文/项里人
在中国古代,画肆及文玩店铺的大致格局如明代画家仇英《清明上河图》的描绘,摆摊交易则如清代画家徐扬《姑苏繁华图》中的描绘。在《姑苏繁华图》中,徐扬还描绘了悬画于粉壁以待交易的情形。其中,书画古玩店铺因商人崇儒慕士,多以“堂”、“阁”、“轩”、“斋”命名。
今天,我们可以通过画廊、文物商店、拍卖行、艺博会等渠道购买艺术品。由于中国古代无博览会一说,所以我们先看看古代艺术市场上的画店。
在旧时中国,凡隙地出售文玩字画者谓之“摊”,有房者谓之“店”、“肆”或“铺”,所以,“画肆”即为画店。
虽然唐代就出现了书画中介,但史料中从未记载过专售字画的店铺。那些被称做“书侩”的书画商人除了经营书画外,也有兼营书籍的。也就是说,唐代的书行出售字画。这说明后来的画肆应该是从销售文房用品的店铺中分化出来的。
到了北宋,中国就有了专门出售文玩字画的店铺。宋代张师正《括异志·许偏头》记载:“成都府画师许偏头者,忘其名,善传神,开画肆于观街。一日,有贫人,敝衣憔悴,约四十许,负布囊,诣许求传神。”观街乃许偏头的画肆所在地。贫人也可以登门造访要求画像,可见许偏头“联系群众”之紧密。
南宋初人李廷瑾于南宋绍兴十五年(1145年)九月二十二日回忆:先父在北宋崇宁五年(1106年)秋天,游开封相国寺,在“资圣阁后画肆”购得吴道子《胡部》一幅,当时徽宗即位仅5年。到了南宋,临安城内,“御街应市”,在御街两旁,有300余人设“肆”,其中就有“作画”的市肆,“纸画儿铺”、“陈家画团扇”铺等等。《梦粱录》中记载:“杭城大街,买卖昼夜不绝,夜叉三四鼓,游人始稀;五鼓钟鸣,卖早市者又是开店矣。”从中可以看出当时的店铺数量之众,书画销售种类之多,并且买卖时间不分昼夜,可见书画市场的活跃程度。
从18世纪开始,广州街头出现了一批绘制西画的中国人。他们以西画的材料和技法描绘东方古国的风情。他们的画如同今天的明信片一样,销售给来中国做生意的外国人。18世纪中叶,在广州十三行街区专营外销画的店铺一家接着一家开了起来,到19世纪初已达30家左右。这些画店名为画肆,实与欧洲画廊无异,主要经营油画、水粉和水彩,顾客多为旅居羊城的外国人,因店主对其截然不同的审美趣味和消费习惯颇为照顾。十三行画店当时未在内地形成影响。直到19世纪中叶国门洞开之后,沿袭十三行画店模式经营的画廊店铺才在中国对外通商口岸相继设立开来。
人潮涌动的拍卖场内,万众瞩目的拍卖台上,拍卖师的一举一动、一颦一笑无不牵动所有人的心。买主、卖主,甚至在场的观众都因价格的飘忽不定而疯狂,激动人心的场面随处可见。随着拍卖师的落锤,天价作品又诞生了!
这是当下艺术品拍卖会上常见的桥段。作为销售活动的一种形式,拍卖从古至今深受人们迷恋。古希腊历史学家希罗多德在《历史》一书中有明确记载:古代巴比伦和伊里利亚有一种“拍卖姑娘”的风俗。当时,各村庄的适龄姑娘每年都要相聚一处,在拍卖师的主持下,青年男子从最漂亮的一位姑娘开始竞拍,到剩下丑姑娘或跛姑娘谁也不愿意买为止,最后拍卖师将所有拍卖收入作为奁金交给剩下的姑娘,以便所有姑娘都可以嫁出去。
公元前246年,罗马将军马塞卢斯掠夺了一幅古画,他不知道价值多少,拿到科林斯城去拍卖,帕加马国王阿塔尔识货,开价就达60万德尔尼埃(当时1万头牛的价钱)。看到买主开价如此之高,马塞卢斯犹豫了,最终留下了这幅画。这或许是世界上最早的艺术品拍卖。那么,中国的拍卖活动和拍卖业始于何时,是如何形成的呢?
《泼墨仙人图》是现存最早的一幅泼墨写意人物画,描绘了一位袒胸露怀、宽衣大肚、步履蹒跚、憨态可掬的仙人。仙人那双醉意朦胧的小眼睛,仿佛透视着世间一切,其嘴角还露出一丝神秘的微笑。而那副既顽皮可爱又莫测高深的滑稽相,把仙人超凡脱俗又满带幽默诙谐的形象跃然在画作上。这是南宋宫廷画家梁楷与画院画风决绝后,自辟蹊径,独树一帜,在绘画创作中所创“减笔画”之杰作。
隋唐时期,不少画家画过《罗汉图》,宋代更为盛行。当时画《罗汉图》不是用以供奉礼拜,而是为了赏玩。南宋刘松年所作的《罗汉图》,罗汉双手相交,注视着眼前两只温顺的小鹿。此形象已不同于早期怪异的西域特征,更接近现实的世俗生活。树上有两只活泼的猿猴在摘果子,树下一清秀文雅的小和尚正接其中一只猿猴扔下的果子。这种极富生活情趣的描写,淡化了作品的宗教气氛。
本幅作品绘秋末湖滨渔翁肩负网罟满载而归的欢乐情景,反映了渔民的生活。近景高昂挺拔的松柏宛如双龙腾空,横斜的秋树夹杂其中,成功诠释了李成寒林的蟹爪枝,不过却无郭熙云头皴的实体感。唐棣曾在江浙、皖南做官,将孤寂萧瑟的李、郭寒林转化成浓厚的庶民生活气息。此类画风深受权贵赏识,在元代李郭画派的传承上占有一席之地。
曲彦斌认为,如同中国的典当业始于南朝佛寺的寺库,如今见诸文献最早的中国的拍卖活动,也出自古代的佛寺。据敦煌文献记载,唐代寺院处理亡僧遗物,有唱卖的习惯。唱卖与拍卖相近,传自印度,到中国依旧保持,直至元末告终。不过,这种拍卖式的交易活动在当时不大受欢迎。初唐高僧道宣就说:“今时分卖,非法非律,至时喧笑,一何颜厚。佛令分付,为息贪情令各自省,今反乐笑,不唯终始。”道宣认为衣物唱卖太过喧闹,伤了佛门清净。
到了宋代,“中国市集的估衣贩子在将衣物展示于手上的同时,通常也都唱出货品的性质与价格以便引人注目。这就叫做‘唱故衣’”。《东京梦华录》记载:“近北则中瓦,次里瓦……瓦中多有货药、卖卦、喝估衣、探搏饮食、剃剪纸画、令曲之类,终日居此,不觉抵暮。”与寺院的“唱卖”出让对象主要是寺院的僧众不同,宋代的“唱故衣”属于开放形式的市场交易活动。
清同治十三年(1874),英国远东公司在上海成立子公司鲁意斯摩拍卖公司,成为中国历史上第一家拍卖行。两年后,即光绪二年(1876),国人效仿英式递价拍卖开展业务,时称“叫货”。《津门纪略》载:“拍卖亦曰‘叫卖’。凡华洋家什货物,俱可拍卖。先期粘贴告白,定于某日几点钟。是日先悬旗于门。届时拍卖者为洋人,高立台上,以手指物,令看客出价,彼此增价争买,直至无人再加,拍卖者以小锤拍案一声为定,即以价高者得货耳。俗名‘卖叫货’。”这类“卖叫货”显然已经属于市场交易行为的“拍卖”活动。由国人创办的拍卖公司正式开业,掀开了中国拍卖业的历史篇章。
艺术经纪人是经纪人中的一个特殊群体,因此,有必要先介绍一下经纪人。
在西方,经纪人古已有之,古罗马诗人贺加斯的父亲就曾在拍卖场中做掮客。经纪人在中国出现于秦汉,时称“驵侩”,即牲口经纪人。到了唐代,居间商贩类别增加,经纪人又通称“牙”,如“牙子”、“牙郎”、“牙侩”、“牙保”等。古代正式称牙侩为“经纪”,约始于明朝。明末学者方以智说:“牙市又曰经纪,今人称牙侩为经纪。”
唐伯虎的老师沈周晚年在扬州卖画,一幅美人图标价20两。沈周所作的《卧游图》册,每幅画中均有画家自题,结合画面物象抒发其内心感受。此为第三开《平坡散牧》,右上沈周自题:“春草平坡雨迹深,徐行斜日入桃林。童儿放手无拘束,调牧于今已得心。”
作为经纪人的其中一类,艺术经纪人可追溯至唐朝。当时书画中间商人穆聿、王昌等人“成一家之憬彼,睽四海之友于”,说明唐代鬻书画之人具有经纪性质。而且有的经纪人专业水准很高,像李绰《尚书故实》称孙仲容、孙盈父子“精于品目,豪家所宝,多经其手,真伪无所逃焉”。当时,有专门的经纪人活跃在市场上,“手揣卷轴,口定贵贱,不惜泉贷”。
不过,唐代这些书画中间商人被称作“书侩”,尚未被称为“牙人”。直至北宋,文献中才出现称代理寻购书画的中间人为“牙”、“驵”。米芾《书史》云:“姑苏衣冠万家,每岁荒及迫节,往往使老妇驵携书画出售。余昔居苏,书画遂加多。”接着又说驸马都尉王诜命某“管军苗履长子”寻购法书,米芾笑其为“太尉书驵”。“老妇驵”即牙婆,“书驵”则是专门从事书画寻购业务的牙侩。
北宋以后,“书驵”及“牙侩”仍有零星记载散见于文献。如南宋法书鉴藏家、岳飞的孙子岳珂在《宝真斋法书赞》中两次提到“书驵”。南宋庆元六年(1200年),未及弱冠的岳珂自苏州某“书驵仲宜家”购得黄庭坚的《一笑帖》;10年后的南宋嘉定三年(1210年)正月初五,他又在临安自某“书驵高仲处”购得杨凝式《烟柳诗帖》。明人陈达甚至写过一首叫《题买臣负薪图》的诗:“敲门忽见东溪氏,手持一幅鹅溪纸。……岂徒不入驵侩眼,何当更被糟糠嗤。”这说明很多书画经纪人眼力有问题。清初刘廷玑在《在园杂志》中说:“看字画,经纪不如士夫。”
正因为眼力有问题,所以书画经纪人主要充当交易中介人,为藏家代购或代销书画。宋代收藏家米芾曾委托一位叫“鼎承”的经纪人,向苏州宝月大师求购翟院深的山水画。当时,宝月大师收藏有2帧翟院深山水,其中一帧以五千文售出。米芾向鼎承交代,如果宝月大师肯卖剩下的一帧,可以在五千之上再加数千文。明朝朱希孝曾委托陈海泉出售字画。陈海泉携带卢鸿《草堂图》、虞世南庙堂真迹、宋拓《定武兰亭序》、怀素《自叙帖》真迹等9卷,专程到嘉兴售与项元汴,以800两银成交。项元汴去世后,他的三子项德新又委托戴景阳出售家藏字画。崇祯三年(1630年)春,戴景阳携带项元汴旧藏宋拓《定武兰亭序》,到北京卖给了收藏家韩逢禧。
品古,即鉴赏、品评古代文物,是历代文人画家喜绘的题材。明代画家尤求的《品古图》,绘一高士头戴礼帽,身着长袍,依案端坐,两手开卷,欣赏古字画。侧首四人,姿态各异,或昂首凝思,或低头观画,其认真入迷之态可掬。几名童子分侍左右,或捧爵前来,或持扇旁立,或窃窃私语。书案左前角另置茶几一张,几上摆着许多瓷器、彝鼎等古玩,以点出品古的主题。园中湖石屹立,翠竹、芭蕉掩映,桐树成荫,流水淙淙,意境幽静清雅,成功地表现了文人雅士品玩古物的生活情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