刀郎人（外一首）

人邻

席地而坐，一块布，或一块毯子，

豪爽的木碗和木勺，

煮了南瓜的玉米糊——

若是再有盐，有馕，有羊肉，有酒，哪怕不多；

再要的，只是清水洗尘，安然的祈祷，

是“苍穹破裂的时候，

当众星飘坠的时候，当海洋混合的时候”*

能有大地起伏而来的“至赦”和“至爱”。

再要的，是寻常的清晨的相遇，

一声温暖的：“早安！”

谦卑地弯下身子，手按在心上

那深深的——湖水一样的善美祝福。

*引自马坚译《古兰经》第82章《破裂》。

巴亚宛＊

那激越、苦涩、欢愉的，

让不习惯跪下的我——跪下来聆听：

“情人啊！你是为了来把我瞧瞧，

还是为了来把我烧烤？

莫不是要让熄灭的情火

又在我心田熊熊燃烧？”

我看见那个老鼓手

深藏不露的平静（他已经七十多岁了，

经历了多少的甜蜜和苦酒）；

我看见了那个壮年鼓手，

他的整个密封着的结实的身体里

血脉如何燃烧般涌动；

我更看见了那个领唱的人，

他的火炭一样的嘴唇，

他的渐渐湿润的眼睛

——那泪水蕴含的力量；

我更觉到了自己的整个身体，

都充满了甘甜酸楚的泪水……

巴亚宛，巴亚宛，

那是他们活下去的力量。

是秘密，不能告诉人的，

告诉了，人也听不懂的。

*巴亚宛，意为旷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