜,通过提高待遇、增加补贴等形式,最大限度给予孔庄人支持和帮助。
——为打造孔庄新名片,激励和引领干部职工学习孔庄苦干和进取精神,月山工务段专门收集了孔庄职工以往用过的作业工具、生活用品和老照片,建起了展览室,在孔庄线路工区建立“孔庄艰苦奋斗教育基地”、“党风廉政教育基地”;长治北站在孔庄车站建立了“团员青年艰苦奋斗教育基地”,让更多的干部职工了解孔庄,学习孔庄。
2011年11月,郑州铁路局局长张军邦到长治北站现场办公时,就“三线建设”再次提出要求。他说,越是艰苦的站区越要加大投入,越要提高职工待遇。重点提到的就是孔庄。
2012年3月8日,局党委书记杨建祥百忙中专门抽出时间到孔庄站区进行现场调研,对孔庄站区职工艰苦奋斗、自强不息、埋头苦干、争创一流的精神给予了高度赞扬。
杨建祥说,孔庄车站虽小,但责任重大,使命光荣,孔庄职工多年来确保太焦线安全畅通,对全局的的安全生产做出了贡献。路局要尽最大努力,改善孔庄站区职工的工作和生活条件,尽量让职工少受苦。
路局、局党委要求各单位、各部门根据职工的精神和物质需求,建民生工程、民心工程,切实为职工解决难题,为职工打造一个安心工作、乐于工作的好环境。让更多的年轻人到这里接受锻炼,把孔庄站区建设成培养人才的摇篮,把孔庄站区打造成郑州铁路局的亮点。
3月26日,月山工务段段长万建春带领有关部门专程到孔庄工务工区就精品工区建设进行调研。万建春表示,下一步要加大资金投入,切实帮助工区解决生产、生活难题,认真总结和挖掘孔庄精神,把孔庄工区建成自控型班组,把职工打造成学习型职工,为孔庄精神注入新的内涵。
3月27日,长治北站在孔庄车站举行“团员青年艰苦奋斗教育基地”挂牌仪式,在全站开展“学习孔庄精神,建设和谐站区”活动。长治北站党委书记童永强说,要通过活动扩大孔庄影响,放大孔庄效应,打造孔庄新名片。
3月28日,局工会组织人员专程到孔庄站区就“三线”建设进行实地调研,全面规划,进一步加大资金投入力度,加强管理,提升文化品位,最大限度满足站区职工的文化生活需求。
3月29日,新乡供电段开始对“事故应急处理点”的房屋、厨房、卫生间等设施进行改造。现在面貌焕然一新,组建孔庄接触网工区的计划也已提上日程。
4月11日,新乡电务段拿出整体的规划方案,不但要彻底改善孔庄电务工区的工作和生活条件,还要加大投入更新电务设备,进一步提升科技保安全的能力。
……
这个昔日荒凉的深山小站,正在悄然发生着变化。职工们高兴地说:改善的是环境,感受的是关怀。
“能喝上井水,还能洗上热水澡;能住上公寓楼,还能吃上新鲜蔬菜;能看上电视、能借阅图书,还能上网聊天,这在以前想都不敢想!”说起现在,李健喜上眉梢。
“以前职工们吃水要到几里外去挑,吃菜要靠仅有的一趟慢车从山外捎来。现在的环境好多了,你看我们小菜园里,蔬菜长得多好啊。”站在精心开辟的小菜园旁边,工长李泽亮颇有些自豪地说。
“现在,除了没有大马路,该有的孔庄都有了”。 马占东说。
“现在的待遇好了,人心也稳了,剩下的只有一条,就是好好工作,确保安全,让领导们放心。”王志龙说。
——孔庄的职工大多年龄偏大,家在农村,身体状况差,生活负担重。各级领导给了孔庄特殊政策,允许根据实际情况调整分工。农忙时,家在城镇的职工要连续上班大半个月,让家在农村的工友回家帮忙。对家在农村的困难职工,路局、站段都给予特殊照顾,“三不让”承诺及时兑现,助困、助医、助学,解决了大家的后顾之忧。
王志龙家住高平附近的农村,爱人没有工作,一家人全靠他的收入维持生活。每年的农忙季节,工区都会尽量安排他回家多呆上几天,帮家里干活。几年前,他的两个孩子先后考上大学,高额的学费压得他喘不过气来。这时,组织伸出援手,使他摆脱困境。王志龙动情地说,人要知道感恩,现在自己只有一个想法,就是全心全意干好本职工作,用成绩回报铁路、回报组织。
线路工区会议室墙上,悬挂着职工们的全家福照片和安全祝福语。王志龙全家福照片上写着这样一句话:“铁路养我一家子,我养铁路一辈子。”
第八章 孔庄被聚焦
半个世纪,一代代铁路人守护着孔庄。他们的人坚守在山区,但“艰苦不怕吃苦,安全即是奉献”的“孔庄精神”却通过全国各大媒体走出了大山,成为全国基层单位学习的典范。
为弘扬和宣传孔庄精神,郑州铁路局党委组织了宣传报道战役。
《中原铁道报》采访报道组来了,一篇长篇通讯《奏响敬业爱岗拼搏奉献的最强音》,让全局12万干部职工真正认识了孔庄。
局有线电视台的摄像记者来了,一部专题片《敬礼,孔庄人》,看得广大职工和家属热泪盈盈。
《人民日报》走基层的记者来了,新华社的记者团来了,《工人日报》的记者来了,《中国青年报》的社长来了,东方卫视的记者来了,中央电视台的记者来了……这些全国最知名的媒体相继来到孔庄,一篇篇感人至深的重磅报道,把坚守在这里的职工默默奉献的故事通过报纸、荧屏传递到千家万户,让全国、甚至全世界的人们心灵得到了洗礼。
“我今年六十岁了,走过了大半个中国,见过的事情太多了,现在很难有一件事让我感动,但是今天我被你们深深地感动了,有几次控制不住想掉眼泪……”2012年5月23日,《中国青年报》社社长徐文新来孔庄站区走一线,短短一天的采访结束后,发自肺腑地说,“在城市里,夕阳西下,两口子带着孩子在公园里悠闲散步,恬静而自然。酒吧里、歌厅里,城市五彩斑斓的生活和我在这里看到的一切形成一种鲜明的对比。”
这种鲜明的对比,萦绕在徐社长心头,他由衷感叹:“这样一个多元化的社会里,在孔庄这个地方还能够活跃着这样一批人,你们是我们共和国的骄傲,是我们中国人民的骄傲!”
说到情深处,徐文新——这位国家级大报社的社长起身向站区的干部职工深深地鞠了一躬!
但孔庄还不适应,孔庄还不适应被如此关注和重视。孔庄对徐社长深深的鞠躬表现得过于淡定,甚至可以说是木讷。孔庄人终日与大山为邻,清平寂寞,以苦为乐,日复一日,年复一年。他们只知道用心血和汗水去守护每一台设备和每一米线路,来换取铁道线的畅通。他们是一群平凡的人,朴实无华,不善言辞。“用岁月的年轮书写传奇的人生”,那是诗人的句子,孔庄人意识不到。孔庄人是可爱的,可爱到他们意识不到自己的可爱。所以,原谅他们吧,孔庄人还不习惯鲜花和掌声啊!
孔庄感动了世界,但世界还没感动孔庄。孔庄感动了世界,却没有感动孔庄自己。因为朴实的孔庄人认为,世界,本来就应该是这个样子。
第九章 孔庄的未来
半个世纪过去了,孔庄人换了一茬又一茬,退了一批又一批。
4年前,大学生常卫卫来到孔庄,让工区的技术力量得到加强,学习氛围和文化气息日益浓厚。
今年5月,大学生田嵬杰、吕晋飞成为孔庄站新一任的站长、副站长。“和前辈们相比,现在的条件改善了太多太多,将来肯定会更好。前辈们能守好孔庄,我们年轻人也能!”年轻人喜欢漫画,他们用著名漫画家几米的话诠释了孔庄精神,“生命中有许多你想做却不能做的事,这就是命运;生命中有许多你不想做却不得不做的事,这就是责任。”孔庄车站站长从方兆梯到田嵬杰,已是第二十一任。
李健虽然现在安家在晋城,但女儿李子玉一放假就到孔庄来玩。在李子玉眼里,孔庄是清纯的、质朴的,美丽的。今年高考曾给她很大压力,但她的想法却很简单——“我不喜欢大城市的喧嚣,将来能到孔庄这样的地方来上班就好了!”
李健每天在孔庄高高的站台上注视着过往的列车,女儿的话让他感觉到,也许,与孔庄的不了情将会继续延伸。
不要问我从哪里来,孔庄没有真正的土著。自古铁打营盘流水兵,那些曾经在孔庄奋斗过的人,虽然离开了孔庄,但已经打上了孔庄的烙印。还有那些即将投入孔庄怀抱的后来者,谁能计算得清?所以,不要问我,请你不要问我孔庄精确的人数。
如果你真的想知道,就请你亲自来数吧。
我看见,迎着晨曦,又有人上路了。
(此文参考了陈留顺、孟宪明、张耀云撰写的长篇通讯《奏响敬业爱岗拼搏奉献的最强音》等新闻作品,在此谨向作者致谢!)
本文作者:刘笃仁系郑州铁路局新乡供电段行办;赵克红系郑州铁路局洛阳离退休工作站;郝增光系郑州铁路局长治北车站党群办。
责任编辑/何武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