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刘丽华
记得儿时,看母亲手工缝棉袄可是一件乐事,递剪刀、送尺子、穿针线、摊棉花,都有我的用武之地。
有人在网上发帖:谁做小孩子的纯手工棉袄?我想多花点钱买啊!看到这样的帖子,我周身暖烘烘的,感觉小时候那蓬松暖和的小棉袄又穿在了身上,穿得鼓鼓囊囊的跑也跑不动,若玩老鹰捉小鸡,那我八九不离十的就是那只猎物哦。
记得儿时,看母亲手工缝棉袄可是一件乐事,递剪刀、送尺子、穿针线、摊棉花,都有我的用武之地。母亲在缝制上无师自通,她先用旧报纸剪纸样,再将布料平摊在案板上比比划划。母亲讲究一个“省料”,为此,她左拼右拼,直到不能再节省出一寸布了,才下剪。
面料一般是粗格子棉布,里子是棉绒的。里、面料都裁剪好了,开始摊棉花,竹筐里一团团棉花像极了棉花糖,我伸出舌头佯装要舔,母亲笑,说把馋猫的馋虫都惹出来了。看母亲一点一点地往里子布上铺棉花,我也要动手,母亲就做示范,将棉花扯松,拉平,均匀地摊开,我照葫芦画瓢。
棉花全摊好了,母亲开始“绗棉衣”,抽出一根长长的棉线,找出大号针来,这时,我会抢着穿针线,我简直就像个穿针器,百发百中。绗棉衣,就是将棉花固定在里子上,也就是将棉花那面走长线,里子这面走短线,长线一寸左右,短线一个点儿,要像播种一样笔直,看上去,是无数条平行线。一片片“绗”好了,就将面子、里子的前襟、后背、袖子背靠背的缝合,再拼接,针脚要走得密密麻麻。然后留出领子处一道大口子,像翻袋子一样将棉花藏在里头,最后缝上领子,一件棉袄就大功告成。
这时,我迫不及待地穿着新格子棉袄到外臭美一会,让小伙伴们眼馋一下。因母亲立马将棉袄全副武装,即衣边、袖口、领子处缝上“补丁”,理由是便于拆洗,说棉袄下不了水,而这些地方容易脏,以后只要拆洗这块“活动布”。看,多扫兴,新棉袄打补丁!不过,母亲的“补丁”很上乘,她是将不小心烤个大窟窿的绸缎被面改成小被面后剩下的料来打,所以,当穿上罩衣,那领口、袖处总会露出端倪,让不知情的人以为我穿了多华丽的绫罗绸缎棉袄,走近要翻看,我一溜烟跑开了。可还是被弄堂口那个老裁缝拦截住,翻了个底朝天,破绽百出。但我依然神气活现,因她惊叹:“你妈真行啊,用绸缎被面做幌子!”
如今,纯手工缝棉袄几乎绝迹了,大人小孩都不穿手工棉袄了,穿的都是羽绒服。可我总觉得羽绒服穿的是钱,手工棉袄穿的才是爱。要说一个“暖”字,还是缝的棉袄暖和。在我心里,它就是一件绣品,不是电脑绣花,而是一针一线费时劳心的湘绣作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