安倍政府经济政策的错误

马丁·费尔德斯坦

马丁·费尔德斯坦 哈佛大学经济学教授，曾任里根政府经济顾问委员会主席以及权威智库国家经济研究局局长

以安倍晋三为首相的日本新政府大概要搬起石头砸自己的脚了。

为了提振经济增长，当局可能会破坏其一大优势：政府债务和私人借贷的低利率。如果这种情况真的发生了，到安倍晋三任期结束时，日本所面临的状况极有可能会比现在更加糟糕。

虽然日本国债水平和预算赤字水平极高，但当前日本十年期国债利率还不到1%，为世界最低。事实上，如今日本债务量占国内生产总值（GDP）的230%，比希腊（175%）更高，几乎是意大利（125%）的两倍；年度预算赤字接近GDP的10%，比任何欧元区国家都高。

日本政府之所以能够获得如此低的利率，是因为十多年来国内物价一直在下降，而日元则对其他主要货币升值。国内通缩意味着日本债券的真实利率高于票面利率。

这一情况马上就要结束了。安倍晋三要求日本银行采取量化宽松政策，让通胀率达到2%至3%，让日元贬值。

金融市场对安倍晋三的战略反应激烈。在过去一个月中，日元对美元汇率猛跌7%。而欧元对美元有所升值，故日元相对欧元的贬值更为强烈。

日元的贬值将意味着更高的进口成本，从而推高通货膨胀率。日本银行激进的货币创造政策可能造成日元的进一步贬值，从而使国内物价上涨速度远高于安倍的预期。

随着日本物价上涨以及日元相对其他货币贬值，欲让投资者继续持有日本国债，唯有票面收益率较过去大幅提高，利率升高的一个直接效应将是扩大预算赤字和政府债务增长率。在债务占GDP比率已经高达230%的情况下，借贷成本上升四个百分点将导致年度赤字翻番，达到GDP的20%。

日本政府可能会采取快速通胀的手段来降低债务的真实价值，对这一战略的担忧可能造成投资者要求更高的真实利率。

长期利率的暴增会压低日本国债的价格，使家庭财富缩水，并反过来抑制消费支出。高利率还会对公司债券和银行贷款产生作用，抑制商业投资。

即使不存在通胀加速和日元贬值预期，日本的基本现状也一样会造成利率上升。日本政府之所以能够向国内买家出手债券，是因为国内储蓄率很高。相对投资的超额储蓄给日本带来了经常项目盈余。但这一利好即将终结。

家庭储蓄率近几年大幅下降，跌至不到2%。高公司储蓄和低商业投资共存的局面维系着日本的经常项目盈余，让日本能够在国内找到预算赤字融资。但盈余在过去五年中迅速下降，从2007年占GDP的6%降至现在的1%。随着家庭储蓄率的下降和新财政赤字前景，经常项目很快会转为赤字，迫使日本向外国买家兜售债务。

安倍晋三计划在宽松的货币战略之外辅之以政府增支1200亿美元（相当于GDP的2%）。我们还不知道，安倍晋三及其幕僚凭什么认为其政策能够将真实的GDP增长率维持在每年2%。但是可以确定的是，庞大的增支计划对国民债务和日本利率都将产生巨大的影响。

安倍晋三有一点是正确的：日本需要摆脱无增长和通缩陷阱。但其所偏好的政策绝非达到这一目标的良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