谭清宣
(长江师范学院 历史文化与民族学院,重庆 408100)
名人是城市的精神象征和文化符号,对现实社会有着极为重要的影响,它已经转变成为一种宝贵的历史文化资源,值得我们高度关注,积极利用开发。
名人是城市的名片,名人文化是城市的精神象征和文化符号。古人就说 “山不在高,有仙则名;水不在深,有龙则灵”。城市有大小,名声有好坏,品位有高低,城市总是因名人而名而兴而立。浙江绍兴因鲁迅和众多的历史文化名人而名扬四海;湘西凤凰因沈从文、黄永玉、熊希龄等名人而远近闻名;韶山因毛泽东而誉满全球;奉化也因蒋介石而广为人知。名人成了城市的招牌,名人文化也成了城市的象征。名人文化丰富的城市注定永远具有魅力,也同样具有竞争力。涪陵拥有一大批具有影响的重量级名人,利用好名人文化资源,是增强涪陵城市竞争力的首要之举。它不仅能有效地提高涪陵城市的知名度、美誉度、认可度和整体形象,还能有力地推动涪陵城市文化建设和社会协调发展。名人之所以为名人,在于他们的言行是大众社会的想象模式而为众人欣赏,他们的业绩得到大众社会的肯定和赞许。名人是供大众仿效的最佳资源。在社会生活中,名人总是起着示范作用和带头作用。我们常说榜样的力量是无穷的,其实就是这个道理。名人文化是一种价值观的凝聚,是一种精神和时尚的体现,也是大众社会心理的反映。名人和名人文化本身就具有感情激励、理想激励、荣誉激励、形象激励、心理激励和群体动力影响激励的功能作用,能够激发人的情感,调动人的积极性,起到增强群体凝聚力和向心力的作用。
名人是一种想象的资源。在艰苦的岁月里,人们通过这种资源获得慰藉,在成功之后,这些想象又给他们智慧和快乐。名人文化又是世俗的。名人文化在世俗社会甚至提供了一项重要的整合功能,名人会以其个人魅力满足普通大众在日常生活中对富于吸引力的事物的渴求,并成为受人模仿的偶像,进而有助于社会的稳定和统一。尤其在媒体发达的当今社会,个人社会生活的方方面面都受到名流文化的影响,名人们同时也各自体现着某一社会群体的价值观念,并成为这一社会群体的楷模。根据社会心理的趋同性和感染性这一特点,利用名人文化进行思想教育和情感操练,显然容易达到宣传教育、提高市民素质的目的。刘胡兰、黄继光、邱少云是革命精神的象征,也成为青年人大义凛然、不怕牺牲、坚持斗争的精神动力;雷锋、王杰同样成为生在新社会长在红旗下的中国青少年全心全意为人民服务的榜样;焦裕禄、孔繁森一直成为共产党人心中的楷模,也是人民群众景仰和热爱的好干部,更是反腐倡廉、立党为公、执政为民的典范。因此,名人是一种载体,也是一种导向,他们引领潮流,掀起新时尚,提高品位,成为精神文明和政治文明乃至物质文明建设的重要推动力。名人和名人文化是一种产业资源和文化资本,开发利用名人文化资源,可以促进涪陵旅游服务业、文化产业和文化市场的发展,可以提高涪陵第三产业在国民经济中的比重,有效地调整涪陵第三产业的内部结构,成为新的经济增长点。名人是一种品牌,一张亮丽名片。与名人相关的人、事、物,同样成为可以开发利用的资源。利用市场机制,激活名人文化资源,开发名人文化产品,打造名人文化品牌,增加文化产品的附加值,延伸文化产业链条,优化第三产业结构,使名人文化的社会效益和经济效益同步提高,无疑是涪陵新时期经济社会协调发展的重要途径,也是提高涪陵城市综合竞争力的关键所在。
文化总是离不开生于斯长于斯的历代涪陵人的生产和生活、开拓与创新。正如人们所言,人创造了文化,同样文化也创造了人。文化的实质就是“人化”。因此我们在了解涪陵历史文化和社会发展的同时,也应看到个人对历史文化发展的贡献和历史文化对人的塑造。费孝通先生曾说过这样一段发人深省的话,“个人通过社会认同而进入文化,历史靠一代一代人的创造,靠一代一代人的积累,是一代一代人生活体验中积累起来的文化实体。每经一代人,文化就会根据新的情况进行新的适应及新的创造。历史就包括了这些变动。个人是历史中的过客,过客都会留下些东西,把它积累在共同的文化库中,积累什么,创造什么,是时代和历史决定的有其自身的规律,而这个规律也在变,它的变仍然要靠各代里的一个个人。”[1]也就是说,文化的产生、形成、发展和变化离不开个人,特别是离不开那些大胆探索、勇于革新、不断进取的名人和伟人。
涪陵历史悠久,在涪陵这片热土上诞生了无数的流芳后世的名人,造就积淀了厚重的名人文化资源。这里,从类型学的角度对涪陵的名人文化资源作一概述。名人可从不同角度加以分类。
以籍贯言,可分为本土名人与寓居或游历的外籍名人,前者为生于斯、长于斯的涪陵名人,如明代的太子少保、礼部尚书刘岌,“山中宰相”夏邦谟,清嘉庆帝颙琰的业师、出使琉球的周煌,甲午战争中的抗日名将徐邦道等。后者包括莅涪为官名人、侨居名人、游历名人等。莅涪为官的名人有同治年间任涪州太守,造福于涪的 “良吏”江苏阳湖人张师范,晚清主持涪陵盐务与禁烟的云南大理人赵藩等;侨居名人指因种种因缘而曾在涪陵侨居的名人。如北宋理学家程颐,经学家尹焞,自号 “涪翁”的文学家黄庭坚,明代文学家杨慎,有 “清代蜀中诗人之冠”的 “性灵派”诗人张问陶等;游历名人指曾短暂游历涪陵的名人雅士,如唐代 “诗仙”李白,“诗圣”杜甫,与白居易齐名的元稹,南宋的爱国诗人陆游,著名诗人范成大,理学的集大成者朱熹,他们不仅曾踏上涪陵这片热土,而且都留下了千古流芳的不朽作品。
以功业成就言,可分为政治名人、军事名人、文化名人、经济 (企业届)名人。政治名人如前述的刘岌、夏邦谟、周煌等,文化名人亦如前述,如李白、杜甫、陆游、程颐、朱熹等,而军事名人则有东汉名将伏波将军马援、三国诸葛亮,近代老同盟会员、能文能武的革命家李蔚如,建国后 “十大元帅”的刘伯承、贺龙等都曾因作战而与涪陵结下不解之缘。经济界名人,如秦始皇为其筑怀清台“礼抗万乘,名显天下”的涪陵古代企业家巴清,中国榨菜创始人邱寿安,曾率队考察白鹤梁的民生轮船公司开创者,爱国企业家卢作孚等。
涪陵名人文化具有丰富的内涵,主要体现在独特的精神品格、标志性的文化建筑、名人笔下美好的历史形象、丰富的文化遗产等方面。
涪陵名人在其官宦生涯、企业经营、文化创造过程中逐渐形成了独具个性与特色的精神品格,这种精神品格经过历史沉淀已内化为涪陵文化的优秀组成部分。概而言之,包括忠贞不二的爱国情怀、自强不息的奋斗精神、勇于创新的开拓精神、关注民生的民本价值、宁静志远的崇高人格。
作为册封琉球国中山王副使,周煌历经大海惊涛骇浪颠簸、帆船触礁等千辛万苦最后到达琉球,出色完成册封任务,并详细考察琉球山川地理、风土人情、经济文化,归国后撰成 《琉球国志略》,这为 “钓鱼岛为中国的固有领土”提供了重要历史依据。周煌可谓忠贞不二爱国情怀的典型。马援、诸葛亮等人的事迹也无不成为忠贞爱国的典范。
程颐、邱寿安的事迹则成为自强不息的奋斗精神的写照。程颐在人生的最低谷作为被 “编管”的对象在庆历党争后被贬谪涪陵,但他却视之坦然,不仅积极传播理学文化,更为重要的是利用这“难得清净”之地研修易学,在涪陵的一年多时间内完成其理学思想重要骨架的理论作品——《伊川易传》,为理学在北宋的奠立作出了不可磨灭的贡献。
晚清、民国之际涪陵人邱寿安在创制并向外推销榨菜的过程中,革新制作工艺,创新销售良法,同样诠释了不惧困难、勇于创新的精神。清光绪年间主持修建蔺市龙门桥的能工巧匠在该桥的设计上大胆创新,解决了不少技术难题,使两岸桥墩高度保持水平一致,在桥面设置三个牌坊、两条石龙的设计,既达到了装饰美化大桥的效果,同时以其重压减轻洪水对大桥的冲力。此外通过设置63个泄水孔以及时排洪[2]。种种设计的精思妙想无不完美地体现了勇于探索的创造性思维。
造福于涪的 “良吏”江苏阳湖人张师范,晚清主持涪陵盐务与禁烟的云南大理人赵藩等成为关注民生的民本价值的代表。如张师范通过设置救济田产、修建救济院等全力赈济连年旱灾中的灾民,通过兴办义学、修缮点易洞、尹子祠等文化设施推动涪陵教育文化建设等,体现了情系百姓、关注民生的价值取向。赵藩在主持盐务、禁烟中贯彻 “民生为本”的施政理念。涪陵是乌江中下游地区的川盐营销口岸和集散地,涪陵盐务局作为盐务的官方管理机构,承担着重要的职能,关系到能否满足渝东南、黔东北百姓食盐的需求,赵藩恪尽职守、廉洁反贪,保证了盐运的畅通,赢得了百姓的称赞。而鸦片是人民的毒瘤,不仅耗费钱财,而且残害生命,毒害健康。光绪年间涪陵鸦片产量居全川东之首,危害甚巨。赵氏临危受命,主持禁政,通过两年多的努力,有效地遏制涪陵鸦片种植贩卖、销售的泛滥与蔓延。曾任涪州太守的江西丰城人毛震寿题于白岩崖壁上的对联则更直接地诠释了涪陵官宦文化中的民本情怀:官守当为斯民造福,臣心誓与此水同清。
宁静志远的崇高人格集中体现在以程颐、朱熹为代表的理学家的人格魅力及其易理文化上。程颐在人生遭遇不幸之际能保持一颗平静的心,默默潜心于其 《易传》的理论阐释与创造,最终成就其理学创立者的地位。故黄庭坚将程氏点易之所取名为“钩深堂”,彰显了程氏 “宁静志远”的人格魅力和理学 “钩深致远”的文化底蕴。此后朱熹的七绝诗《白岩题壁》以诗化的语言点明了此种境界:“渺然方寸神舍中,天下经纶具此中。每向狂涛观不足,正如有本出无穷。”此诗动静结合,远近一体,既凸显了对程颐的理学开创之功的人格魅力的崇敬,也昭示了易理文化博大悠远的精蕴。
名人文化的内涵也体现在与名人相关的标志性建筑上。其载体形式包括故居、遗址、街巷等。涪陵的名人故居从资源上本亦不甚缺乏,如周煌故居,邱家大院、李渡兰桂园等,但保护不力。遗址则主要有凝聚着名人书法艺术的白鹤梁、点易洞、洗墨池、四贤楼、小田溪巴人墓群等,而街巷则有翰林街等。
历代名人在或官宦涪陵或游历涪陵中通过他们的妙笔,留下了脍炙人口的作品,展现了涪陵的美好形象。这主要集中在咏叹荔枝文化、自然景观、白鹤梁等方面。在荔枝文化中,杜牧的 《过华清宫》最为驰名,诗歌鲜明地讽刺了唐玄宗沉湎于美色而不惜耗费民力财力的荒唐之举。其后苏轼的《荔枝叹》更直接点明唐玄宗荒于政事、重色误国的悲剧,明代夏邦谟的 《荔浦春风》基本沿袭了这一观点。当然也有不从红颜误国的立场表达见解的诗人,清代诗人李天英 《过荔枝园》是其代表。自然景观则主要集中于两处:黄草峡和乌江。歌咏黄草峡的诗人以杜甫的 《黄草峡》、元稹的 《黄草峡听柔之情二首》最为知名。咏赞乌江则有范成大的《涪州江险不可泊入黔江舣舟》、杨升庵 《涪江泛舟》、清代曾任黔江知县的福建进士翁若梅的 《涪江舟行抵武隆》等,前二首对比写长江、乌江两江水之清浊,突出了乌江水之清。后一首则描绘了乌江之险以及乌江画廊山清水秀的雄奇险峻风光,由衷发出 “蜀中山水奇,应推此第一”的感叹。白鹤梁更成为历代书画名家畅游赋诗作画的绝佳去处,如王世祯的《江心石鱼》就是其中著名的诗作代表,涪陵近代本土画家刘冕阶的 《白鹤时鸣》则是表现白鹤石刻绘画成就的佳作。此外还有以涪陵人文景观为题材的感怀诗作,如陆游的 《涪州道中》、《白岩》、《涪州》等、马提干的 《涪陵十韵》、张问陶的 《涪州怀旧》等。
从上述所列作品可粗略反映涪陵名人作品的概貌。这些作品为涪陵留下了丰厚的文化遗产,是涪陵的宝贵精神财富。概括而言,其价值主要体现在以下三方面:第一是这些作品是研究相关名人生平及其思想的重要素材。第二是对于推动涪陵文化内涵的深入研究提供了不可替代的资料。第三是为挖掘涪陵的人文精神,提升涪陵的文化形象注入了不竭的源头活水。
名人文化是城市的名片,因其自身具有稀缺性、标志性、财富性而越来越受到重视,重视其资源的开发与利用,同时又因其具有可分享性而带来开发的可能。涪陵亦莫例外。当然要将文化资源转化为推动当地经济社会持续发展的助推器,则须科学规划,合理开发。应从深挖文化内涵、着力旅游开发、夯实物质载体、突出规模效应四个方面着手。
通过深挖名人文化内涵,充分展现名人文化的当代价值。例如对涪陵深厚的易理文化,可通过对程颐、朱熹、谯定等人的深入研究,找寻到与当代价值的契合点,这样就不仅可以提升涪陵文化的品味,而且同时因其旅游价值而发挥其经济效益。又如因周煌而传入涪陵的御锣文化,可通过对其传播路径、方式、与传入地相比发生的文化变异、传承方式等展开研究弄清其来龙去脉,这样就可上升为无形的文化遗产。再如白鹤梁石刻先须进行文献学的整理研究,摸清家底,然后再进行历史学、艺术学、美学等的综合研究,借以挖掘其文化品性。
其物质载体不外包括名人馆藏处所、名人事迹雕刻、名人陵园、名人文化广场、名人文化旅游商品等。载体方式的选择视名人的知名度、与涪陵当地的紧密度以及名人类型的不同而不划一。
旅游产业是当今社会与未来发展的可持续发展产业,各地都投入巨大人力、物力、财力大力发展。而旅游资源中名人文化则尤为稀缺而凸显其宝贵,所以合理规划与开发涪陵的名人文化资源的重要性就无需赘言。关键在于合理、适度、有序的开发。例如在旅游线路的规划、旅游商品的开发、旅游形象 (宣传)的设计与推介有机地融入相关名人的文化因子,提升旅游产品的文化品味。
常言道:独树不成林。有规模才有效益。要将涪陵的名人文化资源统筹规划,合理布点,形成点状分布而又有机统一的完整格局,这样才能发挥涪陵名人文化的综合效应。
总之,深挖文化内涵是开发的前提,没有深度研究基础上的开发是低层次的开发,甚至是对名人的粗俗相待;夯实物质载体是开发的基础条件,缺乏相应物质载体建设与投入则开发无疑成为 “镜中花”、“水中月”,根本无从着力。着力旅游开发则是开发的优先方向,是形成良好社会效益、经济效益的切实路径,而形成规模相应则是投资学的必然要求。
[1]费孝通.多谈点历史[A].赵汀阳.年度学术2003年:人们对世界的想象[C].北京:中国人民大学出版社,2004.
[2]马培汶.历史文化名人与涪陵[M].重庆:重庆出版社,2006.