罗志红,朱 青
(东华理工大学 经济管理学院,江西 南昌 330013)
经济发展的最终目的是实现社会公平,促进人的全面发展。即通过各种措施,使“社会的每一个成员都能完全自由地发展和发挥他的全部才能和力量”,实现包括消费公平在内的社会公平。城乡居民消费公平作为消费公平的重要组成部分,在我国国民经济快速增长的同时仍然面临着城乡居民消费差距过大、城乡消费分化过分严重等问题,制约了其实现。在社会主义市场经济条件下,市场因其先天的缺陷,存在消费资料享用方面的“马太效应”。因此,需要充分发挥政府的宏观经济调控作用,实现城乡居民消费。财政支出结构安排体现了我国宏观政策倾向,是政府履行其职能的重要内容。因此,本文拟分析我国财政分类支出对城乡居民消费差距的影响,从而有针对性提出如何优化财政支出结构以实现城乡居民消费公平的具体对策。
早期的古典经济家和新古典经济学家更加片面强调生产的主导地位,生产是物质财富的源泉,认为消费服务于生产,生产是唯一目的,并没能真正意识到对消费调控的必要性。直到20世纪30年代,凯恩斯的消费需求宏观调控理论才成为主流。至此,开始了政府支出与居民消费关系的系统研究。
在传统的IS-LM理论模型里,初期政府支出增加会通过“G→AD→Y→Yd→C”传导机制影响居民消费,但是居民消费会因利率的替代效应而相应减少,财政支出并不影响居民消费。Bailey(1971)[1]构建了一个代表性消费者的效用函数U=u(c+θg),其认为财政支出对居民消费的影响取决于系数θ值。如果θ>0,则意味着财政支出“挤入”私人消费;否则就存在着“挤出效应”。Barro(1981)[2]基于Bailey(1971)的研究,认为从长期来看,在预期的真实利率情况下,通过税收、通胀型财政或是政府公债等方式筹资的政府支出增加将引起消费者需求的下降。Aschauer(1985)[3]利用美国的经验数据进一步证实了政府支出与居民消费的关系系数θ的取值在(0,1)之间,增加财政支出的扩张性财政政策在一定程度上可以促进居民消费。Rancesco Giavazzi,Marco Pagano(1990)[4]基于丹麦和爱尔兰的经验数据分析了两国财政政策对居民消费的效应。他们认为当期政府支出增加意味着未来的高税收,从而减少居民消费。Blanchard(1990)and Sutherland(1997)[5]持同样的观点。Galı’et al.(2007)[6]则假定存在经验型消费者,政府支出的增加对居民消费形成正的合成效应。
Devereux、Head和Lapham(1996)[7]构建了一般均衡模型,将政府支出区分为永久性的政府支出和临时性的政府支出,他们认为前者增加将导致稳态工资和稳态消费水平的提高,后者可形成对产出、投资、实际工资水平和消费水平的短暂冲击,但是并不持久。Blanchard and Perotti(2002)[8]运用美国经验数据构建了SVAR模型以分析二战后的美国宏观经济政策效果,认为政府购买性支出增加刺激了消费。欧洲中央银行的Günter Coenen and Roland Straub(2005)[9]建立了新凯恩斯DSGE模型以观测欧元区政府支出对私人消费的影响,并运用贝叶斯推断方法,发现欧元区政府支出的增加有利于提高居民消费水平。Luigi Marattin and Simone Salotti(2009)[10]利用UK1981-2007的季度数据,建立了政府支出影响居民消费的SVEC模型,其发现净的社会保险转移支出和政府纯消费支出对居民消费有正向效应。
在研究我国政府支出与居民消费的关系方面,国内外学者也进行了相应的研究。Steven Barnett and Ray Brooks(2010)[11]认为中国居民基于预防性消费而选择高储蓄和低消费。因此,政府在“社会安全网”建设方面的支出,如健康、教育和养老等方面的财政支出会相应地减少居民此类支出,从而增加其他方面的消费支出。一般而言,政府在健康方面的支出每增长1元将带动私人消费增长2元,总消费(私人加政府)将增加3元。其也注意到政府支出对城乡消费公平的影响,其认为现行的中国政府支出安排不利于城乡消费公平的实现。我国学者也普遍存在三种观点:一是政府支出“挤入”居民消费,如夏兴园,洪正华(2002)[12],胡书东(2002)[13],李广众(2005)[14],李永友(2011)[15];一是政府支出“挤出”居民消费,如谢建国,陈漓高(2002)[16];一是条件性的“挤入”“挤出”,如楚尔鸣,鲁旭(2007)[17],李树培,白战伟,魏下海(2009)[18],李建强(2010)[19]。我们可以看出国内外学者在政府支出与居民消费的研究方面,主要是从政府支出政策对整体居民消费能力的影响方面,鲜有文献研究政府支出的不同组成部分对居民消费公平的研究。本文拟通过对政府支出的分类,刻画出政府支出结构安排对消费公平的影响效力,从而制定促进和谐社会发展的财政支出政策。
首先,从城乡居民消费绝对量来看,城镇居民人均消费量远远超过农村居民人均消费量。1978-2010年期间,城镇居民和农村居民的人均消费量分别从1978年的311.2元、116.1元增加到2010年的13471.45、4381.82元。城乡居民的消费水平差距较大,2010年农村居民的消费水平仅相当于城镇居民20世纪90年代时的消费水平,两者的消费差距大约在15年左右。
其次,从城乡居民家庭的恩格尔系数来看,城镇居民生活水平高于农村居民生活水平。根据德国统计学家恩格尔判定居民生活水平高低的一个指标——恩格尔系数,城乡居民恩格尔系数随着家庭收入的增长而不断下降,城乡居民消费与生活水平不断提高。但是城乡居民的消费水平仍然存在明显差异。具体情况见表1。1978-1995年,城镇居民的恩格尔系数在0.5~0.6之间,城镇居民生活尚处在温饱水平;同期农村居民的恩格尔系数由0.68减少到0.59,总体农村居民生活从绝对困难阶段逐步向温饱阶段。1996-1999年,城镇居民恩格尔系数在0.4~0.5之间,城镇居民生活水平质量进一步提高,从温饱走向小康阶段;同期农村居民恩格尔系数在0.5~0.6之间,农村居民生活还处在温饱阶段。1999年以后,城镇居民和农村居民的恩格尔系数分别处在0.4以下、0.4~0.5之间,城乡居民生活水平又迈入新的发展阶段,两者分别处于趋向富裕与小康阶段。从城乡居民的恩格尔系数的对比情况来看,城镇居民消费水平至少高于农村居民消费水平一个层次。
表1 1978-2010年城乡居民恩格尔系数
第三,从城乡居民的消费结构来看,城镇居民的生活质量优于农村居民。在粮食类消费方面,城镇居民的食品支出总量远远超过农村居民两倍以上,并且其粮食消费更多地侧重于副食品。在衣着类消费方面,城镇居民更多消费中、高档服装;农村居民则更多购买中、低档服装。在耐用消费品方面,城镇居民处于消费品不断更新换代的阶段,而农村居民还处在基本耐用消费品的不断满足阶段。在医疗保健、交通通信及教育文娱消费方面,城镇居民的消费支出远远超过农村居民,城镇居民随着收入的增加更加侧重生活质量的进一步改善。
财政支出结构。本文主要借用李永友(2008)的归类方法,将历年《中国统计年鉴》中的财政支出项目分为经济建设支出(ec)、行政服务支出(ac)、共享发展支出(sc),以作为解释变量。其中,经济性支出主要包括基本建设支出、支农支出、企业挖潜改造资金、增拨企业流动资金、工业交通商业等部门的事业费、农林水利气象等部门的事业费用、城市维护建设支出和地震灾后恢复重建等传统意义上的经济建设支出;行政服务支出主要指行政管理费、国防支出、公检法支出等;共享发展支出主要指文科卫事业费、抚恤和社会福利救济费、社会保障支出、行政事业单位离退休支出、政策性补贴支出等。
城乡居民消费公平。其是指在一定时期内居民基于对消费资料占有、安排和使用的能力公平,属于代内公平。这里我们用城乡居民消费支出差(ces)作为衡量消费公平的指标,该消费差距越大说明我国居民消费越不公平;该消费差距越小说明我国居民消费越来越公平。
在数据范围的选择与处理方面,由于无法取得1978年和1979年完整的居民消费支出数据,因此本文选取1980-2010年的相关数据。所有这些数据均根据历年《中国统计年鉴》、《新中国五十年统计资料汇编》的相关数据进行整理。同时,为了减少异方差使模型的设定更加合理,对各个变量分别取自然对数,这些对数序列分别用lncest、lnect、ln⁃act、 lnsct表示。
根据研究需要,本文借鉴Barro(1981)研究政府支出与居民有效消费需求关系的研究方法,建立了不同财政支出项目影响城乡居民消费公平的计量模型:
其中,α1,α2,α3表示财政支出项目对城乡居民消费差距的影响系数;μ1为误差项。
本文所有检验均通过Eviews5.0软件进行验证。
1.ADF检验
为了避免伪回归需要对模型中的数据进行平稳性检验,本文主要采用1981年Dicky和Fuller提出的ADF单位根检验方法,以观察各变量的平稳性。检验结果如表2所示。
表2 变量单位根的ADF检验结果
由表 2可知,lncest、lnect、 lntct、 lnsct变量在 10%的置信水平下无法拒绝原假设,即它们都是非平稳的时间序列,但是经过一阶差分后,在10%显著水平下都通过了平稳性检验,即各变量均为一阶单整过程,记为I(1)。因此,接下来将考察变量之间是否存在长期稳定的关系。
2.协整检验
从前面的ADF检验可知上述变量均是一阶单整的,因此可以对lncest与各解释变量(lnect、lnact、 lnsct)进行协整分析,考察各变量之间是否存在长期稳定的关系。如果时间序列是协整的,则方程(1)应该看成是长期稳定的关系。我们采用Johansen检验法进行验证,以判断它们之间的协整关系。首先,根据VAR模型滞后期的判断标准来看,有超过一半的评价标准确定最优滞后期为4。其次,再根据AR根法则检验,判断无一单位根在单位圆外,模型满足稳定性要求。然后,通过迹检验和最大特征根检验员变量之间的长期稳定关系,检验结果见表3。
表3 Johansen迹统计检验结果
由表3的协整检验结果可以看出,在5%的显著水平下,变量lncest与lnect、lnact、lnsct存在唯一的协整关系,即长期稳定的关系,记这一协整关系的均衡误差为et,则它们对应的长期均衡方程为:
协整系数估计值下面的括号表示渐进标准误。由于t统计量与其存在某种反比关系,因此从(2)式中可以判断解释变量的t统计量较大,lnect、lnact、lnsct均通过了显著性检验,长期均衡方程长期有效。
从(2)式可以看出,从总体上看经济建设支出有利于缩小城乡居民消费差距,而共享发展支出和行政服务支出的增加扩大了居民消费差距,使居民消费非公平的现象愈严重。其中,经济建设支出对城乡居民消费支出差距的弹性系数为-3.196。这表明经济建设支出每增长1个百分点,将使城乡居民消费差距缩小3.196个百分点。共享发展支出与行政管理支出对城乡居民消费支出差距的弹性系数分别为1.632、1.360,这表明共享发展服务支出与行政服务支出每增长1个百分点,将分别使城乡居民消费差距扩大1.632、1.360个百分点。由于|-3.196|>1.632>1.360,经济建设支出对居民消费差距缩小的正向作用大于共享发展支出与行政服务支出的负向作用。因此,从总体上来看,我国财政支出有利于缩小居民消费差距。值得一提的是,从表面上看共享发展支出扩大了居民消费差距,这种实证分析结果与流行观点相悖。这并不意味着共享发展支出就一定不利于居民消费公平,而只是意味着,虽然我国近几年用于医疗、教育、卫生、社会保障方面的支出在不断增加,但是却并没有真正做到共享发展支出的均等化,所以导致居民消费越来越不公平。
3.误差修正模型
文中主要通过误差修正模型考察具有协整关系的lnect、lnact、 lnsct对lncest的短期动态关系。
相应的误差修正方程为:
其中,ecmt-1=lncest-1+3.196lnect-1-1.632lnsct-1-1.360lnact-1-10.441
从(3)式可以看出,滞后1、2、3期居民消费差距对本年度内的居民消费差距的调整系数分别为0.432、-0.167、-0.134;滞后1期时,共享发展支出的调节系数大于经济建设支出与行政服务支出的调节系数;滞后2、3期时,经济建设支出的调节系数大于共享发展支出与行政服务。短期内,经济建设支出与共享发展支出、行政服务支出的变动,将引起居民消费差距的变动。滞后1、2、3(对数)的经济建设支出变动将引起本年度(对数)居民消费差距同方向的变动0.5623、0.083、0.847个单位;滞后1、2、3期(对数)的共享发展支出变动将引起本年度(对数)居民消费差距反方向的变动0.695、0.494、0.026个单位;滞后1、2、3期(对数)的行政服务支出变动将引起本年度(对数)居民消费差距同方向的变动0.078、0.157、0.189个单位。这表明短期内,经济建设支出与行政服务支出扩大了城乡居民消费差距,共享发展支出则开始缩小了城乡居民消费差距,但滞后3期则相反。
误差修正项(ecmt-1)的系数为-0.189,符合反项调整机制,表明经济建设支出、共享发展支出、行政服务支出与城乡居民消费差距之间存在长期均衡关系,并且上一年度的非均衡误差对短期波动偏离长期均衡关系的调整力度为18.9%。
根据上述分析,财政支出项目与城乡居民消费差距之间存在协整关系。从财政分类支出对城乡居民消费公平的影响效应来看,短期内的经济建设支出不利于实现城乡消费公平,长期则相反;短期内的共享发展支出有利于实现城乡消费公平,长期则相反;行政服务支出在长短期内都不利于实现城乡居民消费公平。基于历年中国财政支出与城乡居民消费差距的经验分析,本文从优化财政支出结构的角度提出如下结论与对策建议。
公式(2)经济建设支出前的系数为负,这表明长期经济建设支出的增加有利于缩小城乡消费差距。但是要注意其短期内在城乡之间的不均匀分布对扩大城乡居民消费差距的作用。根据我国经济发展的阶段来看,我国目前仍然处于工业化中期发展阶段,要实现居民消费水平的提升离不开经济的快速发展。因此,继续扩大经济建设支出仍然是实现城乡居民消费公平的经济基础。
通过观察方程(2)~(3)变量财政共享发展支出的系数可以看出,短期内共享发展支出有利于城乡居民消费差距缩小,但是长期则相反。这充分说明我国自公共财政改革以来,基本公共服务均等化建设仍显不足,存在诸多问题,制约了其作用的发挥。因此,政府要缩小城乡消费差距,缓解消费不公平的矛盾,不仅需要合理调整经济建设支出,加快经济建设的步伐,尤其要扩大与居民生活、消费密切相关的共享服务发展支出,提供均等化的基本公共服务,如教育、医疗、社会保障等财政支出安排。
方程(2)~(3)显示,无论短期还是长期,变量行政服务支出前的系数均为正,这表明行政服务支出的增加将使城乡居民消费差距进一步扩大。由于市场存在失灵,需要政府实施公共政策予以校正。相应地,政府为履行公共政策需要合理安排行政服务支出。合理的行政服务支出有利于维持社会经济的正常运转,不合理的支出安排则会滋生一系列新问题。因此,政府应减少行政服务支出占比,合理控制行政服务支出,使其既有利于政府基本行政管理职能的发挥,又有利于提高财政资金的使用效率。另外,上述方程表明行政服务支出是造成消费不公平的重要原因之一。因此,在有效约束城镇行政服务支出的同时,应加大对农村行政服务支出的倾斜力度,从而促进城乡居民消费公平的目标实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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