文/王华
《玩古图》为杜堇工笔人物画的代表作,反映了明代中晚期文人士大夫赏玩古书画器物的风尚。画中描绘滨水庭园一角,两名士人在硕大屏风前赏鉴长案上的鼎彝古物,前方女童持扇扑蝶,另有侍童携来画轴和围棋盘,朝斜后方解开琴套、准备香具的仕女走去。画中家具器用雅致华丽,说明了主人的财富与品位,然此非杜堇意欲表现的重点。他在画上五行雅秀的款题,赋予玩古更严肃的意义:“玩古乃常,博之志大。尚象制名,礼乐所在。日无礼乐,人反愧然。作之正之,吾有待焉。柽居杜堇。柬冕征玩古图并题。予则似求形外,意托言表。观者鉴之。”
“忆昔咸阳都市合,山水之图张卖时。”杜甫的诗句正是当时咸阳艺术市场的客观写照。但美术史料证明,中国艺术市场的出现远远早于唐代。
早在《周礼》《春秋》里,就有交易珠玉琅玕、奇器珍玩的记载,西周甚至还存在绘工、雕工等居肆交易。但作为比较纯的书画艺术市场,在汉代才初现雏形—出现了以佣工为主的初级书法、绘画市场。《后汉书》载“梁宗室子孙,而少孤贫,卖书于市以自资”,即是例证。
到了魏晋,艺术市场真正兴起。南朝宋泰始六年(470年)九月,书法家虞稣在准备上呈宋明帝刘彧的奏章《论书表》中提到:西南豪士好藏法书,远道寻求南京、湖州、苏州和绍兴一带的名家之作,“颇散四方”。奏章中还说,桓玄、刘毅、卢循素和刘义宗等人家富收藏,如新渝惠侯刘义宗,“雅所爱重,悬金招买,不计贵贱”,所收法书“招聚既多,时有佳迹”。正是有了这段前所未见的记载,初唐中书舍人裴孝源在《贞观公私画史》序言中说:“及吴魏晋宋,世多奇人,皆心目相授,斯道始兴。”
中国书画艺术市场是众多艺术品市场中最具魅力、最为刺激的一种投资收藏活动。东晋王羲之以真行为显,其子王献之以行草为能。到了唐朝,“大王草书字直一百,五字乃敌一行行书,三行行书敌一行真正。”相对于王羲之书法作品的市场价格,王献之的作品因“时有败累,不顾疵瑕”,还有用笔上的缺点,“故减于右军行书之价”。
当时,书法大家“二王”的作品就是“硬通货”。王献之在《自论书》中记述了他曾写字给一老妇得钱千金的事情。南朝梁书法家萧子云,舟途遇百济(朝鲜半岛古国)求书使者,乃“停船三只,书三十纸与之,获金货数百万”。三十纸获金货百万,看来萧子云已属于当时市场行情很好的艺术家了。
六朝书画市场虽峥嵘初显,但专职中间商却未见诸文献记载。“贞观、开元之代,自古盛时,天子神圣而多才,士人精博而好艺,购求至宝,归之如云。”由于向皇上进献名画不仅可以得官晋爵,而且可以获得巨额赏金,于是出现了一批被称做“书侩”的职业化的书画商人。如长安有“乘危射利”的陇右人穆聿、“词谎智狡”的辽东人王昌、“貌恭性僻”的括州人蘖丰、“志凡识滞”的本地人田颖,洛阳则有“论熟行巧”的杜福、“节苦心廉”的刘翌、“道寡业微”的齐光与“智专识别”的赵晏等。
在《述书赋》中,唐代书法家窦泉称这些专职的书画商人“皆夸目动利,实繁有若无。《诗》不云乎‘匪斧’,《语》有之曰‘反隅’。若或徵数子之运用,甘千里之殊途。则我鸡犬而无来无往,子衣裳而不曳不裾。成一家之憬彼,睽四海之友于。”这些书画商人既狡诈又辛苦,曾任检校户部员外郎的窦泉自然对他们印象不佳。但这也透露出,这些书画商擅长鉴定、精于砍价,做些长途贩卖和中介代理的生意。
正因为书画交易商的出现,唐代文献记载中数次涉及有明确价格的古画交易。如元和初年,张彦远祖父张弘靖曾“答以名马并绢二百疋”购买族人张唯素所藏卫协《毛诗北风图》;东晋顾恺之所画《清夜游西园图》在唐代几经交易,资费三百匹白绢、三百贯不等;顾恺之《西园图》被郭承嘏门人“以钱三百市之,以献郭公”,《赞皇图》被“当时人以七万购献于(某太尉)李公”等。
当时市场上最火爆的,恐怕要数王羲之了。由于唐朝历代帝王对王羲之书法多有偏爱,因此,王羲之书法价位始终居高不下。武宗朝宰相李德裕,在不知情的情况下,从某客人处以千金的价格购买其收藏的一幅伪造的王羲之书帖。尚书钟绍京爱好收藏,曾“不惜大费,破产求书”,花了数百万贯钱,仅购得5幅王羲之的行书,却买不到其正楷一字。可见,王羲之的书法,在唐代价格之高令人咋舌。
以上这些交易均为私下交易,交易价格多少带有偶然性因素。张彦远在《历代名画记》中列出了具体的价目表:“董伯仁、展子虔、郑法士、杨子华、孙尚之、阎立本、吴道玄,屏风一片,值金二万,次者售一万五千。其杨契丹、田僧亮、郑法轮、乙僧、阎立德一扇,值金一万。”这样一个明细价目的形成,显然是大量交易的结果。
由于艺术市场的兴起,当时的私人收藏家逐渐增多。仅唐一代,见诸史传的书画收藏家就有三四十家。其中以张弘靖最为著名,其孙张彦远所编《历代名画记》和《法书要录》即取自于家藏。《历代名画记》序中称张弘靖曾进献书法,“钟、张、卫、索真迹各一卷,二王真迹各五卷,魏、晋、宋、齐、梁、陈、隋杂迹各一卷”,可见其收藏之丰。梁千牛卫将军刘彦齐,除了搜求、购买精品书画以外,还常以“借”的名义,将复制的作品还给别人,自己留下原作精品。至今人们把擅长书画鉴定者称为“眼睛”,溯其来源,就出于当时刘彦齐被时人称为“唐朝吴道子之手,梁朝刘彦齐之眼”之故。
现藏于辽宁省博物馆的《簪花仕女图》,曾入南宋绍兴内府,晚归权相贾似道所藏。元明时流入民间,清朝先后被梁清标、安岐收藏,后入清内府。作为一幅流传有绪的珍品,《簪花仕女图》的市场价值已不能用金钱估量了,它证明了书画艺术品极具魅力的史实。
元代大书画家赵孟頫是书画收藏家。他曾寓目、收藏和品题过不少古代书画名迹,如顾恺之《洛神赋图》、韩滉《五牛图》、董源《溪岸图》等。赵孟頫所作的《二羊图》,构图空疏,应是受到唐宋画家的影响。
唐朝内府的收藏,主要来自进献和搜访两个渠道。与唐朝不同,宋代皇室开始以市场交易的方式购入书画作品。如《宣和画谱》搜集的6393件作品,其中有相当一部分就购自市场和民间。被后人称为“丹青皇帝”的宋徽宗赵佶,不仅是书画大家,更是收藏大家。除了《宣和书谱》《宣和画谱》,徽宗还将翰林图画院画家的作品编辑成《宣和睿览册》,累至千件。
皇室崇尚文风,好文雅赏的习气也影响到了民间。当时的药铺、熟食店、茶肆、园苑甚至妓院都有张挂书画的习气。绛州人杨威专画《村田乐》,并被贩到开封出售;北宋有名的山水画家燕文贵原来是军人,后到汴梁出售自己的作品。
与唐朝艺术市场相比,北宋出现了市廛集中化的趋势。据孟元老《东京梦华录》记载,位于汴京东角楼街巷的潘楼酒店下,每天自五更天开始买卖书画与珍玩犀玉,十分热闹。另外,潘楼东街巷的“从行曩角茶坊”下,也自五更天开始点灯博易,买卖衣物、图画、花环、领抹之类,“至晓即散”。相国寺在徽宗崇宁年间更是盛极一时,“每月五次开放,万姓交易”。一次,大收藏家米芾与仁宗朝宰相富弼的女婿范大珪同游相国寺,先以七百两银购得唐朝王维的《江山雪霁图》,后以八百两银购得徐熙《桃两枝》真迹一件。更有赵明诚,每逢朔望告出,质衣得钱,入相国寺买回碑文,与李清照展玩咀嚼,“自谓葛天氏之民也”。某次有人拿来一幅徐熙的《牡丹图》,索价二十万钱。这种天价,不是赵、李所能支付的。两人相对无眠,对着古画展玩品评了一夜,次日将画还给人家,“夫妻相向惋怅者数日”。
收藏作为一种文化行为,唐代中期在文人士大夫间已成风尚。张彦远在《历代名画记》中将书画收藏者分为“好事者”和“鉴赏家”两类。苏轼在宋代文人雅士中堪称慧眼独具的收藏鉴赏家。他的收藏领域十分宽广,涉及书法、绘画、奇石、砚台等领域。他不仅是文入画的倡导者,也是北宋书法的代表人物之一。《黄州寒食诗帖》为苏轼书自作诗。字前小后大,前谨严后奔放,可见作者越写越放松,亦可见其感情变化。此帖书法精妙,世谓“苏书第一,天下第三行书”。后有宋黄庭坚、明董其昌题跋,亦精妙绝伦。
虽然开封相国寺在南宋偏安之后不久便衰落了,但南宋临安城内,“御街应市”,在御街两旁,“有三百余人设肆”,其中就有“作画”的市肆,有“纸画儿铺”、“陈家画团扇铺”等。当时在朝天门有售卖年画的市场,出售各种各样的书画作品。每年二月初八,在钱塘门外举行庙会,艺术家都会带上自己的作品赴会。当时民间主要买卖的是反映社会生活、风土人情的作品,如有人摹绘张择端的《清明上河图》,每卷售金一两;画家李东在临安御街贩卖自己所画的《村田乐》《尝醋图》之类。
在社会的中上层,则是另一番景象。周密《志雅堂杂钞》载:“四月二十八日,庄肃蓼塘,出示周昉《挥扇图》,高宗御题,元张受益者。张萱《鼓琴仕女》,明昌御题,有明昌诸印,曾入贾公家。董源《溪山图》,高宗御题,元王子庆物。董源着色《山居图》,元是予得之子珰,后归许氏者。余作四定与许,许作八定与庆。”
到了元代,五代两宋的画院制度被废除,画院中的职业画家退出了画坛,文人自然而然填补了这一空缺。在文人看来,绘画的正当动机,在于“寄兴”,作品不可用来出售,只宜投赠知音。如果在画中卖弄自己对实物的描写如何几可乱真,便是屈从一般大众的写实口味了。这也违背了文人画的创作规范。据董其昌《容台集》载:“吴仲圭(吴镇)本与盛子昭(盛懋)比门而居。四方以金帛求子昭画者甚众;而仲圭之门阒然。妻子顾笑之。仲圭曰:‘二十年后不复尔。’果如其言。盛虽工,实有笔墨蹊径,非若仲圭之苍苍莽莽有林风气。”盛懋的作品被当做迎合市场的媚俗之作,而吴镇追求的不是浓艳抢眼,而是委曲婉转的效果,较为契合文人的理想。
后来,文人们发现,他们以“赠画”的方式得到富人的回礼馈赠,既可改善拮据的生活,又无损他们的身份。
墨梅图 纸本水墨 50.9×31.9cm 王冕 故宫博物院藏
“吾家洗砚池头树,朵朵花开淡墨痕。不要人夸好颜色,只流清气满乾坤。”这首脍炙人口的咏梅诗为王冕自题《墨梅图》上。王冕一生爱好梅花,种梅、咏梅,又工画梅。当时向王冕求画的人很多,王冕便根据画卷的长短定价。画卷越长,所需粮米越多。因此,是否卖画赚钱已不再重要,重要的是画家能否不受赞助人左右而独立创作,以及画家是否有深厚的学养,进而在画中注入深刻的情感。元末大画家王冕善画梅,“求者肩背相望,以缯幅短长为得米之差。人讥之,冕曰:‘吾藉是以养口体,岂好为人家作画师哉!’”王冕觉得既然是为糊口卖画,斤斤计较也是无可厚非的,足见当时绘画商品化观念之深。
在观念的转变下,人们不再讥讽揶揄士人卖画,得画付钱成为上下通行的规范。元代公开卖画者,就有身居一品高位的赵孟頫、富甲一方的大画家倪瓒。倪瓒除了画画,“平生无他好玩,唯嗜蓄古书法名画”。为了收藏更多更好的书画,倪瓒唯有以卖画养收藏—“每发挥于缣素间,苍劲妍润,尤得清致,奉币贽求之者无虚日。”而一代画师赵孟頫,“亦爱钱,写字必得钱,然后乐为之书”。这说明赵孟頫已经有了自觉的市场意识。所以当时的评论家形容赵孟頫的画:“空留遗迹传身后,一纸千金争买售。”
当时,“一纸千金”便是评论家们的口头禅。如论李士行的画:“李侯画手名天下,一纸千金不当价。”论钱选的画:“此画老钱暮年毛,真成一纸值千金。”论陈琳《文禽》图:“昔非千金勿轻与。”
“三绝诗书画,一官归去来。”“扬州八怪”之一的郑板桥,一生爱竹。他赏竹、画竹、咏竹,其居住的竹西寓所成为文人、画家聚会的地方。郑板桥卖画,不像历来文人画家那样犹抱琵琶半遮面。他制定自己的润格,成为中国画家明码标价卖画的第一人。
进入明朝,古玩书画成为清雅的代名词。明代袁宏道说:“今之人慕趣之名,求趣之似,于是有辨说书画、涉猎古董以为清。”明末松江人陈继儒著《小窗幽记》,称“信手写汉书几行,随意观古画数幅,心目间觉洒空灵,面上尘当亦扑去三寸”,又称“胜友晴窗,出古人法书名画,焚香评赏,无过此时”。
随着资本主义萌芽的产生,明代艺术市场进入全面繁荣的前夜,上有宫廷画家作画售卖,下有民间画师卖画谋生,加之大内藏品渐次流出,市场流量相当大。明代陈昌说“丝缰不受黄门控”,即是艺术市场繁荣的结果。“不炼金丹不坐禅,不为商贾不耕田。闲来写就青山卖,不使人间造孽钱。”唐伯虎的这首诗向世人说明:无论何种地位何种身份的艺术家,用自己的作品通过市场换取金钱,不再是丢人现眼之事。
大画家文徵明,“德尊行成,海宇钦慕。缣素山积,喧溢里门。寸图才出,千临百摹。家藏市售,真赝纵横”。他的名声,天下皆闻知,图刚画成,便有人挤上门来争购。“吴中四家”之一的祝枝山,是“明中期名冠第一的大书法家”,亦有“海内索书,贽币,辄辞弗见”的盛况。就连家境殷富的陈淳、在朝为官的夏昶,也加入到卖画者的行列。太常卿夏昶,楷书、画竹为当时第一,“番胡海国,兼金购求”,故当时有“夏卿一个竹,西凉十锭金”之说。
到了清代,书画市场发展到了中国古代艺术市场的鼎盛时期。无论画得好的、画得不好的,名气大的、没名气的,都要在书画市场中一显身手。嘉庆二十一年(1816年)的《国朝院画录》正式收录的清代画院画家不过81人,仅有33位留下名字。事实上,江南地区任何一个州府所辖地区,画家人数都远不止于此。
自明嘉靖到清康熙年间,苏州一直是当时的艺术中心。苏州在元代本是绘画中心,由于明初的战乱,不少画家或被流放或离世,画坛有些一蹶不振。明中期,因京城迁至北方,对苏州的约束力相对减小,商贾、名宦、文士云集苏州,使之成为大都会。“翠袖三千楼上下,黄金百万水西东。”生动地描绘了苏州当年繁荣昌盛的情景。
乾隆年间,扬州因为盐商云集而兴盛一时。以“扬州八怪”为代表的大批画家聚集此地,作画卖画,领一时风骚。郑板桥更是明码标价,说出了自己的润格:“大幅六两,中幅四两,小幅二两;书条、对联一两;扇子、斗方五钱。”此笔榜一出,画家明码标价出售作品更是蔚然成风。
上海博物馆藏《郑板桥偶记》中记载了当时扬州地区画家们“皆以笔租墨税,岁获千金,少亦获百金”。据郑板桥公示的润格,可知郑板桥一年须制作并卖出250幅作品。这个数字即使在今天看来,也是个天文数字。实际上,这是当时诸多在扬州谋生的画家所面临的现实窘境。石涛的画价很高,但他仍
“生涯画笔兼诗笔,踪迹花边与酒边。”明代最受市场欢迎的画家,恐怕要数唐伯虎了。唐伯虎长期靠卖字画为生,有时因为买画的人太多,他忙不过来,就把自己的老师周臣请来帮忙代笔。《秋风纨扇图》是唐伯虎的代表作之一,描绘一体态婀娜的女子手执纨扇,立于庭院中。画的左上角题诗一首:“秋来纨扇合收藏,何事佳人重感伤。请把世情详细看,大都谁不逐炎凉。”画上钤有其朱、白文印两方。其一为“龙虎榜中第一名,烟花队里醉千场。”正是作者坎坷遭遇和凄凉心境的自况。然不得不长时期工作,以应付各项开支,如材料、装裱、代理佣金、礼物和医药费等。“扬州八怪”生活困顿绝不仅仅是因为命运多舛,更多的是因为当地市场竞争激烈。据《扬州画舫录》记载,扬州“具名气者达一百数十人之多”,可见靠卖画谋生实属不易。因此,金农在51岁时还不得不把收藏的名画拿出来换米;华喦在乾隆五年(1740年)除夕因卖画收入太少而无钱返回杭州过年,不得不拖着病体谋取衣食。
嘉庆以后,由于运河的淤塞和盐政改革,扬州迅速衰落。而上海的开埠又在中国经济富庶的东南地区树立了一个中心,大批以卖画谋生的画家又渐渐聚来,最终确立了上海绘画市场的中心地位。在北方,则有京城,其中北京琉璃厂尤其兴隆。北京琉璃厂在元代叫海王村,明代为官窑制琉璃瓦之地。琉璃厂在清初不显繁盛,直到乾隆年间,始成市肆。梁溪坐观老人在《清朝野记》中描述了琉璃厂的盛况:“凡古董、书籍、字画、碑帖、南纸各肆,皆麇集于是,几无他物焉。上至公卿,下至士子,莫不以此地为雅游而消遣岁月,加以每逢乡、会试放榜之前一日,又于此卖红绿。应试者欲先睹为快,倍形拥挤。至每年正月初六起至十六日止,谓之开厂甸,合九城之地摊皆聚于厂之隙地。而东头之火神庙,则珍宝书画古董陈列如山阜,王公贵人、命妇娇娃,车马阗塞,无插足地,十日乃止。”
以1840年鸦片战争为开端,中国艺术市场翻开了近代历史的新篇章。学者李万康认为,中国古代艺术市场自唐宋以来,其重心伴随经济重心的东趋,经历了一个自西往东转移的过程。唐时重心在国都长安,至宋转至开封,降及明朝,又转至江南文化重镇,如南京、苏州、扬州、无锡和杭州等地,到晚清重心落在了上海。而北京因元、明、清三朝均为国都,一直以来都是北方艺术市场的重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