城乡居保制度下农民缴费偏低的初步探究

郭俊霞

一、研究主题及相关文献

2009年9月在《国务院关于开展新型农村社会养老保险试点的指导意见》政策的引导下，各地积极开展新农保制度的试点工作。2011年7月《中华人民共和国社会保险法》规定在全国范围内开展城镇居民社会养老保险试点工作。为减少制度的碎片化及更好地统筹城乡发展，各地将新型农村社会养老保险和城镇居民社会养老保险合并实施，制度了城乡居民社会养老保险政策，简称城乡居保制度。

农民参与社会养老保险但缴费偏低的问题在农村社会养老保险实践中普遍存在。如2012年7月周葆生等在对安徽省凤阳县的新农保的调查中指出，147487名参保人总计缴纳保费17192100元，人均116.57元；鲁欢（2012）对辽宁彰武县参加新农保的175人的调查中，选择100元缴费档次的达88%；在河北蒙城县完成参保登记缴费的农民中，选择每年缴费100 元档次的人数是327536人，占总参保人数94. 07%；桑军（2011）对河南内黄县的一份新农保调查报告显示，选择100元缴费档次的人数是332350，占总参保人数的93.09%。2011年广西兴安县参加"新农保"的农民当中选择100元缴费档次的占90%。

农民缴费多少直接关系着农村社会养老保险的可持续性和有效性，也将直接影响农民的养老待遇水平。在农村老龄化趋势日益严重，工业化和城镇化进程加快的大背景下，研究农民的参保缴费情况对农村社会养老保障制度的发展和完善都具有积极的意义。

二、河南省淮阳县城乡居保实施背景

（一）淮阳县基本情况

淮阳县位于豫东黄淮平原，辖20个乡镇，465个行政村，总人口128.5万人，其中农村人口121万人，占总人口的94.16%。 2012年，淮阳县完成生产总值170亿元，比上年增长22.0%，财政一般预算收入4.00亿元，比上年增长13.0%，农民年人均纯收入5600元，比上年增长12.0%。

（二）淮阳县城乡居民社会养老保险实施思路

2011年8月淮阳县政府制定《淮阳县人民政府关于开展城乡居民社会养老保险试点的实施办法》。该办法规定：（1）城乡居民社会养老保险基金由个人缴费、政府补贴，集体补助构成，缴费标准设为一年100元，200元、300元、400元、500元、600元、700元、800元、900元和1000元10个缴费档次；（2）城乡居民社会养老金由基础养老金和个人账户养老金组成。（3）城乡居民社会养老保险实行个人账户制。（4）制度实施时已年满60周岁，未享受职工基本养老保险待遇以及国家规定的其他养老待遇的，不用缴费每月领基础养老金，但农村居民符合参保条件的子女必须参保缴费。

三、淮阳县农民参保缴费的调查现状

（一）郭楼行政村的基本情况。郭楼行政村总人口5448人，参保人口4320人，占应参保人口的91%。2012年参保缴费人口3890人，选择100元缴费档次的有3618人，占缴费总人口的93%。

（二）调查农民的参保缴费情况。如图1所示调查285个村民，参加城乡居民社会养老保险的高达278个，占调查总人数的97.5%。

再如图2在参保缴费的村民中，选择100元缴费档次的高达90%多，选择500元缴费档次的占2.46%，选择1000元的缴费档次占3.51%。

四、农民缴费档次偏低的初步分析

（一）制度层面的原因

（1）缴费补贴缺乏弹性

淮阳县的实施办法中，没有提高缴费档次的激励措施，无论农民选择哪个缴费档次，政府补贴都是30元。如表1所示，从静态投资角度分析，农民的缴费收益从100元到1000元是逐渐递减的，选择100元的缴费档次农民获得的收益率是30%，选择1000元的缴费档次农民获得收益率是3%，相差10倍。在这种情况下，多缴费也得不到相应的补贴，为了获得最大的缴费收益，农民当然会选择较低的缴费档次。

（2）养老金待遇水平低且差别不大

养老金待遇水平低且差别不大是农民选择最低缴费档次的重要原因。表2是根据城乡居民社会养老保险的相关规定及FV财务公式，测算出的农民缴费15年后各个缴费档次的养老金待遇。从中可以看出，选择100元缴费档次的参保者，60岁后每月可以领的个人账户养老金是17.72元，加上60元的基础养老金，每月总共能领到77.72元的养老金，而选择1000元缴费档次的参保者，每月总共能领到养老金200.37元。后者是前者缴费水平的10倍，然而享受的养老保险待遇却仅是前者2.58倍。

（二）政府层面的原因

（1）政府不鼓励农民多缴费

在城乡居民社会养老保险实施的过程中，淮阳县政府很重视农民的参保率，但却忽视农民的缴费水平。政府从自己的利益出发，是不会鼓励农民多缴费的，鼓励农民多缴费，县政府要承担更多的财政责任。被访谈的一位村干部在介绍他的宣传工作时说：“县政府和乡政府都很重视参保率，要求必须达到90%以上，对缴费水平没有什么要求。只要说通农民参保即可，至于多缴费长缴费完全靠村民自愿。”

（2）政府不良作风的影响

政府尤其是乡镇领导和村干部的作风，对一项政策的实施也会起到很关键的作用。一位农民这样说：“养老保险要交费15年，万一这中间哪个官员动了手脚，那投进去的钱岂不是白白浪费了，还是先缴100元试试好，行的话再说。以前村里说搞果树栽种好处多，动员大家载果树，说会有专业技术员指导，我们农民全信了，积极投入成本弃田地种果树。结果呢，我们辛辛苦苦种了两年的果树，还没尝到果子，就因为一条”什么本地区不适合栽种果树“，那些果树又被统统拔掉了。”

（三）个人和家庭层面的原因

（1）农民畏惧风险和趋同性的心理特征

由于农民居住方式分散，文化水平较低，导致农民获取信息的途径非常有限，除政府引导外，主要依靠周围亲戚和邻居的交流，很少通过报纸和电视来获取信息。一方面，农民喜欢直接的短期的利益，不愿冒风险。另一方面，农民习惯用自己的经验来判断事物，对于自己从来没有经历过的事情，很难相信和接受，为减小自己的风险，一般会照搬别人的成功经验。调查显示，70.87%调查者说之所选择100元的缴费档次是因为怕政策会变，不敢冒险，还有77.83%的农民说选择100元的缴费档次是在缴费时参照了他人的缴费标准。

（2）农民收入偏低

淮阳县是以农业为主，整体经济发展比较落后，农民整体收入偏低。调查显示家庭年总收入在10000元以下的占5.3%，大部分人的家庭年总收入集中在15000元到30000元，高达73.6%，30000元以上的仅占13.3%。

（3）子女的教育和婚嫁支出

1、教育费。众所周知，教育费用是农村家庭的巨大开支。目前农村虽然实施了九年义务教育，但学生教育费用不但没减少反而有所增长。一方面随着农民对教育的重视，越来越多的家长希望子女能赢在起跑线上，纷纷将目光投在了城市的学校和办学条件较好的私人寄宿学校。另一方面随着城镇化进程的加快，越来越多的农村年轻父母进入到城市，只能把孩子送进管理较严格的收费的私人寄宿学校。再加上，农村孩子受教育时间的增长，农民的所面临的抚育下一代的生活压力在增大。如果选择较高的缴费档次，将与子女的教育支出发生冲突。

2、婚嫁费。提起婚嫁费，那也是农村家庭的一个巨大支出。现在农村结一次婚的费用，尤其是儿子娶媳妇的费用，足以花光父母所有的积蓄，甚至令父母负责累累。目前农村结婚都流行盖楼房，至少2层，盖一栋楼房大概要花费20-30万元。楼房盖好，还不算完事，儿子相亲见面礼至少要上万，多则达7-8万，儿子订婚礼金至少又要1-2万，儿子结婚办酒席还得1-2万，有时孙子孙女的满月酒也得花上近万元。农民在做出缴费选择时，往往会考虑到这些问题，即使手里面有钱也不敢多缴！

五、提高农民缴费水平的几点建议

（一）实施差别化的缴费补贴政策，提高制度的激励性。个人缴费是个人账户资金的主要来源，个人账户资金的多少直接关系到养老待遇的高低。由于目前城乡居保的激励性不强，大多数地区的参保农民都选择了较低的缴费档次。因此，政府应建立“多缴多补”的差别化补贴机制，鼓励农民选择较高的缴费档次。

（二）建立养老金的增长机制，提高养老金待遇水平。养老金水平是衡量城乡居保制度有效性的关键指标，为提高农民对养老金预期值，应建立养老金的增长机制，使养老金水平和农民的消费指数及农民的养老需求相适应。

（三）加快发展农村经济，提高农民收入水平。农村经济的持续增长和农民人均纯收入的增加是改善农民生活条件的基础，也是提高农民缴费能力的关键因素。因此政府应加大对农村发展的投入，如推进农村产业化和规模化，合理转移农村剩余劳动力，关注农村教育等。

（四）加强宣传教育，提高农民对政府和政策的了解和信任度。一个制度的实施效果，跟当地政府的执行力有很大关系。地方政府一方面要加强自身的廉政建设，树立良好的威信和形象，另一方面要加大对政策的宣传，让农民熟悉政策，相信制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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