伊真火山的硫磺矿工
2013-12-29 00:00:00姜晓明
南方人物周刊 2013年30期
位于印度尼西亚爪哇岛东部的卡瓦伊真火山是座活火山，顶部的火山坑内有一个宽约一公里的火山口湖，从远处望去，蒸汽与云雾缭绕，成为一道自然奇观。
然而下到火山坑底，却是另一番景象。如果鼻子和嘴巴暂时失灵，也许我们还能欣赏这样的画面：橘红色的硫磺液体，金黄色的晶体，乳白色的烟雾，粉绿色的湖面，青灰色的岩石，有如一场色彩盛宴。但身处此境的人却没有心情欣赏这些，空气里充斥着刺鼻的硫磺味道，一团浓烈的烟雾毫无征兆地升起，遮住整个谷底，使人止不住地流泪咳嗽，甚至窒息。被烟雾包裹的人无处可藏，无路可寻，时间刹那间停止。如果不是一阵风把烟雾吹散，其中的人会以为身处梦魇中的地狱。
这种令人心悸的景象是当地硫磺工人每天面对的生活内容。伊真火山盛产硫磺，采集硫磺成为当地人的一种生计。有限的经济条件使他们只能以最原始的方式作业。他们用铁钎敲打冷却的硫磺块，再用竹筐或编织袋装运，肩挑几公里山路送到硫磺收集站。
在毒气四溢的火山坑内采挖时，除了有的人嘴里塞着毛巾或戴着简单的口罩外，工人们基本没有其他防护措施，他们的肺每天都要接受这种超乎寻常的挑战。
从火山坑底爬到火山口有200米的距离，这段看似不长的距离，矿工们却要走近一个小时。粗砺的石块堆成的路狭窄而陡峭，每次只能一人通过，他们挑着近两百斤重的硫磺块，必须格外当心，每一次抬脚落脚都异常缓慢，稍有不慎，失去平衡的重物会让他们坠落谷底。弥漫着浓烟的山谷听不到任何说话声，只有间歇的咳嗽声和粗重的喘息声。
矿工们黝黑瘦削，好像被抽干了多余的物质，剩下的唯有干活的力气。很多矿工的腿因为长期负重而有些变形。他们每天凌晨两三点起床，一天往返两三趟采挖硫磺块，一个月的收入大约150美元，在当地这个收入不算低。
没人知道他们是乐观还是悲观，也许他们只是像我们一样，不得不接受降临在自己身上的命运。
亲历过那种场景的游人都把它称为“人间炼狱”。从炼狱里走一遭，才发现我们原来生活得多么幸福。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