杜坤
摘 要:赛珍珠常常以中西方双重文化视角审视笔下的中国女性形象,尤其是中西方文化交汇中的女性命运。然而从身体空间政治学角度看,她笔下的中国女性是困在“形式上”的中国女性。为了尊重所要表达的作品主题,她无意识地将西方女性或是西方女性主义者的平等自由的一些观念赋予中国女性。所以她笔下的女性形象不是中国所特有的,是理想中的中西文化相结合的产物。
关键词:身体;空间;女性;赛珍珠
中图分类号:I206 文献标志码:A 文章编号:1002-2589(2013)29-0206-02
许多评论者已经关注到,中西方文化的沟通与融合和妇女的社会地位及命运是赛珍珠创作中的两个重要母题。她在中国生活的年月正是现代中国呼唤女性解放最高涨的时期。赛珍珠作为一位女性主义者,一生关注中国女性的命运和遭遇并展现在她作品中。《庭院里的女人》、《东风·西风》、《牡丹》、《同胞》以及《龙子》等众多作品中不同类型的鲜活的中国女性人物展现出不同的个性,呈现出各自不同的命运。
摘 要:赛珍珠常常以中西方双重文化视角审视笔下的中国女性形象,尤其是中西方文化交汇中的女性命运。然而从身体空间政治学角度看,她笔下的中国女性是困在“形式上”的中国女性。为了尊重所要表达的作品主题,她无意识地将西方女性或是西方女性主义者的平等自由的一些观念赋予中国女性。所以她笔下的女性形象不是中国所特有的,是理想中的中西文化相结合的产物。
关键词:身体;空间;女性;赛珍珠
中图分类号:I206 文献标志码:A 文章编号:1002-2589(2013)29-0206-02
摘 要:赛珍珠常常以中西方双重文化视角审视笔下的中国女性形象,尤其是中西方文化交汇中的女性命运。然而从身体空间政治学角度看,她笔下的中国女性是困在“形式上”的中国女性。为了尊重所要表达的作品主题,她无意识地将西方女性或是西方女性主义者的平等自由的一些观念赋予中国女性。所以她笔下的女性形象不是中国所特有的,是理想中的中西文化相结合的产物。
关键词:身体;空间;女性;赛珍珠
中图分类号:I206 文献标志码:A 文章编号:1002-2589(2013)29-0206-02
性别、身体和空间一直是女性主义理论研究的重要主题。“女权主义学者从20世纪70年代起就对空间与人的社会性做了很多的研究。她们主要致力于对不同社会类别,如性别、种族、阶级等物质的空间的关系的研究。比如,人们是如何体验空间的?空间是否有性别属性?父权社会机制和话语是如何在政治、经济、法律和文化等领域对妇女的空间进行规范和限制的?”[1]47在男权主义为中心的社会,女性始终处于被压迫的境地,这种压迫正是通过空间对身体的圈限而得以具体的操作实施并最终完成。因此,“考察性别、身体与空间之间所充斥的权利统治的紧张关系,成为理解身体空间政治学的独特视角。”[2]223身体作为一种空间性存在,总是在空间中展现。因此,“对身体的控制压迫也总是开始于空间。对空间的压迫总是以身体为原点展开的,同样,对身体的压迫也总是从空间的技术统治开始的。”[2]223本文从身体空间政治学角度分析赛珍珠小说中处于中西文化冲击下的不同社会阶层的女性,看到其作品中对中国女性人物形象的误读,她笔下的女性形象是困于“中国形式”而展示西方文化的产物。
女性向来被排斥在一些空间外,或是局限在一些空间。男女生存的空间从来就是隔离的和不平等的。在父权社会下女性委曲求全,在家庭这个最重要的、唯一的生存空间里,她们平静并尽力地扮演好妻子和母亲,从未因家庭的桎梏而逃跑、出走或自杀,从未想走出家庭走上社会。桂兰在丈夫的劝说下,离开了祖上的大宅,和丈夫一起搬到小房子里去住。但她一直念念不忘大宅里高贵典雅的客厅。她只是被动地从一个古老又熟悉的生活空间走向另一个崭新又陌生的生存空间。同时,她解开了被紧裹的双脚,对放脚的感受深刻反映了中西文化对撞中女性的双重不幸:“他使得这一牺牲(裹脚)毫无用处,还要我做出新的牺牲(放脚)!”[3]430在作者的《东风·西风》这个中国世界里,除了结婚后的桂兰之外,没有一个幸福和快乐的女人,因为作者本能地认为桂兰这个传统女子在留洋丈夫的教导下渐渐变化这个事实,足以证明这样的中国女性就已经解放并找到了自我。其实不然,桂兰依然没有摆脱传统儒家对女性的限制:嫁后从夫。至始至终,丈夫都是“女性解放”标准的设定者和引导者。他们之间是一种不对等的权力关系。但是丈夫认为在男女关系中,男性和女性具有同等的地位。然而在精神上,丈夫始终是强有力的引导者,妻子处于被动地位。当丈夫命令桂兰不许听从传统的意见,她虽然努力地照丈夫的话去做,但还是偷偷背着丈夫去庙里叩拜送子观音。所以,即使桂兰接受一些西方思想,这个女性形象依然困在“中国形式”。
即使是自我意识最强的吴夫人,也只不过搬出丈夫的牡丹园,但仍住在吴家豪宅内,“位于整幢大宅子的正中央”[4]34,保持着妻子的名义和主妇的地位,在精神上享有一点独立和自由,却始终没有能摆脱家庭的桎梏。赛珍珠以女性细腻的笔致探入吴太太的精神内核:“她任凭倦意袭来。那一小块一小块把一身骨架支撑得挺拔而优雅的肌肉,在她的喉头、胸脯、腰肢处突然松弛,一时间,她看上去宛若枯萎的花朵,倒真是能看出实在的年纪了。”[4]29作者也借吴太太之口道出了新时代女性守护自己生命、身体、灵魂的渴望:“女人一过四十岁,可怜的灵魂和肉体都将留给你自己。[4]54她决定在余生,悉心保护自己身体,不再去取悦男人。其实吴太太给自己的真正理由是“无论是哪个女人,若是自己过了生儿育女的好时辰还死死粘着男人不放,则不啻是违逆天意之举了。”[4]40所以给丈夫纳妾是为了自己的自由,却把这份痛苦建立在一个孤立无助的农村姑娘秋明的身上,把自己所受的压抑转移到另外一个无辜的女人身上。作者再一次将女主角困在中国的扭曲的“伦理道德”之中。
《牡丹》中的女佣牡丹从小生活在一个开封犹太人家庭。但是她从小生长在大宅子里“这座宅子是几百年前一户有钱的中国人建的,居住在这里的每代人根据自己的需要和喜好修建一些院子和过道……。”[5]41她不裹足甚至帮助大卫的妻子—她的女主人放足,接受教育并从小耳濡目染犹太人的生活方式。她唯一一次正大光明的出门就是跟随大卫一家去北京。然而这次生活空间上的改变也是她命运的转折。她被李莲英威逼进宫为婢,逃回开封后义无返顾地走进尼姑庵。她的生存空间从此定位在尼姑庵—这个历来被视为旧中国女性的避难所。作为一个聪明、漂亮、接受过教育的女性,仍然逃不过女佣的社会地位,逃不过封建王权的控制、圈限和压迫。就像赛珍珠本人一样,她的白皮肤在东方社会被用来证明种族的优越感,其性别又使她在西方社会处于从属地位。
赛珍珠也塑造了一些生活在国外的中国女性。这类女性吸纳过西方文化,同时又深深扎根在中国传统文化的土壤中。在巨大嘈杂、快节奏的城市中,她们接受西式的生活和科学教育,面临各种价值观对自我的诱惑。例如《龙子》中的梅丽、《同胞》玛丽·梁等。如果说桂兰、吴太太和牡丹找到了自我,梅丽和玛丽则超越了自我。她们打破了生存空间的圈限,走出身体残缺的闺房,进入学校接受教育,女性生存空间向男性空间敞开。
《龙子》中的梅丽是外交官之女,她长期旅居国外接受西方教育,但是从父母那里她接受到是中国的传统思想和教育。国内抗战爆发后,她返回祖国,寻找报效祖国的机会。在国内,向学生们宣传抗日思想,与国民政府上层人物直接对话,试图改变政府的妥协立场。梅丽这个形象出现在作品中显得十分突兀不自然。显然,这是赛珍珠为表达某种思想而创造出来的角色,在这场关乎民族存亡的战争中,每一个有民族自尊心和责任感的华人都不应该袖手旁观,而应回归故里,共赴国难。《同胞》玛丽·梁在父亲影响下从小就对祖国文化抱有强烈的情感。她生长在美国,但时刻惦记着回归故里,用所学的知识服务于国民,和保守、愚昧、迷信、肮脏以及顽固作斗争,积极传播科学知识。从某种程度上来说,赛珍珠为这些女性展开的这条报效祖国的道路正是她对中国诸多留洋海外,接受西方先进思想熏陶的中国人的一种期望,希望他们为中国社会的发展和人民的幸福回到祖国,这样的人物兼有作为妻子的温柔,也有对新事物的追求和作为革命女性的坚强,有在对敌斗争中的勇敢,也有在家庭生活中的畏惧和软弱。她们有追求、有不满、有痛苦、有快乐、有被传统束缚的羁绊、有心灵深处的渴求,进步的、善良勇敢的……。然而在这里,女性的解放归于民族、国家、阶级而获得意义,这些“女英雄”不过是男性话语霸权的产物和修辞的策略。尽管在今天这样的思想有着极大的现实意义,但是在当时是不符合中国实际,她笔下的女性人物也变得不是中国女性了,是理想中的中西文化相结合的产物。
赛珍珠从小生长在中国,十分了解中国妇女的生存状况,所以在创作上可以真实地展现她们生活状况。身为西方白人中产阶级妇女,谙熟西方白人女性主义的理论,尽管在中国生活近四十年,她还是一个西方人的角度及心理来写中国人尤其是中国的女人。因为她与生俱来的优越感直接影响了创作。她很自然地将立场转向西方,以西方的思想和理念作为她思考问题的起点和落脚点。因此,在诸多以中国为题材的文学作品中“西方文化”在“东方文化”的包围圈中以不同的形式出现,并以不同方式植入传统中国人尤其是传统中国女性的心灵深处,对她们的思想、生活产生诸多的影响。虽然这些性格和文化不同的女性人物,都成为赛珍珠笔下中国女性缩影,无论是农民的妻子,地主的妾,富裕人家的太太,还是最底层的妓女,都深受中国封建家庭礼教的专制与父权制的压迫。在旧中国社会中,“女性的身体是被控制、压迫改造的对象,女性的身体空间呈现出狭小局限性、自我圈限性(enclosure)、压抑扭曲性和道德训诫性的特点。父权制对女性的身体统治技术,总是打着伦理道德的旗号,以圈限身体的空间移动范围为起点,以扭曲戕害女性身体为终点,整饬着女性生命的经纬。”[2]224同样的中国世界,在赛珍珠的笔下和在中国作家的笔下如鲁迅、巴金却呈现了不同的面貌。在他们的作品中我们看到的是动荡的中国和在动荡中矛盾挣扎的女性。她们或是麻木悲戚地活着,或是不断抗争、力求改变。她们以中国女性特有的方式改变自己的命运。尽管赛珍珠熟悉中国现实,并不等同于完全了解中国人的思想和感情,更不用说具有中国人的角度。如果说梅丽和玛丽超越了自我,性别观念也不再是压迫她们精神的磐石,这也只是赛珍珠自认为中国妇女的命运问题在中国传统文化中已不可能得到解决,只有与西方文化交流才能给中国妇女带来一线生机。因而,无论在任何时代,女性独立解放的前提就是女性个体独立性被尊重,而不是把女性仅作为男性的审视对象物。尊重女性、尊重女性审视男性的感受能力,这是女性真正成为自己的标志。
参考文献:
[1]苏红军,柏■.西方后学语境中的女权主义[M].桂林:广西师范大学出版社,2006.
[2]谢纳.空间生产与文化表征—空间转向视阈中的文学研究[M].北京:中国人民大学出版社,2010.
[3]赛珍珠.东风·西风[M].林三,等,译.桂林:漓江出版社,1998.
[4]赛珍珠.庭院里的女人[M].黄昱宁,译.上海:上海译文出版社,2003.
[5]Buck, Pearl S. Peony [M].New York:The John Day Company,1948.
(责任编辑:田 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