章鱼粥
人物 = P
埃特加·凯雷特 = K
P:2014年你的生活较之前有什么变化?
K:个人层面上讲,2014年让人惊喜,我的新书连续数周进入法国畅销书名单,上一本书《突然,响起一阵敲门声》(Suddenly, a Knock on the Door)在很多国家反响不错,其中一篇的电影版权卖给了美国全国广播公司(NBC)。但因为加沙地带的战乱,我不能说这是快乐的一年。当你感到政府做出了错误的选择,将整个国家的未来置于危险境地,谁还会在意自己的个人事业呢?
P:还会定期去华沙的那所“世界上最窄的房子”里居住吗?会在那里写作吗?在那里写作感受如何?
K:我从没在那间房子里连续待满3天。我把它视作象征意义的空间而非实质意义上的家。它对我而言代表着创造力和极简主义。我喜欢到那儿去,它能够给我带来艺术灵感。
P:你的小说常常遁入一个充满幻想、梦境和隐喻的超现实世界,在那里呈现现实世界的真相。这是你的创作面对现实世界的方式吗?
K:我认为当你创造出一个幻想的世界时,人们可以更开放地进行社会批判,现实内容的缺失让他们不那么关注于幻想内容的具体细节,反而会更看重其中的精神与思想。
P:在小说中,你并不直接去描写政治或者社会状况;可在现实中,你却就“巴以问题”不断发言。你是否将对公共事务发言视为作家的责任呢?
K:我认为这是我作为一个人的责任,而并非作为作家的责任。作家的唯一责任是做到真实、真诚,尽己所能的有趣。我不希望我的小说为任何政治观念服务,它们唯一的责任是表达我所经历和体会的人性,这种表达不应受到某种具体意识形态的局限。
P:你的书也在阿拉伯国家出版,并且销量还不错,有计划去阿拉伯国家宣传自己的书吗?
K:那恐怕是不可能的,我们和黎巴嫩、叙利亚、巴勒斯坦长期处于交战状态。如果未来可能,我倒是愿意去那些国家朗读我的小说。
P:在2014年,你所经历的最奇妙的一次写作体验发生在什么时候?
K:写小说One Gram Short时,它发表在《纽约客》上。这是个简单的爱情故事,发生在年轻人和咖啡店女店员之间。我觉得它的成功之处在于它以纯粹的人的视角,而非通过空洞的观念,讲述了以色列真实的政治现实。
P:除写小说外,你也拍摄电影、发表政论,对你而言,哪种选择带来的乐趣最大?
K:我最喜欢写小说,在那里我得到最大程度的自由;我也喜欢电影,因为它需要合作,这使你能不断从其他艺术家,比如你的搭档身上学到东西。说实话我讨厌写政论,但我把这看做自己的责任,就像需要丢垃圾或者洗盘子一样,我向往有一个我不必写任何政论的世界。
P:2014年,你先后去了日本、中国、法国、美国等国家参加各类活动,有什么印象深刻的人或事情吗?
K:这些旅行总使我开阔眼界,了解到世界的多样。我对上海之旅印象深刻,这是我第一次来到中国。在许多方面我都觉得中国人和以色列人很像:雄心勃勃,虽然天性善良但也能变得非常好斗。我喜欢中国社会的活泼生气,充满好奇与活跃的因子,不像我在西方世界见过的许多暮气沉沉的国家。
P:2014年吃到的最让你印象深刻的一道菜?
K:老实说,我不怎么注意食物,我妻子说我吃饭时总是如此全神贯注地思考,以致她觉得喂我吃石头都没问题。
P:如果让你给自己所在国家的最高领导人挑一件新年礼物,你会选什么?为什么?
K:我会给他一个新工作,并且希望一个更合适的领导人填补空缺。做像以色列这样复杂国家的领导人,你需要有勇气去做艰难的决定以及开启新的外交进程,我认为这是现在这位能说会道的聪明总理所不具备的。
P:2014年当你产生负面情绪时如何宣泄?
K:每当我对某个人生气,我会坐下来,尝试用他的视角写一个故事。当我做这件事时,这个人不再仅仅是“他者”,我也被迫以对方的眼光看待世界。虽说这些故事往往很糟糕,但每一次这样的尝试都教给我谦卑与反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