郭全华
很多年前,割麦子的有三个人
父亲,母亲和我
他们把说我当成最大的快乐
如今母亲去世多年
我也远走他乡
黄灿灿的麦子围住父亲
一只山鸟来陪他
父亲也要看上好一阵
看到我从蒸笼里抢馍吃
父亲就对母亲说,我们有个好儿子
父亲的人生就像脚下的土地
麦子老了,父亲背回家
父亲老了,谁打理
陶
选出最饱满的种子,装进瓦罐
放到墙角,她和村子一起安静下去
屋子和瓦罐深褐成陶
春天里,另一双手搬出陶罐
乡村晃了晃。倒出沧桑,耕牛,炊烟
柴门像个新器皿
多少事物在陶里过冬
祖先在地下,盐在路上,种子在手里
时光的触须抵达她和男人
陶无语。戍守民间
贫瘠的月光点亮古老的木格窗
村庄还在,陶罐已空
玉 米 的 疼 痛
那是一位母亲的疼痛。生育的痛感
一会儿清亮,一会儿火红
劳动触摸着,希望触摸着
高高低低的泥土在张望
一滴露珠止住疼痛,一个眼神摁住痉挛
绿叶的缝隙里,请不要惊讶她硕大的腹部
请不要担心她的腰杆能否挺住
因为孕育,所有的美都将失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