触摸小人物常态的痛楚

季栋梁

最初的构想是想写一部关于慢生活的小说。在以“数字”和“速度”为衡量指标的今天，由于生活节奏太快，激扬起一股甚嚣尘上的浮躁，人们在单调、枯燥、世俗的机械化生活中周而复始反复着，生活真纯的本性正在“时间就是金钱”的魔咒中沉沦，许多人感到疲惫，许多事不可理喻。约翰·列侬曾说：“当我们正在为生活疲于奔命的时候，生活已经离我们而去。”反思“生命中不能承受之快”的生活方式，于是，慢生活成为一种时尚，成为一些人的追求与向往。

由于工作关系，经常下乡。乡下有纯净的空气，朴实的阳光，阔绰的原野，悠悦的鸟鸣，闲适的村庄，一块一块的庄稼把大地调成色彩缤纷的油画，村庄里鸡鸣狗吠，牛歌羊唱，老乡们的生活也并不是媒体所宣扬的那样艰辛闭塞，苦不堪言，只不过他们离我们所谓的物质文明远了一些罢了。他们生活悠然，虽然不富有，但很自得，淡泊宁静，和谐有序，行走间在山梁沟谷能听到他们纵情的歌谣。虽然他们不像陶渊明《桃花源记》中那些先民“不知有汉，无论魏晋”，但他们无意中复原了“采菊东篱下，悠然见南山”的生活境界。

写到一半，老家那边来了一个人，给我讲述了他的痛楚，说他被人家盯上了，三天两头找他的麻烦，希望我能通过关系给打个招呼放过他。这位老乡不愿进城打工过那种背井离乡的生活，一直很满足地生活在家乡，对自己的生活他很满足。这改变了我写作的走向。我们常常要讲到忍辱负重，事实上真正忍辱负重的是那些卑微的小人物，一件人为小事就可以让他们不堪重负，饱受沧海桑田之累。而生活中这样卑微的小人物我们经常遇见。这几年的小说创作，作家们写出了大量卑微的小人物非常态的苦难，比如大病、工伤、车祸之类的，事实上他们常态中的痛楚，更需要我们去触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