再见火烈鸟
2013-12-29 00:00:00谷岳
南方人物周刊 2013年24期
越野车队天一亮就出发了，我跟德子却决定睡个懒觉，让酸痛的身体休息一下。从乌尤尼小镇出发时，我们已经办妥了玻利维亚的出境手续，但车辆的出境手续要在离红湖一小时车程的地方办理。
慢慢往山上爬，来到世界上最高的海关，海拔5020 米。海关办公室设在一个矿厂里，热情的官员检查了我们的手续，5分钟后，盖完章我们就被放走了。
还有一百多公里才到智利。从昨天起，我们已经来到一个寸草不生的世界，四周是一望无际的石头、沙子和山，但它们不是普通的石沙，颜色介于白（硼砂）、黄（硫黄）、红（铁）、蓝绿（铜）、橙色和棕色之间。这里有活火山、温泉、间歇泉和火山喷气孔，有点像美国的黄石国家公园。
一座乳白与绿色相间的湖泊出现在我左手边。从昨天到现在，我已经见过好几处令人惊叹的湖泊，这座湖里居然能看到数百只粉红色的火烈鸟在安静地聚食。为避免吓走它们，我把摩托车停在一边，小心翼翼地观察这些美丽而奇特的生物。上帝是个画家，有意将粉红色搭配在这五颜六色的世界里，这样的场景让所有见过的人铭记。
湖的另一面是天然温泉。温泉从地下涌出，形成一个十几平米大小、半米深的天然池子。水面上的蒸气似乎在欢迎我们。躺在温泉里，抬头能看到高原特有的深蓝色天空，那一刻，我觉得自己到了天堂。
与前3天相比，我今天的心情特别好，大概是因为这一周多的时间里，我一直忧心忡忡的缘故。在乌尤尼镇时，我担心找不到能结伴穿越这段路的旅伴；和阿诺他们汇合后，我又开始担心自己的摩托车；这几天，为了克服不同的路况，我肩膀绷直，手随时都在紧紧掌控车的方向。而今天，或许是因为已经逐渐习惯了，或许是因为就快回到靠谱的文明世界中，我轻松畅快多了。
泡完了温泉，我们用每人包里剩下的东西，凑出了一顿午饭，直到看够了美景，才重新上路。继续往南走，在一段沙子路上，我又从摩托车上摔了下来，而其他人早已不见踪影。
看着可怜的车倒在地上，我对自己说：“就这样还想骑摩托车旅行？这次一定要自己把摩托车抬起来。”我走到车的一边，蹲下，像举重选手一样双手抓住它，深吸一口气，“走！”车开始摇摇晃晃地起立，眼看就快抬起来，两个轱辘却突然往下滑——车轮底下的沙子太松。突然，我灵机一动，把绑在车侧面的大砍刀拿出来，用刀面当铲子，刨出了轱辘底下的沙。然后我又蹲下，再次像举重选手一样举到了最后一步，咬紧牙关，用全身顶住摩托车，边推边抬，挣扎了几次，终于征服了重力。
下午3点多，我们来到了位于玻利维亚和智利边境的白湖和绿湖。绿湖的水就像加勒比海的海水一样清澈碧绿，但这种颜色是由多种有毒的沉积物形成的。另一面是5960米的利坎卡武尔火山，据说印加人曾在山顶献祭。远处有3只棕黄色的野骆马在荒无人烟的沙漠里行走。虽然智利的海关距离这里还有三十多公里，但沙土路变成了柏油路，我简直恨不得跳下来亲一下路面。把摩托换到二档，缓慢地越过了最后的一座山。之后，我们要直降三千多米，到达世界上最干燥的地方——阿塔卡马沙漠。在这里，我们也将告别那仙境般的景色，告别这次穿越安第斯高原的旅程。我在新铺的柏油路上飞快地往前开，等待我们的是阿塔卡马沙漠里的圣佩德罗-德阿塔卡马小镇，是网络、美食和洗澡。
玻利维亚西南部乌尤尼小镇附近，有世界最大的盐沼——乌尤尼盐沼。此地冬季会被雨水注满，形成浅河，雨后会像镜子一样反射天空景色，因此被称为“天空之镜”；夏季湖水则干涸，留下一层以盐为主的矿物质硬壳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