同性伴侣的领养之路

2013-12-29 00:00:00迪特玛·赫普/
海外文摘 2013年4期

和其他孩子聊到自己的家庭时,13岁的小女孩安卡酷酷地说,她有三个妈妈,一个是她的生母,两个是和她一起生活的妈妈,只是没有爸爸。

这听起来有点复杂,其实也很简单。安卡出生于保加利亚,她的生母在生下她之后立即把她交给领养机构。四岁时,她被室内装潢师克劳迪娅·佩特斯收养。克劳迪娅和妇科医生康斯坦茨是同性伴侣。

然而,在法律上,康斯坦茨却不是安卡的妈妈,她没有成为安卡监护人的权利。在德国,不论性别、婚姻状况和性取向,任何个人都可以领养孩子,但同性恋人领养同一个孩子是不被法律允许的。

到目前为止,法律规定保持不变:如果婚姻中的一人领养了一个孩子,另一个也就自然而然成为孩子的法定监护人,而登记注册了的同性伴侣只和对方的亲生孩子有法律关系,领养的孩子则排除在外。卡尔斯鲁尔第一参议院必须决定,这种情况是否违宪。如果双方对孩子都有同等权利,那么就能为同性伴侣有步骤地领养孩子铺平道路。

几年来,德国绿党一直试图做出改进。2010年在联邦议会提出相应立法草案,遗憾的是,它直到今天都未成功通过。同年,各州司法部长的提案也被联邦否决。这个主题涉及婚姻和同性伴侣之间法律平等的基本问题,也涉及更加根本的问题——什么是家庭,它可不可以由妈妈、妈妈、孩子组成?

一个周二,联邦宪法法院审理康斯坦茨·佩特斯的国家强力侵害诉讼。同时进行的另一个诉讼来自汉堡的一对有着一个十二岁儿子的同性伴侣。他们也是两人中的一人可以收养这个罗马尼亚男孩,另一人不可以。

2003年第一次试图领养孩子时,康斯坦茨和克劳迪娅·佩特斯从未想过她们可能改写司法历史。“那时我们都相对悲观。”康斯坦茨说,“虽然难以接受单人领养,但是我们告诉自己,我们会尽力,其他的会水到渠成。”

58岁的克劳迪娅和53岁的康斯坦茨已经是20年的伴侣。她们连外貌看起来都很相似,都留着短发,带着无边框眼镜。两人都喜欢潘趣酒,手上带着同样的金戒指,只是克劳迪娅戴在右手,康斯坦茨戴在左手。她们于1996年戴上戒指,那时,注册的伴侣关系还不可能。不久,两人就希望领养一个孩子。

在明斯特青年福利局,她们得到了必要的文件。2003年早夏,她们第一次驱车来到保加利亚的一个孤儿院,克劳迪娅是领养志愿者,康斯坦茨只是作为给建议的朋友“陪同前来”。她们小心地取下了戒指。两人清楚地记得第一次见到三岁的小安卡的时刻,“我们马上就知道,就是她了”。领养成功是在很多次探访和互相了解情况之后。2004年七月,康斯坦茨和克洛里亚可以带她们的女儿安卡回德国。

在德国,有领养意愿的伴侣明显多于可以被领养的孩子数量。因此,青年福利局对领养人给出了严格的标准。对个人来说,基本只有在国外领养的可能。

安卡离开孤儿院的时候,还不怎么会说话。她很少在大自然中自由玩耍,而现在她已经是足球协会的守门员。两位妈妈照顾这个小女孩,周一和周四克劳迪娅负责,周二和周三康斯坦茨负责,其他几天她们一起负责。女儿管她们俩都叫“妈妈”。

对于康斯坦茨可以做什么不能做什么,法律规定得不是特别清楚。而经济上来说,作为非法律意义上的母亲,她和克劳迪娅的权限也有区别,例如她不能获得子女照料免税金。虽然万一克劳迪娅出了什么事,康斯坦茨可能成为安卡的监护人。

“康斯坦茨也能够领养安卡对我们三人来说有着重要意义”,克劳迪娅说,“我也从来不想一个人对安卡负责。”2005年,她们登记为同性伴侣,进一步创造了领养的前提。但是,不出所料,法院拒绝了这一步。基本养育模式仍然是由父亲、母亲和孩子组成的家庭给予的儿童教育,哈姆最高法院于2009年底作出了这样的判决。这证明,同性伴侣和异性夫妻在领养问题上仍然被区别对待。

一年后汉堡最高法院的判决已然不尽相同,一对男同伴侣的类似案件摆在了联邦宪法法院的决案席上。立法者许可了其中一人对另一人亲生孩子的领养权,理由是这“大大改善了孩子的权利”。汉堡最高法院认为,这个理由显然和“亲生孩子”还是“领养的孩子”没有关系,所以两宗案件应该有同样的处理方式。

几年来,德国联邦宪法一直在改善同性伴侣的权利。2001年起,同性伴侣可以登记为同性伴侣。2009年强调,对婚姻的宪法特别保护,“不能成为和传统婚姻不同的共同生活方式享有较少权利的缘由”。2011年2月起,和一个女人登记结婚的柏林法律教授苏珊娜·巴尔甚至成为判决委员会的一员。

孩子的幸福也不该成为不平等对待的理由。在每次领养中,这一点都该得到审查。没有证据能够证明,同性伴侣抚养长大的孩子,会受到伤害。相反,联邦司法部的一份“同性伴侣孩子的生活情况”的研究于2009年得出结论,在同性恋家庭生活的孩子和其他家庭形式的孩子一样能够健康地成长。女同律师丽塔·克依伦说,在同性关系中,被其中一人领养的孩子,生活在真实存在的家庭羁绊中,而这种羁绊能够“通过允许共同领养得到进一步加强”。

克劳迪娅说,这是她们提出“宪法诉讼的主要动力”。和其他孩子相比,安卡受到了歧视,因为她只能拥有双亲中的一个。康斯坦茨强调:“不管宪法是怎样规定的,我们以前是一个家庭,以后也是。”

[译自德国《明镜周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