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张丽丽
风雨声中去看了一场《听风者》。电影情节一明一暗。“明线”简单凝练:一个红色职业间谍周学宁,凭着自己敏锐的职业素养,意外发现在名牌调音大师背后的“跟班”何兵——一个极具侦听潜能的瞎子,并发掘出来,通过引导、规范,为革命所用,最终走上革命道路。
“暗线”就是在革命职业生涯中男女两位A号主人公之间曲曲折折、断断续续、若有若无的情感:一个十里洋场的“小混混”何兵,如何被“慧眼”识人的职业革命者周学宁发现,在她的动员、争取、感动下,何兵先是被周学宁智慧的人格魅力所感召,继而对周学宁产生崇敬、崇拜的情感;在交往中,逐渐为周学宁的真诚,姐姐、母亲般的关爱所感动而燃烧。碍于特殊的环境、止于革命的需要,何兵的情感没有机会能够成长、迸发,转而成为一种地下的热力。这种掩饰也是很自然的——何兵被巧妙地安排与一位灵秀、美丽的革命职业者成家,过上了普通人的幸福生活。
在电影《听风者》中,我们可以安安静静地欣赏男女之间的情感。甚至可以不断地发出会心的笑。只是,在何兵自残双眼后,影院里的气氛就有些屏气凝神,不再是原先那么的轻松。随着“明线”情节的进展,“暗线”中的男女情感发展到一定的程度,周学宁已经意识到了自己该转身的时候,毅然抽身而去,给予何兵一个重新选择情感生活的条件与机会。在那种特殊的年代里,人的感情是可以、也是必须转化的——那是一个革命利益高于一切的生存年代。何兵对周学宁的炽烈转化成了一种家人似的牵挂,心生了一种亲人般的亲昵。随着何兵的结婚、眼睛的复明,何兵的生活也逐渐步入了正常人的轨迹。那些与众不同的“听风”特异功能也因为眼睛的复明,感官精力的分散,而不再像原先的那么清晰、敏锐。
因为自己的一次误听,导致周学宁牺牲,何兵的心灵受到了极大的震撼,他的一腔真情从此无以为报。后悔、自责、痛苦……所有的情感都交织在了一起,在这里,“明线”与“暗线”纠结在了一起。
在恢复光明、享受人伦之乐后,尤其在经历了烈士鲜血的洗涤后,何兵对自己的人生已然无怨无悔。在平静地与妻子告别后,自残了双眼,重新陷入黑暗——这一切,只是为了毅然了断自己过去的人生生涯,作别自己的平凡人生;只是为了追随、报答自己的一腔无法言语、无法报答的情愫;只是为了更加准确地倾听那些隔着摩斯电码的关乎革命者、革命事业生死存亡的“心声”。正如那只找到一棵荆棘树后的“荆棘鸟”,不断地用刺刺伤自己的喉咙,最终,把自己的终身系在这棵树上,把自己的最后一滴鲜血洒在这棵荆棘树下——使得自己成为别无选择的职业革命者。
如果不是周学宁的牺牲,如果不是引路人牺牲的鲜血,何兵是不会意识到因为自己对周学宁的爱慕、因为在职业中对自身价值的不断满足,内心已经逐渐形成革命“情结”的。更不会作最后毅然而然的抉择——因为失误,因此自责;因为感恩,因此献身。电影情节的“明线”、“暗线”在这里交织,在这里集结,在这里突转,跃上了一个台阶。何兵最终自残了自己的双眼这个行为的效果是震撼!这个抉择的解释可涵盖所有公与私的对立与距离;可弥合所有公与私的芥蒂与成见!经历鲜血洗涤的人物心灵,在这里得到了升华。电影中的人物关系,男女情感在这里定格:无数职业革命者牺牲了,化身为烈士陵园墓碑上的一个个代号;在她(他)们的引导、感召下,前赴后继的后来人(何兵)们也牺牲了自己凡人的生活,以此感恩、追随,投身于革命事业。一切的起源,源于爱的引导;一切的结局,在爱中升华。
这部电影的两个主人公已经不是原著中的原型了。除了“瞎子”的共同特征,梁朝伟化身的何兵已然是一名混迹上海大都市的小混混,跟随善于调琴更善于调情的钢琴调音师出入于高雅、大户人家,领略十里洋场的风月;外表风流倜傥,言谈举止油滑;从身份、从外形,梁朝伟的《听风者》都已经不是《暗算》里的王宝强。从这里我们闻到了港台明星制的“港味”——这里的人物是麦兆辉、庄文强给梁朝伟、周迅两人量体裁衣、量身定制的。尤其是周迅的那些出入场景、穿戴行头,明显的带着刻意设计、夸张。当然,这种做法有时候仅仅是为了给观众感官上的愉悦,类似那种放在鸡尾酒杯上面的花;但在《听风者》中,麦兆辉、庄文强把周迅身上的“精灵”气质衍化为周学宁,通过她的机智、温婉的真诚,逐渐撇去了何兵身上的那些市侩气、痞子气,还原出梁朝伟一贯的“正派”、“正气”。最终,周学宁用那把风雨伞牵引着何兵走进了那片雾气迷茫的森林,重塑了自己的人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