文// 刘文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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潍坊排污事件折射环保转型之忧
由于生态对经济发展的容纳能力已逼近底线,环保问题已经由一个抽象的大命题变得具象化,环保意识也由集体理性变为个人理性。
文// 刘文嘉
因环保部“暂未发现地下排污,调查仍在深入开展”的表态,潍坊地下水排污事件告一段落。但由此引发的水污染焦虑、水资源保护吁求,显然仍在持续发酵。
有评论者认为,中国已进入了一个环保问题上的敏感期,这很中肯。由于生态对经济发展的容纳能力已逼近底线,环保问题已经由一个抽象的大命题变得具象化,环保意识也由集体理性变为个人理性。中国普通百姓已经深刻地意识到,每一处环境污染都关系着他们咽下的每一粒米,喝下的每一滴水。一个向地下水排污的微博爆料能激起如此大的舆论高压,背后原因正在这里。
经济发展和环境保护固然不是零和博弈,但双赢的结果仍只是偶然现象。在大多数时候,这二者之间是明显的互相消长的关系。几乎每一个现代化国家都经历过一个关键的环保转型期——在此时期之前,环境价值被经济发展压抑、踩踏;在此之后,环保重夺优势,发展的核心价值发生置换,人文内涵被再次凸显和强调。
比如日本。上世纪五十年代开始,日本经济驶入高速公路,到了七十年代初,产业公害开始集中爆发。河流被大面积污染,鱼类无法生存;城市空气被工业废气和汽车尾气污染,化学烟雾现象频繁发生,更出现了水俣病这样在环保史上有一号的公害疾病。十年间,日本民间环保运动蜂拥而起、反污染的舆论水涨船高,最终造就了系统化的环保立法和强势的环保执法。
几十年前就有明白人提醒中国,不要落入先污染后治理的发展逻辑。但青春期的孩子即使明知老人说得有道理,也不会少走一点弯路。现在的中国社会,也不可避免地进入了这个环保转型期。其最基本的特征就是,环境破坏惨烈且直接酿成了天灾人祸。与之相应,环境保护也采取了激烈的、大代价的方式。宁波px事件,江苏启东的排污入海事件,四川什邡的钼铜项目事件,都是以激烈的群体性事件的方式解决问题。在旧有法治环保框架孱弱的情况下,在GDP思路捆绑政府决策的情况下,环保运动必须由民间发起并且野蛮地(相对法治)杀出一条路来,这几乎是处于环保转型期的国家不可避免的情况。
潍坊地下水排污事件只是这个时期的样本之一。官方其实不必揪住“向下排污一千米”的数据说事儿,“成本太高”也平息不了人们真正的焦虑。在环保上,民众已经见识过太多指东打西、丢卒保车、避重就轻的周旋和敷衍,在癌症村地图面前,在肉眼可见的劣质地下水面前,这些细节上的纠缠如同讽刺。敏感的环保转型期里,每一个区域问题、每一个单独的爆料其实都是从不同角度“揭盖子”,如不进行整体性的、剥皮换血般的环境整治,哪里都是宁波,何处都离启东不远。
没人乐见这样大代价的解决方式。但若要避免这种趋势,唯一可选的道路就是在GDP狂躁面前迅速悬崖勒马,彻底优化发展思路。“先污染后治理”的问题上,中国已经因“不听老人言”而吃亏,在环保治理方面,难道还要走老路、蹈覆辙才罢休么?
(作者系媒体评论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