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9世纪末－20世纪初俄国工人的社会保险和保障

［俄］列·伊·鲍罗德金，吉·雅·瓦列托夫，伊·维·什里尼科娃著，张广翔，梁红刚译

(1.2.莫斯科大学历史系;3.俄罗斯国立人文大学历史档案研究所)

社会保障是影响工人劳动活动的重要因素。研究19世纪末至20世纪初俄国产业工人的社会保障问题，需要关注保险法的演化，同时还要依据企业档案材料考察其实际做法。本文主要利用俄国两大纺织企业 (一个是谢尔普霍夫科申纺织厂，另一个是雅罗斯拉夫大纺织厂，皆为股份制企业)的档案材料汇编。这两个纺织厂位列20世纪初俄国十大纺织企业之列。到20世纪初，科申纺织厂工人超过1.1万名，雅罗斯拉夫大纺织厂工人数超过9000人。

研究工人的社会保险和保障问题，就要分析俄国企业的社会政策倾向。1989年出版的《从产生到20世纪初俄国的工人阶级》一书提到:“由于伤病和年迈，缺少社会保障的工人的贫困状况进一步加剧，在工人失去劳动力时，企业主毫不留情地将其赶走，稍好一些情况，也只是发给他们微薄的补助金，完全不考虑其如何继续生存”。①Рабочий класс России от зарождения до началаⅩⅩ в.Изд.2 － е.М.，1989.С.330.苏联时期，大多数研究工人的著作都是这种评价。然而这种观点值得商榷。上述评价对于一些个别企业，尤其是小企业是存在的，然而在一些大企业中却是另外一种情况，甚至与大多数作者描述的悲惨画面截然相反。在十月革命前十年内，工业领域变化巨大，这一点在苏联时期历史著作中关注甚少。

如果要分析革命前各企业自己的出版物，就会见到完全不同的画面。例如，1900年巴黎展览会前夕雅罗斯拉夫大纺织厂的出版物中提到，“因工作损害工人健康、造成伤残的工人可以调入更轻松或对其更适合的工作，直至恢复健康为止，或者永远视工人的愿望而定;此外，这些工人还可以得到休假，付给其现金补助或食品补助，最终不能工作的要送到养老院，或为其发放抚恤金”。②Ярославская Большая мануфактура.М.，1900.С.83 －84. 参见 Подробное рассмотрение эволюции законодательства о страховании промышленных рабочих в России началаⅩ Ⅹв.дается в недавних публикациях С.В.Ашмариной.См.， напр.: Ашмарина С.В.Разработка закона 1903 г.о страховании промышленных рабочих// Историки размышляют.Сборник статей.Вып.3.М.，2002.О практике применения страховых законов 1903 и 1912 г.в промышленности Урала см.，напр.:Ашмарина С.В.，Бородки Л.И.Травматизм и страхование горнозаводских рабочих в России в началеⅩⅩ в.:количественный анализ// Экономическая история.Обозрение.Вып.9.М.:Изд － во МГУ，2003。这与20世纪70年代学术著作的观点截然不同。这些档案材料证实了19世纪末至20世纪初俄国的大型纺织工厂有工人社会保障制度，工人因伤残会得到抚恤金和补助金。这一时期支付社会保险金受立法调节，在这方面莫罗佐夫家族尼克利纺织厂做得最好。①Поткина И.В.На Олимпе делового успеха:Никольская мануфактура Морозовых，1717 －1917.М.，2004.С.177 －184.尼克利纺织工厂自愿实施积极的社会纲领，有时超越了立法的要求，但该工厂并不是唯一的实施积极的社会保险纲领的企业。

企业的具体材料证明纺织工厂如何帮助陷入困难状态的工人。首先，工业企业对由于意外事故遭受灾难的工人承担一定的责任:支付受难者恢复健康或鉴定病残之前的住院费用;支付部分失去劳动能力的工人一次性补助金，数额取决于受伤程度;对完全失去劳动力的残疾工人和死亡工人的家属定期发放抚恤金，还以一次性大额补偿金形式进行支付。

企业要为工作时间较长的老工人发放养老金。有时，这种养老金在工人死亡之后，对其家人继续发放。在个别企业中也存在为因病临时不能工作的工人支付补偿金的制度，哪怕是这些疾病与生产没有直接关联。还有特别补助金，如为产妇在临产前一周和生完孩子第一周发放补助金，未住院产妇也享受这一待遇。工人 (或其家人)由于非常紧急的情况也可以向工厂申请小额补助金，以解燃眉之急，这种小额补助金申请最普遍的原因有:工人或其家族成员的葬礼、因火灾失去财产和其他意外事故。工人在手头拮据的情况下，也可以申请补助。

上述列举的社会补助金中有些受工厂法直接调节，因此所有企业都必须执行。②Ярославская Большая мануфактура.М.，1900.С.83 －84. 参见 Подробное рассмотрение эволюции законодательства о страховании промышленных рабочих в России началаⅩ Ⅹв.дается в недавних публикациях С.В.Ашмариной.См.， напр.: Ашмарина С.В.Разработка закона 1903 г.о страховании промышленных рабочих// Историки размышляют.Сборник статей.Вып.3.М.，2002.О практике применения страховых законов 1903 и 1912 г.в промышленности Урала см.，напр.:Ашмарина С.В.，Бородки Л.И.Травматизм и страхование горнозаводских рабочих в России в началеⅩⅩ в.:количественный анализ// Экономическая история.Обозрение.Вып.9.М.:Изд － во МГУ，2003。

遭受意外事故工人的补偿津贴

实行社会保障所有理由中最明显的一个是企业主对生产中因意外事故致残的工人负有直接责任，但具体情况比较复杂。例如:工厂对工伤工人的责任标准十分含糊，完全遵循历史上推崇的不成文劳动力市场法执行 (工人能够履行自己义务时，雇主对其感兴趣，按相互协议为其支付劳动报酬;一旦工人失去劳动能力，雇主就会对其失去兴趣，与其他新工人签订协议 )。但工人在自己工厂失去劳动能力被辞退，是有失社会公正的，因此工厂主必须以某种形式补偿工人的损失。

政府很早就意识到了这种补偿的必要性。1861年3月批准的官营工厂雇佣工人条例中规定，“工人如果在生产中遭受严重伤害，变成失去劳动力的残疾人，那么工厂要在其整个雇佣期限内支付双倍工资，如果工人由于意外事故死亡，这笔钱就发给其家人，供其家人生活所用”。③Высочайше утвержденные временные Прравила о найме рабочих.ПСЗ － Ⅱ.Т.36(отд.1).№ 36793. § 60 －61.早在19世纪60年代政府就开始研究制定工业企业主对生产中遭受意外事故工人承担责任的方案。但进展相当缓慢，直到1903年方案在最高立法机关仍未能通过，没有最终说法。④Литвинорв － Фалинский В.П.Фабричное закондательство и фабричная инспекция в России.М.，1904.С.94 － 95;Шелымагин И.И.Фабрично － трудовое закондательство в России (2 － я половинаⅩⅨ века).М.，1947.С.37 － 53;Куприянова Л.В. 《Рабочий вопрос》 в России во второй половине Ⅹ Ⅸ － начале Ⅹ Ⅹ в.// История предпринимательства в России.Кн.2.Вторая половинаⅩⅨ － начало ⅩⅩ века.М.，1999.С.345 －349，351 －354.但是工人可以通过法院，遵照民法通则之规定，要求补偿损失。只是工人必须能够证明工厂主有直接过错方可，而这一点是很难办到的;司法体制的不健全加剧了困难程度，以至于对受难工人而言，成功执行司法程序的机会相当渺茫。最普遍的实际做法是签订调停协议书，通常是工厂主向受难的工人支付十分微薄的补偿金，随后工厂主有权利拒绝其他任何索赔要求。①Литвино － Фалинский В.П.Указ.соч.С.94.

然而工厂主却督促实施相应法律方案，积极讨论意外事故保险问题，并提出了解决方案。十分普遍的方案就是利用商业保险公司的服务。李特维诺夫·法林斯基认为:“在1903年法律颁布之前最后几年，俄国在这些保险公司中为数百万以上工人投保，但是工人本人获得赔偿的却相当少，因为无论是从保险公司还是从工厂主手中获得保险赔偿金都是十分困难的，而且争议颇多”。②Литвино － Фалинский В.П.Указ.соч.С.94.

由于时局不稳，政府于1903年6月2日出台法令，③《Правила о вознаграждении потерпевших вследствие несчастных случаев рабочих и слушаших，а правно членов из семейств в препприятиях фабрично － заводской，горной и горнозаводской промышленности》.ПСЗ － Ⅲ.Т.23.Отд.Ⅰ.№ 23060.规定工业企业主有义务向生产中由于意外事故部分或完全丧失劳动能力的工人支付定额补助金，医院治疗费用全部由企业承担。受害者的补偿规定有两种方案，即抚恤金和补助金。工人临时丧失劳动能力情况下，为其发放的补助金的数额为工资的一半，发放补助金的时间为发生意外事故之时至完全恢复劳动能力之前或鉴定永远失去劳动能力之前 (应由医院出具的诊断书予以证明)。抚恤金在完全和部分丧失劳动能力情况下发放。第一种情况下，抚恤金额度为受害者工资的2/3;第二种情况额度要取决于致残的等级。抚恤金终身发放，但每过三年任何一方为确定劳动能力等级都可以要求进行复查鉴定。如果由于意外事故工人死亡，法律规定向其家人发放抚恤金 (这取决于亲属的级别，但总数不能超过工资的2/3。死亡工人父母终身获得抚恤金，遗孀抚恤金发放到改嫁之前，孩子15岁之前可获得抚恤金)。自1904年1月1日该法律在整个帝俄生效实施。虽然这个法律中规定补助津贴的标准低于提案标准，但关键在于，现在工人不需要对难以证实的企业主过错进行举证。因此，意外事故保险对于工人而言是有利的。

讨论1903年法律在帝俄工业企业中的运用，实际超出了本文的研究范围，但无论怎样从这时起工人保险问题已经受到重视。雅罗斯拉夫大纺织厂和科申纺织厂的材料证实，两个股份制工厂董事会在1903年法律颁布之前，就各自实施了一些资助伤残工人的保障制度，而1903年法律颁布之后，两个工厂都严格按法律行事。

在雅罗斯拉夫大纺织厂厂长格里亚兹诺夫1905年拟定的工厂活动报告中提到:“在1903年6月2日关于机器损伤工人意外事故补偿金法律颁布之前，雅罗斯拉夫大纺织厂根据俄国和德国保险公司赔偿标准，为一些受伤工人支付了一次性补偿金，为另一些受伤工人支付月补偿金。1903年6月2日法律颁布之后，受伤工人补偿金的发放完全按法律规定的标准支付”。④Центр документации новейшей истории Ярославской области (далее－ ЦДНИЯО).Ф.394.Оп 1.Д.19.Л.150.关于工厂为意外事故受伤工人支付补助金详细规定的通告，于1896年就已经正式颁布。⑤Ярославская большая мануфактура.М.，1896.С.43.

研究工人的人事卷宗更能说明问题。例如，棉纺工巴布什金1884年被机器轧伤，长时间住院治疗。在他的人事卷宗上有这样的记载:“根据厂长的吩咐，在巴布什金住院期间工厂为其支付全部的薪金，每个工作日50戈比。二级捻接工巴格洛夫1894年由于机器损伤住院一个月，为此他得到24天的每天1/2工资 (20戈比)。补偿金总数为4卢布80戈比。⑥⑦Государственный архив Ярославской области (далее－ ГАЯО).Ф.674.Оп.5"Б".Д.58.粗纺女工巴扎诺娃1898年被机器轧伤右手，在工厂医院住院40天，在这段时间里工厂为她支付10卢布40戈比的补偿津贴，而她的月工资收入不超过6卢布”。⑧ГАЯО.Ф.674.Оп.5"Б".Д.119.当然也有这样的例子，拂尘工巴格洛夫1883年被机器损伤，一段时间因伤没有上班，但在他的人事卷宗没有记载为他发放多少补偿金。⑨ГАЯО.Ф.674.Оп.5"Б".Д.84.

这样，根据工人的人事卷宗的记载我们得知，在雅罗斯拉夫大纺织厂，多数生产中受伤的工人无论是在其住院期间，还是在家里养伤期间，都获得了补偿津贴。这一点并不取决于治疗期的长短，补偿金的数额也不尽相同。有的是工资的一半，有的是全额工资，也有像巴扎诺娃这种情况，补助金超过了工资标准，但工厂也可以完全拒绝资助。很明显，补助金发放没有统一的标准。

自1903年6月起，支付给意外事故中受伤工人的补助金根据立法规定的标准进行。可以说在雅罗斯拉夫大纺织厂中1903年法律只是对其实际做法的补充，而且对于工作期间受伤工人增加补偿金数额的要求，工厂董事会答复如下:“整个帝俄补偿金的数额都是法律规定的，对于每个受伤工人都是一样的。因此，任何特殊要求工厂都是不能满足的”。①ГАЯО.Ф.674.Оп.3.Д.254.Л.37.

20世纪初之前，科申工厂对于从企业资金中支付受伤工人的抚恤金和补助金就有明确的制度。在1899年董事长科申签署的工厂慈善机构工作活动报告中这样写道:“我们已经为工人在商业保险公司投了保。在工人死亡的情况下，其家人会得到数额为1200个日工资的一次性补助金;工人致残情况下，依据相应伤残等级及保险公司保险费率为其发放终身抚恤金，数额总共为受害人和参保人1500倍日工资，无论什么等级伤残，保险额度不能超过这个数目;在临时丧失劳动能力情况下，一天 (24小时)补偿金为日工资一半，总数一天不能超过1卢布”。②Цантральный исторический архив Москвы (далее－ ЦИАМ).Ф.673.Оп.8.Д.18.Л.2 об.

很难说清这一制度是什么时候和如何批准的。遗憾的是，现存的材料不能详细研究补助金支付情况，因为所有抚恤金，无论其发放原因，通通都被记录在专门的记录簿中。③ЦИАМ.Ф.673.Оп.1.Д.1202.根据这个记录簿记载，“第一笔抚恤金于1883年6月发给印花厂漂白车间死亡工人的母亲，数额为每月5卢布，而1895年抚恤金降至每月3卢布。发给生产中死亡工人家属的抚恤金是在1889年 (两笔)、1892年 (两笔)、1900年 (一笔)”。

我们在雅罗斯拉夫大纺织工厂材料中也发现了同样情况。1900年8月在工厂工作三年的工人巴布什金发生意外事故，被机器轧死。亲人中只剩下了62岁母亲，当时没有工作。他死后最初半年，工厂为老妇每月发放抚恤金5卢布 (3卢布伙食补助和2卢布现金)。之后多次延长同等数额补助金的发放，直到1902年老妇死去后补助金停止发放。工厂还拿出10卢布用于老人的安葬。④ГАЯО.Ф.674.Оп.5"Б".Д.61.

在科申纺织厂资料汇编中保留着工商业代表委员会下发的关于两个织布厂意外事故情况调查表答复的底稿。⑤ЦИАМ.Ф.673.Оп.1.Д.358.Л.16 －17.关于1901－1903年间保险事宜底稿中有简要记载:“工人在保险公司办理了意外事故保险”。很明显，这里所谈到的商业保险公司正是我们上述所提到的。自从1903年法律生效实施之后，科申纺织厂工人保险便开始依照法律标准执行。

如果与革命前工业中高伤残率相比，科申纺织厂的意外事故相对要少。⑥Особенно высоким был травматизм в тяжелой промцшленности.Так，на Московском металлическом заводе Гужона，прозванном " костоломным"，в середине 1890 － х гг.в среднем в год приходилось по несчастному случаю на каждых двух рабочих.См.:Маркевич А.М.，Соколов А.К. 《Магнитка близ Садового кольца》:Стимулы к работе на Московском заводе" Серп и молот"，1883 － 2001 гг.М.，2005.С.23 － 24.在工厂医院委员会1907年3月6日的会议日志上，我们得到了下列信息:“两年内共发生意外事故868起，其中轻伤率占59.9%，受伤工人不需要放弃工作;34.3%属于临时丧失劳动力，平均支付补助金6卢布40戈比;严重事故比例只占5.8%”。⑦ЦИАМ.Ф.673.Оп.1.Д.473.Л.108.虽然这个比例不大，但每年平均仍有25起严重意外事故。

可以进行更详尽的统计，表1是1901－1906年科申两个织布厂中意外事故统计，表2是1906－1907年科申纺织厂中所有工厂意外事故的统计。

表1 1901－1906年科申纺织厂中两个织布厂意外事故统计表

表2 1906年1月1日－1907年1月1日科申工厂中所有工厂意外事故统计表

通过表1和表2的数字信息我们可以看出，科申纺织厂中严重生产事故的比例相对不大。

表3是对1904－1906年科申纺织厂工人补偿金支付情况统计。

表3 1904－1906年科申纺织中遭受意外事故工人补偿金统计表

与1901－1902年不同，在这些年工厂没有出现导致彻底伤残的严重意外事故，并不需要支付抚恤金;在其他情况下，事故也通过一次性补助金形式得到妥善解决 (补助金数额也完全不同，从2卢布到60卢布不等，可见这些数字并不能说明问题，因为补助金数额完全取决于具体受伤程度)。临时补助金是指工人住院期间工厂支付给其的费用，实际上不是作为意外事故赔偿的津贴，而是对工人的资助，临时补助金的数额比一次性补助金要低得多。在工厂支付一次性补助金时，工人要打收条，并保证将来不会向企业主和工厂行政机关提出其他索赔要求。

工人意外事故保险法在1912年出现了一些变动，同年6月23日出台了一系列工人保险法律汇编，不仅有意外事故保险法，而且也有疾病保险法，①《Об учреждении присутствий по делам страхования рабочих》， 《Об учреждении совета по делам страхования рабочих》，《Об обеспечении рабочих на случай болезнии》，《О страховании рабочих от несчастных случаев》.ПСЗ － Ⅲ Т.32.№ 37444 － 37447.法律规定，工人年工作日为280天，而不是以往的260天，这也影响到抚恤金数额的确定及用一次性补助金代替抚恤金的做法。新法律规定受伤工人前13周的住院治疗费用由医院负担，这笔费用一部分由企业主支付，另外一部分由保险公司支付，除了住院费用外，工厂应为生病工人支付数额相当于工人工资2/3的补助金，即使是临时失去工作能力，工人生病13周后，也能得到工资2/3的补助金 (意外事故险条例第18、19条之规定)。为确保意外事故支付赔偿金成为一个强制执行的制度，法律规定成立保险股份公司。然而，在为受工伤工人及其家庭成员提供保障方面，1912年法律没有原则上的变动;该法律主要意义在于为患病工人提供保障，这一点我们以下还会谈到。②详见 Нолькен А.М.Закон о страховании рабочих от несчастных случаев.Практическое руководство.СПб.，1913;Литвинов－ Фалинский В.П.Как и для чего страхуются рабочие.Полный текст новых законов о страховании рабочих с объяснениями.СПб.，1912;Вигдорчк Н.А.Что должен знать каждый участник больничной кассы.СПб.，1913.Довольно серьезная критика этих законов с точки зрения обеспечения интересов рабочих имеется в работе: Данский Б.Г.Дореволюционная страховая кампания.М.，1923.Относительно практики реализации законов см.:Маркузон Ф.Д.Статистика социального страхования.М.，1925;Иванов Л.М..Страховой закон 1912 г.и его практическое применение// Отечественная история，1995，№ 5。

养老抚恤金

如果说从1903年开始，俄国工厂法给予在生产中遭受意外事故的工人一定的保障，而从1912年开始，法律也给那些因病临时不能工作的工人提供保障，但是对于其他无劳动能力情况法律却没有规定。在革命前俄国几乎所有经济领域关于年迈工人③指多年在工厂工作，表现良好，其老年时由于家庭状况不良，工厂可给其安排在工厂做一些力所能及的工作，如扫院子、看门等，除少量工资外，也为其发放补助金或安排居住场所。的保障问题都是十分尖锐的。政府认为自己只对官员负有保障义务，就是说抚恤金和一次性补助金章程只对官员是有效的，这一章程早在1827年就已颁布。章程中详细地记载了国家的义务，即官员任职满25年，工作无不良行为，就能得到养老抚恤金或一次性补助金。④Иловайский С.И.Учебник финансового права.Одесса，1912.С.82 －89.所有除官员外其他劳动者的退休保障赋予雇主裁定，并按其自愿方式进行。有时也建立专门养老抚恤金，这笔费用通常通过扣除劳动者薪金的一部分来筹措 (比如较多的是建立教师和医生的退休保障基金)。财政实力越雄厚的雇主，越能实现建立类似的保障机制。一些大城市中的城市杜马相继出台了建立城市工作人员和工人保险专项基金的专门决议:里加 (1879年)、彼得堡 (1888年)、奥德萨 (1890年)都出台了类似决议。⑤详见 Борисович Б.Пенсии и инвалидные ренты для городских служащих в Риге// Известия Московской городской Думы.Отдел общий.1907，№ 21(ноябрь)，С.1 －3。在私人工业企业中创建工人保障制度的责任自然也就赋予了企业主。下面将考察在我们所研究的两大纺织厂中是如何解决这一问题的。

1903年法律颁布之前，一些大型企业已开始为因伤致残的工人及死亡工人家属支付抚恤金。在那些为年迈和患严重慢性病的工人支付抚恤金方面也有先例，但这并不是受某种制度所约束，而是工厂董事会根据个别情况所做出的决定。

科申工厂第一笔抚恤金 (发给死亡工人母亲)于1883年发放，1883年6月到1893年12月共发放过9笔抚恤金，其中6笔是由于工人发生意外事故死亡后补偿其家人的，平均每月5卢布，而另外3笔是养老抚恤金。⑥ЦИАМ.Ф.673.Оп.1.Д.1202.Такой внушительный стаж означает，конечно，что все они начали работать еще у отца владельца，Н.М.Коншина，когда собственно Товарищество мануфактур Н.Н.Коншина еще не было организовано.在发放养老抚恤金时，要考虑工人的工作时间及是否认真负责，同时还要考虑一系列其他标准。在1908年科申股份纺织厂董事会拟定的工人状况报告中这样写道:“工厂为退休工人和职员的家人发放养老抚恤金，但工作多少年有权退休及养老金数额没有明确规定。在发放养老抚恤金时关注的是工作能力和家庭财产状况。养老抚恤金恰恰是发给那些一天天变老和体弱多病的工人，重视的不仅是工作期限长短，还有工人工作认真的程度、家庭财产状况、工作能力及其他条件”。①ЦИАМ.Ф.673.Оп.1.Д.358.Л.51.

雅罗斯拉夫大纺织厂就是根据上述原则为工人发放养老金 (在企业文献资料中“抚恤金”一词出现较少，经常提到的字眼是“退休工人月补助金”)。通常，发放养老抚恤金条件之一是医生开具的工人无劳动能力的诊断书。例如，雅罗斯拉夫大纺织厂工人人事卷宗当中，在登记发放养老抚恤金之前，通常要出示工人和职员丧失劳动能力的诊断书。从1903年12月工厂董事会给科申股份纺织厂医疗机构主管的信件中能够得到下列信息:“递交发放养老抚恤金申请的年迈者为了鉴定劳动能力，要在工厂医院中进行检查。董事会这么做的目的不仅仅是要获得工人健康状况诊断书，同时还要弄清楚，如果工人有病变，是职业劳动造成的后果，还是与劳动和工厂状况无关，比如说遗传病、年龄原因等等”。②ЦИАМ.Ф.673.Оп.1.Д.62.Л.17.

1894－1900年，科申股份纺织厂中发放养老抚恤金数量与以往相比有所增加，总计获得养老抚恤金的有几十人:如果把所有年迈工人养老抚恤金考虑在内，共有34例;如果把年迈工人死亡之后，仍然继续为其家人发放抚恤金也算在内，总计41例 (见表4)。为了筹集日益增多的退休金，公司从1898年开始从利润中扣除一定款项用于退休保险金，同年6月这笔资金达到3.2万卢布。③ЦИАМ.Ф.673.Оп.8.Д.18.Л.2об.这一数字相当大，所以可以推测这笔资金不完全是从利润所得中逐渐积累形成的。工厂每年一次性从利润中划拨出一定数额资金用于退休保险金的另一个目的是为了获得利息。而利息的收入也主要用于支付退休金。由于退休工人数快速增长，要么大额度增加退休金，要么改变保险体系，这一点是十分清楚的。

表4 1894－1900年科申纺织厂退休工人养老抚恤金发放统计表

20世纪初，科申纺织厂退休工人数明显增多，截止到1908年12月1日，退休工人数达到294人。由于退休人数不断增长，1907年科申纺织厂研究制定了详细的退休条例方案，总计31条。在方案中规定了在一些条件下，工人有权获得一定额度的退休金，但第二条与以往一样规定:“工厂发放退休金没有任何保障，因此，任何时间工厂都可以拒绝发放”。1907年旧纺织厂的13名退休工人仍允许在宿舍中居住，新纺织厂宿舍中也有3名退休员工居住，而实际上根据条例退休人员无权居住在工厂的宿舍中。④ЦИАМ.Ф.673.Оп.1.Д.62.Л.46－47.我们没有可靠资料可以证实这个条例的出台，也没有其被否定的依据。

在雅罗斯拉夫大纺织厂中，退休工人的比例也在增长。1907年退休工人和职员有95人，1910年107人，1912年146人 (后两个数字只是退休工人数，不包括其他职员)。表5中的数字证明，退休人员涵盖了各个年龄组，其中各年龄段大多数人退休的原因不是因为年老体弱，而是由于各种疾病原因使其不能在工厂继续工作。

退休金额度差别很大，但科申纺织厂和雅罗斯拉夫大纺织厂大多数退休工人得到的退休金为每月3－5卢布 (见表6、表7和柱状图)。

表5 1907年和1912年雅罗斯拉夫大纺织厂退休人员各年龄组人数的统计表

表6 1908年科申纺织厂发放不同额度退休金的退休人员 (工人和职员)比例表

表7 1912年雅罗斯拉夫大纺织厂发放不同额度退休金的退休工人分配表

根据资料显示，男性工人得到的平均退休金数额比女性略高。例如，1910年在雅罗斯拉夫大纺织厂分别有50名男性和57名女性工人获得了工厂发放的月退休金。男女工人获得的平均月退休金分别为4.06和3.04卢布。①ГАЯО.Ф.674.Оп.3.Д.126.Л.254 －255.1912年分别为4.02和3.20卢布。②ГАЯО.Ф.674.Оп.1.Д.7568.Л.1 －3.这种差别完全说明妇女的工资通常低于男子，而退休金的数额与工资额有直接的关联。

在科申纺织厂还出现了另外一种情况，退休人员请求提前预付几个月的退休金 (通常为10－15卢布)，有时董事会也会满足这种要求。例如，1907年6月12日董事会满足了一些退休人员要求提前发放退休金的申请:1人得到30卢布，1人得到15卢布，还有2名工人各自得到了10卢布。③ЦИАМ.Ф.673.Оп.1.Д.62.Л.72.但是工厂不会满足工人大额的退休金申请。例如1907年一名工人遗孀瓦拉金娜 (1899年她的丈夫死后，工厂每月为其发放8卢布的抚恤金，她要抚养三个幼年孩子)来找董事会，请求一次性为其预付250卢布的抚恤金用于购买房子，由于索取的金额过大，遭到董事会的拒绝。④ЦИАМ.Ф.673.Оп.1.Д.62.Л.66.

另外一种退休保障方式是辞退工人时为其发放的一次性补偿金。在这方面我们所研究的企业没有任何统计资料，但是档案材料为我们提供了依据，即这种情况十分普遍，其中1902－1908年科申股份纺织厂工作报告中的资料证明了这一点。在众多的统计资料中，在补偿金和补助金方面根据1903年法律得到体现的只有一次性支付工人补助金的资料。至于伤残保险，经常使用的方式是一次性支付方式，根据双方意愿，一次性支付可以取代事先约定的抚恤金。这是1903年法律 (第19条)和1912年法律 (意外事故险条例第35条)所允许的。

在科申股份纺织厂的文献资料中记载:“1902年10月前，由于印花厂绘图车间减员，决定辞退工人阿斯波夫，为其一次性发放一年的工资作为其多年工作的补偿津贴。但是他认为补偿金数额太少，申请增加。工厂决定为其增发到1903年复活节前的薪俸”。⑤ЦИАМ.Ф.673.Оп.8.Д.22.Л.17 об.，19.在制带工人拉索夫 (从1898年开始在雅罗斯拉夫大纺织厂工作)的人事卷宗中记录，“1912年由于疾病 (有工厂医院诊断证明)他不得不离开工作岗位，于是他上交申请，请求为其发放50卢布的一次性补助金。工厂满足了这个请求，从罚金中支付这笔费用”。⑥ГАЯО.Ф.674.Оп.5"Б".Д.244.

支付养老抚恤金并不是企业必须执行的，因此，在其劳动生涯终结后，有些工人什么也得不到。例如，“雅罗斯拉夫大纺织厂守卫巴拉诺夫 (70岁，工龄16年半)，1904年1月在因病被辞退时(在工厂医院住院一个半月后)，工厂拒绝为其拨发任何补助金”。⑦ГАЯО.Ф.674.Оп.5"Б".Д.335.还有一个很明显的例子，“当科申厂一名工人 (47岁，工龄18年，1875年由于意外事故失去一只手，没有得到任何补助金，家里还有无工作的妻子和一个6岁的女儿)于1900年被工厂直接辞退时，他向法院起诉工厂监察员，在长期审理后，只得到了微薄补偿金”。

1912年在科申股份纺织厂一次董事会议上，退休问题以新的方式被提出来，即这个问题要与生产利益结合起来，年迈工人被解雇后，取而代之的是更年轻的工人。值得注意的是，虽然这些年迈的工人不是十分合心意，但他们仍然具有劳动能力，董事会是无权将其直接开除的，因此董事会研究了发放终身抚恤金的政策，从中可以看到大工厂退休政策的演化。当然，在退休保障方面所谈到的对象只是长期认真工作的那些人，也包括高级技工和专业能手，董事会认为这些人老年时的保障必须由工厂出资承担。19世纪90年代这种退休工人还是屈指可数，到了1910年前后，这类工人明显增多，很多为工厂贡献过力量的工人能够指望得到从企业资金中划拨的退休金。

在很多情况下，退休金发放的数额并不能满足企业工人的生活需要。虽然这笔费用投入逐渐在增加，但总体而言数额仍然不大。1908年雅罗斯拉夫大纺织厂从工厂资金中拨发的退休金为7016.92卢布，①ГАЯО.Ф.674.Оп.1.Д.5823.Л.10.而1909年退休工人和职员的退休金为1.77万卢布。②ГАЯО.Ф.674.Оп.1.Д.5243.Л.17.莫斯科列赫科尔纺织厂1912年为192名退休人员 (包括职员，他们的退休金每年达到数百卢布)提供帮助，一年内总共为这些退休人员发放2.7万多卢布。③Терентьев П.Н.Прохоровы:Материалы к истории Прохоровской Трехгорной мануфактуры и торгово － промышленной деятельности семьи Прохоровых.1799 －1915 гг.С.，1996.С.255.虽然每年退休金额度不是很高，但是却迈出了相当重要的一步，甚至超越了法律的规定。可以认定，在吸引工人的众多因素之中，具有退休保障机制占据相当重要的地位。在大多数工厂中，尤其是小工厂是不支付任何超越法律要求之外的任何补偿金的，包括退休金、补助金等。

养老院

除了现金保障，工厂还向年迈的工人提供实物保障，最重要的是提供住所。科申工厂正式规定，其退休人员不允许居住在工厂的宿舍内，但是有个别例外。而在莫洛佐夫家族的尼克利纺织厂退休人员可以居住在工厂的寝室内，有时还可以得到少量的补助金。④Поткина И.В.Указ.соч.С.179.

但是，更普遍的年迈工人保障方式是为其提供住所。一些工厂根据工厂主的倡议，利用其资金建立养老院，为退休工人提供居住场所作为工人无劳动能力 (退休)的补偿 (取代退休金)。从19世纪40年代开始，普罗霍罗夫家族就为退休工人提供住所，或者为住在教区 (尼克利和普列特杰钦斯基)养老院的工人支付房租，每年该家族都花费大量补助金。后来建立了专门的养老院。⑤Терентьев П.Н.Указ.соч.С.211.从1881年开始，尼克利纺织厂建立了养老院，最初只有15个床位，1899年又建立了新的石式建筑养老院，此时已经能容纳167人。⑥Поткина И.В.Указ.соч.С.181，182.

1892年11月雅罗斯拉夫大纺织厂为工人建成了以卡尔金根 (工厂大股东)命名的养老院。根据养老院章程，养老院是供工厂中那些无生活来源和身体残疾的工人和职员使用的。⑦ЦДНИ ЯО.Ф.394.Оп.1.Д.19.Л.150.养老院的开销靠卡尔金根家族捐献的10万卢布所得利息，同时根据股东大会决议每年扣除一定数额用于维持养老院，另外一个资金来源就是个人捐款。⑧Ярославская Большая мануфактура.М.，1900.С.52.1892年养老院花销为2022.76卢布。⑨ГАЯО.Ф.674.Оп.1.Д.2221.Л.14.接下来几年，这个数字在4200－4700卢布之间上下波动。⑩ГАЯО.Ф.674.Оп.1.Д.2744.Л.154;Д.3336.Л.205;Д.21417.Л.42 －45.

从养老院建立之时起，其监护人是卡尔金根，工人通过厂长提交需要救济申请材料，在监护人的许可之下方可住进养老院。⑪Государственный архив Российской Федерации (далее－ ГАРФ).Ф.7952.Оп.8.Д.68.Л.97.养老院规定了退休工人及其家庭成员获得床位、居住的制度。养老院分为男性和女性两个宿舍。居住在其内的退休工人获得全部保障。在工人生病情况下，他们可以在工厂医院内享受免费医疗服务 (如果患慢性病，住院治疗时间可能会相当长，病人因病无限期住院的情况也存在)，①ГАЯО.Ф.674.Оп.3.Д.138.Л.1 －2.而在必要的情况下，病人还可以转到地方自治局医院和城市医院接受治疗，费用由养老院支付。根据监护人许可，被救济的工人为自身利益也可以从事养老院清洁和维持安定的工作。居住在养老院的人没有四面高墙的限制，但是如果要离开养老院一段时间，必须得到养老院监督管理员的许可。如果居住在养老院的工人打算永久舍弃工厂为其提供的住所，根据个人意愿提出申请即可获得批准，这是工人自愿行为;另外如果工人因不体面行为或违反监护人规定的条例，工厂慈善机构不能忍受其在此继续居住的情况下，工厂会强制将这样的工人驱逐出养老院。对于在养老院居住的准确人数，章程中没有限定，要根据资金情况和养老院的床位而定。在资金和床位允许情况下，申请人的要求都能得到满足。在养老院内被救济人数没有减少的情况下，有时也可以临时安置新人。②ГАЯО.Ф.674.Оп.3.Д.48.Л.1.在这种情况下，根据章程，首先安置那些生活更贫困的人。在相同的情况下，根据监护人的要求，按填写专门申请表的顺序而定。③ГАЯО.Ф.7952.Оп.8.Д.68.Л.97.但有时，那些独身无人照料的工人不用按填表顺序，可以优先被接纳。从人事卷宗记载的材料中可以得知，除了家庭状况之外，被考虑的条件还有工龄 (通常15年以上，有时也有例外)和工作认真程度。

在养老院为工人提供床位情况下，工厂会停发退休补助金。例如，从1884年开始巴拉诺娃就在雅罗斯拉夫大纺织厂做制带工人，而1909年因她年迈 (68岁)被解雇而得以在养老院居住。入住7个月后，她向老纺织厂厂长提出申请:“由于亲家母死亡，女婿请求我来代替她照看房子和孩子，因此我要离开工厂养老院……”她要求工厂每月为其发放补助金来代替在养老院的床位。从1910年1月1日起，工厂每月为其发放3卢布补助金，此时，工厂预先通知巴拉诺娃，再次入住养老院只能重新排序。④ГАЯО.Ф.674.Оп.5"Б".Д.346.

还有一种情况，那就是养老院不仅可以接纳退休工人，还可以接纳其家庭成员。例如，在1895年1月雅罗斯拉夫大纺织厂的董事大会上决定，“养老院接纳上浆工人伊万诺夫和年迈妻子入住养老院”。⑤ГАЯО.Ф.674.Оп.1.Д.2739.Л.8 об.在会议纪要上也有这样的记录:“在工厂服务21年的拂尘工布洛夫由于年迈不能继续工作，可以每月为其提供5卢布的伙食补助，期限一年，或者将其安置在工厂养老院”。⑥ГАЯО.Ф.674.Оп.1.Д.2739.Л.9.工厂行政机关选择后一种方案，将其安置在养老院。这两种方案是比较普遍的做法，当然，这首先要取决于养老院床位情况。

科申家族也有类似的慈善活动。例如，按科申娜 (科申夫人)的遗嘱，在纺织厂附近的斯科里亚村为那些生病不能治愈的工人建立医院、养老院和教堂。但是在遗嘱中谈到:“在安置无法治愈病人和救济穷人时，优先要考虑的是本厂工人，然后在其他候补人中优先安置的是谢尔普霍夫的市民”。⑦ЦИАМ.Ф.673.Оп.8.Д.93.Л.111 －112 об.虽然本厂退休工人享有优先权，但工厂并没有为他们专门建造养老院。董事会也没有着手研究他们的安置问题，维持这些机构的相关费用由工厂承担，而用于慈善活动的资金是用工厂主妻子(科申娜)的个人资金。因此还不能说这是科申纺织厂社会保障制度的一个组成部分。

贫困工人补助金

关于贫困工人补助金问题的迫切程度似乎不如意外事故受害工人补偿金问题，但这个问题的提出却相当早。1886年6月3日条例第39条规定，从工人罚金中扣除一定数额建立特殊基金，根据工厂检察机关的决议，其用途只是满足工人自身需要。很显然，建立罚款基金想法，并不是为了罚款，而是作为工厂主的一种手段;然而中部地区的多数企业正是从此时起开始为工人发放补助金，用于葬礼、女性工人怀孕及因火灾和盗窃失去财产等方面的补助金。

科申工厂罚款基金仅仅是用来支付葬礼 (通常有两种情况:一种情况是工人死亡后支付给其家人，另一种情况是工人的家人死亡，支付给其工友)的补助金和因火灾损失财产的补助金。在科申纺织厂的统计材料中可以了解到在20世纪最初一些年份中这些补助金平均数额的信息。

必须指出，虽然这些补助金是出自罚款基金，但每年补助金总额都超过了罚金总额。在这方面科申工厂有如下资料。

表8 1904－1908年科申工厂新旧两个纺织厂发放补助金 (从罚款基金中)统计表

表9 1904－1910年科申工厂中旧纺织厂补助金和罚金统计表

表10 1904－1910年科申股份工厂中印花厂补助金和罚金统计表

表11 1904－1910年科申所有工厂中补助金和罚金统计表

可以看得出，科申股份纺织厂董事会每年发放给工人的补助金超过了罚金进项几百卢布。类似的情况在1905年莫斯科省原棉加工企业的文献资料中也可以看到。

在科申工厂作为补助金的金额和补助金与罚金的比例关系都要低于省平均水平。如果我们只以工人数超过千人以上的大企业为例，差距还要更大:1908平均每个工人得到补助金为50.17戈比。①Козьминых－ Ланин И.М.Указ.соч.С.65.在1905年革命之后的最初几年整个省内补助金高出罚金的比例相当明显，到1910年，差距才逐渐缩减。科申工厂发给工人补助金与罚金的差额比省平均水平更低，但是，补助金额也要多于罚金数。

1904－1910年科申股份纺织厂所有工厂中补助金和罚金总额动态示意图

如果发放补助金数额超过缴纳罚款的总额，企业主就需花费个人资金来弥补这些差额。原因如下:罚款基金不仅仅只由罚金组成，而且也来源于从企业资金中拿出部分固定资金购买有价证券收益，加上这些利息所得，足够支出补助金超出罚金之外的金额。例如，1900－1909年，在雅罗斯拉夫大纺织厂罚款基金利息收入每年约为1500－1900卢布。②ГАЯО.Ф.674.Оп.3.Д.126.Л.242.

表13是我们根据档案材料统计计算出的数据，反映了罚款基金的本质特征。关于雅罗斯拉夫大纺织厂从罚款基金中支付补助金的种类和数额的资料，在表14中可以一目了然。

从罚款基金中支付补助金既有一次性支付，也有定期支付。每年年终工厂管理机关都要拟定获得月补助金及工厂打算延长支付的工人名单，并呈报工厂监察员批准。

1900年3月，在最高监察员出席的雅罗斯拉夫大纺织厂管理委员会大会上，讨论了从罚款基金中为工人发放补助金的制度问题，经过讨论最终采取决议:第一，规定怀孕和分娩补助金额为3卢布，而其他情况具体问题具体分析;第二，向省级工厂管理机关递交申请，允许工厂从罚款基金中一次性支付数额15卢布以内的补助金，不需要得到最高监察员的特别许可。③ГАЯО.Ф.674.Оп.3.Д.48.Л.12.这项申请也得到了批准。

表12 1901－1909年莫斯科省所有工厂、科申所有工厂及其纺织厂平均每名工人补助金和罚金数额 (单位:戈比)

表13 1902－1903年雅罗斯拉夫大纺织厂罚款基金报表资料

表14 1899－1912年雅罗斯拉夫大纺织厂从罚款基金中支付给工人的补助金一览表

表15 1902－1909年雅罗斯拉夫大纺织厂从罚款基金中支付月补助金统计表

但是，1910年8－9月份，工厂检查机构注意到在雅罗斯拉夫大纺织厂中经常有违反决议的事情发生，而且这些情况相当复杂，最高工厂监察员马尔德诺夫证明了这一点。根据监察员对情况的分析，他写道:“工厂管理机关在得到上级机关允许其自行决定从罚款基金中发放不超过15卢布补助金许可权之后，工厂过宽地理解了这一权力，并把无论是按法律，还是按法律补充的条例都不属于它的自行处理权据为己有，认为可以自行拒绝工人的请求，有权一成不变地规定葬礼和怀孕情况下的补助金数额，在个别情况下，没有依照实际需要情况发放补助金”。①ГАЯО.Ф.674.Оп.1.Д.6345.Л.6 －7.

下列情况引起了监察员的不满。第一，怀孕补助金一段时间内被降低，并在检查期之前规定为2卢布 (取代了1900年管理委员会大会上确定的3卢布)，支付工人死亡葬礼补助金不论家庭经济状况都是10卢布;第二，工厂监察员强调，“火灾、丧失财产及工人家庭成员葬礼的补助金工厂完全没有发放，按照厂长助理尼基布洛夫的解释，工厂有权拒绝在这些方面的补助金申请。而实际上，在其他省，大工厂用于这些情况的支出数额很大，涉及方面也较广。因为畜疫和乡村火灾很多，因此雅罗斯拉夫大纺织厂工人在这方面完全得不到补助金是不被允许的;第三，根据最高工厂监察员意见，从罚款基金中为永久丧失劳动能力的工人支付补助金时，工厂减少了在道德上应承担的补助金。马尔德诺夫评定工厂补助金发放制度是违反法律的。此外，还会激起工人的愤怒”。②ГАЯО.Ф.674.Оп.1.Д.6345.Л.6 －7.

表14中资料显示，在雅罗斯拉夫大纺织厂，罚款基金是根据1903年法律规定支付的。然而法律对所需资金的来源规定并不明确，只谈到“工厂主有义务资助工人”。因此依据法律，原则上可以做出结论，即意外事故补助金可以从罚款基金中予以支付。但实质上工厂还应为一些贫困和受灾的工人发放补助金。因此马尔德诺夫谈到国家这方面的法律制度不健全，同时还提到工厂主道德的缺失。

马尔德诺夫要求修改工厂规定的制度。③ГАЯО.Ф.674.Оп.1.Д.6345.Л.6 －7.最高工厂监察员建议工厂管理机构尽快向工人下发通告，申请发放补助金的工人可以同工厂相关负责部门联系，工人不但可以因怀孕、葬礼及永久丧失劳动能力请求补助金，在其他情况下也可以 (包括牲畜发生疫情及工人家庭成员葬礼)，此时要明确申请补助金的数额。工厂收到雅罗斯拉夫省统一格式的申请书，如果申请数额不超过15卢布，就依据实际情况发放补助金，同时要考虑到工人家庭状况、家庭收入及工厂自身权限。如果请求补助金超过15卢布，需要由监察员与工厂协商解决。马尔德诺夫警告说，如果短期内工人没有得到答复，他将自行拟定发放补助金的声明，并自己签字公布于众。④ГАЯО.Ф.674.Оп.1.Д.6345.Л.7 －9.

工厂监察员对在工人分配补助金问题上表现出的违法现象负有主要责任。为什么直到1910年前缺少分配罚款基金制度都没有被察觉?要知道工厂监察员已经按其义务签署了关于从罚金中支付补助金及按1903年法律发放补偿金和补助金的决议。唯一的理由是1900年雅罗斯拉夫大纺织厂管理机关得到了许可，摆脱长期受到的监督，违法现象只是1910年随着新的工厂监察员上任才暴露出来。

另一方面，1904年前虽然雅罗斯拉夫大纺织厂管理机关利用罚款基金来支付部分补偿金和补助金，但实际做法与法律规定的要求相距甚远，同时工厂还声称每年都从“自身资金”中拿出大量奖金用于支付部分补助金，但这笔奖金其实并不是出自工厂，而是出自罚款基金。例如，遭受火灾的工人从工厂资金中得到了补助金。从表14中可以看出，从罚款基金中为遭受火灾工人支付补助金于1902年就已经停止。但这并不意味着1902－1904年类似的支付就此终结。但我们确定从1905年开始，支付这种补助金不是出自罚款基金，而是出自工厂资金。在1905年工厂管理委员会大会上 (工厂董事会中一名厂长斯科别耶夫出席)采取决议，从工厂资金中向遭受火灾的工人支付十分之一的损失金额，作为受损人的补助金。如果被烧的财产办理了保险，保险公司赔偿之后，剩余损失的10%由工厂资金负担。在没有保险的情况下，工厂会发放损失总数的10%作为补助金。①ГАЯО.Ф.674.Оп.3.Д.48.Л.1.从1910年开始，工厂监察员发布决定之后，这笔款项转由从罚金中支出。

“特别资助基金”及其利息所得是用来支付工人及家庭成员的补助金，在雅罗斯拉夫大纺织厂，这笔基金在19世纪90年代就已经存在。②ГАЯО.Ф.7952.Оп.8.Д.68.Л.97.有关董事会调整支付机制和从工厂资金中支付给工人补助金决议是否被批准，我们没有找到相关的资料。例如，如果工厂监察员拒绝从罚款基金中提供资金上的资助，而工厂管理者认为，这个工人或者其家庭确实需要帮助，那么同董事会成员协商之后，工厂管理者从慈善角度出发为其发放补助金，有时这种补助金还会不止一次支付。当然，在这种情况下，要向董事会提供收集到的申请人家庭状况资料 (家族工作成员的工资证明和其余无工作人员的原因、健康证书、居住条件等)。

在雅罗斯拉夫大纺织厂还有一种特殊形式补助金，即“工资额外补助金”，这是企业对工人的物质援助。能够获得这种补助金的是工龄较长，并且获得工厂好评的男性工人。他们之中多数因为某种原因被迫转到收入较低的工作，如果因为家族成员较多负担过重陷入困境之中，那么他们可以向工厂递交申请，得到肯定答复后，会得到一定数额工资补助金。③ГАЯО.Ф.674.Оп.5"Б".Д.3，57.例如，“扎巴列夫 (1868年开始在工厂工作)1913年2月被迫从工作多年的纺纱厂调转成为清扫工，工资明显减少。从这时起，他开始每月得到1卢布补贴，即从工厂资金中得到补助金，作为工资之外的补贴”。④ГАЯО.Ф.674.Оп.5"З".Д.1.在同样情况下，“为工人乌多温 (工龄长，1901年由于健康原因从纺纱工转成看门人)发放每月4卢布补助金，因为他要抚养两个孩子”。⑤ГАЯО.Ф.674.Оп.5"В".Д.227.这种补助金在工人生活极其困难，没有别的出路时才发给工人;但是，工厂可以接收申请人的某一个家庭成员到工厂工作，他们不需要按顺序排队。例如，“1878年开始在工厂工作的换筒工巴拉诺夫，于1910年11月因疾病和年迈不得不去做看门人，导致工资收入明显减少。他到工厂管理机关提出请求:要么安置其16岁女儿到工厂工作，要么发给他工资之外的补助金。过了两周，他的女儿没有按顺序排队就到工厂工作了”。⑥ГАЯО.Ф.674.Оп.5"Б".Д.332.工资额外补助金不向妇女发放，我们没有找到一例这样的记录。原因可能是这种补助金用来帮助的对象不是工人，而是其家庭，所以补助金只发给作为一家之主的男性工人。1910年雅罗斯拉夫大纺织厂中有28名工人获得工资额外补助金，平均每人每月2.20卢布，⑦ГАЯО.Ф.674.Оп.3.Д.126.Л.249 －250.1912年27人获得，平均每人每月2.06卢布。⑧ГАЯО.Ф.674.Оп.1.Д.7568.Л.3 об.

工人贫困的原因很多，也很复杂。普遍的原因是家中没有了顶梁柱，靠其他成员的工资来抚养孩子或赡养年迈的老人几乎无任何可能。所谓失去顶梁柱，是指主要劳动力死亡和由于意外事故或疾病导致抚养人丧失劳动能力，家庭主要劳动力酗酒无度也会使很多带孩子的妇女陷入贫困状态，或者其直接抛弃家庭。在这种情况下，工厂经常会给这些女性工人予以经济上的援助。

1897年1月雅罗斯拉夫大纺织厂厂长费得洛夫拟定了给雅罗斯拉夫省长的报告，阐述了自己对该省及周边地区本厂和其他企业工人中减少酗酒人数可能性的见解。他指出，“工厂中的一些工人经常放弃劳动，沉浸于酗酒和纵情玩乐之中，另外还有一些工人竟然到了抛弃家庭的地步，从此杳无音信。还有一部分工人丧失了全部人格尊严，成为无法保障生活的流浪汉。变得极度贫困、被抛弃的妇女和孩子请求资助的呼吁成为本厂普遍的现象”。①ГА РФ.Ф.7952.Оп.8.Д.56.Л.178.例如，“1897年安德烈耶娃来找董事会，请求为其发放补助金。她于1884年成为工厂的织布工，其丈夫嗜酒如命。一段时间曾在圣先知施洗约翰教堂的戒酒协会 (十月革命前俄国和某些西方国家的戒酒机构)戒酒，但是后来又开始酗酒。安德列耶娃一个人抚养在工厂学校学习的四个儿子非常困难。1898年工厂发给她一次性补助金50卢布”。②ГАЯО.Ф.674.Оп.5"А".Д.423.

实质上，在工厂工作的工人需要赡养家庭中无劳动能力的成员，他们的生活现状更为艰难，可是社会援助的对象往往不是因伤、因病或因年迈丧失劳动能力的那些工人本人，而是这些工人的家属乃至全家，因此，我们可以确切地说，在所谈及的工厂中的实践做法对于建立现代工人社会援助制度有着重要的作用。对于这个制度而言，工人的价值和不可代替性固然很重要，但更重要的是工人的现实生活需要。社会援助制度意味着企业对工人承担一定责任，即使在工人死亡的情况下，这一责任也不应该终止。我们所发现的类似援助工人家庭例子当中，占大部分的是援助那些因种种原因没有父母(或父母中一人)照顾的孩子们。抚养孩子的补助金不一定只发给在工厂工作 (或工作过)的工人。例如，在巴扎列夫的人事卷宗上记载，“他1886年4月 (23岁时)进入雅罗斯拉夫大纺织厂工作，与家人在市里租了房子。从1910年1月起因眼伤不再工作，从1910年5月起靠5卢布月补助金生活，同年11月巴扎列夫死亡。三个年龄较大的孩子在这之前已经进入雅罗斯拉夫大纺织厂劳动:塔吉娅娜 (22岁)是纺织工，月收入9卢布;玛尔法 (16岁)同为纺织工，月工资收入8卢布;瓦西里 (13岁)是搬运工，月工资7卢布。尽管巴扎列娃没有在这个工厂工作过，但为抚养10岁小儿子斯杰潘，工厂每月仍为其发放1.5卢布的补助金”。③ГАЯО.Ф.674.Оп.5"Б".Д.144.

在这种情况下，也不能排除对巴扎列娃进行资金上的资助，首要原因是有三个家庭成员在雅罗斯拉夫大纺织厂工作。但是其他的例子也证明，死亡工人的家人不在工厂工作，工厂仍然为其家人发放补助金:扎巴鲁耶娃1888年 (只有15岁)开始在雅罗斯拉夫大纺织厂上班，1908年8月死亡，工作了近20年。在其1900年人事卷宗的家庭状况中记载，“如今其丈夫已经音讯全无”。扎巴鲁耶娃死后留下了三个孩子。谢尔盖 (7岁)、叶卡捷琳娜 (5岁)、耶里扎维塔 (1岁)。三个孩子由扎巴鲁耶娃的父母抚养，而死者父母与工厂毫无关系。可是雅罗斯拉夫大纺织厂仍然从罚款基金中为他们支付6卢布的月补助金，用于抚养三个孩子。④ГАЯО.Ф.674.Оп.5"З".Д.6.

类似上述列举的事例有很多。⑤ГАЯО.Ф.674.Оп.5"Б".Д.3，56，57，67，153，167，175，190，241，244，264，332，339，340 и др.;Оп.5" Б".Д.21，181，234，568 и др.;Оп.5" З".Д.5，19 и др.我们将要指出的是，工厂资金的补助金可以部分或全部以伙食补助 (食品)形式支付。支付数额通常每个孩子1－3卢布。通常男孩在满12－13岁之前，女孩在15岁前可获得补助金。如果他们在工厂学校接受培训，那么在资助年龄过后，大多数孩子会被工厂接收。但是，未来是否在雅罗斯拉夫大纺织厂劳动不是获得补助金的必要条件。

别祖诺夫夫妇 (玛尔法·伊拉丽奥诺夫娜和玛特维·阿布拉莫维奇)19世纪70年代中期被招到雅罗斯拉夫大纺织厂工作，多年都没在休息日休息过，工作认真、遵章守纪。妻子由于健康状况于1899年9月被解雇，同年11月份起，工厂为她每月发放5卢布补助金，用于抚养三个孩子。1901年12月大儿子安德烈满12岁，被工厂招去当清扫工，月收入5卢布。从这以后补助金从5卢布降到3卢布，因为现在只需抚养两个孩子:彼德 (9岁)和塔吉娅娜 (15岁)。后来，女孩学了裁缝，当她开始成为裁缝之后，补助金停发。因为工厂主认为，有三名成员工作有能力保障家里其他人的生活。①ГАЯО.Ф.674.Оп.5"Б".Д.138，139.

工人在雅罗斯拉夫大纺织厂工作时间相当长，其家庭成员可以得到企业的援助，是比较普遍的做法。工龄较长的工人更有机会获得各种形式资助:住进工厂及被安置到养老院等。

档案材料证明，合法婚姻之外出生的孩子不能获得企业的各种资助。例如，瓦西里耶夫于1872年到雅罗斯拉夫大纺织厂工作，后来妻子亡故，到1909年前他与一名女子一直过着非婚自由同居生活，并有了2岁的女儿。1909年瓦西里耶夫死亡之后，他的同居妻子请求工厂董事会为其发放抚养女儿的补助金，但是申请遭到拒绝。②ГАЯО.Ф.674.Оп.5"В".Д.101.

也有这种情况，工人的孩子失去父母，没有可委托监护照顾的人。这时工厂可为这些孩子支付在孤儿院的费用。例如，1902年有两个小女孩 (一个10岁，另一个15岁)无人监护照顾，她们的父母在19世纪80年代在雅罗斯拉夫大纺织厂工作过。根据工厂管理机关决定，年龄大些的女孩不需按顺序排队直接被招到工厂工作，并为她在宿舍中分了床位;而年龄小的女孩，由工厂出资将其安置在先知施洗约翰大教堂的孤儿院，1908年前她在孤儿院的费用都由工厂承担，之后被安排在工厂上班。

还有其他例子说明雅罗斯拉夫大纺织厂支付其工人的孩子在孤儿院的抚养费。例如，工人巴拉诺夫1881年进入工厂工作，同家人住在工厂的寝室里。1907年妻子去世后他带着两个孩子 (7岁的玛丽娅和2岁的格里高利)生活。他为孩子们雇了一个保姆，每月支付3卢布。1908年巴拉诺夫去世，两个孩子被孤儿院接收。工厂从自己的资金中每月为每个孩子支付7.5卢布的抚养费。③ГАЯО.Ф.674.Оп.5"Б".Д.323.我们再举一个例子:1914年成为孤儿的安东尼娜也是由工厂出资将其安置在孤儿院抚养，1917年安东尼娜被工厂招收工作，并被安排到工厂宿舍居住。④ГАЯО.Ф.674.Оп.5"Б".Д.126.

但是我们不能说社会援助制度是完善的，是名副其实的，只能是具体情况具体分析。援助的对象只能是那些更贫困的家庭，根据工厂管理机关的意见，这些家庭确实需要帮助，这样方能得到工厂的资助。例如，工人巴金19世纪60年代中期到雅罗斯拉夫大纺织厂工作，从90年代到1912年他都是纺纱工 (1903起年每月工资达到24卢布)。由于25年的认真工作，他得到了奖励，后来又发给他额外的奖赏。1911年他患重病住进了医院。他的妻子不在这个工厂上班。1912年1月巴金因需要抚养的人太多而提出补助金的请求:家里共有八个孩子，三个已在工厂上班，两个虽然到了工作年龄，但却没有上班，还有三个年龄不到9岁。全家居住在私人住宅之内。可见其生活还说得过去。研究了所有情况之后，工厂管理机关决定拒绝为巴金提供补助金。⑤ГАЯО.Ф.674.Оп.5"Б".Д.184.

表16和表17给我们提供了关于工人申请补助金类型、满足和拒绝的比例等情形。根据这些资料显示，只有在特殊情况下 (床位不足)工人要求被安置在养老院的申请才会被拒绝。一般情况下，工厂会满足工人对一次性补助金的申请。关于月补助金申请是另外一种情况。拒绝比例最高的 (几乎占一半)是解雇补助金的申请。这种情况被拒绝的原因通常是工龄较短。孩子补助金及疾病或养老补助金的申请比较多，这方面的多数申请都得到了批准。

表16 1901年递交雅罗斯拉夫大纺织厂管理机关的工人申请补助金情况一览表

表17 1902年递交雅罗斯拉夫大纺织厂管理机关的工人申请补助金情况一览表

在战争年代，劳动关系要素发生了改变，企业董事会又承担了新的义务。现在的义务是针对动员入伍工人家庭。1904年10月11日在雅罗斯拉夫大纺织厂董事大会上研究了动员企业工人和职员入伍的问题。在这之前工厂已经动员了16名职员和250名工人参军。对这个数字工厂主并不满足，因为下达给该工厂预备士兵的总数为650人。考虑到没有主要抚养人以及工人家庭困难的经济状况，董事会规定:“现在和以后凡应征入伍的工厂职员，工厂将一次性为其发放两年工资的补助金，而且还保留其工作岗位;为每名应征入伍的工人一次性发放25卢布，同时免去其在食品店及其他地方的小额欠账”。①ГАЯО.Ф.674.Оп.1.Д.4664.Л.29.

在第一次世界大战前夕，国家就承担为参战的士兵发放现金补助的义务。相应法规在战争之前已出台 (1912年6月23日)，并于1913年1月1日起正式生效。②详见 Устав о воинской повинности со всеми изменнениями и дополнениями，внесенными законом 23 июня 1912 г.Об изменении Устава о воинской повинности и другими законоположениями，изданными по 20 марта 1913 г.，сочерком основных положений нового закона，разъяснениями，извлеченными из определений Правительствующего Сената，циркуляров министерств，инструкций и т.д.，и с алфавитным предметным указателем.Сост.Я.Ливин и Г.Ранский.СПб.，1913.С.510 －528。根据法规第63条关于救济士兵家人的规定，每月每名应召入伍的士兵补助金以价格计算可以购买1普特28俄磅的面粉、10俄磅的米、4俄磅的盐和1俄磅的素油。(在谢尔普霍夫1915年10月这些东西总价约为4卢布20戈比)。国家履行这个义务到什么程度，是另外一个问题。但是，工厂从自身方面在支持动员入伍工人的家庭方面也做出了努力。例如，科申工厂就为动员入伍工人的家人在工厂宿舍保留了位置，并为他们发放2－8卢布不等的月补助金。因此，在战争期间，工厂管理机关援助动员入伍工人的家人是工厂采取社会保障制度的一部分，这么做的动机也是为了感化那些没有应征入伍的工人和职员。

住院病人补助金制度

还有一个问题直接与社会保险问题相关，即在工厂医院接受治疗病人的补助金和相关费用规定。法律要求企业主只为患病工人提供医疗帮助，但如果住院治疗的原因不是因生产中意外事故所引起，那么到1912年前根据法律企业主不承担任何保障义务。但哪怕是短时没有工资收入也会使许多工人陷入极其贫困的状况中，尤其是那些有家室的工人。因此，在一些工厂中逐渐开始为患病的工人支付补助金。

科申工厂关于确定支付患病工人补助金的相关规定是1905年6月2日通过的，并于同年6月10日正式生效实施。③Здесь и далее(насчет рожениц и травматических больных):ЦИАМ.Ф.673.Оп.1.Д.358.Л.47 об.;Оп.8.Д.22.Л.64 об. －65.根据这些规定，患病工人不仅是免费在工厂医院中接受治疗，同时在生病的3个月期限内还会获得数额等于工资一半的补助金 (此时按前三个月平均工资来计算)。生病三个月后，即使工人继续在医院治疗，其补助金也停止支付。作为疾病补助金特殊形式，那些在家治疗的工人也可获得补助金，但必须有医生的许可，这些患病工人要定期进行检查。表18反映了医疗补助金支付情况。

我们没能找到雅罗斯拉夫大纺织厂的类似规定。在为筹备参加1896年和1900年工业展览会工厂的出版物中，有这样简短的记载:“补助金章程正处在研究阶段，每年扣除工厂部分利润作为该项基金。这个章程应该保证发放补助金的合理性和公平性，使工人在生病和年迈时期以及发生任何不幸情况下得到保障”。①详见 Ярославская Большая мануфактура.М.，1896.С.26;см.Также:Ярославская Большая мануфактура.М.，1900.С.38。然而到了1914年，最终也没有弄清楚是否存在为那些由于其他原因在医院接受治疗的工人发放补助金的条例。在1910年3月21日批准的雅罗斯拉夫大纺织厂工人内部管理条例中却十分明确地说明:“工人不是由于生产中的意外事故，工厂不支付其住院期间的工资”。②ГАЯО.Ф.674.Оп.3.Д.254.Л.108.工人的人事卷宗也证实了这一点。在工人的人事卷宗里通常记载了在企业工作的全部时期内工人获得任何一种补助金 (及其数额)的情况。当谈到工人因疾病 (而不是由于意外事故)入院治疗时，指出这是非工作时间导致的，没能找到发放补助金的记载。当谈到意外事故原因导致工人入院治疗，却十分详细地记录了住院期间及发放补助金的数额。实际上在家中主要抚养人长期丧失劳动能力情况下，可以以现金和食品补助两种形式为其支付补助金，但工厂管理机构认为这是对处在经济十分困难条件下家庭成员的援助，而不是工人的疾病补助金。

表18 1902－1917年科申股份纺织厂支付给工人医疗补助金统计表

产妇的状况有必要单独谈及。在科申工厂产妇与其他病人一样，只有在住院期间 (临近分娩和产后一段时间)才能获得疾病补助金。此外，如果她们可以有四周的休假，这期间为休假产妇每周固定支付1.5卢布的补助金。对于大多数女工来讲，这个数额比半数工资要少。例如，一般精纺女工每天收入约70戈比，也就是说一个月15卢布。但对于月收入少于12卢布的产妇而言，每周1.5卢布的补助金是比较划算的。超过四周的休假是不允许的。

当代人往往认为上述条件很不完善，但在当时却是难得的进步，因为当时无论在立法水平上，还是在工厂条例中对于孕妇的问题实际上完全没有解决。下面我们来列举一些有关孕妇和产妇情况的描述:“在季米特罗夫县的工厂中，孕妇和产妇不享有任何优惠政策;怀孕和分娩的织布女工在恢复健康前一个月内有权保留以前的工作岗位，但在此期间不会得到任何补助;通常孕妇在临产头一天才停止工作，而分娩后7－9天又要到工厂上班;很多孕妇在自己的小房子里分娩，由普通的农村接生婆来接生”。①Перфильев М.О.Указ.соч.С.19.上面提到的制度是19世纪80年代初规定的，但是过了25年之后，并没有什么修改:“孕妇在临产前最后几天继续在工厂极其有害的环境下工作，直到现在孕妇在分娩前后带薪休假都是极其个别的现象。在1907年罢工运动期间，在维堡地区的工人提出了妥协的要求:要求在分娩前2周和后4周为妇女支付工资额一半的补助金。但是这个要求仍然没有得到满足”。②Кириллова Н.А.Указ.соч.С.298.科申工厂是我们提到的少数为孕妇和产妇在休假时发放补助金的工厂之一。在我们举过例子的莫洛佐夫的尼克利纺织厂中，的确为怀孕的女性工人提供长期休假 (分娩前2周和产后6周)，但是，补助金每月平均5卢布。③Поткина И.В.Указ.соч.С.363.补助金数额太低，以至于休假在大多数情况下都失去了本身的价值，因为上班收入要比休假高得多。为了养家，多数孕妇在分娩后短时间内就要上班，她们中多数产后都尽快恢复体力，争取早日工作。在描述1902年莫斯科省戈罗茨克县工业企业中产妇状况时，一位工厂医生指出，她们住院的平均时间仅仅4.2天。他接着写道:“在一些工厂中产妇在分娩前后是可以得到一些补助金的，但产妇们也不愿意长期住院休养，很显然，与产妇失去的工资相比，补助金太少，因此，她们在产院只待8－9天”。这是一个很明显的事实，但“为所有物质上没有保障的产妇发放与工资相等的补助金”的合理愿望在当时是难以实现的。④Экк В.В.О состоянии медицинской помощи на фабриках и заводах Богородского уезда за 1902 г.// Сведения о заразных болезнях и санитарно － врачебной организации в Московской губении，1904.№ 3.С.288.

20世纪初支付疾病补助金在工厂之中已经不是罕见的现象。研究1902年莫斯科市工厂中医疗援助状况问题调查表可以得出许多有益的信息。⑤Астрахан И.Д.Врачебная помощь на фабриках г.Москвы // Известия Московской городской Думы，1904.№ 1.С.67 － 89.例如，此时已有151家企业为工人支付疾病补助金，占所有工厂的22%，而且有51个工厂在工人生病期间支付全额工资，还有15家工厂在工人生病一个月内全额支付工资。然而在援助产妇方面做得很不好，只有8家工厂支付补助金，数额从1.5卢布到10卢布不等，而且主要还是从罚款基金中支出。⑥Астрахан И.Д.Врачебная помощь на фабриках г.Москвы // Известия Московской городской Думы，1904.№ 1.С.82.

雅罗斯拉夫大纺织厂中的孕妇和产妇的保障制度是不完善的。“这些女性工人可以获得休假权，而且时间较长 (从2周到6周)”。⑦Ярославская Большая мануфактура.М.，1900.С.83 － 84;ГАЯО.Ф.674.Оп.5“Б”.Д.66，119，131，227，247，287，297，334，674 и др.在孕妇和产妇的人事卷宗里的记录证实了这一点。但是她们获得的补助金 (从罚款基金中支付)数额并不取决于休假时间，很明显是远远不够的。这一过程的动态变化已在表14中得到了体现。如果按照这个资料计算怀孕补助金的平均数额，那么可以计算出，1899－1901年每名产妇补助金为3卢布，而从1902年开始，这项补助金已经降到2卢布。1910年9月雅罗斯拉夫省最高工厂监察员也对在雅罗斯拉夫大纺织厂为孕妇仅支付2卢布补助金表示不满，他强调，“不可能所有产妇都事先商定好，请求为其发放不超过2卢布的补助金……而是工厂管理机关自行规定了这个数额，完全没有考虑到产妇的实际需要”。①ГАЯО.Ф.674.Оп.1.Д.6345.Л.5 об. － 6.但他的不满和反抗没有起到作用，1912年怀孕和分娩补助金仍为以前的2卢布 (见表14)。20世纪初，该厂的工人多次提出为休产假的妇女支付数额*为工资一半的6周 (产前2周，产后4周)补助金的要求，但是皆被董事会拒绝。②ГАРФ.Ф.7952.Оп.8.Д.61.Л.13，16 －17;ГАЯО.Ф.674.Оп.3.Д.254.Л.68，82.

关于支付疾病补助金制度，科申工厂董事会在决议中谈到:“这个决议不涉及生产中受外伤的病人，他们有专门的法律”。但是实际上科申工厂受外伤的病人状况是这样的:如果他们住院治疗，则跟其他病人一样，得到工资半数的补助金。差别只是在于，生产中受伤的病人不受三个月治疗期要求的限制，而是直到恢复健康前都要为其发放补助金。

所有患病工人，包括因外伤临时丧失劳动能力的工人，都会失去一半的工资，因此，他们竭力将住院时间降到最少。1907年11月医院委员大会上提出了1903年法律所确定受伤工人补助金不足(指发放等同于一半工资的补助金太少)的问题。医院机关主任科拉申宁尼科夫指出，“出于经济意图考虑，病人通常都拒绝接受长期治疗，因此，留在医院中的大多数都是那些丧失劳动能力的病人”。他建议为这些在生产中遭受灾难的工人支付全额工资。但是委员会主席 (同时也是科申工厂行政管理处主任)提森豪森立刻表示反对。会议日志记载:“主席认为，1903年6月2日的法律已经将在生产中受伤的工人置于保护之下，我们没有必要修改法律”。稍晚一些该问题被提到董事会上研究，因为在日志上有董事会主席科申1908年2月所做的附笔:“有没有其他减少丧失劳动能力的办法?”最终董事会研究认为，只能履行1903年6月2日法律的要求。③ЦИАМ.Ф.673.Оп.1.Д.472.Л.101.об. － 102.这样，即便是受伤工人提出的小要求，工厂管理机关也认为是过高的。

到1912年，通过立法途径为患病工人支付补助金的问题才得以解决。患病工人保障条例是对患病工人保障法律的补充，在条例中确定了为患病工人支付补助金的程序和数额，补助金从患病职工补助会的资金中支付。企业主有义务保证患病工人第一时间的医疗救助和门诊治疗，同时还要支付工人(包括产妇)恢复健康之前的住院治疗和药品的费用，但不能超过4个月。此时，还应为工人发放补助金 (家中有需要抚养的工人补助金为工资的1/2到2/3，其他工人的补助金为工资的1/4到1/2)，发放补助金的时间是自生病第四天到恢复健康，但是一次患病时间不多于26周，一年期间不多于30周。入院治疗超过这个时间之后，工厂不再支付补助金。妇女在分娩情况下会得到补助金，数额从工资的一半到全额工资，支付期限是分娩前2周和产后4周。但是，这些产妇首先必须是患病职工补助会入股的成员;其次在分娩前要有不少于3个月的缴费记录。1917年7月，对1912年6月23日的法律做出了一些修改，主要是针对扩大参加患病职工补助会的工人人数、提高补助金基金的数额及重新分配企业主和工人在基金中的投入，但补助金数额和支付期限却没有变动。④《Об изменении правил об обеспечении рабочих на случай болезни》(25.07.1917).Собр.узак.，№ 208.Ст.1313.

补助会资金主要由入股者缴纳的费用 (工资的1%－3%)和企业主补贴 (数额为入股者缴纳费用的2/3)组成。根据这个规定，如果抛开细节抽象考虑，企业主只承担了40%支出的补助金，而60%的份额落到工人身上。这引起了工人的不满。1914年2月11日，亚罗斯拉夫省宪兵署署长通知省长，“补助会所缴纳的费用会引起工人要求增加工资收入，因为工人的缴费数额要多于企业主的补贴费”。⑤ГАРФ.Ф.7952.Оп.8.Д.62.Л.22.

研究1912年法律的人员指出，大型企业管理机关的代表也都在积极讨论1912年的法律。比如十月党人提森豪森男爵，他曾一度担任科申工厂行政管理处主任，1912年法律方案审查期间也担任过工人问题杜马委员会主席。更为重要的是，已经准备好的方案分发到各企业，交给非立法创建活动的实践专家去评定，其中，雅罗斯拉夫大纺织厂就对专家的评审产生了质询，在汇编材料中记录着该厂厂长格列兹诺夫对该法律方案的反应。①ГАРФ.Ф.7952.Оп.8.Д.61.Л.132 －148.他认为，“将法律方案转交给像他这样的实践者来评审是非常有益的”。格列兹诺夫指出法律方案中一些失策的地方，其原因是:“法律方案的制订者 (工商部门官员)没有深入工厂，不可能了解很多工厂生活方面的细节”。②ГАРФ.Ф.7952.Оп.8.Д.61.Л.133.

第一，格列兹诺夫提议只将部分罚款资金转入患病职工补助会，而剩余部分在工人残疾和老年保险法律颁布之前，仍然按1890年12月4日出台的条例来管理和支配。为了证实自己的提议是正确的，他指出“很多工业企业除了支付孕妇和葬礼补助金之外，还为那些因疾病和年迈导致永久丧失劳动能力的工人发放月补助金”。其实我们又重新回到了雅罗斯拉夫大纺织厂的罚款基金分配的问题上。前文已经谈到，该厂在理解这个问题上与工厂检察机关的要求有相左之处。格列兹诺夫认为，将全部罚款基金转入患病职工补助会之后，工厂在经济状况困难条件下，不能继续发放补助金。③ГАРФ.Ф.7952.Оп.8.Д.61.Л.141 －145.类似的想法和见解很多，也产生了作用。最终将罚金转入补助会的规章没有形成法律，只是在1917年9月罚金完全取消之前的一个月内该条例才被通过。④《Об утверждении правил о порядке хранения и расходования штрафных капиталов，образуемых из взысканий с рабочих фабрично － заводских，горных и горно － заводских предприятий (за исключением золотых и платиновых промыслов)》(7 сентября 1917 г.)Собр.узак.1917.№ 321.Ст.1606.

第二，在入股患病职工补助会时，工人是完全平等的，但方案中规定的对于有家室和单身工人的补助金数额却不同。格列兹诺夫认为这是不公正的，无论是在工人之间，还是在工人与补助会董事会之间都将引发冲突。此外，他还指出了此举的危险性，“以立法方式规定有家室和单身工人之间不同的补助金数额，迄今为止都是一种新观点，这样工业企业在发给工人补助金时，应该考虑每名工人的家庭状况。单身工人补助金少一些，有家室工人的补助金多一些。但最终根据工人家庭状况发放补助金的规定形成了法律”。

此外，方案还规定不但患病的工人，而且在生产中因意外事故受伤的工人补助金都由患病职工补助会的资金承担。格列兹诺夫认为，这会给工人造成一种印象，即企业主的部分义务和费用是由他们来负担的。企业向工人解释道，“在德国企业主的补助会缴纳费用的数额是工人投入的一半，而在俄国是2/3，我们的法律规定正是用这1/6的差额来支付意外事故受害工人的补助金”。无论怎样解释，工人都没有被说服，他们对这种补助金支付的观点仍然没有改变。

但是格列兹诺夫还是得出了如下结论:由于新法律的实施，在实践中无论是对于企业，还是对于工人而言更为有利的是，现在许多工人问题都失去了原有的尖锐性，无论是雇主之间，还是工人之间许多相互的摩擦很大程度上已经消除，对抗关系得到了改善。⑤ГАРФ.Ф.7952.Оп.8.Д.61.Л.132.

雅罗斯拉夫大纺织厂保存下来的1914年患病职工补助会工作活动的报告，让我们对补助会的工作有了一定的认识，法律将补助会的管理事务都集中在补助会全体大会和补助会董事会。出于企业主对格列兹诺夫的信任，他担任了患病职工补助会董事会主席。董事会十名成员中，有六名由选举产生，另外四人是由企业主任命的。⑥ГАРФ.Ф.7952.Оп.8.Д.62.Л.108 об.根据工作报告显示，1914年补助会入股人数增加到275人 (占企业员工2.5%)。男女比例关系上实际上没有多大改变 (年初女性工人占52.4%，年末为53.4%)。1914年共有6491例患病记录，其中6%是由于意外事故，12%是因为怀孕和分娩，其余82%是患其他疾病。所有患病人群中女性占68%，其中怀孕和分娩也包括在内。住院13周以上的病人主要是由意外事故原因造成的。在报告中有补助金发放数额的统计表，可以看出男女工人获得补助金数额的差异。

表19 1914年雅罗斯拉夫大纺织厂支付给入股补助会男、女工人的补助金统计表

男性工人获得补助金的额度更大。一般而言，男性工人的工资收入比女性工人要多;作为家庭的主要抚养人，男性工人能够获得占工资比例更大的补助金。应该特别强调与以往时期相比，此时补助金的数额明显增长。例如，以往多年间妇女怀孕和分娩休假补助金都是2卢布，而现在这项补助金平均增长6倍多。这是一个很大的进步，但是在一定时期内入股补助会的工人对补助会的工作仍然表示不满。

在1914年6月15日省宪兵署署长提交给省长的报告中通告了下列信息:“卡尔金根 (雅罗斯拉夫大纺织厂主要股东)工厂的工人对补助会董事会表示不满，原因是大多数情况下董事会都以各种借口拖延解决补助金发放问题，对工人的请求和申请总是消极对待”。例如，有一个工人的母亲死亡，按章程规定成人葬礼的补助金为13卢布，而董事会只发给这名工人8卢布，同时要求工人打收条，证明葬礼的补助金已发齐。此外，在审查病人提交申请等方面，董事会还采用了不被许可的手段。

无论如何，1912年法律规定了以法定形式创建工厂企业患病职工补助会，并支付疾病补助金，在建立工人社会援助体系的事务中，该法律向前迈出了重要的一步。

结 语

本文以两大纺织企业为例研究了俄国19世纪末至20世纪初的社会保障体系，该体系包括了为没有劳动能力的工人发放抚恤金和补偿金的制度。在研究俄国工人问题的多数著作中常常忽视这个制度，有的著作违背明确的事实，认为完全没有类似制度。然而在俄国和其他国家正好存在这样的观念，即没有劳动能力的人有权获得物质援助，因为当他在有劳动能力时已经创造出了这种价值。这个观念在以前历史发展任何时期都没有产生过。因为在19世纪60年代不存在任何年迈工人和生病工人的保障机制。在20世纪发展成可以接受的社会保障的制度最初元素，在19世纪70－80年代已经逐渐开始显现，并不断发展。

当时的社会状况同样是我们应该关注的问题。与企业主的社会政策的其他方向有别，实行补偿金和补助金制度并不是直接生产所要求的。的确，当时的社会状况是在俄国中部的大型工厂中通常没有足够的基础设施来接纳需要安置的工人，工厂主不得不建造工人集体宿舍。医院不足，但仍然要控制流行病。当工厂主履行了为工人提供免费医疗义务之后，从1866年起，政府也认为这本应是工厂主的义务。对社会公正的新认识是提出抚恤金问题的原因。因此，批评革命前社会保障制度的不发达是不恰当的。

建立社会保障体系的倡导出自大企业主。1886年前，法律上甚至任何补助金都没提及过，1902年前，法律也不要求发放抚恤金。但是，一些大企业从慈善角度出发，自愿承认有必要对那些在生产中遭受灾难的工人发放一定的补助金 (这还是在相关法律出台之前)。科申工厂第一笔发给工人家庭的补偿金是在1883年，雅罗斯拉夫大纺织厂几乎也同时开始发放抚恤金，不晚于1884年，而莫洛佐夫家族早在1873年就建立了慈善基金，利用这项资金对工人进行社会援助。①Поткина И.В.Указ.соч.С.177.

随着社会发展进步，政府也着手解决这个问题。如果说在开始支付抚恤金的10年内科申家族只发了9笔抚恤金 (其中6笔是由于工人死亡而发放的)，那么15年之后已经有了明确规定，根据这些规定，不但每个在生产中发生意外事故的工人，而且患病和年迈工人都有权获得一定的补偿。如果说1901年前法律中没有规定给发生意外事故的工人支付补偿金或者是补助金，那么在1913年大多数工人有权在生病期间获得补助金，这是俄国工厂工人社会保障制度的进步。

帝俄法律中没有规定老年工人获得养老金权利，但出于让工人长期和认真负责在企业工作的动机，一些大企业在解决这个问题方面表现得相当进步。

当然，与当今的社会保障制度相比，本文所描述的制度难以让人满意。但从历史角度来讲，这种比较是不客观的。对于当时而言，大企业所采取的为工人发放抚恤金和补助金的制度是相当进步的，并且这种制度在不断向前发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