纪文清,孙 媛
(山西大同大学 体育学院,山西 大同 037009)
国际奥委会主席罗格说,火炬是现代奥林匹克运动的有力象征,传递中的火炬像巨大的磁石吸引了千千万万人的目光;像流动的放映机洒下一幕幕感人的奥林匹克风景[1]。奥运圣火为什么有这么大的吸引力,历经数千年的风风雨雨不但没有熄灭反而愈烧愈旺、愈燃愈烈。恐怕对这一切的解释都要从古希腊开始,从古代奥运会开始。古代奥运会是一个以宗教祭祀为主的竞技赛会,宗教祭祀是主要目的,竞技比赛只是其娱乐神灵的一种手段,从这个角度来说,“圣火”是一个典型的宗教符号,无论是点燃圣火仪式,还是传递圣火仪式本身都具有极强的宗教象征意义。
古希腊神话故事中关于圣火流传最广的就是普罗米修斯盗取天火给人间。“他把给宙斯献祭的公牛分为两堆。一堆放上肉、内脏和脂肪,用牛皮遮盖起来,上面放着牛肚子;另一堆放的全是牛骨头,巧妙地用牛的板油包裹起来。这一堆比另一堆大一些。”[2]宙斯早已看破一切却故意选取了那堆全是骨头的祭品,于是大怒并拒绝给人类以圣火。于是普米修斯没有办法只能盗火,“他拿来一根又粗又长的茴香秆,扛着它走近驰来的太阳车,将茴香秆伸到它的火焰里点燃,然后带着闪烁的火种回到地上,很快第一堆木柴燃烧起来,火越烧越旺,烈焰冲天。”[2]当然普罗米修斯因此受到宙斯严厉的惩罚。由于普罗米修斯敢于对抗众神之王宙斯,而且为了给人间带来圣火,而受到宙斯的残酷折磨,因此后代讲述者更愿意用诸多笔墨来描画这位抗争英雄,普罗米修斯也成为后世最为知名的一个神祇。特别是我国学者在提到奥运会圣火时,更多的把两者结合起来,将点燃圣火解读为是对普罗米修斯盗取天火的祭典。但是如果我们仔细查阅古希腊相关神话典籍就会发现极少看到普罗米修斯的名字,而且出土的文物和残存的庙宇中也少有普罗米修斯的专用祭祀场所。周作人先生在其翻译的《希腊神话》里记述了这一令人尴尬的局面:“虽然普罗墨透斯成了神,又是人类的恩人以至创造者,却不为希腊人所崇拜,路吉阿诺斯文中说及,不曾看见普罗墨透斯的什么庙宇云。”[3]我们都知道众神之中唯有普罗米修斯对人最好,但在描述众神都参战的荷马史诗里却没有出现普罗米修斯的名字。当然对普罗米修斯的研究并不是本文的重点,本文也无意对其付诸更多笔墨,但由此可以推断出其他神灵相对于普罗米修斯来说更受到古希腊人的崇敬,因此在古希腊奥林匹亚祭祀竞技赛会如此重要的祭祀性场所里点燃的圣火应该是对宙斯的祭祀,而不是对普罗米修斯的纪念。
我们知道神话传说是一种通过口口相传夸张变形地表现当时人们内心思想认识的一种民族回忆录,对后世人类影响力巨大,甚至于可以说它在一定范围内、一定时空下可以改变后世人类的生活习俗,当然它也会变成一种习俗为后世人类所崇敬。从普罗米修斯盗取天火这一神话中反映出两个基本事实:其一是人类获取“火”的艰难与对“火”的崇敬,这直接影响了古希腊人后世的祭祀仪式;其二是食物分配中的意识指向,这从后来古希腊城邦体系中的公餐制和祭祀后的集体聚餐活动就可以看出其影响的深远。维尔南在《希腊人的神话和思想》一书中指出:“人从前与神混居,他的诞生就是同神的分离。食物的分配给了普罗米修斯欺骗众神,帮助人类的机会,这就是分离的标志,它意味着人类的一种新的身份。此外,盗火从肯定和否定两个方面反映了人类生存状况。火是珍贵的。”[4]正因如此,火在古希腊人的思想里是极其珍贵和神圣的,火被用于各种场合乃至不同的季节。每个古希腊城邦的中心,都有一个燃烧长明圣火的祭坛,而城邦居民每家每户也都有长明圣火。在古希腊宗教思想里家火是神圣之物,人们崇拜它,真心诚意祭祀它。人们求它保佑,承认它有无上的权能。在俄耳甫斯教的诗集中尚保存着一段祷词:“圣火呀,使我们永远兴盛,永远幸福吧;你不灭,美丽,永远年少,你抚养人类,富贵无比,请真心地享用我们的供祭吧,并赐福给我们温柔的幸福及健康。”[5]因为在古希腊人眼里“将古代家庭的各个成员联络起来的,是一种比出生、情感、体力更大的力量,那就是对家火及祖先进行敬礼的宗教。古代家庭并不是一个自然的团体,而是一种宗教的团体。……希腊语表示家庭的词语直译为 ‘环绕圣火的人’,由此可见家庭的人就是那些被许可崇拜同一家火并祭祀同一祖先的人。”[5]这里我们要注意到既然家庭是一个“宗教团体”,那么血缘关系在其中就不起主要的作用,共同祭祀才是其关键,而这种祭祀更多是在家火面前进行了的,因而“火”成为维系各个家族或邦国成员的关键纽带。
对于古希腊人所信奉的宗教观念,现代人也许难以接受,但这种宗教观念却为当时的古希腊人所接受并严格执行。在古希腊史学家希罗多德的《历史》一书中记载着这样一件事:当波斯人重新来袭时,斯巴达人表示愿意援助雅典人,然而他们不可能马上出征,因为斯巴达的宗教法则中他们绝不会在月圆前出征。而雅典人并不认为这是斯巴达人的借口,因为他们的军队在每月初七之前也不出战,而且当雅典海军出征时,他们必然要给帕拉斯神像贴金[5]。由此可见,古希腊人的宗教信仰已经深入到他们的精神世界,演变成他们的生活习俗,宗教思想指引着他们的日常生活。因此今天看似繁琐的祭祀家火、族火或城邦之火的仪式,在古希腊人眼里却是庄重而神圣的大事。火在古希腊人眼里是幸福、美丽、健康、富贵等一切美好事物的象征体,因此古希腊人才在他们对大神宙斯的祭祀当中以“火”为主祭品。
古希腊人的祭祀仪式一般分两种:血腥祭祀和非血腥祭祀。这两类祭祀方式都是十分流行的,无论是私人或是公众团体都是这两类祭祀方式。举办祭祀时常把牺牲物品烧掉,也有不烧的,直接端送到神像面前。作为公众团体的成员,每个人都有义务祭祀神,否则,便会被视为对团体的犯罪。祭礼仪式能把日常生活中的焦虑转移到一种符号化的活动中去,它的重复性把人类的宗教行为程序化了,从而使无形的时空带上了强烈的主观色彩。共同的宗教信仰、对渎神行为的恐惧、更为小心谨慎的行为方式,把生产力低下的原始人紧紧束缚在一起。群体的价值观增强了,经常举行祭礼仪式的部族要比没有这种仪式的部族具有更大的凝聚力,从而也为艰难的生存提供强有力的精神支持[6]。
赛会首日的早晨,运动员和教练员在“议事会厅”的“保护誓言的宙斯”(Horkios Zeus)的祭坛前举行传统的宣誓仪式。按照风俗,运动员及其父兄以及他们的教练员,要在该雕像旁,在切碎的野猪肉前宣誓,绝不违背奥运会规则。余下时间是参观和私人献祭活动。各城邦代表和运动员向各自的保护神献祭,请求神谕。赛会第二天拂晓,官方的正式祭祀活动开始,宙斯神的祭司、身穿紫袍的“希腊裁判”和众官员率领游行队伍,从圣域西北角供奉着永不熄灭的灶火的“主席厅”出发,在圣域中的数十个祭坛前逐一献祭,然后比赛正式开始。当天晚上履行祭祀英雄珀罗普斯的仪式,地点就在“珀罗普斯庙”。第三天是月圆日(panselinos),宗教祭礼达到高潮,要在“宙斯庙”附近的锥形大祭坛前履行盛大隆重的“百牛大祭”,即由伊利斯人祭杀百头公牛奉献给宙斯神,但宙斯只是嗅嗅烤牛腿的烟气而已,烤牛肉则由参加祭祀的宾客们分享,即所谓的“圣餐”。赛会最后一项是授冠仪式。授冠仪式结束后,优胜者们还要享受另一项殊荣,即在燃烧着永不熄灭的神圣灶火的“主席厅”接受伊利斯人的盛宴款待。庆祝仪式结束后,优胜者们各自返回家邦,接受家乡人民的英雄凯旋式的欢迎[7]。
我们仔细分析整个祭祀竞技会的日程安排,就会发现有两个重要宗教仪式:第一是公共祭祀,第二是集体聚餐。我们知道古希腊的家庭宗教中禁止两家人混为一谈和不分你我,但这并不妨碍各家聚在一起,在不损害自家宗教的基础上举行一种他们都共同信奉的祭祀。对于这样的一种由若干家庭组成的团体,希腊人称为“族盟”(phratrie)[5]。这种族盟式的共同祭祀恰好印证了古代奥运会兴办城邦之间的盟约。根据特拉利斯的弗勒贡的《奥林匹克赛会史》记载:奥林匹亚的节日和赛会废弛已久,伯罗奔尼撒半岛内战频仍,为平息内战,在人民中重建和平与睦邻关系,斯巴达立法者莱库古、伊利斯国王伊菲托斯和皮萨国王克列奥斯特尼斯决定恢复奥林匹亚节日和赛会,弭兵休战,共同遵守“神圣停战协定”。为纪念此事,伊菲托斯和莱库古的名字还被刻在一个铁饼上。波桑尼阿斯游览奥林匹亚的赫拉神庙时还亲眼见过这个铁饼[7]。从奥林匹亚祭祀竞技赛会的起源我们可以看出,在古希腊城邦制的早期,各个城邦人口、面积、资源都很有限,没有一个城邦强大到足以吞并其他城邦而自立,而各城邦之间的相互争斗,不但不利于本城邦的发展,而且很可能给其他城邦以可乘之机,因此当时的社会现实迫使这些城邦必须结成联盟以利于共同发展。在这种情况下,共同祭祀古希腊人众神之王宙斯就成为最为名正言顺,而且合情合理的一个可能,而随着奥林匹亚祭祀竞技赛会日益兴盛,几乎吸引了全希腊人都来参加。于是聪明的古希腊人发现在这个公共祭祀场所通过隆重的祭祀仪式和竞技比赛,不但可以炫耀财富,彰显国力,扩大知名度,而且竞技比赛可以起到与战争近乎相同的作用,不但增加了自己国家的影响力,而且神圣的宙斯见证了这一切并给予肯定,这是何等荣耀的一件事情。也正因如此,在奥林匹亚祭祀竞技赛会上取得冠军才会受到其城邦的重奖,因为他代表的是一个城邦而并非其个人。
奥林匹亚竞技赛会第二个显著的特征就是集体聚餐。我们知道在古希腊人的宗教观念里认为“宗教礼仪在性质上与家庭宗教相同。它的主要部分是共餐,食品先奉在祭坛上,经祝圣后一起食用,并同时口诵祷辞。于是神灵前来,与他们一同享用祭物。当众从食祭坛上的祭品后,他们就结成了一种不可废除的神圣关系,这种关系至死方止。”[5]伊塞奥斯提到“有人因过继给别族,离开自己原先的胞族,便成了外邦人。他徒然地去参加每次圣餐,总也分不到一分祭肉。”[5]我们在古希腊著名的荷马史诗《伊利亚特》中也可以看到相关的描述:“民众的王者阿伽门农祭奉了一条肥壮的公牛,五岁的牙口,给宙斯,克罗诺斯强有力的儿子,召来全军的精华……他们围着公牛站定,抓起祭撒的大麦……当众人作过祈祷,撒出祭麦,他们首先扳起祭畜的头颅,割断喉咙,然后剥去皮张,剔下腿肉,用成片的油脂包裹,双层覆盖,铺上精切的碎肉。他们把肉包放在净过枝叶的、劈开的木块上焚烤,叉挑起内脏,悬置于赫法伊斯托斯的柴火上烧烤。焚烧了祭畜的腿件,品尝过内脏,他们把剩余部分切成小块,挑上叉头,仔细烧烤后,脱叉备用。其时,一切整治完毕,盛宴已经摆妥,他们开始餐食,人人都有足份的佳肴。”[8]这是一种典型的共同祭祀宙斯,并集体聚餐的场景。在《伊利亚特》或在《奥德赛》中关于这样的场景描写有很多处。
但我们看到同一时期的波斯人和埃及人的祭祀方式却有着极大的不同。波斯人在奉献牺牲的时候,不设祭坛,不点火,不灌奠,不吹笛,不用花彩,不供麦饼。奉献牺牲的人把他的牲畜牵到一个洁净的场所,就在那里呼叫他要向之奉献牺牲的那个神的名字。习惯上这个人要在头巾上戴一个大花环。奉献牺牲的人不允许只给自己祈求福祉,他要为国王、为全体波斯人的幸福祷告,因为他自己必然就在全体波斯人当中了。随后他把牺牲切成碎块,而在把它们煮熟之后便把它们全部放到他能够找到的最新鲜柔软的草上面,特别是草轴草。这一切办理停妥之后,便有一个玛哥斯僧前来歌唱一首赞美诗,这首赞美诗据波斯人说,是详述诸神的源流的。除非有一个玛哥斯僧在场,任何奉献牺牲的行为都是不合法的。过了一会儿,奉献者就可以把牺牲的肉带走,随他怎样处理都可以了[9]。埃及人祭祀的牺牲要经过祭司仔细查看,“凡是没有经过祭司这样鉴定过的牛,是严禁用作牺牲的,否则当事人将要受到死罪的惩罚。……他们把加盖了印的牲畜牵到将用来奉献的祭坛那里去,点燃木柴,然后把灌奠用酒洒在牺牲前面的祭坛上,同时呼唤神祇的名字;然后他们就割断牲畜的咽喉,把它的头切割下来,接着就剥下全身的皮。……埃及人是绝不吃任何动物的头的。……他们把牛腹内的内脏和脂肪留在体内,其余一律取出;再把牛的体内塞满洁净的面包、蜂蜜、葡萄干、无花果、乳香、没药以及其他香料。这样装满之后,他们就用火烧烤这头牛,一边烤一边把大量的橄榄油浇到上面。在奉献牺牲之前,他们实行斋戒,当牺牲烧起来的时候,他们都以捶胸的方式哀悼,在捶胸哀悼仪式完毕以后,他们就用牺牲剩下的部分来举行宴会。”[9]我们可以看出,无论是古希腊人、波斯人还是埃及人,他们都以烧烤的方式献祭祀,但波斯人不聚食祭品牺牲,而埃及人则不吃牺牲的头和内脏。可以说当时在希腊人周围的民族都没有以举行公共祭祀并集体聚餐的形式确认同族人的习俗,这种习俗为古希腊人独有。我们看到德谟斯提尼描述的雅典人的入胞族仪式中就有这样的描述:在雅典,少年人随着他的父亲一起到胞族,由他的父亲指证为亲子。加入胞族须举行某种宗教仪式。待胞族人聚集齐后,先屠杀牺牲,炙肉于祭坛上。同胞族人有权不承认加入者的资格,若怀疑加入者出生不正当,就拿开祭坛上的肉。若不拿开祭坛上的肉,待人们与加入者分而食之后,则此少年即被宣告正式加入,从此成为胞族一员[5]。由此可见,古希腊人视共同祭祀、同桌就餐为一种极为神圣的宗教仪式,同时也是一种对加入者身份的认证与肯定。
古代奥运会另一个为今人一再称道的就是其神圣休战。神圣休战的具体做法是在祭祀盛会举行之前,奥林匹亚所在的伊利斯城邦必须选派三名经过严格挑选的纯希腊血统的使者,在宙斯神殿的“圣火坛”前,接过希腊少女经过宗教仪式点燃的太阳火炬,跑遍希腊全境各个城邦,传谕联合城邦的告示,并宣布奥林匹克竞技赛会即将举行。而这也是以后竞技赛会上的“持火炬赛跑”项目的缘起。当火炬回到奥林匹亚村时,竞技赛会将在“圣火”中宣布开幕,这“圣火”按照神示,必须要到竞技赛会结束时才能熄灭。这也就是现代奥运会开幕式上点燃“圣火”仪式的渊源[10]。当然在今人眼里这是一件不可思议的事情——没有强大的武力后盾,单凭几个手拿火炬的使者就可以平息战乱,使到奥林匹亚参加祭祀竞技赛会的人畅通无阻。这种不可理解性恰恰是古希腊人最为神圣的一面。在古希腊宗教里有一种集体性的虔诚,这种虔诚不是以个人的意志为转移的,它是一种集群性的,甚至于是一种城邦式的,古希腊人通过种种仪式将这种虔诚融入到日常生活当中,形成一种任何人都无法逾越的宗教信仰之城。根据施泰因巴赫著的《奥运会通史》记载:“12个世纪的漫长岁月里这种 ‘神圣休战’只有一次被破坏——阿卡迪亚人在公元前368年的第103次奥林匹亚竞技会时占领了奥林匹亚。希腊人愤怒极了,结果阿卡迪亚人受到了惩罚而且被长时间剥夺了参加奥林匹亚竞技赛会的权利。”[11]在色诺芬的著作中则较为详细地描述了这次战争,并且认为伊利斯城邦人勇不可当“不仅击溃了首当其冲的阿卡迪亚人,而且抵挡住前往救援的阿尔哥斯人的进攻,并战胜了他们。”[7]
如果说阿卡迪亚人最终的失败只是一个特例,不足以说明古希腊人宗教信仰的虔诚,那么伊利斯人对抗古希腊军事力量最强大的斯巴达则可以从另一个侧面证明这种宗教信仰的威力。第一件事是公元前420年第90届奥运会上,奥运会的主办城邦伊利斯禁止斯巴达参加此次比赛,也不允许斯巴达人参与相关的祭祀活动。虽然斯巴达人利卡斯派出双马战车参赛并取胜,但裁判宣布优胜者是彼奥提亚人,因为利卡斯无权参赛。第二件是斯巴达国王阿基斯二世按神谕指令,前往奥林匹亚向宙斯献祭。伊利斯人不准他为赢得战争而祈祷,因为按既定原则,希腊人不应为同其他希腊人战争而征询神谕。弱小的伊利斯敢于对抗斯巴达的根本原因是古希腊人认为在同一圣火照耀下,神灵已见证了他们是一家人。同样也就是在这种思想下受到如此重罚的斯巴达人也并没有马上出兵攻占伊利斯城邦,因为他们也清楚神圣休战这一盟约的神圣含意。正是在这种宗教意识之影响下,“那些昨天还是丝毫不向对手妥协的战士,今天都放下武器,从希腊的四面八方涌向奥林匹亚。也许在这一段 ‘长时间行军’的时间里,在每个希腊人和各个城邦的居民心里都有了民族统一的意识。所以,当所有城邦的使者聚集在奥林匹亚的时候,他们一定感觉到了他们的同一性。”[11]当然从另一个层面来说,正是这种同一性使得古希腊人能够打败波斯人的进攻,这种同一性是古希腊所有城邦公民的心理底线,如果城邦公民对古希腊一体性的信仰丧失,随之他们就会对城邦体系的一体性产生怀疑,那么古希腊奴隶城邦体系就会瞬间分崩离析、土崩瓦解,这也是为什么古希腊各城邦纷纷举行种种祭祀性活动的根本原因。
今天奥林匹克火炬已经成为奥林匹克象征的核心。用前希腊奥委会主席安东尼奥斯·茨卡斯的话来说,“每一次全世界汇集在奥林匹亚这同一个地点,在赫拉神庙的遗迹中,当火焰点燃生命的激情,我们都会重新燃起对奥林匹克精神的向往。”[12]无论今天的科技如何发达,人们还是喜欢用传统的方式点燃圣火,并用最原始的跑步的方式去传递圣火,因为圣火照耀下的已不仅是古希腊那一小片土地,它已影响了整个人类社会[13]。
[1]蒋德龙.奥运会火炬接力研究[J].体育文化导刊,2008(10):45-48.
[2]古斯塔夫·施瓦布.希腊神话故事[M].赵燮生,艾英,译.武汉:长江文艺出版社,2008.
[3]阿波罗多洛斯.希腊神话[M].周作人,译.北京:中国对外翻译出版公司,1998:140.
[4]让·皮埃尔·维尔南.希腊人的神话和思想:历史心理分析研究[M].黄艳红,译.北京:中国人民大学出版社,2007.
[5]库朗热.古代城邦:古希腊罗马祭祀、权利和政制研究[M].谭立铸,译.上海:华东师范大学出版社,2006.
[6]朱狄.信仰时代的文明:中西文化的趋同与差异[M].武汉:武汉大学出版社,2008:73.
[7]王以欣.神话与竞技:古希腊体育运动与奥林匹克赛会起源[M].天津:天津人民出版社,2008.
[8]荷马.伊利亚特[M].陈中海,译.南京:译林出版社,2000:46.
[9]希罗多德.历史[M].徐松岩,译注.上海:三联书店,2007.
[10]李艳翎.奥林匹克运动全书[M].北京:国际文化出版公司,2001:17.
[11]施泰因巴赫.奥运会通史[M].纪联华,译.济南:山东画报出版社,2007.
[12]麦克尔·佩恩.奥林匹克大逆转[M].郭先春,译.上海:学林出版社,2005:174.
[13]蔡艺.神话视野下的中西方体育文化差异[J].河北体育学院学报,2008(5):23.