冯大彪,1938年生于河北省蠡县。中国新闻社高级编辑,获首届“韬奋新闻奖”,享受国务院特殊津贴专家。1982年加入中国书法家协会,书作收入百余部典籍,曾为国家体育馆书写馆名。事迹载入《中国新闻界人物》、《当代中国书法艺术大成》。素喜武术,是陈氏太极拳传人,现任北京市武协陈氏太极拳研究会顾问。
冯大彪斋号“三缘斋”。三缘者,书法、写作、武术也。这顺序是他自己排的。依我看,他首先是作家,然后才是书法家和武术家。
因为,他读中学时,便在中央和省级报刊上发表小说、散文和杂文,60多年来笔耕不辍。不仅在海内外报刊上发表了近200万字的文学作品,而且出版了《三缘斋随笔》、《武林英豪》、《武林女杰》、《体坛明星》、《园丁情》、《文武撷英》等多种集子。尤以1984年花山文艺出版社出版的《武林英豪》为著,一版即印行40万册,很快销售一空。
对我这种看法,大彪似乎不大同意,他婉转道:“我擅长的还是书法。”
冯大彪之言,亦当不无道理。我对他的写作,对他的书道,对他的武术,乃至对他的为人,都是非常熟悉的,可以自豪地说,我为“深知大彪第一人”。
说起来,我们既是同乡、同学,又是同龄。60多年来,虽天各一方,但飞鸿频频,每周至少往还一次,可谓心心相印也。
1938年,我与大彪同生于河北省蠡县李岗村。从孩提时,我们便一起下河摸鱼,一起田间割草,一起爬树掏鸟雀,一起到位于十字街头的“李岗完小”读书。
但是,我与大彪的家境不同。他生长于书香门第,几代皆为儒医。其父读书半生,而后办教育;中年以后,继承祖业开药铺;又精于书法,雅好书画珍藏。记得幼时我常到药铺去玩儿,桌上摆的尽是书帖,墙上挂的尽是名人字画,而且不断更新。大彪自幼生活在这样的环境里,耳濡目染,书道在他幼小的心灵里扎下了根。他10岁便写得一手好字,逢年过节为村里人书写楹联,始闻名乡里。
上世纪50年代,大彪14岁时赴河北省献县中学读书,而后又负笈北京求学并参加了工作。那时,书道之于他虽属业余,他也谦称“偶一为之”,但已声誉鹊起,1957年便加入了北京中国书法研究社,那时,他刚19岁。
大彪精于书道,深知书业水平的提高离不开名师指教。承师,也是事业必成之路吧。
那是1963年,北京王府井大街有个荣宝斋第二门市部,专售名人字画,诸如溥雪斋、郑诵先、康伯藩、郭风惠、宁斧成等人之作。大彪每周必去一两次。
一次,他看到荣宝斋第二门市部墙上的镜框里嵌着的康伯藩先生草书毛泽东词《水调歌头·游泳》扇面,顿时惊呆了。只见那书法笔走龙蛇,潇洒纵横,他足足凝视一小时而未挪步。心想,如能向这位康先生学书,则实在幸运。
说来也是有缘分吧,一个偶然的机会,大彪结识了康先生的早年同窗,后经这位同窗的介绍,他终于拜见了康先生。一聊非常投机,自此拜康先生为师学书。
康先生“五四”时毕业于北京大学,博学多识,为人谦和,其书法曾得姻丈清末翰林潘龄皋亲传,擅行草,楷书功力尤深,尝以道州何绍基题颜鲁公《争座位》诗自励:“欲习鲁公书,当从楷法起。先习争座位,便堕云雾里。未能坐与立,趋走伤厥趾。”其楷书,终生研习不辍,直至晚年,仍喜以示人,这在书家中实属罕见。康先生曾应邀在电视台办书法讲座,作品多次赴日本展出,并出版中小学生习字帖多种。
大彪从康师,先学元代赵孟頫之《仇公碑》和唐代颜真卿之《多宝塔》,旋又临习唐代孙过庭《书谱》及晋代王羲之《十七帖》,同时兼及魏、隶等,并系统攻读书学理论,可谓刻苦备至。
因大彪前已有了一定的书法基础,现又得名师指点,故领悟极快,深得康先生赏识。大彪曾赠我几帧作品,那真是将颜体之雄劲、赵体之潇洒、孙(过庭)体之飘逸熔为一炉。欣赏之下,令人目眩心倾,情荡神摇。
问及大彪攻书道的体会,他不假思索,出口成文:“楷书如站,行书如走,草书如跑。”他认为:“有志学书之人,必沿此阶梯,方为正路。”大彪告诉我,他在学草书时,以唐代孙过庭《书谱》为“本”,不只是理解其内容,更朝夕下苦功,临摹其用笔结构,以达从形似到神似。此外,还兼临张旭、怀素、祝枝山、黄庭坚、文徵明等大家。他言:“学习中,要有意识地与‘本’相结合,使诸家之长有机融为一体。最后再以自己的审美情趣、艺术修养、阅历见闻、学识胸怀等,信笔挥毫,使之落笔即合规矩,又脱规矩,形成自家的风貌。”
听罢这些深入浅出的道理,对书道一窍不通的我,也有些神往了,遂套用表演艺术的规律类比,贸然问道:“这叫不叫博取、吸收而452903fc46e78260189a2cababf8c22cec9b4bb2d6d868f4fd6d26fca7ea1c87创新呢?”
他嫣然一笑:“是的,所有追求艺术的人,大概都是如此吧!总之,我在学书之路上,几十年孜孜以求,要以更多的时间读帖、临帖,学习理论,观摩古今名家墨迹。如若再有不解之处,恭请名家指点。反正,我总不能让自己的书道停滞在一个水平上。艺无止境,书道无止境!”
大彪自幼习书的同时,也迷上了武术。幼年时他曾听父辈讲家乡“高蠡暴动”和义和团的故事,10岁时就向本村一位参加过义和团的老拳师学过翻子拳“六趟根”。1966年,又有幸结识了河南温县陈家沟第17代著名拳师陈照奎。60余载以来,他深深感到习文不易,习武更难!他整理的《陈氏太极刀》和《陈氏太极拳技击图解》(英文版)和出版的报告文学集《武林英豪》、《武林女杰》、《文武撷英》等,即源于习武实践。习书生涯中,他又将书法之道和武术之气融为一体,这使我想起了张旭的草书因观舞剑而得其神的书法美谈。
清代碑学书派的倡导者包世臣在《艺舟双楫》中写道:“点画细如丝发,皆须全身用力到。”细想,如果不全身放松,又何能做到“全身用力到”呢?谈及此,他还打了个比喻:“学书如学拳。学拳者,身法、步法、手法、扭筋对内,出手起脚,必极筋所能至,使之内气通而外劲出。……至学拳已成,真气养足,其骨节节可转,其筋条条皆直,虽对强敌,可以一指取之于分寸之间,若无事者。”最后结论:“书家自运之道,亦如是矣!”大彪在谈到自己的体会时,曾说,太极讲“筋断意不断”,草书讲“笔断意不断”。太极讲全身放松,以心带意,以意贯气,以气贯力,以力贯指,如果手持刀、剑,那么仅贯到手指还不行,还要贯到刀刃、剑锋。而从书法角度讲,悬肘作书,从放松到心、意、气、力,皆与太极相合,只不过最后不是贯到刀刃、剑锋,而是贯到笔锋罢了。这大概也就是古人所云“意到笔随”“力透纸背”的道理吧!
从大彪的书道、武术“合二为一”的宏论中,我仿佛悟到毕生作书画的人多长寿的原因所在了。
现在,大彪已退休15年了,堪称“通会之际,人书俱老”。平时,除了打太极拳,写文章,最大的乐趣就是练书法,所以趁余暇做了很多公益性事业,如2008年北京奥运会前为国家体育馆题写馆名,应邀参加“纪念故宫博物院80周年中国当代名家书画展”,还有为纪念建党90周年,红军长征会师75周年,迎接党的十八大胜利召开,弘扬雷锋精神和为安徽、广西、湖北、西柏坡等地革命烈士碑林挥毫。同时出版了《冯大彪行草常用古诗选》、《冯大彪行草亚运赋》、《冯大彪行草辽阳赋》、《古代格言警句行草字帖》等十几种帖,受到了社会广大书法爱好者的赞誉。尤其是2012年中国发展出版社再版的《冯大彪行草三字经弟子规》,封面冠有“传统书法范本,启蒙国学读物”字样,在“出版者的话”中特作说明:“本字帖曾于1992年初版,这次再版,是冯先生近期重新一气呵成的新帖,字体风格比20年前的更显水到渠成、炉火纯青、浓淡从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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