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在菜园偷菜,突然QQ上小喇叭闪烁:验证消息(1)。打开,“无尘先生请求添加您为好友”。无尘先生?我迟疑,为了偷菜,我同意。
查看资料:男,38岁,2月14日生,中国北京,余项空缺。2月14日,情人节那天?不会是和他同年同月同日生吧?
他,是二叔给我介绍的男友:38岁,一米78,税务局上班,爱干净,我们约好明日见面。
QQ在闪,无尘先生:“你好!”
选择表情里我找到握手的图案发送,以示友好。
“做什么工作?”无尘先生问,“护士”我据实回答,并反问:“你呢?”
“市政府。”回答完毕他沉默了。
我盯着即将成熟的香蕉,并偷窥一下别人的农场,顺手将草除掉,明知有人帮忙,也绝不留情,只要能增加经验值。
“你在干吗?”我头也不抬,“偷菜?”
“好玩吗?”“不好玩,只是精神太空虚。”
“哦,今天没有上班吗?”“是。”我急忙收香蕉,晚一步,竟被“石头”偷走12个,哎,384个金币一下子没了踪影,真心疼死了。
“你看,与你聊会儿天,香蕉让偷走12个。”我表示不满。“活该。”
看到消息,我火冒三丈,“你这个人怎么这样?”说完我直接把他从好友录里删除。
QQ在闪,是无尘先生:“抱歉,是我说错了。这样,你偷我的菜吧,我的牧草快熟了。”
看到消息,我心头一喜,点击,果真牧草还有3秒成熟,数到三秒,赶紧摘取,竟出现“他不是你的好友”,哎呀,这才想起把他删除了,幸亏是网络。我赶紧将他移回好友录。
“偷完了吗?”他问。
“没有,”我一边回复,一边重新登录,点击,没有他的名字。刷新,名字终于出现了,舒了一口气,我一键摘取他5棵牧草。
“偷完了,谢谢,你赶紧收啊。”今天真是遇见了好人,我的感激之情油然而生。
我如约来到见面的地点,简单介绍后二叔离开,我们边走边谈。他叫小强,老家在农村,高中毕业当兵,考了军校,为照顾父母回到家乡,在亲戚帮助下进入税务局。他确实会关心人,过马路,他走最外边,并不停地伸手挡住身后过往的车辆……
尽管他比我大整10岁,我还是很满意。回到家,我打开电脑,准备传达喜悦,刚登录上QQ,就收到“无尘先生”的消息:“你好。”没有一点创意,我也握握手好了。
“我真是受不了。”无尘先生很生气。“怎么了?”我关切地问。
“我老婆真是脏。”语气里充满恨。
原来作为长孙的无尘先生从小备受爷奶宠爱,晚婚的父母更是将他看作掌上明珠,身为干部的父亲总要求他衣服干净整洁,因此他从不和小朋友一起玩。家人带他外出,走累了,将鞋一脱,让他坐在报纸上,回家就洗澡,出门在家各穿一套衣服,久之,养成习惯。而他妻子只是上班休息各一套,他最不能忍受的是妻子一周才洗—次澡:而他天天洗澡,一洗四个多小时。
佛说:世人行住坐卧虽有大理石地板,高档家具,但身躯所至,灰尘不离,纵有吸尘器,漂白粉,衣服三天两换仍可见灰尘,故曰:静中起动,心中已乱。看来他心里出了毛病。
“你上班怎么办,在政府机关总不能手不离水吧?”我小心翼翼地问。
“我不怕,我是清洁工,专门负责打扫卫生,痰盂里几年的老尘垢,都能被我清除得干干净净。有人说马桶擦干净了,马桶里的水都能喝,我擦洗的痰盂也是这样。”
大跌眼镜,他只是一名清洁工!“痰盂里放水,你敢喝吗?”我试探性地问。
“不喝。”他很直接,“尽管我擦得很干净,还消了毒。”
无语,我的心却沉了下来,小强哥也很干净啊。看来有钱人就是不一样。
“你真是有钱啊!”我禁不住感叹道。“我是穷人啊,我家欠外债近9万。”他说,我吃了一惊。
“以前我爸是新洲市市长,可惜去世得早,我上学及找工作全靠妈妈一个人,她又是下岗女工,哪里有钱?全是借的呀。”
“你和妻子是自谈的吗?”我疑惑地问。
“不是。”听此话我猛吃一惊,新社会还包办婚姻?
原来先前无尘先生家落难,作为亲戚的媒人帮助他们渡过难关。他有洁癖,听说护士也有洁癖,所以媒人介绍后,总共只见过三次面的他们便匆忙结婚。可是婚后,妻子不是想的那样,无尘先生很讨厌她,结婚15天就想离婚,便通过不准妻子碰他,更不准妻子碰他的任何东西的动作暗示妻子。
我打个寒战,真不敢相信,既然不喜欢,又为什么要和人家结婚,这不是毁人家吗?混蛋,我靠在椅子上正想,一不小心,手碰倒杯子,水洒了一桌,赶紧用纸擦。
“你现在怎么办呢?”
“我要和她离婚,我不碰她,没花她一分钱;也不准她碰我,花我一分钱。”
“你为了保持所谓的干净,连家都不要了吗?”
“谁说我不要了?我很珍惜。”他的回答叫人好笑。
“你珍惜了吗?现在社会竞争残酷,一个人在外怕受伤害,到家还不被接受,那家还有温暖,还有安全感吗?”
“她活该。”言语中充满了仇恨。
“你会后悔的。”我也生气。
“我不后悔,我很讨厌她,对她没有一点感情,就算现在不离,以后也坚决离。”他斩钉截铁的回答让我震惊。
小强哥约我见面,我欣然答应。他说有个地方既干净实惠又味美。于是跟着他,七拐八拐,来到一个居民楼前,我有些迟疑。“外面吃饭不如家里干净。”说完他诡异地笑笑。随他上楼,敲门,一个40岁左右,打扮时尚的女人开门,他热情介绍道,是他姐姐,他父母,兄嫂,姐姐姐夫均在。简单介绍之后,开始端饭,他把第一碗递给了我,我马上转给他父亲,但是他父亲又推给了我,并接着他递给的第二碗,我转给他母亲,也被他阻止,他母亲劝我先吃,他姐姐嫂子也拉住我,没有办法,我只好接过,埋着头,偷偷地看着他。只见他先用布细细地擦椅子,习惯似的从塑料袋里拿出叠好的一块布,铺在椅子上,而后洗手,用湿巾擦手后才去拿馒头。看着他有条不紊的动作,不由得我眉头一皱。他父亲催促他赶紧给我夹菜,他嫂子也使劲地使眼色,他给我夹了一个鸡腿,勉强算是完成任务。吃完饭,我帮着端碗,他已经刷好了牙。
我刚准备坐下,他递给我一个崭新的牙刷和牙膏,说餐后刷牙好。我脸刷地一下红了,恨不得找个地缝钻进去,就算有牙垢,你也不能当着家人的面这样损我呀。他像是看透了我的心思,说:“不用不好意思,我们家人都是这样,我就是看不惯别人吃完东西不刷牙,包括他。”他指指他6岁大的小外甥,“我也是这样要求他的。”看着他的外甥正有模有样地刷牙,我能再说什么?只想快点逃离这个让我恐惧的地方。
回到家,心情郁闷,我打开了电脑,继续停留在农场里。
QQ在闪,无尘先生:“你好。”我高兴地握握手。
“我交了个男朋友,他也有洁癖。”我苦恼地说。
“哦,说说看。”他很感兴趣。
“譬如他洗件羽绒服洗一下午。”
“哦,我们有得一比。”
“别人不小心坐他的床,人家走,他马上洗床单。”
“我也是。”
“你妻子坐怎么办?”
“要么换,要么重铺,再次交代,不准过界。”
“你们这样还是夫妻吗?你们都不过性生活吗?”我惊诧我竟说这样的话,幸亏是网络。
“我又不是她性发泄的工具,再说我们没有任何感情,没有感情的性生活是不道德的。”无尘毫不留情。神经病!我赶紧设置成隐身,不再聊天。
躺在床上,回忆无尘先生的话,让我对男友恐惧。我该怎么办呢?有洁癖的人他们的妻子又会怎样?能给我一些生活参考吗?于是上网搜索“洁癖男人妻子”,居然搜到3个,可惜都没有上线,我选择一个36岁的女人加为好友。
新年到了,我有更多的时间上网,早上5点半起床第一件事就是打开电脑,迅速进入农场牧场,走之前还要进行一次地毯式搜索。收、种、偷,下班,依旧如此。有时为了等着收即将成熟的作物,连饭都可以忽略不计。 玩得头痛头晕,而且眼睛很疼,睁不开眼,勉强睁开,眼泪直流,一切模模糊糊,如雾迷眼。拿起鼠标手腕也痛得钻心,可是农场牧场还时刻让我牵挂。如果不是这样,别人替我开通农场,我怎么3个月就达到了36级呢?牧场更厉害,不到两个月,就已经升到30级。
QQ在闪,还是无尘先生:“你好。”没有创意,算了,老规矩,握握手。
“见个面好吗?”视频聊天,语音聊天响声此起彼伏。
我拒绝,并赶紧发送消息。“很抱歉,我不想见面,怕失去你这个朋友。”
“我已经作好了心理准备。”他很坦然。“是我害怕。”我笑笑。
“为什么?”白痴,网友见面几个结局完美?不是被骗,就是永别。
“我听同事讲,有人抛妻别子,千里迢迢看网友,结果旅途劳累,狂犬病发作,抢救无效死亡。”“是你吧?”
“不是我,我听别人说的。”他的话令我很生气,可我们只是网友,一个在虚拟世界里能够相互倾诉烦恼,分享喜悦的人,没有必要计较。
很长时间没他的回信,是不是我做得有些过分?可我是为了保护自己,才定了三条不成文的规矩:不见面;不语音聊天;不视频聊天。这有错吗,很多网友不都接受了吗?我们就这样聊了3年多的网友都还有呢。况且对方不愿见面就抛弃网友,说明这个网友本身就不值得交往。可不管怎样,心里还是有些许的愧疚感,谁叫他让我偷过牧草呢,我决定关心一下他,要不又少个可偷的菜园,“你和妻子怎么样了?”“就那样。”他漫不经心。
“我不和她说话。”
“为什么?”我有些惊讶。
“她没一点素质,还不如我这个中专生!今年春节回老家,她竟拿着馒头第一个咬,真是丢人。”
“她是有些过分,不过一家人有必要那样计较吗?”想起他因为干净而要离婚的话我就不寒而栗,好在小强哥没有计较。
“就那还名牌大学本科生呢,连我这个临时的清洁工都不如。”语气里依旧是愤怒。
我不知道该怎么说才好,顺势问: “那你为什么要当清洁工呢?”
“清洁工怎么了?现在掏粪工都是大学毕业,竞争上岗呢。”
我晕,虽然我赞同劳动光荣,劳动面前人人平等,可一个清洁工这样理直气壮地瞧不起护士,真是不能理解。我鄙视他,下线,不管这个神经病。
想到洁癖,我就有些害怕,于是我向男友提出分手,把他从我通讯录里删除。可是他不停地打电话,质问我,是我爸妈对你不好,还是我哥姐对你不好?你为什么非要分手?我该怎么说呢?因为你有洁癖吗?况且网上的东西都是虚拟的,难道因为这些虚拟的东西,就要在现实中失去幸福吗?再说他有房有车有钱,他的家人对我又真是不错,想到这,我放弃了分手的想法。
既然不能分手,那就得改变他。我又重新登录QQ。小喇叭在闪:验证消息(1)。打开,
“洁癖男人妻子”接受了你的请求,太好了,终于有人给我当参谋了。
“为什么加我?”来着不善。
“我想找一个有共同话题的人谈谈心,不行吗?”我迅速输入。
“哦,当然可以。”语气缓和了好多。
“你好,请问你丈夫有洁癖吗?”我直言不讳地问。
“是。”回答得简短节约。
“你丈夫也有洁癖吗?”她反问。
“我还没结婚呢,不过我感觉我男朋友有点洁癖。”我说。
“举例。”对方输入。
“譬如他洗件羽绒服洗一下午。”我也没停。
“那是小菜一碟。”对方的回答让我吃惊。
她告诉我每次她丈夫打电话用卫生纸捏着,开门用卫生纸垫着,脱鞋用一次性手套……
“等你结婚了,我们会有更多的话题,现在我不能跟你谈太多,否则你都不敢结婚了。”对方似乎有意隐瞒。
“没事,我能经受住。”我坚定地说。
她说她结婚10年了,不幸就从结婚那天开始。丈夫说怕人听到不好,不让碰,后来又总是以加班出差来搪塞,再后来他们就这样习惯着。她想要孩子,想与丈夫沟通,可是丈夫到家就挑剔;给他发短信,只有埋怨;打他电话,说很忙;而晚上,他看电视玩游戏,洗东西,不到一两点绝不睡觉。终于等到他上床了,他说天很晚了,他要睡觉。总之一句话,他不屑于和她沟通。
“他父母不管他吗?”“他很娇,不过也很孝顺,所以他父母一直听他的。”
“他是不是有病?”“我也这样问,他总是生气地说我污蔑他,他一切正常。”
一时间我竟不知道该怎样安慰她好,似乎唯一能做的就是倾听。
“他沉浸在电视中,每天凌晨两点了,客厅里还不断传来他爽朗的笑声,我只有愤怒。虽然他从不靠近小孩,可是看他远距离亲切地喊邻家孩子的名字,忍不住我试着提出要一个孩子时,他便不作声。结婚10年了,我岁数越来越大,感觉危险日益逼近,所以我妥协,提出领养一个孩子。他反问我,‘怎么,你不会生?’听到这,我真想杀死他。”
“婚姻里柴米油盐的琐屑取代了王子公主的童话,脆弱的心被残酷的现实碾磨。我性格率真,喜欢交友,他禁止;我喜欢跑步,他也禁止……他赐给我无性婚姻,他对我父母的咆哮和对我的视而不见,让我对生活失去信心,而孩子更像巨石压在心口。我压抑住激情澎湃,压抑住怒火中烧,我感觉自己已筋疲力尽,一切的希望都消失殆尽,只剩行尸走肉的躯壳,他的胜利给了我毁灭性的打击。夫妻原本应亲密无间,我们却没有交汇的一天。《苹果》说男女结婚是长期的卖淫嫖娼,我们连这也不是。我们试图逃避现实,忘记痛苦,最后只能相对无语,也许这是避免吵架唯一的方法,可这叫夫妻吗?”
“唉。”片刻的停顿后,对方继续,“他是我的五指山,将我压得感觉自己快要窒息。到底我有什么错,老天要连本带利惩罚我?”
一阵淋漓畅快语无伦次的发泄后是长久的沉默,她下线了。
她的话,让我震惊,我甚至怀疑生存的世界,为什么幸福美满都与我绝缘?难道我也要有这一遭?与无尘先生的交谈,让我对婚姻害怕,现在她的话更让我对婚姻恐惧。虽然电视新闻里有报道,但现实中还没有真正遇到,如今男友也有洁癖,这让我毛骨悚然,惊慌失措。我只感觉心揪到一块儿,不停地颤抖。不自觉中狠狠地抠耳朵,没有感觉到疼痛,只是看到抠耳朵的手满是鲜血,这也无动于衷,慢慢地缓过神来。虽然这是现实,可毕竟没有发生在我身上,我们只是朋友,还有分手的机会。况且我父母还没有同意,还让我见着其他的男孩,就算是我和小强哥继续交往,他还没有到如此的地步,我可以改变他呀aL+PJ/kWJn3dDwpA0/K3scSK5sF/at2M6pAuTdjWObQ=。我稳定了一下情感,控制住情绪,洗洗满是血的耳朵和手。
这几天小强哥不停地打电话、发短信约我见面,我都拒绝了,两个网友的遭遇让我对婚姻望而生畏。我在等她,想安慰她,即便不能帮她走出困境,至少能让她释放压力,看到希望。可是几天了,不知是隐身还是真没有上网,总之没见她的踪影。
功夫不负有心人,她终于上线了。
“如果爱你,缺点也成优点,丑陋也是美丽。因为不爱,他根本就不接受你。你们是夫妻,却一直沉湎于无性婚姻里,习惯着互不说话,可是哪一对幸福的夫妻不相互信任、相互交流、相互扶持、相互商量?如果夫妻间连起码的信任都没有,那它注定是不幸的。医学研究证实,器官移植中除有血缘关系的,最好的器官就是来自配偶,因为双方在相互接触融合的那一刻,自己身体内的物质早已进入对方体内,时间长了,就融为一体。可是没有性,没有身体和情感交流的夫妻,自然不会有孩子,更不会有精神的依托,这样的婚姻也决不会长久。”
“你呢,是继续这种习惯,还是鼓起勇气离开?”
我突然感到自己是伟大的哲学家,什么乱七八糟的内容都能被我综合利用。
“我一直觉得你是最大的受害者,一直在忍让,在维护着你们毁灭的家,可是我突然发现你也很残忍。法律把你们放在一起,可是你们既没有情感上的交流,也没有肉体上的接触;既不会像亲人般相互信任相互照顾,也不会像朋友那样交流。这样连亲人都不如的妻子身份,这样互不说话的婚姻到底还有多少意义?有一种爱叫放手,解脱了自己,也成全了别人。”我暗暗为自己的精彩演说而喝彩,第一次发现我有这样的天赋:改变不了自己,却要说服别人。也许这是长期与病人沟通的结果吧。因为病人若想快点康复,最重要的就是信任感。只要信任,他就会积极配合治疗。如果想取得信任,护士就要了解病情、生活背景等等。细致入微关心病人的同时,找到与病人沟通的切入点,再通过有理有据的讲解,使患者心悦诚服地接受,这就需要你涉猎各学科的东西,包括婚姻学。
“你知道得真不少。”她终于回应了,还有一个憨厚笑的图案。
“我喜欢看书,书上都是这样写的。”我回答,带着由衷的自豪感。
“你呢,看看我的经历,是不是都不敢结婚了?”伴随一个哈哈大笑的图案。
“是。”我回答,她的遭遇的确让我恐惧。
“那你以后打算怎么办?”她问。
“我相信我有能力改变他。”我说。
“改变他?呵呵,你在做梦,结婚十年了,我丈夫都没有一点改变,你们相处才多久?你还想改变他?说不定他还想改变你,让你变成他的影子呢。况且一个人几十年的习惯怎能轻易改变呢?”
看到她的话,我不知道该怎么回答,信念的大厦,瞬间崩塌。
“很抱歉,我要休息了,谢谢你陪我一段寂寞的时光,我会考虑离婚的。不过,你请谨慎选择,不要重蹈覆辙,再见。”她下线了,轮到我苦恼。
我辗转反侧不能入眠,再上网,找“洁癖男人妻子”,好友录里竟然找不到她……
佛说,世人修心养性最忌固执,排斥,攻讦,自足,如此犯者,人心已起嗔念,重心失衡,必遭各种磨炼。看来他心里依旧接纳不了妻子。这龌龊的男人,真让人鄙视,“那你们离婚好了。”我不满地说。“不离。”无尘先生回答。
“你太自私了。”我狠狠地说。
“我很大方,我买的东西又没有不让她吃,婚前我借的钱又—分没让她还。”
“你一点都不尊重她,女人是需要哄的,不是让你践踏的。”
“天下最毒妇人心,我对她够好的了,还不满足,真是唯小人与妇人难养也。”可恶的家伙,真想一脚踹死他。”每个人都有优点、缺点,你妻子也一样,你能说出她的优点吗?”这样眼睛里容不得一粒沙子的人能看到美吗?我很疑惑。“她只有缺点,没有优点。”果然如此,“既然你不喜欢她,就离开她,成全别人,也解脱自己。不过谁也不会在原地苦苦等你。”“那是我的事。”他的回答让我很生气,随即关闭了聊天窗口。
有人说男人是石,经受惯了暴风厉雨,女人是花,任何风吹雨打都会使其凋零;也有人说男人是笨笨的蜗牛,即使你往他壳上扔石块,他也感受不到疼痛,而女人是蝴蝶,任何点滴的伤害都可能要了她的命。我与他聊天,都是听他发泄,每次都让我火冒三丈,随后不欢而散,而他的妻子呢?我不敢想象。
不知怎的,我还是很惦记无尘先生,“你现在过得怎么样?”我问。
“她提出离婚,我答应了,但没有去办手续。”他的话让我很吃惊。“为什么不去办手续?”
“媒人于我有恩。”“我不信。”
很久,才看到回信:“我看见她就恶心,早就想离婚。可是我没有能力还她父母给我的5万元钱。”我很吃惊,“她父母给过你钱?”
“是,我家欠几万外债,没有钱结婚,她父母给我钱,让我还外债,装修房子。”停顿一下,他接着说,“我会一直耗着,我不会说不离婚,但是也决不会去办手续。她提了,我就说身份证没找到,接着可以说户口本、结婚证找不到,大不了办个与户口本不一致的假身份证,我就要一直耗到她什么都不要为止。”我明白了。
半年过去了,我向男友提出了分手。可是他没有死心,不停地给我发短信,趁我上夜班时,还跑到医院,在门口——怕被医院细菌病毒传染,我猜想——让邻科的同事给我捎面包牛奶。二叔也三番五次到我家,劝我和男友和好。
我很烦,只好上网打发时间,无尘先生在线,“还好吗?”我问。
“离婚了。”“她父母的钱你都还完了吗?”我很疑惑。
“连同嫁妆,都不要了,还额外给我一万元。”轻描淡写中透露着不可言语的喜悦。
“你是不是太过分了?”我觉得他有些变态。
“我很老实,也很实在,没有欺骗讹诈她。是她提出离婚,她一定是爱上了对班的医生,因此我没有问她要精神赔偿金就已经对得起她了。”
“你怎么知道她喜欢对班的医生,你在跟踪她吗?”
“我猜想,整天上班的两个人日久生情,这是必然。”
看到他的话,真想搧他几个耳光,我忍了忍,对待小人有必要较真吗?“在你眼里,她真的就没有一点好吗?”我旧话重提。“你说完,我想了想,不知道这算不算是?我们不是见面两次就结婚吗,我好像记得。第一次见面后,她问我有没有零钱坐公交车,给我,我没有要;第二次我说有鼻炎,她给我买治鼻炎的药;第三次我说我喜欢周润发,她给我买了很多关于周润发的书。”他顿了顿,接着说,“春节她直接给我母亲一万元存款,说是生活费。后来我和母亲生病,她两头照顾,给我们买药输液。”沉默了很久,“每次吵完架,她都主动讲和,从不记仇……”无尘下线了。
我们终于决定见面,是第一次也是最后一次,约定在我市一家著名的西餐厅门口。安全起见,我喊了一个同事陪伴。“无尘先生”迟到了两小时又10分钟。终于见到他了,他个子不高,1米60左右,长相一般,有些偏瘦。不过彬彬有礼,假设不是先前的聊天记录,我很难把他和电脑上有些神经病的“无尘先生”联系在一起。简单介绍之后,我们往餐厅走去,进门时,“无尘先生”试图直接用脚推开,有些困难,我径直上前,直接用手推开门,请他进去。对于他的洁癖,我已经作好充足的思想准备。他用卫生纸将桌子凳子擦了又擦,然后洗手。来是客,我做东,请他点完套餐,他又去洗手,我看了看表,整整20分钟,果然是亲水物质。开始吃饭了,他用卫生纸仔细擦了擦器具,而我和同事10分钟已经吃完了饭,我只能再三安慰急性子的同事,耐心,耐心,再耐心。一顿饭,他吃了近两个小时。“你在家也是这样吗?”我禁不住问他。“差不多,不过在家可以慢慢吃。”我晕!吃过饭,只见无尘先生又吃了两粒药,仔细一看是头孢氨苄,我一惊,“你怎么了?有什么不舒服?她可是我们医院的医生。”我笑着指指同事,“让她给你好好看看啊。”“无尘先生”笑了笑说,“总嫌外面饭脏,所以每次饭后我总要吃两粒头孢氨苄。”我心一沉,不自觉地说出口,“你这样吃,不怕产生耐药吗?”他自信地说,“没事的,我已经吃了快20年,要有事早就有了。”我和同事相互看了看,没脾气,随后我们把“无尘先生”领到了医院的化验室,在高倍显微镜下,让他看了看他认为干净物品的表面。就这样见面后,我们彼此都决定不再联系。
后来听一个朋友说,“无尘先生”回去后,什么东西,都会想到细菌和病毒,食物不敢吃,物品不敢摸,被迫辞职。在家依旧害怕,整日里神经兮兮,家人把他送到精神病院,没有效果。请了巫婆神汉,还是不起效,最终因为害怕,绝食而亡。
我呢,慎重考虑后,还是选择了与小强哥决绝地分手——更换了手机号码,并且永远地删除了“天使之爱”这个网名。
作者简介:
薛芬,女,1978年出生,汉族,本科,南阳市第一人民医院主管护师,连续多年被评为院优秀护士。2002年开始学习写作,先后在《现代护理报》《当代护士》《中华护理杂志》《健康报》发表散文、小说多篇。
责任编辑 王秀云 阮殿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