中国梦：实质、意义与实践要求

○岳 彬 孙 菲

中国梦是习近平同志在十八大之后提出的。“国家富强、人民幸福、民族复兴”，这十二个字的中国梦，是习近平同志站在改革开放新的历史起点，对未来中国美好愿景的展望。他的这一展望犹如毛泽东同志1927年在古田镇赖家坊的油灯下，对新中国的展望一样浪漫抒情：新中国，她是站在海岸遥望海中已经看得见桅杆尖头的一只帆船，她是立于高山之巅远看东方已见光芒四射喷薄欲出的一轮朝日，她是燥动于母腹中快要成熟的一个婴儿。1927年，毛泽东的浪漫和抒情是建立在革命现实主义基础上的。而如今习近平同志提出中国梦，也是建立在革命现实主义基础上的，改革开放三十多年后的今天，中国梦已经有了科学的理论、完善的制度和正确的道路支撑。关于中国梦，笔者认为，有三个问题首先需要研究，即中国梦的精神实质、中国梦的意义、中国梦的实践要求。

一、何为中国梦

理解中国梦的本质，首先需要理解习近平同志关于中国梦的讲话。2012年11月29日，习近平同志在国家博物馆参观《复兴之路》展览时指出，中华民族的昨天，“雄关漫道真如铁”。中华民族的今天，“人间正道是沧桑”。中华民族的明天，可以说是“长风破浪会有时”。“经过鸦片战争以来170多年的持续奋斗，中华民族伟大复兴展现出光明的前景。现在，我们比历史上任何时期都更接近中华民族伟大复兴的目标，比历史上任何时期都更有信心、有能力实现这个目标。”他说：“每个人都有理想和追求，都有自己的梦想。现在，大家都在讨论中国梦，我以为，实现中华民族伟大复兴，就是中华民族近代以来最伟大的梦想。这个梦想，凝聚了几代中国人的夙愿，体现了中华民族和中国人民的整体利益，是每一个中华儿女的共同期盼。历史告诉我们，每个人的前途命运都与国家和民族的前途命运紧密相连。国家好，民族好，大家才会好。”这是十八大后习近平同志第一次谈中国梦。之后，2013年3月17日在十二届全国人大一次会议闭幕会上，习近平同志再一次谈到了中国梦。他说：“实现全面建成小康社会、建成富强民主文明和谐的社会主义现代化国家的奋斗目标，实现中华民族伟大复兴的中国梦，就是要实现国家富强、民族振兴、人民幸福，既深深体现了今天中国人的理想，也深深反映了我们先人们不懈奋斗追求进步的光荣传统。”

在这些讲话中，习近平同志从国家、民族、个人三个方面阐述了中国梦的基本内涵。深刻领会习近平同志的讲话精神我们发现，所谓中国梦，其实是习近平同志对富强民主文明和谐的现代化中国景象的生动描绘。这与改革开放之初邓小平同志提出“三步走”发展战略，用“小康”描绘社会形态，用“小康”导向中国现代化发展，其内在逻辑和内在诉求是一致的。改革开放初期，邓小平对未来中国现代化发展提出“小康”的目标要求，对现代化发展做出小康的定性要求，是改革开放时期他基于改善民生，解决人民群众的衣、食、住、行、用是首要任务，现代化的发展在不同时期有不同重点的考量，而从生活层面提出的一种阶段性的社会理想或者叫发展的目标导向。1979年12月6日，邓小平会见日本前首相大平正芳，在回答对方关于中国现代化发展问题的提问时，用了“小康社会”来直观、形象地描述中国未来的发展目标。他说：“我们要实现的四个现代化，是中国式的现代化。我们的四个现代化的概念，不是像你们那样的现代化概念，而是小康之家。”从生活角度看，“所谓小康社会，就是虽不富裕，但日子好过”。从此，建设小康社会，成了中国人可以从日常生活层面去抚摸和感知的现代化建设目标，并导向中国不断向前发展。

从这个意义上来理解，中国梦从本质上看，是习近平同志在科学判断中国现代化发展所处历史方位，正确把握中国与世界、国与家、中国精神与民族复兴等若干辩证关系的基础上，提出的未来中国的发展目标，是对“两个百年”目标中的新中国成立100年后的富强民主文明和谐的社会主义现代化、对复兴的中华民族景象的定性描述。依据这一认识，我们可以对中国梦这一概念作这样的理解：中国梦是一个历史和时间的概念、社会发展目标和社会形态。从历史维度看，它是中国现代化发展，中华民族伟大复兴过程中一个特定历史阶段的特定社会形态；从时间维度看，它处在富强民主文明和谐的现代化向更高水平的现代化迈进的时期。而从现在到那时，贯穿这一时期的主线，是以“国家富强、民族复兴、人民幸福”为导向的现代化发展；从其基本表象看，它是一种极具动态性的社会形态，随着历史的演进而演进，随着时间的推移而发展，总是呈现出不同的特征，为中国社会向更高社会形态发展准备着必要的条件。中国梦的这些特质，虽然为我们带来了认识和把握它的难度，但也为我们与时俱进，不断推动其实现，在实现过程中依据主客观条件的变化不断丰富和充实其内涵，提供了可能。

二、中国梦何以必要

十八大之后，习近平同志多次谈论中国梦有几个特点。他是对1840年以来一代又一代中国人在中华民族伟大复兴方面的努力的肯定和赞美，这个肯定是面向过去的，肯定了中华民族伟大复兴意义和价值。当前，习近平提出的中国梦已经引起了全社会对中国未来发展，对中华民族伟大复兴的关注和思考。这一关注和思考如今又产生了两个方面的影响，这个影响首先是对社会的，另外一个是对党的。如果说对社会的影响是人民群众开始对未来有了更加美好的预期，那么对党的影响，就是广大党员干部开始联系现实深刻思考下一步中国社会的发展问题。由于这两个方面的影响，在全党全社会树立前瞻性发展意识，在发展的条件已经成熟或者条件正在形成的时候，及时对中国社会发展提出更高要求，肯定社会发展理想、社会发展目标对社会发展的积极意义和作用，它的影响又是面向未来的。

现实从历史中走来，过去是现在的根。习近平同志之所以提出中国梦，其中一个很重要的原因是由于目前中国发展正处在一个非常特殊的历史方位。从中国现代化发展的历史进程看，当前中国处在以建设小康之家为导向的着力解决人民生活问题为主要内容的现代化发展阶段向更高水平的和内涵更丰富的现代化发展阶段的转化期，二者正处在对接阶段，这一对接的效果，将对中国现代化的深入发展产生重大影响。从小康社会的历史发展看，当前中国处在小康社会由建设向建成的十年倒计时期。从总体上看，这一时期，是一种带有过渡性质的历史时期。这一时期的发展，空间大，难度也大。这一切都表明，当前中国社会发展正处在重要的战略机遇期，或者说重要的转折期。考察各种社会运动的发生、发展，任何一个社会运动在发生、发展的过程中都经常出现若干个发展的转折期、突变期。推动转折或者突变实现，既需要客观的物质力量，但社会运动的主体——社会大众的智慧、理性和热情的作用也是不容忽视的。在这一时刻习近平同志提出中国梦，用中国梦感召人民、凝聚力量、导向发展，既符合人民群众意愿，也符合社会发展规律。

再回到小康社会建设的话题上来。在全面建成小康社会进入倒计时的时候，我们必须思考另外一个问题，那就是我们如何去规划、去迎接“后小康”时代。从1978年至2020年，我们用“小康社会”作为现代化发展的牵引，凝聚了人心、积聚了力量，推动了现代化的健康顺利发展。现在，我们需要为“后小康”时代的发展设定一个社会理想，让它象“小康社会”一样成为现代化发展的目标导向。从现在开始的全面建成小康社会实践，不但对能否全面建成意义重大，而且对未来的中国发展更是影响深远。当前的发展，不但承担着完成改革开放之初我们所确立的“三步走”发展战略第二步发展目标的任务，而且也承担着奠基下一步发展目标的未来使命。因此，筹划这一时期的发展，不但需要立足现实解决问题，而且也需要面向未来对这一时期的发展提出更高要求，为“三步走”发展战略第三步战略行动的展开，创造有利条件。这是现实的要求，也是未来的召唤。而习近平同志，正是在这一背景下提出中国梦这一命题的，可以说是恰逢其时。

从十八大之后习近平同志的相关谈话我们可以看到，习近平同志是联系“昨天”、“今天”和“明天”来谈论中国梦的，“国家富强、民族复兴、人民幸福”的中国梦，其实是1840年以来的中国梦的延续和内涵扩展，只是在新中国成立以前的漫长历史进程中由于种种主客观因素的制约，那时的中国梦没有今天的中国梦现实、丰满。1840年起，中国开始了所谓“三千年未有之大变局”，中国开始失去了农业文明时代的优势，在全球化过程中感受到了来自于内部与外部的巨大压力。从那时起，中国人开始在快速变动的国际国内格局中，寻找由传统农业文明向先进工业文明和商业文明转型的道路。从那时起，中国人开始走上了求强求富，学习和赶超先进国家、推动现代化发展，实现中华民族伟大复兴的征程。从那时起，独立富强的中国梦就开始浮现在全体中国人的脑海中。但中国人的中国梦真正开始由梦想走向现实，却是中国共产党成立以后的事。中国共产党成立，取得新民主主义革命胜利，建立新中国，才成功解决了中国现代化发展的国家主权、制度选择、领导力量和指导思想问题，中国梦的实现才有了基础性条件。

我们今天谈中国梦，说“我们比历史上任何时期都更接近中华民族伟大复兴的目标，比历史上任何时期都更有信心、有能力实现这个目标”，是基于新中国成立以来尤其是改革开放以来中国梦生长的土壤和环境，已经发生并正在发生巨大的变化。今天我们谈论中国梦，不得不谈改革开放。历史是历史的超越者，但历史也总是在接力中实现着发展、实现了发展。谈中国梦，虽然我们应当把目光往更为遥远的历史深处看，但重点还是应当以改革开放为视点。改革开放是当代中国发展最鲜明的特征，是决定当代中国命运的关键选择，是发展中国特色社会主义，实现中华民族伟大复兴的必由之路。1978年开启的改革开放历程，风云际会、波澜壮阔。在过去三十多年里，中国社会经济体制、利益格局、生活方式、思想观念发生了深刻变化，中国工业化、城市化、民主化、信息化、市场化、国际化加速推进，中国实现了从高度集中的计划经济体制向市场经济体制、从封闭半封闭到全方位开放、从主体性社会向自主性社会的伟大历史转折，成功领导了一场世界现代化历史上规模空前的经济社会转型。改革开放以来，中国发展取得了举世公认的成就。它涵盖了经济、政治、社会、文化各个领域，表现为一个融经济增长、政治发展、社会建设、精神成长、国家崛起为一体的全面进步全面发展的过程。所有这些成就的取得，都为中国的下一步发展，奠定了基础，在这个基础上，中国梦的实现，也就有了可能。

三、中国梦的实践要求

理想源于现实又高于现实。一切理想既蕴含深刻的现实逻辑，又蕴含丰富的未来逻辑。任何理想行动，都必然会触及到现实逻辑，是对现实逻辑的修正或根本改变，但也存在着不断地对自己的修正。中国梦立足于现实，又高于现实，因此在实践中既需要“继承”，也要求“创新”。在这种情况下，中国梦的实践既需要以既往的历史成就与历史经验为基础和发展的方法论指导，也需要在新的历史条件下依据党的十八大报告精神，尤其是习近平同志的相关讲话要求创新发展。具体来说，就是要坚持“三个自信”与自觉，“狠抓落实善抓落实”。

首先，要坚持对中国特色社会主义道路的高度自信与自觉。在中国特色社会主义道路形成之前，中国一直为道路问题所困，这是一个基本的历史事实。因此，改革开放之初邓小平曾经反复提出中国要“走自己的路”。回顾改革开放以来的历史，推动中国进步发展的因素有许多，但中国道路的形成，是其中非常关键和重要的因素。中国特色社会主义道路是在改革开放的伟大过程中形成的，是与中国现实需要相适应的发展道路。它是在坚持社会主义价值目标和基本原则的前提下，从体制改革开始，不断依据中国经济社会发展需要采取相应的发展战略、制定适宜制度规制发展的道路。从时间演进的角度看，走在这条道路上的中国社会主义现代化建设发展呈现出了经济、政治、文化和社会发展良性互动，经济社会与人全面发展的局面。从空间上看，在这条道路上的不同阶段，根据经济社会发展的现实需要，坚持最高纲领与最低纲领的辩证统一，我们不断地调整着我们的发展目标、发展战略，从“共同富裕”到“全面小康”到“社会和谐”到“中国梦”，我们在发展中既坚持了全面发展、共同发展的原则，也始终正确处理了“普遍性”与“特殊性”的辩证关系。尤其需要指出的是，这是一条与西方发达国家现代化模式不同的发展道路，它在学习、对比、借鉴现代化先行国家经验的同时，又根据自己的国情赋予了现代化模式以丰富性和多样性，使经济文化落后的中国通过非资本主义方式实现了现代化的目标。它既是对传统现代化模式的突破，也是对传统社会主义认识的突破。无论从理论还是从实践的角度看，坚持对这条道路的自信与自觉，对于中国梦的实现都具有极其重要的意义。

其次，要坚持对中国特色社会主义理论体系的高度自信与自觉。任何社会发展，都有一定的理论指导。每一个时代都有自己的思想者、自己的思想，从而在为时代提供理性的同时，也在为那个时代找出路。中国特色社会主义理论体系是在改革开放的实践土壤上生长出来的，是对改革开放时期的中国社会现实的回应，它既满足了实践的需要，也满足了人民群众对理论的需要。它既一脉相承，又与时俱进，既是面向现实的，也是面向未来的，在不断回答现实问题的同时，又对未来做出了安排，既很好地解决现实中的问题，又回应每一个阶段性发展目标实现后的社会发展问题，是中国梦的重要思想动力，也是中国梦的理论表述方式。在当代中国，要实现中国梦，就必须坚持对中国特色社会主义理论体系的高度自信。但在坚持自信的同时，我们还必须坚持高度的理论自觉，充分认识到不断创新发展，用发展的理论指导实践的重要性。理论与其所置身的现实要素之间始终是相互渗透的，任何特定的理论总是依附于特定的现实逻辑。我们必须深刻地认识中国梦所置身的宏观背景，当代乃至今后一个相当长的历史时期，中国将一直处在社会大变动中。变动的现实，需要变动的理论来说明。因此，深刻认识和正确把握中国社会“大变动”基础上的理论创新发展，对中国梦的实现，就显得尤为重要。从理论与实践的相互作用分析，在一定程度上甚至可以说，中国梦能否实现，在一定程度上要看在“变动—应对”的逻辑下面是否能够产生新理论。在中国梦的实践过程中，在坚持“理论”的同时发展“理论”，是实践的要求。

其三，要坚持对中国特色社会主义制度的高度自信与自觉。任何一种制度，它要有生命力，那么它就必须富含民主与法制的精神。也就是说，一方面，制度必须适应生活，必须是符合社会生活主体人的利益与要求的。另一方面，制度还必须有足够的效力，能够导向社会。中国特色社会主义制度体系，是在改革开放的实践过程中通过不断改革完善建立起来的。这一制度体系及其构建有几个重要特征：一是制度的制定具有广泛性的民主参与性，充分保障了广大人民群众参与制度制定的权利，保证了制度的合法性；二是制度与生活之间始终是相互建构的，制度与生活之间有很强的张力关系。1978年以来的制度创新，实际上就是依据特定的时空背景下的具体人群的需要来构建的，以合理安排生活，而不是依据制度来改变生活；三是这一制度体系是在寻求各方利益群体利益共同点的基础上建构起来的，它使更多的群体享受到了制度变革所带来的福祉。1978年开启的制度变革，几乎让每一个中国公民都找到了自身合法利益实现的机会，为中国改革提供了共识。改革开放以来构建起的中国特色社会主义制度体系，为中国现代化发展提供了它所需要的秩序与稳定，未来的中国梦实践，也需要它提供基础性保障。但在对待制度问题上，我们还必须像对待“理论”问题一样，坚持“变”的思维，不断推动各种体制机制的创新发展。制度的基本特征是，所有制度都是为解决特定问题而开始的，但各种新的问题又引起制度变迁，产生新的制度。从这个意义上看，变是制度的重要特征，也是制度总是能够保证给社会生活提供所需要的秩序的基本前提。考察历史，一种制度之所以被另外一种制度所取代，就在于新的制度更适应新的生活，这道出了一个关于制度生命力问题的真相。事实上，改革开放时期的中国发展，从来就没有离开过对各种体制机制的不断调试、不断改革与创新。这一历史经验，在中国梦的实践中，必须得到坚持。

其四，坚持“空谈误国，实干兴邦”。实践是理想通往现实的唯一路径。要让中国梦点亮现实，“空谈误国，实干兴邦”，中国梦要实现，关键要狠抓落实善抓落实。就现阶段来说，就是要按照党的十八大报告的要求，继续解放思想，改革开放，进一步凝聚力量，攻坚克难。首先，要坚持解放思想。一方面，是因为中国梦是前无古人的伟大事业，前进道路上不可预知的情况和问题很多，需要我们奋发有为、永不僵化、永不停滞的创新精神，推动实践基础上的理论创新、实践创新；另一方面，是因为在以后的发展过程中，也就是发展以后还会出现许多新的问题，如果不解放思想，就不能求得对这些问题的解决。第二，要继续坚持改革开放。一方面，是因为对内改革，内生发展；对外开放，外缘推动改革发展，是改革开放以来中国经济社会发展取得成就的原因。另一方面，继续深化改革，尤其是政治体制改革攻坚，构建适宜的制度推动发展，用制度治事，用制度管人，依法治国是今后发展的目标；同时，继续扩大开放，是因为中国已经是一个有相当国际影响力的大国，我们必须更深入地融入全球化，实践全球化规则，参与制定全球化规则，承担更多国际义务。第三，要进一步凝聚人心，攻坚克难。一方面是因为现阶段我国经济体制深刻变革、社会结构深刻变动、利益格局深刻调整、思想观念深刻变化。这种空前的社会变革，既给发展带来了活力与动力，也引起了社会的分化重组和社会自主性的释放，需要我们用社会主义核心价值、用共同理想去凝聚人心，形塑社会认同和改革共识；另一方面，改革发展三十多年，好改的都改了，留下了一大堆硬骨头需要啃。好多问题，不攻坚克难，就解决不了。“小康不小康，关键看老乡。”比如影响全面小康社会建成的“三农”问题，如果不花大力气解决，全面小康社会建成的目标，就将无法实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