试论《潜伏》和《黎明之前》的人物形象塑造

张晓嫣

（广播电影电视管理干部学院 制作系，山西 太原 030013）

责任编辑 叶利荣 E－mail：yelirong＠126.com

继2009年《潜伏》热播之后，诸多谍战剧如雨后春笋般争相出现在电视屏幕上。但是，如《潜伏》般既叫好又卖座的却并不多，就在这个时候，《黎明之前》的出现让我们对谍战剧有了新的认识。如果说《潜伏》代表着传统电视剧制作的成熟和完善，那么，《黎明之前》则是电视人在原有基础上制作的新的类型剧的典型。

为了能够多角度、全方位地刻画人物，电视作品和文学作品的人物形象塑造一样，都可以从各个角度对人物进行肖像描写、心理描写、对话描写、行为描写和环境描写。这样一来，既能展现人物的外在形态，也能呈现人物心理和思想感情等内在活动，从而塑造丰满而成功的人物形象。

一、主角的人物形象塑造

《潜伏》异常注重人物的塑造，故事主要围绕男女主人公展开。余则成心思缜密、八面玲珑，面对复杂的环境，处变不惊，步步为营，这是对传统谍战剧人物的继承；而与他的性格有明显反差的翠平，则是全剧的亮点，从一个土里吧唧的乡下妇女逐渐变身为标准的官太太，她的生活情节中设计较多的是“学习”：学习打麻将、学习打扮、学习假面、学习如何在危险的环境中生存……她大大咧咧，不计细节，经常会犯一些不大不小的错误。这种对比冲突为两个人的个性塑造提供了很大的空间。《潜伏》之所以能够吸引人，很大程度上是因为其人物关系的巧妙设置，使得剧情环环相扣，也使得人物形象丰满鲜活。余则成的稳重谨慎，左蓝的理智机敏，翠平的直率鲁莽（后来有所改观），晚秋的单纯温婉，吴敬中的老奸巨猾，李涯的愚忠精明，给观众留下了深刻的印象。演员充分发挥，通过每个细节的表现，力图展示鲜活的人物形象。

在人物设计上，《黎明之前》是以生死兄弟的面目来设置敌我双方的主要角色，用以铺陈故事的脉络，形成既在情理之中又出乎意料的情节张力。主人公刘新杰与谭忠恕是经过抗日战争考验的生死兄弟，与谭忠恕一家还有一段难以割舍的情谊。只不过潜伏的中共地下党员刘新杰是弟，是谭忠恕的手下；国民党军情局头子谭忠恕是兄，是刘新杰的上司。就是这种关系，为刘新杰开展工作、铲除叛徒、营救同志、获取情报，提供了或隐或现的方便。侦察与反侦察、考验与被考验，险相环生，惊心动魄。《黎明之前》把重点放在了逻辑推理上，这样做势必会影响对人物的刻画，在情节的强势下，人物个性刻画多少有些不到位。例如，对谭忠恕和刘新杰的兄弟之情的表现，本来应该是个亮点，但看过之后明显感觉描写的笔墨不够。结局两个人的分道扬镳，虽然也有些令人唏嘘，但不够震撼。当然，这些也是因为受到了较短的剧集数的限制，在短时间内要展现诸多人物的性格，确实是个难题。

《黎明之前》在人物塑造上较以往有了一些突破，但也有明显的缺陷，人物虽然特点鲜明，却不够血肉丰满；又因为线索复杂，太过拘泥于细节的处理，使得一部分人物性格没有完全展开。因此，有评论说，“《黎明之前》好看又不耐看”。

无论是余则成，还是刘新杰，他们性格的形成都和各自的人生经历分不开，这样也能从另外一个角度反映人物与所处环境互相作用的特点。余则成从一开始就是一个反方的特务，他没有上过正面战场，经过个人努力，他从一个技术特务爬到了站长左膀右臂的位置，木讷、圆滑、深藏不露，是非常符合他的性格的。反过来，刘新杰是黄埔出身，曾经驰骋疆场，是党国的精英，与他的上级领导不仅有很深的交情，而且还亲如兄弟，所以，酷和帅，加上少许的玩世不恭，正好是他性格的外在体现。另外，在个人生活方面，由于余则成是农民出身，所以有着小知识分子的闷骚，在单位他的穿着相对保守内敛，但是，在家里穿的用的都是很精致的高档货，如丝绸睡衣、玳瑁眼镜；刘新杰则有黄埔职业军人的明骚，他穿风衣，戴礼帽，留着锃亮的背头，在高级餐厅约会，大口喝威士忌，这些外在的设计和人物的经历都是非常契合的。同为地下战线的孤胆英雄，刘新杰的形象让人感觉时尚、耍酷，稍显轻佻；余则成则是不露声色，深不见底。刘新杰的扮演者吴秀波对人物的把握很准确，并为人物设计了一些细节动作、小缺点和小道具，通过这些精心设计，把孤胆英雄的寂寞与彷徨、坚持和纠结，包括玩世不恭的外表下所掩饰的真实痛苦表现了出来，达到了打动观众的目的。余则成的人物设置则让人在观看时由于他的老练沉稳少了许多担心，总认为他可以滴水不漏地化解所有的难题，把人物神话化了。

二、配角的人物形象塑造

除去两位主人公在剧中夺目的光芒之外，在人物设置上，《黎明之前》反派一号老谋深算的八局长官谭忠恕、《潜伏》中官僚自保的天津站吴站长，也是大的突破。由林永健饰演的八局局长谭忠恕，出身黄埔军校，作为一名职业军人，他热衷于棋逢对手的战斗外，还有佩服英雄、孝顺、顾家的多面性。对待和自己一起成长的兄弟，他情同手足；对母亲，他尽心尽孝；对待妻子，他柔情似水；对待儿子，他关爱备至；对待工作，他尽心尽责，不忘军人的使命和任务。无论他的立场如何，从事何种职业，首先我们看到的是一个有血有肉、充满人情味、充满智慧的人。尽管《黎明之前》的故事情节有一些破绽，但是，谭忠恕这个人物的设置和林永健的精彩演绎，都是该片的亮点。吴站长曾经是余则成的老师，事实上，作为一个军统老特务、上司和老师，余则成的那些把戏是不可能骗过吴站长的眼睛的。之所以放任余则成，是因为余则成毕竟是他的学生，一开始还有戴笠撑腰，同时，敲诈穆连成和九十四军也是余则成出面，当然，更关键的是，余则成做的事一来没有危及他的利益，二来可以让手下人互相牵制。当然，吴站长的最大本钱还是对自己个人生涯的经营。他已经不像余则成或者李涯一样有着坚定的信仰，对党内腐败的失望以及为战局的大势所趋，使他不可能为任何一方的政治势力卖命。抓紧时间敛财，经营生意，让自己的后半生尽可能过得圆满和滋润，成为吴站长的主要任务。

综上所述，我们发现类型化是电视剧与生俱来的模式，同样是谍战剧，同样的故事结构，甚至是相同的人物设置，《潜伏》带来的震撼来自于那些当年曾为新中国的成立而工作在隐蔽战线上的英烈们的英勇智慧和无畏，是把各种商业元素完美融合的典范，是中国传统电视剧类型的成熟之作。但《黎明之前》则借鉴了美剧的叙事方式，片中的人物在惨烈的斗争中展现出难得的兄弟真情，给整个大背景增添了一抹温情，对中国的电视剧制作来说，是一个新类型的开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