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国基础设施资本存量估算与未来投资方向

2013-12-29 00:00:00黄志龙张瑾
中国经贸导刊 2013年22期

2003年以来,我国固定资产投资处于快速增长的通道,不少学者认为我国基础设施投资已经过剩或者超前。在新一届政府上台后和当前新一轮的“稳增长”政策中,基础设施仍将成为扩大投资的重要领域。因此,有必要对当前我国基础设施资本存量、效率、领域和区域结构进行分析,以厘清未来的投资方向。

一、我国基础设施资本存量估算与国际比较

(一)对我国基础设施资本存量的估算

根据1994年世界银行报告《为发展提供基础设施》的定义,基础设施可分为经济基础设施和社会基础设施。其中,经济基础设施是指长期使用的工程构筑、设备、设施及其为经济生产和家庭所提供的服务,包括公共设施(如电力、通信、管道、供水、排污、固体垃圾收集及处理)、公共工程(如大坝、水利工程等)和交通部门(如公路、铁路、城市交通、港口、河道和机场)。本文关于基础设施的讨论,特指经济基础设施。

永续盘存法是资本存量的国际通行算法,其计算公式为:Kt=Kt-1(1-δt) + It。其中,Kt为第t年的基础设施资本存量,It为该年的基础设施投资,基础设施资本存量和投资均按不变价格计算,δt为资本折旧率。在此,直接采用金戈(2012)计算的折旧率9.2%,得出2010年我国基础设施资本存量为25万亿元(以2005年不变价计算)。我国较大规模基础设施投资始于上世纪90年代,1989年我国的基础设施存量仅为9603亿元,1990年突破万亿元,达1.04万亿元,此后一直保持两位数的增速,2010年存量达到25.1万亿元,2000—2010年间的平均增速18.2%,其中,2008年金融危机以来年均增速在20%以上。

(二)基础设施资本存量和发展历程的国际比较

据经济合作与发展组织(OECD)的统计,以2005年美元不变价计算,与22个OECD国家相比,1990年我国基础设施资本存量在23个国家中列15位,低于瑞典、比利时、奥地利等国,2000年上升为第7位,2010年上升为仅次于美国和日本的第三位,其中美国为7.74万亿美元,日本为6.96万亿美元,我国为4.73万亿美元。如果基于购买力平价计算,我国基础设施资本存量位居首位。

我国的基础设施投资与大多数国家相比经历了完全不同的轨迹。从OECD主要国家看,基础设施投资体现了经济增长的适应性与适度超前性,大体都经历三个阶段,即上世纪60年代的加速期,70年代的减速期,以及经过周期调整后80年代以来基建投资增速的基本稳定期。相反,我国基础设施投资独具中国特色,自1992年邓小平南方讲话后,一直维持在10%以上的高速增长期,2009年的增速达到23.8%的峰值。由此可见,我国基础设施投资主要受中国特色的政治环境和政府主导的影响。

二、对我国基础设施投资是否过剩的分析

(一)我国人均基础设施资本存量低于全部OECD国家

人均基础设施资本存量是一个重要的衡量指标。基础设施的建设最终是为了经济社会的发展,改善居民的生活。虽然我国基础设施存量规模较高,但是高总量背后却隐藏着极低的人均存量,远远低于所有OECD国家。同样的比较口径,无论是在1990年还是2010年,我国的人均基础设施资本存量都低于所有OECD国家。按照世界经济论坛《2012年全球竞争力报告》的评价,我国基础设施的人均水平全球排名为69位,公路全球排名为54位,港口56位,电力供应49位,航空72位。由此可见,我国基础设施发展水平与全球的差距之大。

(二)人均基础设施资本存量区域差异显著

在看到总量差距的同时,我国基础设施的区域差异十分明显,长、珠三角地区由于发展起步早、基础设施基础好、经济发展水平高,人均资本存量也最高,2010年为人均2.14万元,西部地区由于中央政府在西部大开发的支持重点是基础设施投资,加上西部地区人口基数相对较小,所以西部地区基础设施与环渤海地区的人均资本存量居中,2010年为1.84万元,与长珠三角地区差距不大。相反,中部地区由于人口基数大,国家的支持力度小,因此远远落后于其他地区,2010年人均水平仅为1.34万元。1993—2008年,东部、中部和西部地区人均基础设施资本存量的年均增速分别为14.9%、16.3%和18.7%,西部地区明显高于中部和东部地区。

(三)我国基础设施资本产出比总体上仍处于上升期

衡量基础设施投资是否合理的另一个重要指标是基础设施资本产出比,即基础设施资本存量与GDP的比值,它反映了一国的基础设施建设与经济发展的关系。欧洲央行的经济学家坎普斯(Kamps)测算了22个OECD国家1960—2001年资本存量与GDP之比的均值为3.09,基础设施资本存量与GDP之比的均值为0.55。整体上来看,各个国家在经济的快速增长期都伴随着资本产出比的提高,随着基础设施的不断完善以及经济基数不断上升,该比值将逐渐下降、趋缓,最后至基本稳定。

当前,我国基础设施的资本产出比接近0.8,从变化趋势看仍处于上升期,没有任何进入拐点的迹象,其原因可能是我国的资本产出比均衡值可能高于一般国家,甚至可能大于1,这种情境上世纪80年代的日本和1978—1983年的新西兰都曾经历过。

(四)从资本产出比看西部地区基础设施建设存在一定程度的过剩和超前

从各区域比较看,我国基础设施资本产出比区域差异显著。首先,2010年西部地区达到1.09,高于全国平均水平0.2个百分点,其原因是西部地区的基础设施建设在国家支持下存在一定程度的“超前”,西部地区现有的人均资本存量为长、珠三角地区的85%,但是资本产出比却是后者的两倍,未来一段时间需要更大的经济发展来支撑现有的基础设施建设。

与此同时,长、珠三角地区可能已经出现拐点,达到稳定增长期,其峰值出现在2009年,之后出现略微下降,至2010年长、珠三角地区资本产出比为0.55,与国际经验得出的长期均衡比例相当,未来该区域资本产出比将基本维持在0.5的水平。

相反,中部地区还需要较大的基础设施投资以带动经济发展,中部六省地区的资本产出比还处于周期性的上升期,2010年为0.53,远低于西部地区的1.09和环渤海地区的0.71,与长珠三角地区的0.55基本持平,同时中部地区的人均资本存量也非常低,仅为长、珠三角地区的60%。因此,在中部崛起战略中,基础设施投资可能是优先的方向。

三、未来我国基础设施的投资方向

(一)增加对中部地区的基础设施投资

当前,中部六省与长珠三角、环渤海和西部地区的基础设施资本存量存在较大差距。在西部大开发战略中,政府的支持可以缩小地区间的基础设施差距,但仅仅依赖基础设施投资仍不足以推动经济增长,相反过快的基础设施投资还可能会导致生产率的下降。因此,未来一段时期我国基础设施投资应重点投向中部地区,以弥补该区域基础设施短板,实现中部地区经济跨越式发展。

(二)应逐渐转变基础设施投资主体、融资来源和投资方式

投融资主体的转变,主要是逐渐引入市场的力量,因为市场和民间资本在项目立项时更多地考虑经济效益,而不仅仅是政府的政绩,事实上,任何基础设施投资的经济效益才是最大的政绩。与此同时,逐渐实现基础设施建设的融资来源转变,多元化的资金渠道来源,使社会各类资金都分享基建带来的收益,同时也使得项目建设接受市场的监督。

(三)围绕城市化和城市群建设将是基础设施投资的重点

随着我国城市化的快速推进,基础设施投资不仅集中在道路、桥梁等建设,更表现在我国城市基础设施建设短板的缺失,特别是城市污水处理、燃气管道铺设、垃圾处理和公园建设等公共设施建设,加上我国自然资源分布不平衡,跨地区的能源、资源输送将成为投资的重点。据测算,2020年仅天然气管道投资将高达4.4万亿元。与此同时,城市群网络建设带来巨大的交通投资需求,城市群内部城市点的连接,对发展较快的城市群,中心城市与区域内其他城市的城际快速通道以轨道交通和高速公路为主,对尚处形成初期的城市群,则以高等级公路为主,而城市群之间则以高铁、航空等干线建设为重点。

(黄志龙、张瑾,中国国际经济交流中心副研究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