沉年
某日早晨醒来,非常想念上海的蟹黄包,想托谁把蟹黄包快递到石家庄来。老公却说,那会成稀糊涂,你不如跑去吃。我瞪他一眼,开什么玩笑。可是老公却一点开玩笑的神情都没有,我心里一惊,难道为了蟹黄包真要飞一趟上海?这主意够新、够酷、够大胆。可是,这对我来说未必不可行,我很久没有出行过,现在的工作又不算忙,权当一次特别的旅行好了。
说走就走。当我站在上海城隍庙里排着几米长的队买包子的时候,周围暮色四起,华灯初上,我只身一人看着这从未在任何地方见过的风景,心里有种说不出来的随意感。我端着一盒包子边吃边走,在这陌生的地方根本不用讲究吃相,十五个包子进肚既不撑也不欠,在路边买上一杯原味奶茶喝下去,真是舒服极了。彼时我已经不知走到什么地方,周围全是繁华的小店,我挨个进出,搜罗一些喜欢的小玩意儿。走累了,正好看到不远的前方有家连锁快捷酒店,我钻进去开了房间,把自己扔在柔软的大床上一觉到天亮。
第二天早晨我一边吃早餐一边想着今天干什么,那么凑巧,我在电脑上看到一个朋友的博客上有这样一篇文章:他每星期要两次坐火车去西湖,然后沿着西湖慢跑,这是他特殊的锻炼方式,既呼吸了新鲜空气,看了美景,火车票又比健身房的费用低得多。我被他积极快乐的新思维所感染,在酒店楼下买了火车票直奔西湖。我沿着西湖慢走了一圈,领略了湖边从未见过的许多或高大或低矮的植物丛,新鲜的空气沁人心脾,我一时没有意识到我正身处外地,只觉得这是一场愉悦的散步而已。
回到石家庄后我对这趟目的简单的旅行回味良久。
我很喜欢林白的小说,看过她的大部分作品,知道她的家乡是广西北流,在她的笔下,北流是个清静的年代久远的有灵性的地方。我攒了一个星期的假,从石家庄出发坐卧铺到南宁,再换汽车到北流。我在城里转了一大圈,果然被我猜中了,这儿哪里还是作者笔下的样子?那些小说大都写成于20世纪七八十年代,现在全中国大概都是“异乡”了,故乡是再也回不去的地方。这也不赖,我为了一个目的马不停蹄,同时又觉得它没有那么重大,我和它之间两点连成一条直线,它给了我最近最安全的保护,我只需一往直前。其实这是一种最佳的旅游状态,这时对身边事物的感受是最敏感的。
我为了拍摄一架古老的压水井而去了大学老校址,在那已经废弃的水井旁,荒而茂盛的野草丛和挂在枯树上的夕阳让我双眼含泪。我意外看到了大学旁边曾经常光顾的小商店,门窗已旧,老板也还是原来的人,但他一点都没认出我来,我不由地慨叹时光如白驹过隙。
为了看冬天的“冻海”,我去了大连。我并不知道在哪片海域可以看见冻海,只好看见有去往海边的公交车就上,随它走到哪里,我只当看街景了。很多时候目的只是行动起来,能不能达到预想的效果并没有那么重要。
在网上看见一个大龄剩女说她曾辞掉一份好工作去旅行,当时什么都没想,只是觉得年轻,喜欢流浪的感觉。七年来她走遍了整个东南亚,累了,想停却停不下来了,因为已经无法融入身边的现实社会。我唏嘘不已。
我越来越觉得旅行非借口不能成行,且这个借口一定要小而明确。
小而明确的借口容易给你指引,让你心无所虑,从而更容易体验到对于身边事物的真实情感,这种状态下你看到和得到的远比你最初的目的要丰富有趣得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