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张兵
(合肥工业大学 人文与素质教育中心军事教研室,安徽合肥 230001)
中国共产党自1921年诞生以来已经走过了90多年的风风雨雨。在探索中国革命和社会主义建设的道路上,党既有辉煌的成就,也有辛酸的坎坷。在中国共产党的发展历史上,党展现出强大的生命力,多次处于命运的十字路口,但是,凭借着超强的自我纠错能力,最终党还是走上正确的轨道,永葆活力。本文立足于党的执政能力建设角度,探讨面临生死存亡关头党的自我纠错能力,以期为党执政能力提升积累经验。
九十年来,在领导中国人民革命和建设的伟大实践中,中国共产党取得了举世瞩目的功绩,但是,这期间党的发展也不是一帆风顺的,历经坎坷和磨难,多次面临生死存亡的严峻考验。
中国共产党诞生不久就投入到反帝反封建的革命洪流之中。1922年7月中共“二大”制定了反帝反封建的民主革命纲领,确立了建立民主联合战线的方针。1923年6月,在共产国际帮助下,中共“三大”决定全体共产党员以个人名义加入国民党,建立民主统一战线。1924年1月,国民党“一大”确定了联俄、联共、扶助农工的三大政策,标志着国共第一次合作正式形成,国民大革命由此展开,北伐战争顺利进军。
但是,在国共合作开展国民大革命中,党的领导人陈独秀犯了右倾机会主义错误,没有坚持对革命的领导权以及掌握武装力量。陈独秀认为,无产阶级不能成为独立的革命势力,农民难以加入革命,资产阶级的力量比农民集中,比工人雄厚,理应成为革命的领导阶级,取得政权。[1](P.6-8)因此,他主张放弃党在统一战线中的领导权,甚至在国民党右翼势力挑衅情况下,依然采取妥协退让的政策。在党的“三大”上,他主张共产党完全合并到国民党中去,取消党的独立性。在“中山舰”事件和“整理党务案”问题上,面对国民党右翼势力对共产党人排挤,他不是进行有理有利斗争,而是一味妥协退让。1927年4月5日,在蒋介石发动政变前夕,他和汪精卫联合发表《汪陈联合宣言》,不是提醒和揭露蒋介石的反动本质,反而掩盖了蒋介石反革命面目,致使许多共产党人误以为局势缓和而放松了警惕。对于共产国际的“五月紧急指示”,陈独秀也是拒绝执行,相反限制工农武装,要求上缴工人纠察队枪支。因此,陈独秀右倾投降主义坚定了国民党右翼发动政变屠杀共产党人的决心。
1927年4月12日,蒋介石指使上海“青红帮”流氓冒充工人,向闸北、南市、沪西、吴淞、浦东等14处工人纠察队发动袭击,与此同时,国民革命军第二十六军以调解“工人内讧”为名,收缴工人纠察队武装,打死打伤300多名纠察队员。随后,反动军队占领上海总工会,查封或解散革命组织和进步团体,大肆搜捕和屠杀共产党人。7月15日,汪精卫在武汉又发动“七·一五政变”,疯狂屠杀共产党。国民党反动派在全国范围内的大屠杀,使中国共产党丧失大批领导干部和优秀党员。党面临着诞生以来首次生死存亡的抉择。
国民大革命失败后,中国共产党在残酷的现实面前终于找到了一条适合中国国情的革命道路,建立农村革命根据地,实行工农武装割据。1927年毛泽东在井冈山地区创立了中国革命第一块农村革命根据地,逐渐发展为中央苏区。1930年中原大战以后,蒋介石开始集中兵力企图剿灭中国共产党及其军队。从1930年10月到1933年3月,蒋介石向中央苏区进行了四次围剿,但是都以失败而告终。1933年9月,蒋介石经过精心准备,纠集100万兵力,向各根据地发动了空前围剿,其中50万兵力,采取“步步为营,碉堡推进”战略,进攻中央革命根据地。此时,“左”倾冒险主义在中央苏区得到全面贯彻,指挥中央苏区红军进行第五次“反围剿”的博古和李德,全面否定毛泽东的战略方针和作战原则。开始时实行军事冒险主义,分散兵力,企图以阵地战、正规战在苏区外制敌,要“御敌于国门之外”;失利后又推行防御中的保守主义,要求红军处处设防,节节抵制,实行消极阵地防御。1934年10月,中央苏区第五次反围剿失败,8.6万人被迫向湘西进行战略转移,但是,蒋介石政府继续对中共中央和红军进行围追堵截。湘江战役后,中央红军和军委纵队人数锐减为3万人。中国共产党再次陷入生死存亡的关头。
新中国成立后,面对着全新的社会主义制度,党内对于如何建设社会主义以及建设什么样的社会主义重大问题探索,存在着不同意见。具有强大号召力的毛泽东,在经济建设思想上存在着空幻性的左倾倾向。在某些人的鼓吹和渲染下,党内社会主义建设道路探索上的不同声音,上纲为社会主义道路和资本主义道路的根本分歧。在国际环境上,美国扩大越南战争,中苏关系恶化,党对世界战争形势估计过于严重,苏联的社会主义改革,毛泽东视为是修正主义。当时国家领导管理制度上也存在着弊端。邓小平指出,带有根本性、全局性、稳定性和长期性的组织制度和工作制度方面问题,由于毛泽东在实际上没有解决,所以导致了“文革”的十年浩劫。[2](P.293)以上这些因素直接或间接地促使了文化大革命的发动。
1966年5月中央政治局召开扩大会议,通过了《五·一六通知》,设立中央文化革命小组,对所谓“彭真、罗瑞卿、陆定一和杨尚昆”反党集团进行错误批判。8月八届十一中全会召开,通过《关于无产阶级文化革命的决定》,掀起批判“资产阶级反动路线”的狂潮,矛头直指刘少奇、邓小平。1967年“二月抗争”被否定后,在林彪、江青、康生一伙的操纵下,掀起了所谓“揪叛徒”运动、“革命大批判”运动以及清理阶级队伍运动等。1969年党的“九大”以后,全国进入“斗、批、改”阶段,大批干部、知识分子受到迫害。1971年9月,林彪集团的反革命政变粉碎后,周恩来主持中央日常工作,但是遭到江青一伙的攻击。1974年1月初,江青、王洪文提出开展“批林批孔”运动,矛头指向周恩来。1975年又发动了“批邓、反击右倾翻案风”运动。十年文革是由毛泽东错误发动和领导、被林彪、江青两个反革命集团利用,给党、国家和各族人民带来严重灾难的内乱,对党的执政能力带来严重的考验。
中国共产党在领导人民革命和建设的实践中,由于国情不同,没有先验的模式可以照抄照搬,也没有放之四海而皆准的原理。党的九十多年的发展史就是一部探索史、奋斗史和反省史。在这个伟大社会实践中,难免会走弯路犯错误。但是,党具备强大的自我纠错能力,每次都化险为夷,最终回到正确轨道。党在自我纠错的过程中坚持以下原则:
实事求是指从实际情况出发,探求事物的内部联系及其发展规律性,认识事物的本质。在党史上三次面临生死抉择时期,中国共产党始终坚持一切从实际出发,实事求是原则。对危机时期的内外各种因素进行客观评价和总结,以此作为纠正错误和失误的依据,形成正确的决策,挽救党于危机之中。
国民党右翼势力蒋介石、汪精卫发动政变屠杀共产党人以后,国共合作开展大革命的基础已经破坏。面对这种新情况新问题,党及时总结经验和教训。1927年“八七”会议充分认识到,右倾投降主义并不能促进国共进一步合作推进大革命,反而招致杀生之祸,因此,会议尖锐批判了陈独秀的右倾投降主义,强调军事工作的极端重要性。在会上毛泽东明确指出“政权是由枪杆子中取得的”。[3](P.58)会议确定以土地革命和以武装反抗国民党反动派的屠杀政策为党在新时期的总方针。八七会议之所以能够给处于思想混乱和组织涣散的中国共产党指明新的出路,是因为抛弃不切实际的幻想,遵循实事求是的自我纠错原则,因而为挽救党和革命做出巨大贡献。
蒋介石第五次围剿中央苏区时,王明“左”倾主义在反“围剿”军事指挥上占据主导地位,给红军反“围剿”斗争带来很大消极影响,损失惨重。1935年1月,中共中央在遵义召开政治局扩大会议,总结第五次反“围剿”的经验教训。会议通过的《中共中央关于反对敌人五次“围剿”的总结决议》,肯定了毛泽东关于红军作战的基本原则,纠正了王明“左”倾主义在军事指挥上的错误。毛泽东在根据地创立的反“围剿”战略战术,是在敌强我弱的情况下,从根据地实际出发,符合根据地战争规律的实事求是的军事指挥。但是,在第五次反“围剿”中,“左”倾主义军事指挥者博古和李德否定毛泽东军事主张。因此,遵义会议是对党的军事指挥和军事战略的一次深刻反思。由于基于实事求是的原则,这次党的自我纠错挽救了党,也挽救了红军。
文革十年使党、国家和人民遭到建国以来最严重的挫折和损失,毛泽东同志发动“文化大革命”的主要论点既不符合马克思列宁主义,也不符合中国实际,实践证明不是也不可能是任何意义上的革命或社会进步。[4](P.809)粉碎“四人帮”以后,党开始反思文革给党的执政能力带来的深刻影响。在党的十一届三中全会前夕的1978年12月13日,邓小平在中央工作会议闭幕式上作了《解放思想,实事求是,团结一致向前看》报告,指出“实事求是,是无产阶级世界观的基础,是马克思主义的思想基础。过去我们搞革命所取得的一切胜利,是靠实事求是;现在我们要实现四个现代化,同样要靠实事求是。”[5](P.130-143)
可见,党在纠正文革错误和反思文革教训时,是本着实事求是的基本原则。
国民大革命后期,国民党反动势力的屠杀政策,并没有使共产党人畏惧而束手待毙,反而勇敢进行抗争。1927年8月1日,针对国民党的反共政策,共产党人联合国民党左派,发动南昌起义,打响武装反抗国民党反动派的第一枪。南昌起义充分展现中国共产党和中国人民不畏强敌、前仆后继的革命精神,以实际行动批评了陈独秀右倾投降主义错误,沉重打击了国民党反动派的嚣张气焰。1927年中共“八七”会议通过《告全党党员书》,确定实行土地革命和武装起义的方针,并把领导农民进行秋收起义作为当前党的最主要任务。可见,在纠正大革命中右倾投降主义错误中,党显示出不畏强暴勇于抗争的精神。
蒋介石对中央苏区进行第五次围剿时,共产国际派驻的军事顾问李德执掌反“围剿”的军事大权,但是,他不问中国国情,不顾战争实际情况,本着教条主义指挥作战,导致反“围剿”作战节节失利。长征初期,对战略转移没有进行应有的政治动员,退却中采取逃跑主义,把战略转移变成搬家式行动,导致行军速度非常缓慢,致使敌人有充分时间调集兵力,对红军实行围追堵截。至遵义会议之前,红军在转移中损失惨重。但是,在遵义会议上,毛泽东等共产党人,从中国国情的实际出发,不是盲目服从共产国际权威,对博古和李德的军事指挥提出严厉批评,并且改组中央领导机构,取消博古和李德的最高军事指挥权,确立毛泽东的实际军事领导地位。实践证明,这是正确的决策,挽救了党,挽救了红军。所以,在生死存亡的关头,党进行抗争的自我纠错精神,避免了一场灭顶之灾。
文革后期,“四人帮”篡党夺权的阴谋活动更加猖獗。毛泽东逝世后,“四人帮”大造反革命舆论,并企图建立由他们控制的武装力量,甚至在上海给民兵发放大量枪支弹药。党和国家处于生死存亡的关键时刻。但是,以叶剑英、华国锋为代表的老帅,敢于抗争,力图阻止“四人帮”的阴谋活动,他们以非常手段逮捕“四人帮”一伙,粉碎其篡党夺权阴谋。“四人帮”的粉碎为纠正文革的错误奠定了重要基础。可见,在党的危机时刻,党内一批忠诚的共产党人总能挺身而出敢于抗争,确保了党始终运行于正确轨道。
由于党的不成熟和经验不足,在革命过程中难免会有失误和过错,遇到挫折和危机。在党领导中国人民进行革命斗争的实践中,“八七”会议和遵义会议具有承前启后继往开来的作用。它们的召开尽管是由当时情势所迫,但是毕竟是纠正错误总结经验的会议,其召开本身就体现了党承认错误否定过去的意图。“八七”会议否定了陈独秀右倾投降主义错误,遵义会议否定博古、李德的左倾教条主义错误。两次会议上,对过去错误的批评和对领导机构的改组,实践证明都是正确的,符合中国国情和革命战争规律的。所以,中国革命之所以能够取得完全胜利,与党敢于正视现实承认过错有很大关系。
同样,在党领导人民进行社会主义建设的伟大实践中也有失误和不足。在毛泽东支持下,1958年中共中央提出社会主义建设总路线、“大跃进”和人民公社运动,后来被称为“三面红旗”。历史实践已经证明,“三面红旗”是“左”的指导思想体系,不但给我国经济建设和人民生活带来了严重困难,而且还损害了党的建设。1966年毛泽东开始发动的文化大革命,造成政治混乱、经济下滑和文化摧毁的严重恶果。但是,党对自身犯的严重错误不是逃避而是勇敢的承认。对于“三面红旗”经济建设指导思想,党承认,“由于对社会主义建设经验不足,对经济发展规律和中国经济基本情况认识不足,更由于毛泽东同志、中央和地方不少领导同志在胜利面前滋长了骄傲自满情绪,急于求成,夸大了主观意志和主观努力的作用,没有经过认真的调查研究和试点,就在总路线提出后轻率地发动了‘大跃进’运动和农村人民公社化运动,使得以高指标、瞎指挥、浮夸风和‘共产风’为主要标志的‘左’倾错误严重地泛滥开来。”对于十年文革,党反思认为,“使党、国家和人民遭到建国以来最严重的挫折和损失。……‘文化大革命’的历史,证明毛泽东同志发动‘文化大革命’的主要论点既不符合马克思列宁主义,也不符合中国实际。这些论点对当时我国阶级形势以及党和国家政治状况的估计,是完全错误的。”[6](P.809)
所以,在改革开放的伟大实践中,党领导中国人民取得巨大的经济成就,与党敢于承认错误、善于总结经验有很大关联。
[1]苟俊东.陈独秀右倾投降主义形成和发展的原因初探[J].昭通师专学报(哲社版),1985,(2).
[2]邓小平文选(一九七五—一九八二年)[M].北京:人民出版社,1983.
[3]中央档案馆.八七会议[M].北京:中央党史资料出版社,1986.
[4]三中全会以来重要文献选编(下)[M].北京:人民出版社,1982.
[5]邓小平文选(一九七五—一九八二年)[M].北京:人民出版社,1983.
[6]三中全会以来重要文献选编(下)[M].北京:人民出版社,1982.