挑战极限运动的人们来自各行各业。从摩天大楼、高塔或是悬崖峭壁上跳伞,在刺骨的瀑布中攀爬,登上最高的山峰。几乎每个星期都有一场极限运动赛在世界某个地方进行。瑞士的阿尔卑斯山上,以达沃斯为起点有六条山道,参加山地马拉松的人有5000名之多,来自66个国家。从丹麦到德国费马恩岛,游泳者们横穿波罗的海,距离长达25公里。每年十月,在澳洲有一场为骑行者准备的世界上最艰难的自行车冒险赛。运动员们须穿越澳洲东北部的荒地,比赛为期十天,路程共计1200公里。极限运动的魅力到底在哪里呢?几个极限运动员以亲身经历告诉了我们答案。
沙漠马拉松——弗朗克·莱茵特斯
43岁的弗朗克·莱茵特斯来自德国下萨克森州的不伦瑞克市。他是一名耳鼻喉医生,已婚并有一个女儿。莱茵特斯站在沙漠马拉松的起点伍德瑞斯山谷,穿着T恤和短裤,戴着太阳镜和帽子,背着一只橙色的背包,里面有一个急救箱,箱里装着治疗毒蛇咬伤的药、一把刀、一只睡袋、信号镜和一只口哨。在家的时候,莱茵特斯已经称过了他的装备,为了不增加重量,他连塑料袋都没多带一个。尽管如此,今天早上他的脚开始疼了起来,皮肤被晒伤了,后背也擦伤了。
莱茵特斯接连几天都在多岩石的平原上奔跑。他穿过干涸的河床,越过沙丘。他正处于撒哈拉沙漠马拉松的第四段,距离终点还有82公里。白天地表温度可达52度,而夜晚只有10度左右,甚至更低。在这段路上,他只有13.5升的水可以喝,并且只能吃4000千卡的食物。
参赛运动员共844名,每天早上都会有15名选手退赛。莱茵特斯站在起点,感觉十分奇妙。“刺激就在于你不知道自己将面临什么”,他说,“你也不知道是否会到达终点,因为你也许会碰上沙暴。”
然后音乐响起来了,伴随着一首来自澳大利亚乐队AC/DC的 Highway to Hell,莱茵特斯出发了。“在沙漠里,人们只会考虑自己最基本的生存需要。”他说,“你孤身一人,一直会感到渴,感到饿。有时候热得要命,有时候冷得要死。跑起来的时候头脑会放空,你会放下一切,放下生活中的琐事。”13个小时50分52秒之后,他到达了终点。“我很骄傲,我完成了这一挑战。休息、吃、睡,然后再跑起来,就像梦一样!”
对于莱茵特斯而言,撒哈拉沙漠马拉松只是他的一站。1998年,莱茵特斯在柏林完成了他的首次马拉松赛;2005年4月,他参加了哈尔茨长跑,从韦尼格罗德到图宾根州的诺德豪森,共计51公里。接着是2006年4月的开普敦马拉松赛,距离为56公里。两个月之后在瑞士比尔,他首次完成了100公里的马拉松。2008年,他在沃尔芬比特尔参加了24小时长跑。2011年2月,他第四次从哥廷根登上布罗肯(德国北部最高峰),途经80公里的山路。3月,他在智利穿过了阿塔卡马沙漠,跑了250公里。莱茵特斯说:“通过这些长跑,我开始相信自己的能力。”
曾经,马拉松被当做挑战心理和身体最后极限的运动。如今,那个时代已经过去了,现在马拉松是对业余运动员的一场意志考验。“极限运动主要是策动人们的自我个性。”达姆施塔特工业大学的运动社会学家卡尔·海因里希·贝特说,“今天的人们已经不满足于生一个孩子,建一栋房子,种一棵树。很显然,当现代人独自乘帆船环游世界,征服珠穆朗玛峰的时候,他们首先在意的是这件事情到底值不值得做。”
现代人受缚于当今的社会结构。他们的生活已经被程序化了。一切都被规定好了:早上到达办公室,得给财务局交上一份税务声明,得把车送检。此外,人们还得预防疾病、事故、失业和衰老。他们去冒险,因为想要寻求刺激。为躲避陈规和无聊,他们选择了大山、海洋和沙漠。“一个极限运动员会主动采取行动,而不是被动受控制。”贝特说,“他想要的是猎物,而不是养老金。”
极限运动者是那些准备好为自己负责的人。只有当恐惧在四肢中蔓延开去的时候——极限攀岩者可能会碰上山体石头脱落、冲浪者可能会溺水、跳伞者可能会坠机——他们才会觉得自己充满活力。他们遵循与企业家们类似的理念,想要成为第一或者是最好,与命运斗争,同时也清醒地接受失败的可能性。
死亡跳伞——拉齐·琼斯
跳伞运动无疑是危险的。可两年前,网上有一则澳大利亚人托比·琼斯的视频。这个28岁的金发蓬头小子是一个登山者,一个艺术家,一个跳伞运动员。这个让他出名的视频叫《死亡秋千》。视频中拉齐站在悉尼蓝山的岩壁边缘上,背着一只降落伞,手里拿着一根35米长的攀岩绳,绳子的另一头系在一块石头上。他跳了下去,在空中短暂地摆一下,放开绳子向后做了一个三连翻。在翻腾的时候,他打开了降落伞。但是伞绳缠住了他的腿,他从170米的空中摔了下来。神奇的是,在离地面IjbaSWj4GYkIRlm0G0Gbqg==还有十米的时候,伞不知怎么又打开了。拉奇·琼斯落到了几棵树之间,毫发无伤。这则视频迅速在网上传开了,脸谱网上无数人加他好友,拉奇告诉我们:“看我视频的人都是爱做白日梦的人。他们也想像我一样疯,却被绑在了办公室里,所以他们看我的视频,一解想要放纵的渴望。”
拉齐还是小孩的时候,就会爬自家院子里的树,爬邻居家的屋顶。15岁的时候,他退了学,找了一份窗户清洁工的工作。现在,他在一家攀岩场工作。“我做的一切工作都跟高度有关”,他说,“在登高的时候,我有一种原始、真实的感觉。危险让我格外集中精神,可以感受到一个全新的自己,更加深入自己的灵魂。”他崇尚摆脱控制:“我们的生活像一件束胸衣,微波和交通灯控制着一切。许多人如此胆小,甚至不敢登上两米高的地方。”
极限运动员喜爱记录自己的壮举。达成心愿后,他们会告诉尽可能多的人,他们做到了什么。他们写博客,在网络上贴照片和视频,这些网络影音文字就相当于极限运动书。极限运动员追求激烈的刺激。控制恐惧能产生刺激感,这种体验也适用于证券交易商和战地记者。人的身体会释放一种内啡肽,压制疼痛和饥饿。就像是打吗啡,它可以消除恐惧,让人放松。跳伞运动员从800米高处的岩壁跳下前,在那一瞬间的压力下,身体会产生肾上腺素,血压升高,精神高度紧张。降落后,大脑分泌大量的多巴胺,快乐也就随之而来了。
游泳穿越海峡——克里斯多夫·万德拉奇
克里斯多夫·万德拉奇来自德国巴伐利亚州布格豪森边上的一个叫海明的地方。他是大学老师,业余爱好是游泳横渡海峡。万德拉奇以创造世界纪录为目标。他想要穿越七条运河,而且都是难度极大的河段。他不是第一个这么做的人,但是他想成为第一个在七条运河都最快游过的人。2012年9月初,他原本打算游过津轻海峡,那是位于日本本州岛和北海道之间的一条狭长水道,长约20公里,水温16度。但是他没有穿保温的潜水衣,也没有穿泳裤、戴泳帽泳镜。海面上有时浪高3米,还有水母蜇他的皮肤。最终距离终点1公里的时候,水流太急,他被冲回去了,12小时后,万德拉奇放弃了。他会在今年继续尝试。
目前他在奥地利的维尔湖训练,他每天游20公里,努力提高自己的耐力。为了不至于在水中被冻僵,他每天吃很多面条和一大堆坚果,增重了20公斤。“光是这些已经是折磨了。”万德拉齐说。
今年十月份,他将去夏威夷征服莫洛凯岛海峡。这是七条运河中最长的一条。从莫洛凯岛到瓦胡岛有42公里,最快游完纪录是11小时40分33秒。在这条海峡里生活着鲨鱼和座头鲸,当地人告诉他哪里最危险。“我就像游过一座动物园。”万德拉奇说,“最吸引我的是,用最简单的装备来对抗大自然的强力。我爱在自由水域中游泳且没有退路的感觉。跑步或骑车时,累了可以休息,但是在大海中不可以停下来。”
万德拉奇18岁就加入了一个游泳俱乐部。他是德国国家队队员,参加过无数赛事,但不知何时,他觉得泳池实在是太窄了,便转移到了自由水域,进行长途游泳。90年代,他两次赢得欧洲冠军,但是他并不满足于此,而是想要更强、更长、更猛烈。2005年,万德拉奇以世界纪录横渡英吉利海峡。
马拉松游泳者们从多佛港出发横渡英吉利海峡。他们沿着莎士比亚崖,到达法国加来港的Gris-nez海角。这段路程足足有30公里,或者说需要划水6万次,最后只有五分之一的人完成。途中有风,而且每天有超过400艘船在河面上行驶。大多数人因为膀胱胀裂而不得不放弃,因为人体在14度的冷水中几乎不能放松,不能小便。至今为止,已有近1300名游泳者横渡了英吉利海峡,每年都会有更多人去尝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