刘志军无论如何也没有想到,他一生的败局竟是从自己出手搭救何洪达的那一刻开始的
6月9日上午8点半,原铁道部部长刘志军案在北京市第二中级法院公开开庭审理。刘志军被控受贿、滥用职权犯罪,受贿金额高达6460余万元。
庭审持续了3个半小时,刘志军对被指控的事实和罪名没有提出异议。在庭审的最后阶段,刘志军拿出事先写好的几页纸开始读,最终念到声泪俱下。他当庭对中纪委、检察机关、秦城监狱,以及辩护律师表示了感谢,称他作为一个农民的孩子,本应该为中国铁道、为中国梦做更多的贡献,但是因为放松了自己的学习,放松了思想上的警惕,走到了如今。
检方认为,刘志军受贿、滥用职权情节严重,但同时他也有坦白情节,受贿赃款基本也已追回,可以从轻处罚。随后,法院宣布休庭,该案未当庭宣判。
一条突然撕开的口子
该案第一次进入公众视野是在2011年2月12日。当天,新华社正式发布消息,称刘志军涉嫌严重违纪,被免去铁道部党组书记、部长职务。取而代之的是曾经的老铁路人、重回老本行的海关总署署长盛光祖。
此前一天晚上,刘志军已在北京某家宾馆被中纪委四室的办案人员控制。当时,刘志军正与国务院扶贫办国际开发部主任范增玉在房间内休息,中纪委办案人员要将刘志军带走,范增玉还气势很足地质问:“你们知道他是谁吗?他是铁道部的刘志军部长。”
范增玉不知道,中纪委办案人员的名单上也有他的名字。在询问清楚身份以后,刘志军和范增玉被带走接受调查。这是刘志军被控制的真实场景,既非此前网上广为流传甚至许多媒体也误报的在南京某五星级宾馆,亦非刘志军妻子所说的在家中。
刘志军似乎早预知到有这一天,他并没表现出特别的惊慌,显得彬彬有礼,甚至出门前还平静地扣上了上衣上的一粒扣子。
“这种要出事的预感,刘志军或许半个月以前就有了。”后来,跟随刘志军多年的铁道部某工作人员告诉《方圆》记者。
“从2011年1月27日至2月10日,正好15天。刘志军从视察京沪高铁济南西站工地开始,一刻也不停地连续乘坐了沪杭高铁、长吉城际高铁、包西铁路等等他任上开通或上马的铁路线,共行程七八千公里。他似乎知道自己作为中国铁路一把手的时间已进入倒计时,隐隐带着一丝检阅自己政绩的成分。”这名工作人员说。
JK/8vDZj5l/riYg/zTj96g==不过,刘志军无论如何也没有想到,他一生的败局竟是从自己出手搭救何洪达的那一刻开始的。
何洪达曾是铁道部党组成员、政治部主任,地地道道的刘志军的身边人。2007年12月的一天,何洪达因涉嫌严重违纪突然被有关部门带走调查,此前毫无征兆。
何洪达的出事就像一条突然撕开的口子,让刘志军的内心有了一丝不祥的征兆。当年,何洪达为了提拔,曾向他行贿10万美元,他担心何会把这事供出去。
这种惶恐曾在他担任郑州铁路局武汉铁路分局局长的时候出现过一次,那时他因为接受了别人赠送的一套房产被举报,但就在上级有关部门调查之前,邵力平已把他的“屁股”擦得干干净净。邵力平也因此得到刘志军的长期信任,从此在仕途上一路绿灯。
不过这次的情形略有不同,邵力平是心腹,但何洪达不是。按刘志军告诫自己的心腹丁羽心(又名丁书苗)的说法,何洪达是个城府很深的人,表面虽唯诺顺从,但并不“可靠”,何洪达若扛不住随时都有可能把自己给卖了。
刘志军特别不希望在这时候横生枝节。因为他有更大的野心,他连做梦都筹划着如何到地方担任省委书记,然后如何尽早升任副国级领导。
“赶紧找找关系,捞一捞何洪达,看能不能不被移送司法机关或尽量从轻处理。”刘志军示意丁羽心解决何洪达给他带来的后顾之忧,并指使她同时找找关系,安排运作自己升迁提拔的事。
丁羽心跟随刘志军多年,心领神会。她知道,刘志军一旦发话,就证明需要她出力的时候到了。
随后,丁羽心出资4400万元找到自称与办案人员相熟的美籍华人刘琳等人,刘琳等人称能把何洪达捞出来,后来才发现那不过是一场骗局。再后,丁羽心又找到自称与某领导同志秘书相熟的于某帮忙给刘志军运作升迁,并付给他500万元,结果却是再度被骗。
“这些年,丁羽心为了替刘志军捞人和运作各种事情,被北京打着某某高层领导秘书某某高层领导亲戚的骗子骗走了至少一个亿。”曾跟随丁羽心多年的一名其公司高管说。
神秘的“博宥”
丁羽心何许人也,能拿出这么多钱为刘志军四处活动?她和刘志军又是什么关系,让她如此不惜血本帮助刘志军?
丁羽心对外是一家名为“博宥”的投资管理集团的董事长。很长一段时间,关于“博宥”的背景一直是许多人心头的谜团。
在汶川地震一周年之际,全国妇联曾收到一笔数额高达1.5亿元人民币的捐款,以作为支持灾区重建家园的专项基金。这笔款的捐助者就是“博宥”。在此之前,该集团已向汶川灾区捐献了一千万元。随后几年里,“博宥”又不断向中国红十字会和中国慈善总会捐赠多笔善款,总额达3.93亿元之多。
但这家“博宥”公司行事极为低调,不热衷宣传,多次拒绝媒体采访。这无形中更增添了某种神秘色彩。
“这家叫博宥的公司太让人琢磨不透了,他们捐款捐到最后,连名字也不愿为外人所知,有两笔捐款干脆是委托爱做善事愿意出风头的陈光标以自己的名义捐出去的。”知情人向《方圆》记者爆料。
至于丁羽心本人的经历,说起来简直就是一个传奇。
丁羽心发迹以前叫丁书苗。丁羽心这个名字是她企业做大以后请一个所谓的“风水大师”按照五格剖相法的数理笔划严格推算出来的,说能逢凶化吉云云,现在看来,倒是一个绝妙的讽刺。
1955年出生的丁羽心祖籍是山西省晋城市沁水县端氏镇古堆村,幼年丧母,由父亲抚养长大。小学还没毕业,丁羽心就辍学了,用曾和她长期有业务往来的郑老板的话说,她认识的汉字最多也就百八十个。文化虽不高,但她特别能吃苦,人又憨厚实诚,所有这些优点都为她后来的风生水起打下了坚实的基础。
最初丁羽心在农村挨家挨户收鸡蛋,再拿到县城去卖。没钱买车票时,就拿鸡蛋和司机换,和司机关系搞得很熟络。后来她到晋城开了家小吃摊,擀得一手好面条。小吃摊上来往的铁路工人和运煤司机很多,丁羽心擀的面条不仅好吃,她还常常搭配送些凉菜给吃饭的人,久而久之,为她赢得了极好的人缘和口碑。
善于经营人际关系的丁羽心,后来终于逮到一个大机会。靠着朋友介绍和帮忙,她开始做起了煤炭运输生意。
山西煤产资源富足,但运力不足,谁能拿到车皮就意味着钱进了谁的腰包。但丁羽心并不看重眼前的小钱,她更在意关系的疏通和人际网络的培养,赚了钱后大部分都分给相关的人。“她自己给自己定了个底线,每次赚的钱散出去七成,自己只留三成。这恰恰可能就是她越做越大的原因。”跟随丁羽心多年的那名高管说。
丁羽心之所以能赚到钱是因为她能搞到车皮;而她在山西之所以能拿到车皮,则是因为搞定了罗金宝。
祖籍山西的罗金宝历任多地铁路分局长。2005年底,罗金宝受命筹备首条开工建设的高铁客运专线石太线, 2006年2月,又调任铁道部运输指挥中心副主任兼装备部主任,专管车皮调度等。罗金宝应该算是丁羽心的第一个“贵人”,她不仅通过罗金宝捞到了第一桶金,后来又承蒙罗金宝的介绍,结识了刘志军。
刘志军的钱袋子
起初,刘志军并不十分信任丁羽心。一个从最底层的修路工一步步攀爬到铁道部权力制高点的官员,深谙一切官场潜规则的同时,似乎对所有试图靠近的人有着天然的戒备和防范。
丁羽心第一次接触刘志军是在1990年。那时候,侯月铁路和太焦铁路是晋煤外运的主要通道。侯月铁路于1990年6月开工,由郑州铁路局负责修建,而刘志军自1991年起任郑州铁路局副局长、党委委员。
1994年,刘志军升任铁道部运输总调度长,成为罗金宝的直接领导。通过罗金宝,丁羽心与刘志军开始有了交往。罗金宝提醒丁羽心:“这个人能量大得很,如果想以后在铁路上做得更大,走得更远,一定要靠上这个人。”
很长一段时间,丁羽心和刘志军仅仅停留在彼此认识的阶段。
2003年,刘志军接替傅志寰出任铁道部部长一职。他大举提拔新人,因受贿传闻被下放沈阳铁路局的张曙光被重新启用,很快成了刘志军的铁杆亲信。张曙光先短暂出任北京铁路局副局长,然后火速升迁,出任铁道部运输局局长、副总工程师,主管高铁技术引进谈判和机车制造。
经罗金宝穿针引线,丁羽心与张曙光很快熟络起来。在张曙光的引荐下,她与刘志军的关系又近了一层,她知道,要想走近刘志军并获取他的信任还需要一些更深的接触。善于放长线钓大鱼的丁羽心就像一个高明的垂钓者,她在等待一个时机的到来。
机会很快来了。2005年1月6日,刘志军胞弟、时任武汉铁路分局副局长的刘志祥被湖北省纪委“双规”,随后因雇凶杀人及贪污受贿等罪行被起诉,非法所得财物折合人民币高达4000多万元。
“赶快想办法运作刘志祥案呀,先保命,再想办法捞人。”张曙光点拨丁羽心。
在丁羽心的运作下,2006年4月,刘志祥因雇凶杀人及贪污受贿等罪名被判死刑,缓期两年执行,剥夺政治权利终身。服刑期间,刘志祥很快又被改判有期徒刑十六年,从关押重犯的襄北监狱调至武汉近郊的新生少管所,并以治病为由,长期呆在监狱医院和地方医院。
罗金宝的再三推荐,加上张曙光常常美言,又很漂亮地抹平了刘志祥案,丁羽心彻底获得了刘志军的信任。
打那以后,一些连手下都不知道的隐秘私事,刘志军全交给丁羽心去处理,什么平事、捞人、拉关系走门子、替刘活动官位、帮刘物色女人——几乎全是疑难事宜。丁羽心俨然成了刘志军的贴心小棉袄,让刘志军感到从未有过的惬意和舒服。
终于有一天,刘志军无意中说到要修高铁了。冰雪聪明的丁羽心马上意识到,机会来了,巨大的财富也随之要来了。
2006年8月,博宥投资管理集团应运而生。表面看,丁羽心是博宥的董事长,而张曙光、何洪达、罗金宝、邵力平等刘志军的贴身手下或亲信心知肚明,丁羽心不过是一块招牌,真正的后台老板是刘志军。至于“博宥”,不过是刘志军和丁羽心共用的一个钱袋子而已。
高铁时代来临
其实修高铁的想法,刘志军早在2003年从前任傅志寰手中接过接力棒时就有了。
对于中国铁路发展的窘状,有个经典的说法是“中国人均拥有铁路不到一根香烟的长度”。长期徘徊在时速100公里左右的中国式火车与德、日、法、加等铁路强国动辄时速200公里以上的现代化高铁系统相比,显得十分落后。刘志军从中看到了机遇,那就是大力发展高铁。
方向确立后,刘志军碰到的第一个难题是究竟是采用成熟的“高速轮轨”技术,还是采用更新、更快造价也更高的“磁悬浮技术”。在这个问题上,迅速形成两个阵营:以中科院院士为主的“磁悬浮派”与以铁道部科学研究院研究员为主的“高速轮轨派”。两派之间你来我往唾沫横飞,但不管论战多么激烈,一直停留在学术层面上,属于专家之间的探讨。刘志军就像一个老谋深算的渔翁,躲在一边观看着这场“鹬”和“蚌”之间的文斗。他在寻找一次出手的恰当时机。他真正的目的是实施他“以市场换技术”的战略。
2002年12月31日,上海磁悬浮示范运营线通车,其后这段建设于上海市郊的线路又传出将向南延伸至杭州的消息。“磁悬浮派”的风头到了顶点,然而他们在工程项目中的进展也到此为止了。
在新一轮的争论中,刘志军坚持己见,在北京布下了一场谈判迷局。2004年夏,德国西门子、日本川崎重工、法国阿尔斯通、加拿大庞巴迪四巨头齐集北京。几家外资等着分食中国高铁这块大蛋糕。
刘志军充分利用铁道部的计划经济体制,密令全国各大铁路装备制造商不许私自另开谈判。刘志军成功地使对手相信,自己手里将掌握全世界一半的铁路建设资金,能决定每一家公司的前途。
四巨头开始互相竞争,最核心的技术转让门槛也越降越低。最终西门子因为拒绝大幅度转让技术而坐失订单,日、法、加各分得一杯羹,三国技术系统成为中国引进的第一批时速250公里动车组的原型。
同时,铁道部也为德国人预留了后路,几年之后,西门子成为时速350公里动车组的供应商之一,但刘志军还是为他们找了一个厮杀对手:日本。
在刘志军第二个任期开始的时候,这个高铁狂人获得了广阔的施展空间。机会来自于2008年年底的国际金融危机,几乎一夜之间,快速反应的四万亿经济刺激计划出台,高铁建设全面开花。当年难以想象的时速200-250公里的高铁入门标准已经远远落后了,作为标杆性工程——京沪高铁的设计时速被一提再提。
人们也总能看见刘志军带领总工程师等手下一帮得力干将在沪杭高铁、京沪高铁先导段等新修线路上亲自押车,进行一次次冲高实验。这样的镜头不断出现在媒体上:刘志军长时间站在火车头的驾驶室里,眼睛盯着前方,挥舞着大手说:“开快点,再快点。”
世界铁路运营试验最高时速486.1公里被纳入中国名下,中国350公里平均运营时速也成为世界高铁运营的最高标准。仅以数年之功,就赶超了西方四五十年的铁路发展历史。这曾是刘志军津津乐道的事,这种骄傲一直延续到高铁追尾恶性事故的发生。
工程项目“雁过拔毛”
四通八达的高铁犹如在中国大地上延伸的神经,它牵动的是数不清的经济利益。各地政府因争抢高铁过境派人进京入部活动。
高铁建设巨额投入也让产业链条上的大小企业闻风而动,但一律被刘志军拒之门外。因为这个机会,刘志军在为博宥留着。
据多位铁路业内人士介绍,大型铁路项目的总包,理论上都要通过铁道部铁路工程交易中心走相应程序。2002年来铁道部也出台了一些招投标管理办法,但包括京津高铁项目在内的很多采购和工程发包、招标其实就是走过场,让谁干不让谁干,都是刘志军的一张条子一句话。
刘志军与丁羽心商定,由刘志军利用职务便利干预铁路工程项目招投标,帮助丁羽心指定的企业中标,丁羽心则从中收取“好处费”,以此方式,二人开始了疯狂敛财计划。丁羽心与她的博宥集团成为中国高铁及衍生项目的最大“获益者”。
至2010年底,刘志军先后安排手下,非法干预53单铁路工程项目招投标,暗示必须由丁书苗指定的中铁建集团8个工程局,中交集团7个工程局,中铁集团6个工程局,还有中水集团、葛洲坝集团等23家国有企业中标,涉及工程标的额共计1749亿元。
丁羽心及其“下线”胡斌,郑朋(二人均因涉嫌非法经营罪被逮捕)等私营企业主从中获取好处费31.85亿元,其中丁羽心按工程标的额的1.5%-3.8%的比例收取了24.16亿元。
刘志军授意丁羽心找国有企业合作开发高铁轮对项目,以便获利。经人介绍,丁羽心与山西煤炭进出口集团有限公司(下称山煤集团)达成合作投资高铁轮对项目协议,双方约定组成智波交通运输有限公司(智波公司),由丁获取铁道部批文,丁羽心不出资,但控股。2008年5月,丁羽心收受山煤智波公司60%股份,价值0.9亿。
轮对是动车组9个关键技术部件之一,属于损耗品,每运行120万公里就要回厂检修一次,运行240万公里(约2.5年)即需更换,拿下了轮对供应的丁羽心可谓财源滚滚。
据铁路业内人士介绍,总包金额较大,中间人的回扣一般在工程款的2%以下。在竞争更激烈的细分领域如声屏障,回扣占整个工程款的8%-20%。丁羽心最主要的收入来源是中介费,实为回扣。她仅在京沪高铁工程一个项目上,就拿走了8亿元。
刘志军还长期帮助丁羽心安排煤炭运输铁路车皮计划,丁羽心及其子侯华军从中获利4.43亿元。
2008年4月,刘志军授意丁羽心成立高铁传媒,并利用职务之便帮其独家获高铁车站LED屏等广告业务。
2010年10月,因举办世界高铁大会存在资金缺口,铁道部组织机关企业赞助,最后确定20余家每家赞助500万,汇入高铁传媒账户。为掩饰擅自改变世界高铁大会赞助款用途及赞助款非法转入高铁传媒问题,铁道部运输局安排高铁传媒与赞助企业自愿签订《媒体服务合同》。
2010年11月到12月,先后有25家企业交广告款共计1.25亿元,刘志军直接操控将这1.25亿元转入丁的高铁传媒,未用于世界高铁大会。
事后经刘志军同意,铁道部拨付2090余万元弥补世界高铁大会资金缺口。
世界高铁大会结束后,高铁传媒于2010年12月13日开始为25家企业播放广告宣传片,2011年3月25日因案发被责令停播。
据统计,1997年至2010年,刘志军滥用职权,通过运作中标铁路工程项目、投资高铁相关产业、获取铁路车皮计划等方式,为丁羽心提供帮助,造成国家34亿余元损失,丁等人从中非法获利30亿余元。
丁羽心后来事发,源于央企审计。2010年七八月间,有关部门了解到,某大型国有企业在中标铁路项目后,从账外划给了丁羽心约1亿元。
当时,国家审计署正在对京沪高铁进行例行跟踪审计,前述被查企业也参与了京沪高铁项目,于是相关部门将调查线索提供给审计人员,审计署后对该企业展开延展审计。这家企业很快承认钱打给了丁羽心。调查人员找到丁羽心,高铁招标潜规则才就此暴露。
而丁羽心的暴露,预示着刘志军的落马也不远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