原发性失眠患者的血清P物质水平及其影响因素

黄俏庭 刘亚平 廖继武 石顺治 马萍 潘集阳

原发性失眠症的病因及发病机制一直是国内外睡眠研究者的研究热点，但目前尚未被完全阐明。P物质（substance P，SP）是广泛分布于细神经纤维内的一种神经肽，具有复杂的内源性生物活性，参与个体昼夜生物节律的调节[1]，研究SP与睡眠、原发性失眠症之间的相互关系可能有助于阐明原发性失眠症的病因及发病机制。但现有的有关SP对睡眠影响的研究主要为动物实验，且尚未得出一致性的结论，而目前国内外尚无有关SP和原发性失眠症相互关系的研究报道。因此，本研究率先对比检测原发性失眠患者与睡眠正常的健康对照者血清SP水平，探讨原发性失眠患者血清SP水平及其可能的影响因素，以期从血清SP水平层面为阐明SP与睡眠、原发性失眠症之间的相互关系提供一定的证据。

1 对象和方法

1.1 研究对象 研究病例来自于暨南大学附属第一医院精神心理科睡眠障碍门诊和住院的原发性失眠患者，要求符合以下标准：①符合《美国精神障碍诊断与统计手册第4版》（Diagnostic and Statis⁃tical Manual of Mental Disorders,Fourth edition，DSM-IV）原发性失眠症的诊断标准；②年龄18～60岁；③匹兹堡睡眠质量指数问卷（Pittsburgh Sleep Quality Index，PSQI）总分≥8分；④小学以上文化。并排除：①合并躯体疾病或脑器质性疾病者；②合并其他任何精神障碍、人格障碍或精神活性物质滥用/依赖者；③继发性失眠者，包括焦虑性障碍、心境障碍所致失眠者；④共病其他睡眠障碍者；⑤使用药物可能影响血清SP者；⑥妊娠及哺乳期妇女（月经期女性待非月经期再行测评）。共入组原发性失眠患者46例，其中男性患者22例，女性患者24例，年龄19～59岁，平均（38.3±10.3）岁。

在志愿的前提下招募睡眠正常的健康人群作为对照组，要求符合以下标准：①相互间无血缘关系，与患者之间也无血缘关系；②不符合DSM-IV任一精神疾病的诊断标准；③年龄18～60岁；④PSQI总分＜8分；⑤无精神活性物质滥用/依赖；⑥无既往或现患精神疾病史，无精神疾病家族史；⑦无躯体疾病及脑器质性疾病；⑧近2周内无倒班工作；⑨非妊娠及哺乳期妇女（月经期女性待非月经期再行测评）；⑩小学以上文化。共入组睡眠正常的对照者42名，其中男19名，女23名，年龄22～53岁，平均（35.6±10.2）岁。

患者组与对照组均为汉族，年龄（t=-1.213，P=0.228）和性别分布（χ2=0.059，P=0.808）无统计学差异。本研究经暨南大学附属第一医院伦理委员会批准，所有参研者均对本研究知情同意。

1.2 诊断与评估

1.2.1 自制一般情况表 用于记录、评定受试者社会人口学资料等一般情况，内容包括：性别、年龄、民族、文化程度、职业、既往健康状况、家族史及烟酒嗜好等。

1.2.2 简明国际神经精神障碍访谈（Mini-International Neuropsychiatric Interview，M.I.N.I.） 用 于筛查、诊断受试者是否罹患DSM-IV和《国际精神障碍统计分类手册第10版》（International Classification of Diseases,Tenth edition,ICD-10）中16种轴I精神疾病，以及人格障碍和自杀。M.I.N.I.为定式临床访谈，包括130个问题，可确保诊断过程的准确性和一致性，并且可以发现潜在的精神科共病。本研究所用M.I.N.I.中文版由北京大学精神卫生研究所司天梅等[2]翻译制成，本研究经作者和翻译者同意授权使用。

1.2.3 匹兹堡睡眠质量指数问卷（Pittsburgh Sleep Quality Index，PSQI）用于受试者主观评定最近一个月的睡眠质量。PSQI由19个自评和5个他评条目构成，其中第19个自评条目和5个他评条目不参与计分。PSQI总分范围为0～21分，得分越高表示睡眠质量越差。根据国内睡眠研究的常模，7分为我国成人睡眠质量问题的参考界值[3]。

1.2.4 状态-特质焦虑量表（State-Trait Anxiety Inventory，STAI）用于受试者主观区别评定短暂的焦虑情绪状态和人格特质性焦虑倾向。STAI包括状态焦虑量表（SAI）和特质焦虑量表（TAI）两个分量表，各20项自评条目。SAI总分和TAI总分范围均为20～80分，分别反映受试者状态或特质焦虑的程度，得分越高表示焦虑症状越严重。SAI和TAI总分的评价标准均为：50～59分为轻度焦虑；60～69分为中度焦虑；>70分为重度焦虑[3]。

1.2.5 贝克抑郁量表（Beck Depression Inventory，BDI）用于受试者主观评价抑郁的严重程度。BDI包含21项自评条目，BDI总分范围为0～63分，得分越高表示抑郁症状越严重。BDI常模如下：0～4分为基本上无抑郁症状；5～13分为轻度抑郁；14～20分为中度抑郁；≥21分为重度抑郁[3]。

由一名精神科医师使用M.I.N.I.对所有受试者进行结构式访谈，再由一名副高以上职称的精神科医师复核，若上述两名医师对某受试者的原发性失眠症诊断不一致，则该受试者不纳入研究。入组的受试者均在入组当天完成一般情况表、PSQI、STAI和BDI。对STAI和/或BDI得分高于常模者，按DSM-IV的诊断标准对其进一步复核诊断，达到焦虑性障碍和/或心境障碍诊断标准者不纳入研究。

1.3 血清标本采集与SP浓度检测 所有受试者在入组后第二天07：00～09：00以含肝素钠的采血管取空腹肘静脉血2mL（所有受试者在采血前静息至少15min，要求对照组在采血前晚有充足的睡眠），添加抑酞酶（500iu/mL血液），混匀，4℃静置30min，后4℃、3000 r/min离心10min，取上清液置于-85℃的冰箱中保存。测定前，使样品置于室温中复溶，混匀，再次4℃，3000 r/min离心10min，取上清液，待测。采用酶联免疫吸附法（enzyme-linked immuno sorbent assay，ELISA）检测标本血清SP浓度。试剂盒由广州齐云生物有限公司提供，试剂盒的灵敏度和批间差异均为0.01ng/mL。由上海蓝基生物科技有限公司协助完成检测。

1.4 统计学方法 运用SPSS13.0进行统计分析。患者组和对照组性别分布比较采用χ2检验；两组间年龄、各量表得分以及血清SP水平比较采用独立样本t检验。所有受试者血清SP水平与年龄、性别、体重指数、失眠病程以及各量表得分之间的关系分别采用单因素线性回归分析；对单因素回归分析中有统计学意义的变量，再采用stepwise方法进行多因素线性回归分析。检验水准α为0.05，双侧检验。

2 结果

2.1 量表评分 患者组PSQI总分（t=-19.257，P＜0.001）、SAI总分（t=-3.420，P=0.001）、TAI总分（t=-4.147，P＜0.001）以及 BDI总分（t=-6.923，P＜0.001）均高于对照组。见表1。

2.2 患者组和对照组血清SP水平 患者组血清SP水平高于对照组（t=-2.347，P=0.021）。见表1。

2.3 血清SP水平的影响因素 单因素回归分析结果显示，血清SP水平与PSQI总分（β=0.143，标准化β=0.302，P=0.004）、BDI总分（β=0.116，标准化β=0.211，P=0.049）分别呈正关联，与年龄（P=0.312）、性别（P=0.058）、体重指数（P=0.339）、失眠病程（P=0.893）、SAI总分（P=0.379）及TAI总分（P=0.165）之间的关联均没有统计学意义。多因素线性回归分析结果显示，仅变量PSQI总分进入回归方程（β=0.143，标准化β=0.302，P=0.004）；变量BDI总分被剔除（P=0.897）。

3 讨论

原发性失眠症为临床常见病、高发病，全球患病率为2%～10%[4]，对个体及社会构成明显的卫生负担[5-6]。原发性失眠症是许多精神疾病的前驱症状及使精神疾病持续的重要因素[7]，也是多种躯体疾病、意外事故和死亡的高危因素[8]，可带来显著的个人损害和社会损害。因此，原发性失眠症的病因及发病机制研究具有重要意义。但目前原发性失眠症的病因及发病机制尚未被完全阐明。

表1 患者组与对照组量表评分及血清SP水平（）

表1 患者组与对照组量表评分及血清SP水平（）

1)与对照组比较，经独立样本t检验，P<0.012)与对照组比较，经独立样本t检验，P<0.05

组别患者组对照组例数4642 PSQI总分14.4±3.11)3.4±2.1 SAI总分41.5±9.81)34.9±8.0 TAI总分42.8±9.21)35.5±7.1 BDI总分9.4±5.41)3.3±2.6 SP水平（ng/mL）6.68±3.102)5.27±2.49

本研究发现原发性失眠症患者血清SP水平高于睡眠正常的健康对照者，并且随着睡眠质量的恶化，患者血清SP水平呈上升趋势，提示原发性失眠症患者可能存在外周血SP代谢异常和/或功能异常。Ndersen等[9]给雄性小鼠进行脑室内SP注射，然后与其基线及对照组比较，发现脑室内注射SP后小鼠的睡眠效率降低，睡眠潜伏期延长，觉醒次数增多；而Lieb等[10]给正常成年男性静脉注射SP后观察到类似于抑郁症的情绪及睡眠变化。提示外源性增加中枢及外周SP水平均可能导致睡眠紊乱。从上述报道和本研究结果来看，SP系统的异常可能是原发性失眠症的病因之一。然而，有研究却发现肌肉或腹腔注射SP可使小鼠产生镇静作用[11]；下丘脑腹外侧视前区核团内微量注射SP对大鼠具有促进睡眠的作用，大鼠慢波睡眠时间明显增加[12]。因此，血清SP水平的升高和失眠的发生孰因孰果尚不能明确。

此外，SP与多种神经递质如多巴胺、5-羟色胺等均有密切的联系[13]，而原发性失眠患者也存在这些因子的显著改变[14]，故原发性失眠患者血清SP的变化是一种原发性的改变还是继发性的变化，通过本研究单一的SP测定还无法明确。以后的研究可纳入更多的神经递质和神经因子，并作治疗前后的动态研究，以明确因果联系。

本研究单因素回归分析结果显示，受试者血清SP水平与BDI总分呈线性关联，提示个体血清SP水平可能与个体抑郁情绪存在关联。有研究报道抑郁症患者中枢神经系统及外周血SP表达均升高，经治疗后恢复正常或降低[15]。我们先前的研究亦发现双相抑郁和单相抑郁患者均存在外周血SP水平异常[16]。但本研究多因素线性回归分析中变量BDI总分被剔除，仅变量PSQI总分进入回归方程，提示个体血清SP水平的改变主要是受到睡眠质量好坏的影响。

本研究暂未发现个体的性别、年龄、体重指数、失眠病程以及焦虑水平与血清SP水平存在统计学的相关性。由于本研究样本量不大，且为横断面研究，未进行随访追踪，可能难以全面发现个体血清SP水平的影响因素，故在未来的研究中，值得进一步探索个体血清SP水平的其他影响因素和具体影响机制。

已有研究报道，血清与脑脊液SP含量呈正相关，在一定程度上，血清SP变化可反映中枢SP变化[17]。因本研究纳入的受试者无进行腰椎穿刺的指征，且进行脑脊液的采集涉及较大的伦理学问题，故本研究未检测受试者的脑脊液SP水平。当然，本研究仅检测了受试者血清SP水平，可能难以得出一般性结论，这有待以后同时检测外周及脑脊液SP水平的大样本研究进一步证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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