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叔侄奸杀冤案”十年平反

3月27日， 安徽省黄山市歙县七川村，张高平、张辉叔侄终于回到了阔别近十年的家乡。张家购买了2万元的鞭炮，从村头放到村尾，喜迎叔侄俩无罪释放。

这是一个沉冤十年的故事。

2003年5月18日晚，38岁的张高平和27岁的侄子张辉去上海送货，17岁的同乡王冬搭车去杭州。那时，张高平花费20余万元买了一辆大货车跑长途货运，再婚不久的妻子已怀有身孕，张辉正在谈婚论嫁。

次日凌晨，货车途经杭州时王冬下车，叔侄两人继续前行。未料当日上午，王冬的尸体出现在杭州市西湖区路边的一处溪沟里。警方在侦查后锁定张氏叔侄为嫌疑人。

在公安审讯中，张氏叔侄交待，对王冬实施强奸致死后抛尸路边。2004年4月，杭州市中级法院以强奸罪分别判处张辉死刑、张高平无期徒刑。半年后，浙江省高级法院二审改判张辉死刑、缓期两年执行，张高平有期徒刑15年。

入狱后，两人持续鸣冤，其家人和律师亦四处奔走。张高平在狱中反映，他遭遇了刑讯逼供，并怀疑另一类似案件中的凶手勾某疑似真凶；张辉则称，他被同监室的袁某暴力取证以获取有罪供述。

历经多年的申诉后，2012年2月，浙江省高级法院对该案立案复查，另行组成合议庭调阅案卷、查看审讯录像，调查核实有关证据，并分别提审。2013年2月，浙江省高级法院决定再审此案。今年3月26日，浙江省高级法院宣告两人无罪，该院副院长在宣判现场向两人鞠躬道歉。

浙江省高级法院新闻发言人就此事回应称，一审、二审法院认定张辉、张高平犯罪的事实，主要证据是两人的有罪供述，但两人的供述包括指认现场的笔录，系侦查机关采用刑讯逼供等非法方法收集，公安机关对其收集证据的合法性，至今未提供充分的证据予以证明，应依法予以排除。侦查机关还违法使用同监犯袁某采用暴力、威胁等方法参与案件侦查，协助公安机关获取张辉有罪供述，直接导致了本起冤案。另外，两人的供述相互间也存在矛盾，且与尸体检验报告等证据反映的情况不符。同时，综合该案的相关事实、证据，不能排除张高平所指认的勾某作案的可能。

冤狱这些年，张高平的妻子和他离婚，胎儿被打掉，母亲去世；张辉的未婚妻消失无踪。张高平对《财经》记者称，他们委托律师朱明勇、张凯，计划申请国家赔偿。

在面对希望如何处理那些应为错判负责的人的问题时，张高平最初表示宽容，因为“我亲身经历坐牢很难受的，失去亲人的滋味太难受了。看到我家里妻离子散，我不愿意再看到他们也像我一样”。不过他很快改口说，他“绝不能容忍”那些实施逼供的人。

当年曾参与侦破这起“奸杀案”的杭州市公安局刑侦支队预审大队大队长聂海芬，目前无法联系。2006年，她曾因侦破此案而被中国中央电视台誉为“神探”。

3月28日，浙江省公安厅向张氏叔侄及家属致歉。该厅自承责任，表示“深感痛心”，并要求杭州市公安局配合有关部门做到有错必纠、有责必查，绝不掩盖、绝不袒护。

本刊记者 王丽娜 实习生 李慧/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