薛 源
(西南大学经济管理学院,重庆 400715)
受到国际金融危机的影响,中国经济2008—2009年受到了很大的冲击。但我国经济的快速复苏得益于我国政府在扩大投资和刺激消费方面发挥的主导作用。经济的快速发展,已经由依靠投资和出口拉动转为依靠消费、投资和出口协调作用拉动。促进农村居民的消费对于促进国内的消费需求起着举足轻重的作用。我国农村居民人口众多,消费潜力巨大,如何切实地提高农民的收入,将其潜在的购买意愿转变为巨大的现实需求,是拉动我国经济持续快速增长的保证。
自从凯恩斯(1936)提出绝对收入假说以来,西方的消费理论迅速发展[1]。杜森贝利(1949)年提出了相对收入假说[2],随后莫迪利安尼、布伦贝格和安多(1954)提出了生命周期假说[3],弗里德曼(1957)提出了持久收入假说[4]。20世纪70年代后期至今,霍尔、费希尔、迪顿、卡罗尔,以及坎贝尔、曼丘等对LCPIH模型进行扩充与发展,形成了随机游走假说、预防性储蓄理论、流动性约束、λ假说等,并进一步演化为缓冲库存储蓄假说。
关于收入水平和收入差距对居民消费需求的影响方面,英国经济学家斯通在1954年提出了研究消费结构的需求系统模型,即线性支出系统(LES)[5];经济学家朗奇于1973年在线性支出系统的基础之上,又提出了“扩展的线性支出系统(ELES)”[6];杜森贝利在他的相对收入假说中,提出了“棘轮效应”和“示范效应”,以此论证收入分配的差距对消费的影响。
国内学者的研究较少,主要从国家层面分析了收入差距对于消费水平的影响,杨天宇认为,收入分配会对有效需求产生影响[7];杨天宇和柳晓霞研究了满足消费最大化时的最优居民收入差距等的问题[8];臧旭恒等认为我国收入差距与消费需求呈现负相关关系,须通过提高低收入阶层收入,壮大中等收入阶层,减小低收入阶层和高收入阶层所占比例,以此提高总消费等[9]。另外,大多数研究的对象是城镇居民,较少有专门研究农村居民与消费关系的。
在中国,农村居民是正在崛起的主要消费群体之一,然而单独将农村居民消费者作为研究对象的很少,尤其是将农村居民按照收入分组研究更少,研究方法也相对滞后。本文以重庆市农村居民为例,按照收入将其划分为最低收入户、中低收入户、中等收入户、中高收入户和最高收入户五大组,使用自重庆成为直辖市以来的1997—2012年的最新面板数据,①数据来自重庆统计年鉴1997—2012年各卷.北京:中国统计出版社。研究收入对于农村居民消费的影响。
重庆市自从直辖以来,实施了农村经济改革,农业有了很大的发展,农村居民收入持续增长。1997—2012年农民收入变动趋势如图1。
图1 重庆市农村居民收入变动
从图1中可以看出,重庆市的人均收入呈现逐渐上升的趋势,这是与国家的农业政策对于该领域的照顾是分不开的,例如政府出台的5个“一号文件”,使得农产品的价格回升,增加了农民收入。另外,“民工潮”的出现,使得农民从事二、三产业的收入增加,显著增加了农民的工资性收入,对农村居民的收入以及消费都起到了重大影响。
收入增长显著拉动了农民消费需求。从1997年到2012年,重庆市农村居民的消费支出已然翻两番。但与全国农村居民消费的平均水平相比,重庆市农村的整体发展水平仍然较低,集中了大部分的低收入人口和贫困人口,消费需求严重不足,大大低于全国平均水平。重庆市1997—2012年人均消费支出的变化如图2所示。
图2 重庆市农村居民人均消费支出变动
但在农民收入增长而引起消费支出增加的同时,农民居民内部的收入差距也在不断地拉大。收入的增速来看,不同收入阶层的收入增速也不同,收入越高的阶层,其收入增长也越快,收入越低的阶层,其收入增速也慢。收入差距的日益拉大,意味着社会财富会越来越集中于高收入的居民中,购买需求也会出现严重的不均现象。本文接下来对收入及其差距对消费的影响做实证分析。
该部分采用1997—2012年重庆市居民的人均收入与人均消费支出研究收入对消费水平的影响,数据如表1所示。
表1 重庆市农村收入与消费支出数据 元
绘制散点图如图3。
图3 重庆市农村居民现期收入与消费支出的散点图
从图3中可以看到,人均收入与人均支出所形成的散点图近似一条直线,它们之间的关系为线性相关关系。建立线性回归模型如下:
其中,CS为现期消费支出,Y为现期人均收入,ε为残差项。根据表中数据进行回归,结果如下:
各项指标估计结果如下:可决系数R2=0.997,说明该消费-支出函数对于消费和支出之间的关系拟合得很好。从模型的斜率来看,β=0.651即为农村居民的边际消费倾向,介于0和1之间,人均收入每增加1元,人均消费支出增加0.651元,表明重庆市的农村居民边际消费倾向处于一般水平。该统计结果表明,现期收入能够较好地解释重庆市农村居民的消费支出状况。重庆市农村居民的收入增加,会必然提升其消费水平,消费明显地受到现期收入的预算约束。
另外,农村居民的边际消费倾向β=0.651,说明重庆市的农村居民会将新增收入的65.1%用于消费,该指标的数值小于1,表明居民在新增收入的范围内消费较为谨慎,储蓄意识较强,消费意愿不足,仍然有待加强。
为了全面反映重庆市的农村居民收入与消费之间关系,采用面板数据对不同收入阶层消费行为进行研究。
面板数据分为变系数模型、变截距模型和截距、系数均不变模型。分别对1997—2012年的数据进行检验,将变系数模型、变截距模型和截面、系数均不变模型残差平方和的估计量分别记作S1,S2,S3,分别计算其F统计量,并与10%显著性水平下的F统计量临界值进行比较,否定了变截距模型和截距、系数均不变模型。设定模型的一般形式如下(变系数):
式中,Costit代表第组农民在第t年消费支出的数额,为因变量;αi为第i组农民在没有收入时的消费状况,为常数项,即自发消费;βi为第i组农民每增加一单位的收入所增加的消费数额,即边际消费倾向;Yit为第i组农民在第t年的可支配收入;εit为随机误差项。上式表示,不同收入阶层农村居民在没有收入时仍存在一定的消费水平,但该消费水平(自发性消费)在不同组间是不同的,并且与时间无关。模型采用的数据来自《重庆统计年鉴》(2004—2012年),农村居民根据收入不同被平均分成A、B、C、D、E五组,每组所占比重均为20%。
模型估计结果如下(按照收入水平由低到高进行排列):
可以看出,相关统计量均较为显著,通过了拟合优度检验。其中R2>98.5%,说明模型有较强的解释能力,拟合效果较好。通过对模型参数估计的结果进行分析,可以归纳出以下几条结论:
(1)重庆市农村居民的可支配收入对消费支出有显著的影响。最低收入户的边际消费倾向大于1,即消费增加的幅度要大于收入的增长幅度;其他收入阶层的农民边际消费倾向小于1,即消费增加的幅度要小于收入的增长幅度。
(2)收入越高的组别边际消费倾向越低,即二者成反向相关关系,说明收入的增加对于不同收入阶层农民消费支出的拉动作用有显著差异,对于低收入家庭的消费支出拉动作用最大,对高收入家庭消费支出的拉动作用较小。
(3)重庆市农村居民的自发消费随收入的增加而递增,最低收入户除外。
在收入方面,重庆市自从直辖以来,农民收入逐年上升,但农民收入的不稳定性严重影响了农民的消费积极性,大多数农民的储蓄意愿强烈。农民收入的不稳定性主要有以下的两个原因:其一,农业对于自然条件的依赖性较强,产量易受到自然因素影响;其二,外出务工的农民所从事的劳动也具有不稳定性、短期性的特点,易受到季节以及政策等因素的影响,导致农民工的收入具有很大的不确定性。缺乏一套完善的社会保障体系也是造成重庆市农村居民消费意愿不强烈的一个重要原因,农村居民普遍消费信心不足,缺乏安全感,更愿意把增加的收入储蓄起来,以备不时之需。这些因素都影响了农民的消费热情,对农村消费市场的发展起到不利的影响。
在消费理念方面,重庆市农村居民的消费观念较陈旧,理性消费很滞后。大部分农村居民受到传统观念的影响,比如“勤俭持家”“量入为出”等,消费思想保守,即期消费的观念尚且不强。在农村,“储蓄”在农民心中任然占据主导地位。
上述分析表明,要促进重庆市农村居民的消费,关键是要增加农民收入、调节收入差距、改变农村居民的消费理念。
(1)促进农民增收,应该大力解决“三农”问题,统筹城乡经济发展。如何促进农村经济的发展,促进农民增收,是当代社会发展的重大任务。在统筹城乡发展的基础上,将“三农”问题放在首要位置,尽快制定出切实可行的方案,促进农村经济发展。要加快城乡二元经济结构的转换,建立保证促进农民增收的长效机制,着力稳定农产品的价格,确保农民收入稳定;要促使、引导农业向着规模化、产业化的方向发展,促进农业生产机械化,鼓励和扶持乡镇企业,提高农业的综合效益,切实提高重庆市居民的收入水平。
(2)重庆市农村居民消费支出与可支配收入的分析结果表明,收入越高,消费倾向越低;反之,收入越低,则消费倾向越高。收入差距的拉大,是制约消费增长的一个重要因素。缩小贫富差距,可以促进消费的增长。
在努力提高农民收入的基础上,应该采取合理的措施减小农村内部的收入差距,将其控制在一定范围内,防止过大的收入差距引起消费需求不足。应进一步完善农村的社会保障体系。目前,我国城镇居民的养老保险制度、医疗保险制度已经步入正轨,相关政策已经较为完善,失业保险制度、最低生活保障制度的改进工作也已经提上日程。目前,我们应该把工作重心转移到农村社保体系的完善上,给农民一个稳定的收入和消费预期,使他们放心消费。这不仅是维持政治稳定的需要,也是经济自身稳定发展的需要。
(3)改变消费观念方面,要进行积极的引导,普及相关经济知识,让居民认识到消费是拉动经济增长的重要动力,同时也是改善农村居民生活的重要推动力。改变消费观念是一个相对漫长的过程,政府要发挥其独特的作用,主动开展各种形式的讲座,向农民介绍国家消费信贷政策、开拓农村消费市场的政策、社会保障制度等等,让农民真正做到放心消费。总而言之,改变农民的消费观念并非一朝一夕能够完成,需要农村居民自身和政府的共同努力才能够做到。
[1]凯恩斯.就业、利息和货币通论[M].海口:南海出版社,2010.
[2]杜森贝利.所得、储蓄与消费者行为之理论[M].台北:台湾经济研究室,1968.
[3]莫迪利安尼,布伦贝格.效用分析与消费函数——对横断面资料的一个解释[M].北京:商务印书馆,1964.
[4]FRIEDMAN M A.Theory of the consumption function[M].Princeton:Princeton University Press,1957.
[5]LARDY N R.Economic growth and income distribution in the People’s Republic of China[M].New York:Cambridge University Press,1978:153 -190.
[6]KANBUR R,ZHANG XIAO-BO.Which regional inequality?The evolution of rural-urban and inland-coastal inequality in China from 1983 to 1995[J].Journal of Comparative Economics,1999,27(4):686 -701.
[7]杨天宇.收入分配与有效需求[M].北京:经济科学出版社,2001.
[8]杨天宇,柳晓霞.满足消费最大化的最优居民收入差距研究[J].经济学家,2008(1):77 -85.
[9]臧旭恒,张继海.收入分配对中国城镇居民消费需求影响的实证分析[J].经济评论,2011(4):44-53.