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福建师范大学,福建福州,350000)
电影是运动的艺术,电影的发明就是为了克服其他各种艺术在时间和空间上的局限性,从而再现和还原出现实生活中的运动。电影的运动性,使得西方艺术界很早就将电影称作“活动的图画”,而正是因为运动性,使得电影区别和脱胎于绘画和摄影艺术,并可以包容了文学、表演、导演和戏剧等艺术,而成为一门综合性的现代艺术。镜头是电影摄影机在一次开机到停机之间所拍摄的连续画面片断,是电影构成的基本单位。镜头是画面的潜在形式,也是构成画面的最基本的元素。电影在表现动的同时,也会采用必要的静,在动静结合的处理过程中,创造出每一部电影独特的节奏感和实现故事的表达、信息的传递,给观众带来美的感受和挖掘深刻的内涵,激发观众的情感投射和对影片读解的参与,乃至介入到电影中去再创造。
电影的构图分为静态和动态两种。静态构图更加倾向于绘画和摄影的风格,其取景原则往往是以画框为依据,把创作者在这个镜头中所要表达的信息,全部组织在画框之中。而动态构图则是电影所特有的,在电影的动态构图中,通过对被摄物体或摄影机的调度,让画面的运动产生连续或中断,使得画面中的表现对象和画面结构不断发生变化。
被摄主体运动的速度、方向对观众视觉感知产生的影响,体现在对电影节奏感变化的感受上。首先,被摄主体运动速度越慢,给观众所体会到的影片的节奏感往往也越慢;而被摄主体运动速度越快,观众所体会到的故事节奏也会因此相应地加快。也就是说,影片的节奏随着运动的速度变化而变化,从而引导观众观众注意力的集中、延续和转移,使得观众把自己的时空观念、生存经验和心理感觉投射到影片中,参与到对影片的读解,并由此产生截然不同的审美效果。前者给观众的感觉较为舒畅、放松,委婉抒情的感觉;后者则给人以急促、紧张之感。
例如在朱塞佩·托纳多雷导演的电影《天堂电影院》中,多多回到阔别多年的故乡,母亲急忙出门迎接,此时的镜头没有直接跟随母亲的脚步移动,而是让母亲逐渐淡出镜头,固定的镜头则聚焦在一件母亲刚刚打好的毛衣上,母亲思儿心切,不小心勾住了毛线,毛衣一针一针地脱掉,此时母亲盼望见到儿子的急切和深深的舔犊之情都在毛线缓缓拉动的节奏中映射出来,可谓不着一字,尽得风流。而在德国电影《罗拉快跑》中,罗拉在赶往超市旁的公用电话亭解救男友的奔跑中,镜头则多是固定在某处,罗拉一路奔跑着入画出画,从而使得罗拉的奔跑显得格外迅速,也同时让观众们体会了罗拉内心的焦急,在这个镜头中不需要任何台词和旁白,仅通过罗拉一闪而过的身影便完成了导演的表情达意。
摄影机的运动是电影中最基础的运动,也正是摄影机的加入使电影完全区别于戏剧,成为一门独立艺术。在电影中,通过摄影机的运动,克服了2D时代平面的银幕造成的透视效果不好的缺陷,使银幕的空间感更加醒目,电影刻画空间的能力,也因此大大超越了过往的任何艺术形式。例如在去年上映的电影《雨果》开场时,影片便通过使用变焦镜头和CG动画结合的长镜头的不断推进,将大雪纷飞下,工业革命后的巴黎城内错综复杂的城市枢纽、火车站的整体结构,立体地展现在平面的荧幕之上。
另外,摄影机的运动又总是导致表演区的转移和变换,这就为情节的展开创造了条件和可能。摄影机的活动可以通过寻找某些环境因素来作为动作的支点,进而划分不同的景区景次,并可以借此实现场景切换和剧情的深入,例如黑泽明的电影《乱》中,摄影机的镜头从次郎与大嫂通奸的画面,移动到被踢开的头盔上的太阳徽章上,便将场景切换到室外的白天。这里,正是通过镜头的移动,巧妙地实现了场景的转换。
摄影机的运动同时增强的画面的动态感,在演员没有调度的情况下,实现画面的运动,并以此传递特定的信息。如在许多不同的电影中,往往有类似这样的情节:两人在火车站分别时,摄影机被固定在火车上,随着火车的渐行渐远同时运动,而站在月台上的主人公,随着摄像机的移动,渐渐地消失在摄像机的画面之中,随着镜头速度的增快,主人公的离愁别绪便逐渐被渲染开来。
在电影的运动中,摄影机和演员的同时运动的调度,不仅可以使得长镜头的使用更加完善,甚至可以实现像巴赞提出的,使用一整个完整的长镜头拍摄下一整部电影。例如《俄罗斯方舟》,就是通过镜头的运动和演员运动的同时配合,把35个宫殿房间,850多名演员的表演,在90分钟内一次性拍摄完成,并且不做任何剪辑,从而使拍摄时间与电影时间完全重合。可以说,是将长镜头美学发挥到极致。
再则,摄影机和被摄主体的同时运动,更能因此调动观众注意的中心,通过强调或排斥某些部分,来引导观众的注意力,从而将观众的视觉感知,牢牢固定在导演所以表达的范围内。例如在电影《无极》中,奴隶昆仑披挂了鲜花盔甲,赶往王城救驾的镜头,导演便让镜头随纵马狂奔昆仑一起运动,从而在观众注意力集中的瞬间,将关山飞渡的急速刻画并传递出来。
作为电影艺术而言,并不是所有的镜头都需要用运动来表示,有时候也会有一些静止的处理,甚至有时候静止在影片的表达中有着极其重要的意义。
电影中得静态画面主要表现在被摄主体运动的静止和摄影机运动的静止。一个局部的特写镜头有利于被摄主体的情感表达,这时候摄影机静止下来,可以使得观众们更加清晰地感受到角色表情与情感上的微妙变化。如角色的眼神、眼泪、嘴角抽动等等细微表情,这些都需要摄像机镜头有短暂的静止。如果没有摄像机的静止,那么特写镜头的作用也无法发挥出来。因此静止可以起到深入表现角色情感特征和塑造角色性格的作用。例如在2012上映的恐怖片《普罗米修斯》中,导演通过对人造人宇航员面部表情的特写,便将人造人对人类的仇视和叛逆的心理,隐隐透露出来,这显然是需要镜头片刻静止的观察的。
静态构图比动态构图更加能够表现影片的细节之处,可以使观众有充足的时间来体会画面的细节之美,而细节恰恰是影片生命之源。例如在科幻电影《盗梦空间》中,影片结尾处,通过持续不断旋转的陀螺的静止画面,与故事的前情相呼应,让影片的结局不言而喻,可谓高明。
同时电影中的静态构图也是受众审美心理的需要。如果整部影片只有动态镜头,则让电影从始至终都处在紧张的情节发展变化之中,剧情快速变化着,那么观众就不可能有思考的空间,只有适度的静态镜头穿插其中,才能让观众们有一个短暂的思考时间,才能增加观众对影片剧情的理解,也可更好地渲染剧情的气氛。
静态画面另一形式是对正在进行的动作场面做静态处理,可以抓住一系列的动作中关键几个部分进行刻画。这种情况在电影的打斗场面中经常出现,如《黑客帝国》中主角打斗的场面里,就经常出现静止画面,打斗的两人的身体姿势定格成为固定的姿势,并将静止的画面做全角度的切换,从而让观众对整个过程有着完整鲜明的认识,并开创了动作电影视觉表达美学的新风格。
电影是运动的艺术,在电影中的构图是动中有静,静中有动的,二者相辅相成。电影镜头中动静不同的构图方式的结合与变化有利于从不同的角度来完成电影语言的组织和表达,激发观众的审美情感,引导观众介入到电影当中,通过动态构图和静态构图的结合,不断挖掘电影艺术的表达方式和深刻的内涵,使观众通过影片中,动与静纷繁错杂的呈现,实现注意力的集中延续和转移,从而将自己的个人情感、生活经历、心理反应,投射到影片中去,实现对影片的解读乃至精神上的愉悦和升华。而对于电影运动和静止艺术的发展,也正是历代电影人为不断完善和探索电影艺术表达可能性所作的努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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