现阶段全球经济新秩序初论

2014-01-03 02:15蒋明蒋海曦
当代经济研究 2013年7期
关键词:经济全球化

蒋明 蒋海曦

摘要:经济全球化的发展,进一步改变了全球的经济格局,形成了前所未有的经济结构,从而奠定了全球经济新秩序的基础。全球整体的经济运行,任何时候都是在一定的经济秩序下进行的。建立与维护全球经济秩序,历来是在“竞争-合作”框架下完成的。经济大国是全球经济新秩序的主导力量。在当今世界,中国与美国的“竞争-合作”关系对形成全球经济新秩序至关重要。经济大国只有消除彼此的经济威胁,形成良好的“竞争-合作”关系,才能建立起健康的全球经济新秩序。

关键词:经济全球化;经济新秩序;经济大国;竞争与合作

中图分类号:F114.3 文献标识码:A 文章编号:1005—2674(2013)07—057—04

经济全球化的发展,使世界各国通过信息技术网、物流网、金融网、贸易网等联结方式紧密地联系在一起。一方面,国家与国家之间除了政治、文化、军事、外交的互相渗透之外,国与国之间的经济联系更加紧密。以外贸依存度为例,2012年我国的外贸依存度达到了47%。另一方面,各个国家为了在经济全球化的进程中不被淘汰出局,彼此又在进行着激烈的竞争。由于一个国家的政治、军事、外交实力及文化关注度往往以其经济实力为基础,故国家之间的依存及竞争关系往往表现为经济合作及经济角逐。值得关注的是,富于实力的大国往往是这种合作及角逐的领先者,它们的行为将严重影响全球的经济秩序。而解决这种经济震荡和经济秩序混乱状况的途径,又需要若干大国通过其新的经济合作及角逐引导全球建立一种更高层次的新的经济秩序。

一、全球经济结构:经济新秩序基础

资本主义生产方式确立初期的工业革命加速了生产的社会化,而以机械化、电气化为基础的社会化大生产,又进一步为整个社会带来了极大的生产力,马克思和恩格斯在《共产党宣言》中对此进行了高度评价。这时以工业革命为契机迅速发展起来的先进工业国家,如英、法、德、美等国成为全球经济结构的主导,落后的农业国家经济为附庸。先进国家以其强大的经济实力,形成了以强凌弱的不合理的全球经济秩序。20世纪50年代以后,以电子化、信息化、集成化、立体化为主要特征的新技术革命,将世界经济推向一个新高峰。尤其自21世纪以来,社会化大生产大大突破了国界,各种网络如商品网络、资本网络、金融网络及科技网络等等,将大国小国、穷国富国联系在一起。新的国际分工及新的全球经济结构开始出现,打破了原有的全球经济秩序,形成了一种新的全球经济秩序。这时的世界经济结构呈现下列特点。其一,发达国家第三产业的比重逐渐超过第一、二产业,第三产业中金融业比重越来越大。例如,在美国,自第二次世界大战以来,其全部GDP中,第一产业从8%下降到不足1%,第二产业从30%下降到不足20%,第三产业则从60%增加到80%。据统计,2007年美国GDP总量为13.84万亿美元,股市总值为17.8万亿美元,当年美国金融机构标杆负债率达GDP的130%以上。其二,国际间产业发生了大转移,加工制造业从发达国家向欠发达国家转移。一般而言,制造业的更新换代往往会大力促进经济结构的调整,而全球性的制造业的更新换代,会形成更大的产业链并在国际之间延伸及变动,特别是形成的制造业国际大转移,将加剧全球性的经济结构大变化。在这种情况下,最初在制造业上占据优势地位的发达国家愈加掌握核心技术的垄断权,而一些欠发达国家则只能被动接受产业转移。同时,这种全球性的经济结构大变化也给一些新兴经济体国家创造了发展机会。例如,制造业从发达国家向亚洲、拉美国家转移,促成了亚洲“四小龙”的崛起以及拉美国家经济的发展。其三,发展中国家的工业化、城镇化的推进及发达国家产业转移的新变化,使全球的经济结构形成了多极化的新格局。在发达国家进行产业大转移的过程中,一些欠发达国家抓住机遇,推进了自身工业化、城镇化的进程,使本国的经济迈上一个新的台阶。当然,也有一些国家失去了机遇,仍然处于相对贫穷的状况。这时世界经济形成了多极化的新局面:一是以美国及欧洲发达国家组成的发达区域;二是所谓中国、俄罗斯、印度、巴西、南非组成的“金砖五国”,巴基斯坦、伊朗、印尼、菲律宾、孟加拉国、尼日利亚、越南、墨西哥、韩国、土耳其、埃及组成的“新钻十一国”的新兴市场经济国家;三是仍然较为贫穷落后的非洲、中东国家为主的待开发地区。根据美国高盛公司的统计,2009—2010年间,新兴经济体及发展中经济体GDP在全球经济总量中占47.8%,并乐观地认为,这些新兴经济体的强大内需可以弥补美国全国的消费需求的下降,且由于“金砖四国”的支撑,会使世界经济保持3%~4%的增速。显然,全球经济结构的这种变化,将又一次形成全球经济的新秩序。

二、全球经济新秩序基本态势

世界经济结构一旦发生巨大变化,必然导致各个经济主体国更强烈的利益博弈及经济动荡。同时,这种博弈及动荡过程将贯穿于整个世界经济结构的变化之中。如果这种博弈及动荡不能有效控制,则必然引发较严重的经济危机。因此,为了减轻经济危机带来的损失,建立一种良好的全球经济新秩序是必要的。事实证明,经济全球化及金融全球化,已经通过世界性的贸易、金融乃至其衍生品将各个经济主体国紧紧捆在了一起,也把某一国家的危机特别是经济危机或金融危机通过一定的传导机制迅速地传递给世界其他国家,从而引发全球性危机。1997年的亚洲金融危机引发的全球经济危机,以及2007年由美国次贷危机引发的全球金融危机都充分证明了这一点。

众所周知,全球经济发展的各个阶段,都是在一定的经济秩序条件下运行的。在20世纪30年代以前,西方经济学家普遍认为,在充分竞争的情况下,经济可以依靠市场特有的价格机制和竞争机制来调节,既能实现供求平衡,又能实现充分就业。实际上,这一阶段的经济运行主要依靠市场的自发调节,并形成了“无为而治”的经济秩序。但在20世纪30年代以后,“无为而治”的经济秩序被打破了,经济运行脱离了原有的轨道。大危机的出现要求一种新的经济秩序来维持正常的世界经济运转,于是,凯恩斯主义应运而生。按照凯恩斯理论,经济运行不能完全由市场调节,国家必须作为维护正常经济秩序的力量,保证经济正常运行,其手段是国家干预经济。这样,以国家作为维护经济秩序的“宪兵”形成的新的经济秩序代替了“无为而治”的无政府主义的经济秩序,使面临大危机濒临毁灭的西方经济逐渐走出困境,从而维持了约40年的经济繁荣。然而,20世纪70年代之后,西方经济出现了“滞胀”,凯恩斯主义完全无能为力了,原有的经济秩序再一次被打破。经济发展的复杂化,使得全球经济运行既不能完全依赖纯粹的市场调节,又不能主要依赖政府的干预。于是,一些经济学家另辟蹊径,货币主义、新古典主义、新自由主义、后凯恩斯主义等理论思潮开始盛行,但这些理论有一个共同的倾向,就是企图折衷“无为而治”及“政府干预”,形成“自由放任”与“国家干预”融为一体的新的维护经济秩序的手段,使世界经济沿另一条较为稳健的轨道运行。然而,在经济运行的混沌之中,科技推进进一步加剧了生产社会化。随着经济全球化速度的加快,利益共享与风险共担已使得全球经济秩序极易受到冲击,而这种冲击往往是由一个地区、一个国家逐步扩散开来,最终破坏全球性的经济运行。能否寻求一种稳健的力量、一种良好的机制使全球经济秩序较为稳定,较能抗击冲击,从而使现有的全球经济保持一个较为良好的态势,这是许多学者深入思考的问题。有人试图突破一个国家政府干预经济的范围,针对经济全球化的现实——即实际上是“市场经济全球化”的现实,希望建立“全球政府”,或至少也要建立一个能够实现全球宏观调控的“全球性的中央银行”。这些思想及观点实际上已经得到了一定的实施。例如,欧元区的建立就是在一个地区进行“全球宏观调控”或“全球性中央银行”的局部性尝试。然而,这种尝试障碍重重,面临重大的经济问题。例如欧洲债务危机的出现,至少说明欧元体制本身存在一系列问题。有的学者认为,欧洲债务危机的出现是由于欧洲缺少统一的财政政策所致,因此,他们又试图寻找其他途径来解决这一问题。2012年1月,欧盟领导人共同签署了“财政契约”,希望建立统一的“欧洲财政同盟”。这种思路显然存在着一个实质性的变化,就是完全放弃相对独立的各国自行的“市场调节”或“政府宏观调控”,而强调世界各国的“合作”。这种“合作”与“世界政府”的宏观调控亦有重大区别,“世界政府”的宏观调控仅仅是“一国政府”宏观调控的延伸。欧盟的建立实际是“世界政府”在局部地区的试验。正因为片面强调欧盟区局部“世界政府”调控的破产,才使得人们从另外的角度考虑各国间的合作而不是单纯调控。

从传统的视角来看,所谓国际经济合作,是各国企业间的贸易、投资及技术的一种合作。而如今的国际经济合作,已开始形成各国政府层面的宏观经济政策合作。从目前的情况来看,这种合作的体制载体是相关国家的财政部长及央行行长联席会议。当然,这种更高层次的宏观经济政策合作,也可以采用多种形式:双边合作,如中一美官方高层经济对话机制即是这种合作形式;地区间合作,如东亚10+3框架下财政部长及央行行长的联席会议;全球性的合作,如近些年召开的G20首脑会议及G20财长及央行行长会议。这些合作,是经济领域处于联合国框架之外的一种新机制。这种新机制的运行,突破了传统的全球经济秩序,为当前全球经济格局建立一种新的经济秩序打下了基础。正因为如此,国外媒体曾在2009年G20伦敦会议期间,使用了“G20:布朗宣布世界新秩序”这样的标题作为新闻报道的头条。

综上所述,我们可以发现一条清晰的世界经济秩序运行轨迹:由完全“自由放任”的经济主体即各个国家的经济利益的激烈竞争,到各国政府相对独立宏观调控下的经济利益的激烈竞争,再到世界各国政府应对新的国际经济格局的经济合作。当然,在当今这种国际经济合作关系下,掩盖着更高形式、更加隐蔽的竞争。可以说,无论何时,国际经济秩序,包括当前国际经济新秩序的运行,都是在“竞争一合作”框架下进行的。

三、全球经济新秩序的主导力量

形成全球新的经济结构所要求的全球经济新秩序,建立一种与主权国家脱钩且币值长期稳定的国际储备货币是一个重要标志。然而,分析这个重要标志的深层内容——国际储备货币离不开大国经济力量的支持。当然,这里的大国是指具有强大经济实力的强国。维持或建立全球新的经济秩序,经济大国是一个主导力量。正是经济大国间的合作或竞争角逐,左右着全球经济新秩序。正如外国媒体所说的那样:“美元时代尚未落幕,没有哪个国家能取代美国的主权信誉和实力。尽管俄罗斯主张摒弃由美元主宰的世界,但不妨看看,世界上有哪个投资者在这场危机中惊慌失措地把美元换成卢布呢”?被称之为“富人俱乐部”的G7,是全球经济新秩序的胚胎,但G20较G7突破的全球旧的经济秩序更进了一步。G20相对G7吸纳了主要的发展中国家和新兴经济体,是否全球经济新秩序的主导力量并非完全是大国呢?G20的出现,更加证明了大国是全球经济新秩序的主导力量。因为被吸纳进入G20的主要发展中国家或新兴经济体,正是在第二次世界大战以后经济实力大为提升,成为“后起之秀”的经济强国。

大国在“竞争一合作”中成为建立或维护全球新秩序的主导力量,主要基于下列原因。其一,大国在全球经济的比重数量巨大。以G20为例,其经济总量超过了全球经济总量的85%。其二,大国的经济地位及影响力难以动摇。大国因其固有的实力,使它们具有全球领先的经济地位和影响力,甚至对其他经济小国的经济发展及走向具有支配作用。其三,大国的经济问题将迅速影响全球经济格局。大国经济的不可替代性,经济发展的示范性,使其出现的经济问题也迅速扩散开来,从而严重影响全球经济格局。2008年美国次贷危机,接踵而至的欧债危机,都迅速造成了全球经济的大衰退和经济秩序的混乱。追溯到1997年的亚洲金融危机,也是由于美国的国际投机家索罗斯的量子基金的冲击所引发。其四,大国的经济发展趋势会严重影响全球的经济导向。一般而言,大国经济发展的主要因素如科技、资本的优势总是最先体现出来,其经济发展在周期上也快于经济小国或经济弱国,因此,经济大国引领着全球经济发展的潮流。

正因为经济大国在全球经济新秩序中扮演着重要角色,且经济秩序的运行又是在这些国家的“竞争-合作”关系中进行的,因此,大国的“竞争-合作”方式以及“竞争-合作”效果决定了全球经济新秩序的表现形式、稳定程度及稳定周期等。特别是主要经济大国,它们是经济大国中的领导者,它们的“竞争-合作”关系更会引人瞩目。如果它们的“竞争-合作”效果是两败俱伤或一胜一负,都会丧失经济新秩序的支撑力量。然而,这种关系是否能形成良好的效果,关键是看这些大国是否影响到彼此的经济安全。如,在这些大国中,美国与中国分别是发达国家与发展中国家的重要代表,它们的一举一动,对维护全球经济新秩序将起到关键作用。

根据国内一些学者的测算,美国也的确对中国经济安全影响遍及各个方面。在产业安全上,美国在我国直接投资的数额一直仅次于日本,存在对我国重点产业乃至地区经济掌控力增强的威胁。而美国创新领域有极为明显的优势,我国发展高技术产业对其依赖度很大,这将严重威胁我国的技术创新。在资源安全上,我国石油大量依赖进口,美国利用世界发达的石油现货及期货市场影响国际油价,会使中国由于无石油定价权而蒙受损失。在外贸安全上,我国综合外贸依存度在2009年之前一直处于危机区间,2009年为中度不安全,2010年以后安全度又有所下降。美国在全球范围内尽管倡导所谓的贸易自由,但却最大限度地实施贸易保护,因此,在未来很长一段时期内,中美之间的贸易摩擦还将持续。

在新的世界经济秩序格局下,中国只有通过多种渠道及多种途径,逐步解除美国对中国经济安全的威胁,具体措施是:第一,逐步扩大其他国家在中国的直接投资,减少或削弱美国在华的直接投资;第二,尽快落实“专利强国战略”,加大中国本土专利的拥有量,削弱美国专利对我国的扩张;第三,增大其他国家的石油进口,减少中国对美国石油的依存度;第四,通过各种渠道,减轻中国对美国的有色金属依赖程度;第五,通过各种渠道,削弱美国对中国在进出口方面的优势,使中国摆脱相对劣势的地位。只有这样才能形成中国与美国在新的“竞争-合作”关系中建立健康的经济新秩序,才能共同推动健康的全球经济新秩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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责任编辑:郑洪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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