感谢监控

■马莉

我给局长当秘书已经当了三年。其实，秘书就是一个出力不讨好的差事。人们常说，天将降大任于斯人也，必先苦其心志，劳其筋苦。可是三年来，我苦了心智，劳了筋骨，却不见天有把大任降与我的意思。

春节放假前，局长去外地出差。政法委为了确保假期安全，要在各单位一把手办公室安装视频监控。我心想，这也不是什么大事，就打开局长办公室的门，让来人安装，过完春节再向局长汇报就是了。

上班前一天，我到办公室去打印资料。听见局长办公室门响，正准备跟进去汇报监控的事，却见局长身后还跟着一妙龄女子。幸好他们没有发现我，我赶紧又退到一边。局长和美女在办公室会干什么呢？这事容不得多想，先保护好领导的隐私再说。于是，我悄悄关掉了监控。等局长和美女离开，我又悄悄打开。

第二天，我向局长汇报了安装监控的事，局长的脸上有隐隐的不安。不一会，局长又叫我进他的办公室，问：“这监控有没有人动过？”我说：“没有啊。”局长问：“那视频怎么会少了一段？”我一想，这肯定是我关掉的那一段。但是，如果我承认了，局长岂不怀疑是我偷看了？于是我一口咬定：“我真不知道。”局长说：“那你先出去吧。”

一天过去，相安无事。下班时，局长忽然叫住我，带我一起去吃饭，只有我们两个。一番客套之后，局长说：“小李啊，你有什么要求可以直说嘛！”我受宠若惊：“局长，我真没有什么要求啊。”这顿饭，就在这样的对话中不欢而散。

又过了一天，我接到一个莫名其妙的电话，一个陌生人问我：“二十万，够买你那段视频吗？”我说：“二十万可以买很多东西，但我真没有那么值钱的视频。”从此以后，局长看我的眼神一直怪怪的，而那个要买视频的电话也总是时不时地响起。

两个月后，局里考核业绩，我竟然出人意料地倒数第一。按照末位淘汰的法则，我该下岗了。这些年当个小秘书，工资总是不够花，如今工作也没了，这日子该怎么过？我忽然想起那个要买视频的电话，于是打过去：“二十万，我卖给你！”虽然我手里没有任何视频，但我想既然他认定我有视频，说不定会有什么玄机。没想到，此人倒痛快：“二十万给你，视频我可以不要。”当天，二十万就转到了我的卡里。

第二天，我到单位收拾东西，局长忽然又对我无比的热情：“小李啊，这次考核也是迫不得已，其实咱们下属单位现在缺一个副局长，你到那里上任吧。”我有点丈二和尚摸不着头脑，我明明是下岗了，怎么忽然又变成提拔了？

临上任前，局长拍着我的肩膀说：“那段视频，你不想给我你就留着吧。现在我也不怕了，因为你收了我的钱，咱俩就成一个绳上的蚂蚱了。”

我这才明白，原来升官发财都是因为一段莫须有的视频啊。可是，那段视频到底是什么呢？算了，也别想了，就让我感谢视频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