源头
源于爱,源于内心。
天空多么澄明,大地多么洁净。
一个丢失了故乡的人,重新寻找、打磨、返回源头。多年的忧伤反复。我注定在这里出发,并且到达。
我热爱这片土地。每一声浅土的低吟,都是心里唯美的月光。故乡,我美丽的故乡啊!每一片叶子是一只温柔的手指,每一朵菜花是一只飞翔的蝴蝶。
我的故乡,森林茂密,灵魂未曾被斧锯惊扰;我的故乡,巫水清澈,真善未曾被俗世污染。
我的故乡,住着永远爱我的亲人。他们勤劳勇敢,坐在时间的远方奋斗;他们和谐古朴,在大山深处做纯粹的王。
上善若水。道法自然。
故乡是我源头的水,哪怕瘦得只剩一滴泪;故乡是我永远的法则,哪怕成为我奔跑的牢笼。
风吹
风吹凤凰冲,把多少疼痛吹到了山外。
风吹凤凰冲,吹走了我思念多年的亲人。
风吹凤凰冲,静如天空的老牛停止了呼吸。
风吹凤凰冲,吹来了一场千年难遇的大雪。
雨已经无力说话,但留下了破碎的声音。风把田地吹成了荒原。鸟儿无处藏身,篱笆掩埋身体。骨头松软,一切变得道貌岸然。
盛开的儿女枯萎了。我的村庄只留下老弱病残。坟墓一年比一年增加。淌在云中的除了旧时光,除了一些散乱的老屋,只剩下一些微弱的星、一些轮回后古井的哀叹。
我回来了。风把我的魂吹了回来。我担心这些风啊,它无休止地刮,刮乱河流,刮走稻麦,刮干我们的内心。
哭声,是母亲在寻找儿子。倦怠多年后的我们该清醒了。
雪后是春天。风不可能永远让大地陷入雾霭。我们只是迷路了,把马匹暂时留在了船上。木器
父亲说,木就是土,土就是木,他将在木上出生,也必将在木上死亡。
我明白他的话语。
父亲是个木匠,木就是他的图腾。木给了他生活,给了他直起腰板的力量。拥有木,他就拥有了江山;拥有木,他就拥有了爱情。
自留地的木,他如数家珍;家中的木器,他如抚儿女。在他眼里,木纹是人世间最美的花朵;在他心里,捣木是天堂中最美的声音。
“兄弟,今晚我们一起共眠吧。”
他抱着木头,倚在自己的木楼上酣睡。他总拿着那个木做的烟枪,巴拉巴拉地吸着。
他叫着桌子、椅子、箱子、米桶的名字,把它们都当作亲人。他就这样幸福着。
与木为伍的日子,他的内心无比清澈。
他向我这个从城市水泥中归来的儿子说道:木器时代终有一天将会到来。
野菊
这些年,我一直没有信仰。作为大山的儿子,上不畏天,下不伏地,我奔袭他乡,风生水起地烧掉了许多时间。
灰烬,一次次飘浮。空荡之路,无数次碰撞。
火与花同等温暖。如果真实是故乡的篝火,多么干净,就像田野的野菊,就像凤凰冲上的灵魂,一朵朵,一丛丛,水似的,凉在碧蓝的秋后。
菊,也时常开在亲人心里,亲人也时常提菊灯把我照明。在天空,我喜欢它的野性,淡抹,浅香,却开得亮丽,开得纯真。
那么,就让野菊成为信仰吧!朝圣,是一条通往野菊的路。在故乡,能够虔诚,能够爱着,无比幸福。
巫爱
温暖,因为亲人;烂漫,因为爱情。
四月八的日子,谁不渴望调情。
在苗家,相约巫水。
爱,就爱得简单;爱,就爱得爽朗。对于虚假、物质,我们毫不犹豫,选择远离。
如果情愿,当用草结环。或者,用银器击节,用天籁灵犀。
大山缓缓安静。
纸船流在月中,竹灯倒在水里。
没有谁对谁放蛊。
就这样默默地,一个名叫神奇绿洲的地方,爱给了他们信仰,爱给了他们纯真。人们男耕女织,相拥而笑,用山歌对唱,用黑米传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