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班 果
你早已从雪山的背景中退去
只有音乐和戏剧在试图接近你
画匠们描摹你的尊容,以敬畏之心
草原荣枯,但是
口传艺人的牧场上,你不断地出生
成长,酥油灯燃尽的那一刻
你以闪电的速度
游历了所有牧人的梦境
大雪山晶莹,整齐地排列
这是你的宫殿
十二座是你大将的居所
十八座是你王妃的寢宫
在史诗中竞争,你早已领先于
所有的对手
领先于时间,也领先于文字
你的奔驰征服了克什米尔
那遥远的疆域。异族的新娘
你的王妃,她忧郁的修长黛眉
是你最后的边界
牦牛舔舐着冻原,一只
空酥油桶咚咚地被牧童敲醒
经典已被牴穿,牛角耸动
在书本之中,在白色纸页和皮肤之下
也在地表之下。那里
群居的荷马结束了冬眠
开始咳嗽清嗓,准备咏唱
那些青绿的山峰和白雪的山巅
是少年或是老者的头颅
我独自一人
与它们交头倾谈,变得激动
或更加深沉
大气中的一个城堡
早为我开启了接纳之门
在那里
语言是与冰峰的水滴同时诞生
而历史仿佛牧草一般青绿
舞蹈的仙子和歌唱的男神
他们同样的发辫
织就着部落纵横的众多水系
我曾趟过那些水系
在一条河边我沐浴过周身
彻骨的冰凉却使我有再生之感
另外的源头,我却难以辨清
是海子还是最美的眼睛
另外的山脉,我却难以回忆
是阿尼玛卿还是
一截舞蹈家俯卧的优美身段
光的居住之处
我却像阴影一样遁去
透明得令人晕眩的神的故地啊
我终不配
以一个俗人的内心与他对话
果洛风掠去了欲望的羊群
现在我是如此贫穷
敲打着肋骨,吟唱着果洛谣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