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彭俐辉
它曾经一定锋利无比
所向披靡
挡住其光芒的
都被生生铲除
所谓削铁如泥 光到人亡
一道道不屈的弧线
划出了那个年代的惊叹
它现在躺在陈列馆里
战功赫赫
该说的已经说了
该做的也做了
铁锈有多少
就有多少惊心动魄的故事
刃口有多卷曲
当年就有多么入木三分
是的 它不动了
躺在它期盼和追求的世界里
安静 和平
在哪里都是生活
昨夜我又梦见母亲了
梦见她说 儿子
在哪里都是生活
此时她站在天音桥上
说这话时 桥下哗啦啦的流水
突然变得悄然细语了
昨夜我又在异乡入梦
我望着母亲 不想远走
母亲说 总有一个地方适合你
去吧 只要活得有滋味
无所谓在哪里
这一天 我去了远方
云在地上 阳光被堵在空中
母亲的门从此再没有严实过
她希望吹来的风声里
多少都有我的一点消息
我没有带上更多
包括我的乳名
我只带着离开
离开是因为要回来
这一天以后的雨水
注定只打路人
涨了又瘦的河流
瘦不下去的是一叶浮萍
它在哪里
牵挂就在哪里漂着
风打着早晨的局面
阳光由浅到深
我昨夜遇见的人
不在这个时刻
在远方的早晨看远方
真的看得很远
周围都是地图
我没有去过的地方
一定住着我的朋友
只是这样的早晨
不知是什么样的风吹过他们
我在早晨看远方
看远方的窗子是别人的
我看见的都远
比大海和草原还辽阔
我坐在树下
等待结果
没有结果也没有太大关系
至少我还要等
从小到大 少年到不惑
我一直这样贴着地面等
无限的人走过
无限的人说消失
该落的叶子已经落了
并抬高了我的等
越到现在 越等得蹉跎
我爱看一只羊在坡上溜达
它剪短的草尖
还泛着的阳光
阳光下的山坡
适宜一个人去找一些词
羊在这些词藻里疼痛
却并没有想到走远
它打开的书本
不知写着什么
它如此茫然而散漫
极像我周围的野花
我爱这些慵散的羊
像爱我的属相
它怀揣那么多的怀旧
回家的时候
却还没有忘记扯走一把青草
我要看的亲人
不在近处 时光已经老了
我还不能轻易起身 说见就见
这是不能停留太久的中原
注定无意挽留
我承担的风沙
有多少粒都是预先有数的
我独自享用这条路
在中原偏北 帝王将相居多的土壤
把路走得七零八落 断断续续
有一些人分担我的流离
就有一些人期待佳音
我走得越久远
越感到走的必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