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叶发永
写诗是一种自我疗伤的过程(创作谈)
□叶发永
诗人容易受伤。
诗歌是诗人自己给自己配制的一付药,写诗的过程就是一种自我疗伤的过程。
让我拿起笔写诗歌的是爱情,但不是歌颂赞美爱情,而是要给爱情疗伤。
那是1989年。当时我二十几岁,喜欢上了一个女孩,但说不出口,爱情困在笼子里,无路可走,无处倾诉,青春得了一种单相思的病,焦躁不安。后来,我找到了诗歌,尝试着用文字给笼子切开一个缺口。没想到,这一招还挺管用,用诗歌来倾诉,就相当于放血疗法,思念顺利突围,单相思也得救了。
……
假如,你是一泓清澈的湖水
我就是岸边那被沉重的思念压弯的垂柳
你相信吗?
这首题目叫《你相信吗》的诗歌发在当年12月份的《福州晚报》上,是我的处女作。那个女孩也看到了这首诗,一直说写得很好,虽然我没告诉她这首诗是为她而写,但她看到了,我就觉得自己已经说了出来。
接下去,爱情出笼,恋爱就开始了。恋爱的过程很幸福,但也最容易受伤。这一点,诗人谢宜兴深有体会,但也心有余悸:真正地爱过一次/足以毁灭你的一生《天鹅之死》。为了不至于让自己病倒或者毁灭,我就不断地用一首又一首的诗歌给自己疗伤:
……
在夜的深处,我等你
等你,是一盏不眠的灯《等你》
……
想你的时候
你的信就被我拿出
在灯光下铺成一条小径
我抄近路,独自一人
从暗夜走向一片曙色《信》
这种为爱而写诗歌的状态持续了六年多,其间虽然也写了其他题材,但基本都是补充。1997年领了结婚证书,1998年举行结婚典礼。这时,恋爱进屋,爱情上锁,生活平静,工作琐碎,这期间,身子累,但情感不累,写诗的笔自然也停了下来,一停就是15年。
2010年,一个偶然的机会让我重新开始写诗,但让我坚持下来并深陷进去的原因还是诗歌的疗伤功能。
2010年前后,父亲母亲间隔三年相继去世。特别是母亲的离去对我打击很大,私底下哭了好几天,一提到母亲就哽咽,并经常在梦中哭醒。这时,我就用一首一首的诗歌堵住一个一个流泪的伤口:
其实,就是给父亲搬个新居
从村里搬到村外
从地上搬到地下
自从把父亲安顿在村外
逢年过节,我就学会了烧香
拜过天,拜过地之后,第三炷香
我告诉父亲,你的儿子
在老地方,想你《给父亲搬个新居》
……
现在,我点上一支蜡烛
坐在母亲的身边
对我自己说
你已父母双亡,你已无家可归你已无人疼爱……
想着,想着
我就感到心酸《这一夜,我成了一个孤儿》
失去双亲的病大体痊愈之后,我发现自己又染上了其他的病症:乡愁、怀旧、生命的困惑与无奈或者说它们的综合症。我知道,这种病可能永远都治不好,但有诗歌在,至少我会平静下来,让灵魂走得安静、走得更远:
……
站在一棵树面前
我看见了自己的卑微
我看见自己是一截莫名其妙的物品
光秃秃的
——无枝,无叶
——无头,无尾《站在一棵树面前》
痛苦出诗人——我的理解是:诗人因为痛苦而写诗,反过来又用诗歌给自己止痛。疼痛加深一层,药力就要加大一分。
责任编辑 郭志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