全球婚礼

2013-12-29 00:00:00乌尔里克·波舍
海外文摘 2013年5期

意大利厨师、阿富汗式自助餐、葡萄牙婶婶……各种让人眼花缭乱的异国风情,这场全球婚礼是如何炼成的,待我们从头说起。

萨拉·恩斯特德

萨拉的父母皮埃尔和塞西莉亚在很早之前就决定搬到瑞士了,皮埃尔在瑞士ABB集团得到了一个电器工程师的职位,塞西莉亚则在一家医院做麻醉护士。在他们三个可爱的女儿萨拉、杰西卡和索菲亚出世之后,恩斯特德一家搬到美国加利福利亚州住了几年。父母对世界的好奇以及对旅行的热爱也遗传到了女儿身上。对世界上的一切事物保持开放的态度,这似乎是恩斯特德家的姑娘们与生俱来的天性。在上学之前,她们就会说瑞典语、德语和英语了。皮埃尔专门为孩子们的教育存了一笔钱,以用于支付孩子以后作为交换生的费用。她们没有芭比娃娃,没有个人电脑,没有汽车作为18岁的生日礼物,也没有时髦的衣服。但是,她们享有广泛的自由。因此,当机会到来,萨拉非常高兴地跟随美国国际文化交流组织去了墨西哥。她寄居在当地一个非常贫穷的家庭一年,在地板上睡觉,给大家分发家乡带来的东西,和这个家的女儿像姐妹一样要好,并且与一位来自阿姆斯特丹的交换生安尼米克成了最好的朋友。作为交换项目,皮埃尔和塞西莉亚则为来自巴拿马的康涅乔以及来自厄瓜多尔的交换生布巴诺在瑞士提供住宿。通过这样的方式,恩斯特德一家的生活方式变得具有世界性。萨拉曾经在美国、墨西哥、爱尔兰、印度以及英国生活过。今年28岁的她长相酷似瑞典著名儿童文学作家阿斯特里德,金发、脸色红润,性格开朗。

每个人都知道,现在我们的世界变得越来越融为一体,界限在逐渐消失。如果我们想要干出一番事业,就必须应对空间的变化和挑战,变得更灵活以及更加国际化。中小学生都知道这一点,他们每年都通过很多交流组织去国外体验生活。很多高中生也会自己写信申请,或者让父母帮忙,表示愿意参加交流项目。他们梦想着蒙特利尔市中心的滑雪板,憧憬在墨尔本、都柏林或纳米比亚甚至是美洲深处展开一场大冒险。有孩子的父母都知道,等到孩子们十五六岁,必须让他们从家里消失至少半年以上。看到儿子博客的父母往往会惊讶得目瞪口呆,在家里连垃圾都没有倒过的小伙子竟然能在外面把一切都安排得井井有条。通过Skype,父母知道去往香港交换的女儿为了终于有机会好好说会儿家乡话,约好晚餐时和其她交换生一起在麦当劳享受“德语盛宴”。

努诺·蒙特里奥

努诺的妈妈玛利亚离开葡萄牙小城雷森迪的时候只有16岁,她是12个兄弟姐妹之中的老大。当时,葡萄牙还很贫穷,玛利亚一家更是一贫如洗。为了她人生中的第一次大旅行,玛利亚得到了她人生中第一双皮鞋以及一套换洗的衣服。1973年6月12日,这个小姑娘第一次坐飞机来到汉堡。玛利亚的叔叔在这个港口城市的一家鱼类加工厂给她找了份工作——将小沙丁鱼装进罐头。当时,玛利亚每个月的工资只有20马克。她每餐只吃用很稀薄的番茄酱搭配的土司面包,每个月都会将节省下的钱寄给父母。

几年后,在一次回家探亲途中,玛利亚邂逅了阿尔弗雷德·蒙特里奥,他们于1980年结婚。随后,阿尔弗雷德也来到汉堡,并在一家烤肉连锁店找到工作。后来,玛利亚的兄弟姐妹们也陆续离开家乡,有的搬到汉堡,有的到瑞士、比利时或者法国打工,最后,留在雷森迪的只有老人了。1982年,玛利亚和阿尔弗雷德的儿子努诺在汉堡诞生。

15岁的努诺并没有成为交换生,因为他父母没钱。不过,他同样可以在汉堡证明自己。这个青年不仅具有语言天赋,并且对每个民族和文化的习俗都能够很快适应、得体应对。努诺最好的朋友巴克·多斯特是一位从小在汉堡长大的阿富汗人。多斯特的意思是“朋友”,巴克叫玛利亚“妈妈”,而努诺也称呼巴克的母亲纳斯因“妈妈”,这是喀布尔的风俗。努诺在家说葡萄牙语,与巴克一家说汉堡话。他还会说西班牙语和英语。因为他住在瑞士的叔叔和婶婶,努诺还会说一点法语。中学毕业之后,他曾在当地一家意大利特色小吃店打工。后来他在汉堡上大学,专业是企业经济学。为了通过考试,他曾在乌克兰实习,并学了点俄语。后来,努诺又回到汉堡,受雇于空中客车培训。

不过,我们并不能因为努诺家里贫穷而断定他是一个“宅男”。努诺也经常在世界各地转悠。一方面,对他来说,工作是个出门的机会,另外他也可以通过朋友认识世界。自从2004年开始,他就在学生组织Alesec工作。这个1948年成立的组织旨在为世界交流做出贡献。目前Alesec在超过100多个国家都设有代表处,拥有约8.6万名会员。葡萄牙总统以及一些CEO学生时代都曾加入过该组织。作为该组织的大使和理事会成员,努诺的工作是在全世界安排实习地点,帮助公司寻找合适的实习生并建立联系。

相识、相知

2008年夏天,努诺飞往巴西圣保罗参加一个会议。“在这个会议上,有来自114个国家的成员。那是我第一次看见萨拉,她是瑞士委员会的代表。”努诺说道。不过,那时她正在与一名墨西哥人交往,而努诺也有一个来自基辅的女朋友。后来他们又在瑞士的一次会议上见面了,那时候两人都恢复了单身。第三次见面就是在中国。努诺打趣道:“我们的三次见面是在三个不同的大洲。”不过,他们当时并未成为一对。

那时努诺在上海担任国际快递公司DHL东北亚区域的总经理助理,他的老板维克多在香港办公。努诺和维克多的感情就像父子一样,这在中国很普遍。就像之前所说的那样,努诺能很快适应新环境、新文化,他本来就是一个带有移民背景的世界人。2011年5月,玛利亚和阿尔弗雷德终于克服了对坐飞机的恐惧,造访了儿子所在的中国大都市——上海。

机缘巧合,萨拉和努诺的一个共同朋友艾米娜有一天在两人的脸谱网页面上留言:“你们俩刚好都在中国,认识一下吧!” 努诺这才知道原来萨拉在北京的IBM工作。后来,艾米娜当之无愧成为伴娘之一,萨拉在北京的女上司袁一婵(音译)也成为她的伴娘之一。

一个葡萄牙的大男子主义者爱上一个自由开放的瑞典女孩,这是件不可思议的事情。当努诺说起,在葡萄牙,女人在厨房煮饭,男人在卧室谈论足球,是再正常不过的事情时,塞西莉亚非常吃惊,萨拉则只是一笑了之。她聪慧、开放,接受过高等教育。她曾以为自己和很多女性朋友一样不会找到理想的丈夫,可以容忍妻子既想要事业又想要孩子的开明丈夫。幸运的是,她遇到了努诺。努诺对萨拉充满信心,认为她有望在未来10年内当上总经理,因为她有着人们所需要的一切才能。至于努诺自己,他现在的头衔是“中国高级人力资源经理”。

全球婚礼

萨拉和努诺决定结婚了。努诺在他上海的摩天大楼公寓里向萨拉求婚,他们打开了Skype的视频。在苏黎世,恩斯特德一家在笔记本电脑前屏息观看。皮埃尔留下了眼泪,塞西莉亚说:“既然你们已经许下对彼此的承诺,那么以后就要战胜一切困难。”几秒钟之后,上海的一家婚宴公司就收到一份订单:生产200双印有“萨拉和努诺——永恒从此刻开始”字样的筷子。

婚礼在瑞典举行。160位客人分别来自世界34个国家,萨拉的八位伴娘分别来自七个国家(瑞典、阿富汗、中国、波斯尼亚、荷兰、瑞士和巴拿马),他们都会穿着自己国家的传统服饰去参加婚礼。一个周末,在瑞典一个昔日的国王行宫里,全球婚礼揭开了序幕。玛利亚和她的姐妹们在厨房煎鲟鱼干,多斯特一家开着蓝色的奔驰从汉堡赶来,纳斯因在煮黑米饭,阿尔弗雷德和他的妹夫在切牛排,安尼米克在装饰婚礼大厅。楼上的女宾室里,萨拉的妹妹索菲亚正在最后一次练习自己要表演的肚皮舞。来自马达加斯加、孟加拉国、波兰、挪威、新加坡、奥地利、哈萨克斯坦和巴基斯坦的客人在回忆,现在距他们上一次相聚已经多久了。婚礼现场到处都可以听到欢快的叽叽喳喳的声音,不同的语言交织其内。皮埃尔正在排练他的祝酒词,努诺正在清点亲戚名单。他担心,下午结婚典礼开始的时候,所有瑞典人都已经坐在现场,而他的葡萄牙亲戚还在舔番茄酱或者穿衣服。要知道,各个国家对于准时的定义非常不一样。

这可能是波罗的海沿岸举办的产生二氧化碳最多的一次婚礼了。玛利亚、塞西莉亚和纳斯因都哭了,索菲亚的肚皮舞毫无疑问成了结婚典礼上的一个高潮,萨拉的希腊表妹安杰丽卡得到了新娘捧花,她是萨拉未婚姐妹中年纪最大的。

不过有一点倒是出乎意料:当努诺和萨拉说出“我愿意”的时候,所有葡萄牙人都准时坐在长椅上,见证了这一切,而“很准时”的瑞士人很晚才到,只好站着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