文/方兆力
2013年的贺岁档,冯小刚强势回归,推出《私人定制》。冯小刚说这是一个“还人情”的电影,因为他执意要拍的《一九四二》让老东家华谊兄弟赔了钱。《私人订制》一出,恶口碑让华谊的股价一度跌停,冯小刚将矛头对准了影评人,在微博上连续七条微博与影评人对峙,放言要跟他们“死磕”。在票房关键期,冯小刚的微博连发是炒作抑或是真的是为自尊而战,这些都不得而知。但好在有冯小刚的人气撑腰,最终也算艰难地冲到了7个多亿。
在当代中国电影的商业化之旅中,到目前为止他扮演了一个成功者的角色。他以一种温情主义哲学开启电影大门,通过贺岁片的模式进入到电影商业市场中,更以后现代的喜剧幽默风格和京味儿十足王朔似的语言表达,同时不乏与时俱进的题材内容,稳健地塑造了自己电影的形象。在他的贺岁片中,有其鲜明的个人印记,不过从审美方式和人生世界观上有着除了有着“王朔话语”痕迹,还有着刘震云对他创作理念的影响,当然多少也有着他所钟意的伍迪·艾伦的影子。
在冯小刚的从影经历中,王朔对他产生了深刻的影响。1989年初,在北京成立了以王朔为首的海马影视创作集团,后来,成立了“好梦公司”,王朔任董事长,冯小刚任总经理,两人进行了长期的合作。实际上,在冯小刚贺岁电影中直接源自王朔原著的仅有《甲方乙方》一部,改编于《你不是一个俗人》,然而冯氏贺岁片受王朔和王朔小说风格的影响却是巨大和显在的,尤其体现在语言方面。冯小刚曾说“这些日常的生活和日常生活使用的语言,经王朔一番看似漫不经心的描述,竟变得如此生动,令人着迷。这种与时俱进的视野和观察生活的角度,对我日后的创作生涯产生了深远的影响,成为了指导我拍摄贺岁片的纲领性文献。”所以在冯式电影中没有电影传统意义上的大场面与惊心动魄,更不是要追求什么跌宕起伏的情节,反而就是市民生活中的点滴小事,其中调用了王朔作品中调侃嬉笑化的人物语言和虚拟性的情景设置,逐渐形成了跟其它喜剧电影迥然不同的“冷幽默”风格。其中之一的就是这十足的京味调侃。调侃是王朔语言最大的特色,以此种语言形式对自认为体面和文化人群进行无情嘲弄的武器。冯小刚在“拿来”调侃这个语言形式时,对其调侃和嬉笑的对象做了巧妙的置换,既调侃了社会公认的俗人和俗事,又调侃了自己,在《不见不散》其中有这样一句台词“所有来美国的人,都是想着来做国际贸易,结果全进餐馆端了盘子。”如此般对调侃进行了再建设,使得他的电影不仅京味十足,但也不伤大雅,脱胎于王朔的这种幽默调侃既有针砭时弊,还不少讥讽揶揄,同时在笑声中为观影者代言宣泄了不快。
文革之后,中国文学在经历了“伤痕”、“反思”、“探索”和“多元”之后,以表现文化转型时期知识分子面对现实无能为力和悲观失望情绪的“新现实”思潮,迅速占领了中国文坛。刘震云作为当初“新现实”主义写作的重要一员,先后发表了《一地鸡毛》、《温故1942》、《手机》等多部作品。冯小刚早期从拍电视连续剧《一地鸡毛》时,就开始了与刘震云合作,在结识与合作后其创作观念发生了很大的变化。冯小刚曾经这样表述了刘震云对于自己的影响“刘震云的高屋建瓴的创作思想,极大地鼓舞了全剧组的创作热情,为我们的创作指明了前进的方向。这就是灯塔的作用。如果说《编辑部的故事》是我作为一名编剧,在王朔创作风格的引领下,跨出了坚实的一步;那么《一地鸡毛》,则是我作为一名导演,在刘震云创作思想的影响下,创作上走向成熟的一次飞跃。”在2003年拍摄完成的《手机》更是直接由刘震云执笔改编,从更深层次上对冯小刚的电影创作有所把握。尤其值得注意的是《手机》中“奶奶”这一形象,在影片中作为传统道德的守望者,承担着道德重塑与精神复归的重任。从小没有母亲的严守一被奶奶养大,在经历了光怪陆离的现代商品社会化后,在内心的自责和外在世界诱惑矛盾下,终于选择了在奶奶的葬礼上把手机扔入了火中。这样的意向再造直接源自于刘震云的文学作品和文艺观念,这无疑都是对冯小刚的影视创作与观念有着深刻的影响,于是才有了后来的《温故1942》和《一声叹息》的出现。
3:伍迪·艾伦
谈到自己的喜剧风格,冯小刚认为自己不同于港式喜剧或者金·凯瑞的那种,而是与伍迪·艾伦比较相近,他更钟情于伍迪·艾伦的喜剧路数。因为伍迪·艾伦不是奔着喜剧本身去的。他还打比喻说如果一帮小偷有钱了,他们家的媳妇儿要过上流社会生活,天天跟人家学怎么看名画,怎么听歌剧,老公们就觉得真没劲,宁可装病都不愿意去……其实伍迪·艾伦就是觉得这帮人挺事儿的。在冯导的眼中把喜剧分为两部分,一部分是他所迷恋的生活,还有一部分,就是他觉得也有那么一帮特事儿的人,所以他就拿喜剧跟他们开一开玩笑。而这种玩笑不是靠那种张牙舞爪的形体动作去逗乐的喜剧。所以当他看到宁财神写的一篇文字时,冯小刚觉得很是中肯,文字中说冯小刚的喜剧跟别人不一样,因为他不是奔着喜剧去的。对于这样的一种创作解释,放到伍迪·艾伦眼中来以相近的理念说到他自己总尽量不去揣摩大众的心理,以免在创作上向轻松、合家欢的方向上过于靠,并在思考拍摄时,尽量纵容自己对戏剧的嗜好,而每个直觉都告诉我该拍个贴近生活的故事,而让观众以疏远、理智的方式看着去笑,把观众引入到一个更加个人化的喜剧中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