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马长泰
楹联创作中,动词不仅使用量大,而且扮演的角色重要,如能调用高妙,会使联作十分灵动,活力大增,异彩纷呈。
动词是联作的活化剂。 动词不同于名词、副词,本身具有极大的活力、张力、引力、魅力,联作中有了动词的介入, 相系词类就如虎添翼,一展风采。 如,泰山南天门联:
门辟九霄,仰步三天胜迹;
阶崇万级,俯临千嶂奇观。
『辟』字一出,此『门』就绝非一般门户,令游人看到了南天门开辟九霄的道路,上行就可仰步道教所称的清微天、禹余天、大赤天之高天境界。 一个『崇』字,将万级台阶步步耸向云天,俯瞰山峦林海,胜景尽收眼底。 劈、崇二字使满联皆活,且只有置身泰山南天门,才会有举目『三天』远『一览众山小』的心胸、眼界与感慨。
再如,清左辅题合肥包公祠联:
一水绕荒祠,此地真无关节到;
停车肃遗像,几人得并姓名尊。
上联讲包公刚正无私的形像,下联讲古往今来多少做官人都难同包公比肩而立,而『到』、『尊』二字用得极妙,以到、尊收句,斩钉截铁,意蕴无穷。
一副联作中动词的少用多用要依联而异,把握有度。
如传世名联『沧海日』、『少陵诗』联,全联七十六字,仅用四字动词:
合宇宙奇观,绘吾斋壁;
收古今绝艺,置我山窗。
合、绘、收、置四字以一当百,统领全局。 这种以列景与叙事为主脉的联作,动词不宜多,多了就画蛇添足,乱了阵角。
但有些以抒情为主调的联作则不然,动词用少了,联文则气韵不通。 如,清代联家汪宜秋挽金纤纤联:
入梦想从君,鹤背恐嫌凡骨重;
遗真添画我,飞仙可要待儿扶。
全联二十四字,则调用了十四字动词。金纤纤是大诗人袁枚的女弟子,极有才华,然不幸早逝,作为闺中好友的汪宜秋悲痛难抑,联中以奇特的想像,调用了半数以上的动词抒发深厚情谊与哀痛心绪,动词多而不赘,读之顺畅,引发共鸣。
孙髯大观楼一百八十字长联,竟调用三分之一动词,诸多动词,尤其三字领动词使联作满盘皆活,让作者在状景叙事中尽情倾吐肺腑之言,仔细读来,却无一废字。
在楹联创作中,动词,尤不及物动词,本可与形容词相对仗,而大量的形容词更给了作者用武之地。
清程与九题徐州燕子楼联:
歌韵擅风流,纵什射多情,难得青楼拼一死;
芳心嗟寂寞,赖香山绝唱,顿教红粉艳千秋。
作者以形容词『艳』对动词『拼』就恰如其分,贴切而生动。
另如,纪晓岚讽庸医联:
不明才主弃;
多故病人疏。
疏字调用,动感极强,含意极深,非高手难为。
在动词的武器库中, 还有大量的名词,可调化为动词使用,神力无穷。 如,黄奎光题昆明碧漪亭联:
有亭翼然,占绿水十分之一;
何时闲了,与明月对饮而三。
动词的调用常在当句对中施展魅力,如曾国藩挽乳母联:
一饭尚铭恩,况怀抱提携,只少怀胎十月;
千金难报德,论人情物理,亦当泣血三年。
曾国藩身为朝廷重臣,不忘乳母抚育之恩,视乳母为生母,联中以『怀抱提携』对名词『人情物理』的当句对,不仅对仗工稳,且人情味极浓,感人至深。
动词还常用于互成对中,使联作更为生动。清朱彝尊题山晓阁联:
不设樊篱,恐风月被他拘束;
大开户牖,放江山入我襟怀。
拘束、襟怀,分别互成。恐风月被樊篱『拘束』,只有用动词『拘束』才恰到好处,
词语搭配相当,罗辑严谨。
再如,古人挽未婚妻联:
尔何人,我何人,只因六礼相传,惹出今朝烦恼
生不见,死不见,倘若三生有幸,愿偕来世姻缘。
『烦恼』、『姻缘』分别互成对仗,不唯有趣,而且让作者恰到好处表明自己的身
份、处境、内心深处的感伤,写出了正常挽联的不同之处。
动词在交股对中也常常施展『才华』,熠熠生辉,如清王闿运题南京莫愁湖联:
莫轻他北地燕支,看画舫初来,江南儿女无颜色;
尽消受六朝金粉,只青山依旧,桃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