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杰玲
(广东第二师范学院 中文系,广东 广州 510303)
泰山居五岳之首,不仅对于中国人来说意义非凡,在日本的文化、生活中,“泰山”似乎也有不同一般的意义,二十世纪初期,有一些学者提出泰山与富士山同脉之说(田中逸平著《山东谈丛》第一集,历下书院,1923),而日本四字熟语中早就有“安如泰山”,其中的“泰山”就是指我国山东省的泰山。此外还有“安きこと泰山の如し”这样的谚语。以泰山高大稳重的形象来作比拟,形容事物、人或局势等难以动摇。
其实,泰山信仰、传说等也早就深入到日本民间。1989年《参考书志研究》(第三十五号)发表了相岛宏的论文《取材于中国故事、传说的大小历》,指出,日本的日历制定始于贞享二年(1685),即贞享历,此后经过了三百多年的发展,大月三十天,小月二十九天,故称“大小历”。日本历制作时所绘图画除了取材日本传统歌舞、戏剧、故事等等之外,还取材于中国故事。其中,天明七年(1787)丁未的大小历上有一幅“晋图”,图中有一根长长地伸展出来的松枝。相岛宏是这样解释这根松枝的:“关于图中的松,由于树木常青,被认为是节操、长寿、繁茂的象征物。而且,松还被称为‘松位’,即有大夫之位。即《史记》卷六《秦始皇本纪》中‘乃遂上泰山,立石,封,祠祀。下,风雨暴至,休于树下,因封其树为五大夫’。”
泰山是宗教名山,吸引了中外众多学者。其中日本学术界(本文指人文、社科学界)对泰山的研究,成果尤为繁多,下面分类作一简述。
首先,日本学界关于泰山宗教信仰方面的研究成果最多最成熟,尤其是道教与泰山,及泰山的冥界/他界(otherworld)信仰方面的研究,泰山府君信仰研究在日本也尤为引人瞩目。
由大正大学田中纯男主编的《死后的世界:印度、中国、日本的冥界信仰》(东京:东洋书林,2000年2月)一书,第二部分“中国编”中收录了四篇学术论文,几乎每篇都与泰山信仰有直接或间接的联系,主要的论文有:东洋大学山田利明教授的《冥界与地下世界的形成》;菊地章太《“彼世”的到来——〈法灭尽经〉及其周边》;大正大学田中文雄的《泰山与冥界》。东北大学东北亚洲研究中心副教授丸山宏在对我国民俗文化、道教仪式等进行研究时也注意到了泰山的民俗信仰。其中研究泰山冥界信仰最为典型的,是如下两篇论文:山田教授的《冥界与地下世界的形成》一文从中国古代鬼魂信仰说起,古人认为人死后魂、魄两分,魂归天上而魄落地下,肉体则要埋在土中。人死后必经“黄泉”,山田教授认为关于“黄泉”的最早的文献记载出于《春秋左氏传》,其后文章追溯了泰山冥界信仰的形成过程,多是从中国本土的民俗传说来说的。
田中教授的《泰山与冥界》一文以一个日本人的观察角度提出的疑问出发,展开讨论,认为泰山作为中国实有山岳之一,五岳之宗,在民间信仰中具有重要地位和神奇力量,比如古代地震引发的泰山崩塌被视为灾异的征兆;古人祭拜时的至敬之礼被形容为“五体投地,如泰山崩”。从中可见泰山的地位之重,在民俗信仰中无疑是一座举足轻重的灵山。那么,这座实际上存在于自然界中的山又是如何获得冥界信仰的呢?
田中论文通过分析和梳理各朝代佛经、史传等文献资料,发现:从印度佛典的翻译开始,泰山便一直被作为“地狱”的译语,从而促使泰山原有的民间冥界信仰和佛、道地狱观混合,最后形成了一个秩序井然、具有官僚制度的地狱世界,并被作为现世生活的延伸而流传开来。
田中教授还指出,泰山的冥界信仰并不是基于同一系统的信仰得来的,有来自佛教的、道教的,而更多的是本土的民间的生死观念,泰山是“混合各阶层生活习俗而成的他界观念之典型。既有要到地狱去的恐怖,也有超越恐怖的精神世界。泰山上也并不只有宗教,还有作为现世延伸的冥界观念,并有官僚制度作为支柱。可说是中国宗教特质的显著体现。”研究泰山信仰的还有酒井忠夫的《泰山信仰之研究》,载于《史潮》昭和十二年(1937)第七卷二号。
除了研究泰山在中国本土的民俗信仰之外,日本学者还关注到泰山信仰对日本文化和思想的深刻影响。典型的例子就是东京成德大学人文学部教授增尾伸一郎的《泰山府君祭与“冥道十二神”的形成》,论文探讨了从平安后期到镰仓时代最为盛行的泰山府君祭的形成过程,论文从平安贵族阶层的信仰活动为切入点,论述了祈愿对象“冥道十二神”的形成与泰山府君信仰东传的关系,指出随着阴阳道在日本的盛行,泰山府君祭尤其受欢迎,以权贵阶层为中心开始向四周扩散、传播,不仅在朝野广受欢迎,在民间也出现了请阴阳师来举行泰山府君祭以消灾去祸的。随着泰山府君信仰的深入和发展,加上佛教思想等,祭祀仪式和对象也慢慢发生变化,在永久二年(1114)左右的祭文中已经明确出现了阎罗天子、五道大神、泰山府君、天官、地官、水官、司命、司禄、本命、同路将军、土地灵祗、永视大人,即冥道十二神。其中有的祭文将泰山府君视为冥道十二神之长。
增尾教授还写过另外一篇论文论述泰山府君信仰对日本信仰的影响的,《“天曹地府祭”成立考——从〈今昔物语集〉说起》(岩波书店《文学》双月刊,2005年11、12月号,东亚汉文化圈特集),论文第二部分着重谈论天曹地府祭与泰山府君祭的关系,指出治乘年间开始,史料中所载,举行天曹地府祭的不多,但从永正十五年(1518)完成的《诸祭文故实抄》中可以看出,六道冥官祭,又称冥道祭,是在六道信仰的基础上,根据十世纪初期完成的泰山府君祭再编而成。
其实,十殿阎罗与泰山冥界信仰的关系,早就在日本传播开了,文化元年(1804),日本就发行过一本题为《十王写》的和式装订古籍,手抄本,附有彩图,对泰山王、平等王等都有介绍说明。
另外,由于泰山府君对日本思想的影响深远,与阴阳道思想又有密切关系,所谓阴阳道,是基于中国阴阳五行说来解释灾异、吉凶的方术,曾用以研究天文、历数、卜筮等。约六世纪传到日本,曾受到重视,特别是平安时代以后,其神秘的一面得到强调而在民间迷信化,并演变成为招福避祸的方术。日本学者对泰山府君等泰山神的研究数量很多,取得的成果也令人瞩目,与阴阳道在日本学术界备受关注有不可分割的联系。
1982年,京都晴明社出版了阴阳道研究专家藤田义男所著的《土御门文书》,书中有一卷专门谈到泰山府君及阴阳道的,为《阴阳道史·泰山府君史》。所谓“土御门”,是日本姓氏之一,始于平安中期的安倍晴明,其宗系名声显赫,以天文、阴阳道的祖传家业仕于朝廷,世代担任天文博士、阴阳头。而安倍晴明的泰山府君祭在日本尤为著名。
要追溯起来的话,早在二十世纪初期,日本学界就对泰山府君信仰的研究产生了浓厚兴趣,代表性论文有日本学界前辈鹈殿正元的《泰山府君信仰》。此外,1943年东京藤井书店出版的论文集《东洋学研究》(1)中就收录了冈本三郎的论文《关于泰山府君的由来》。1971年在大阪清文堂出版的《风俗研究》(风俗研究会编)一书中收录了森德太郎的《泰山府君研究》。在日本,关于泰山府君的研究似乎从未停止过,相关的论文很多,列举如下:松田佳代《日本的泰山府君信仰》,铃木许惠《绘马匾研究——以泰山府君为中心》,还有秋山元秀的《五山 泰山——现世与冥界相连的“东岳”》(《中国的名山——传说与信仰的山22辑》),原创价大学教授石井昌子的《东岳大帝——泰山之神 冥界之长官》,远藤克己《关于泰山府星——阴阳道与密教的交点之一——以“九重守”为中心》,西田直二郎有《关于泰山府君祭》一文,佛教大学文学部教授黑田彰《泰山府君与千秋万岁——以樱町中纳言物语为中心》,这里所谓的“千秋万岁”是指中世时期,日本新年时唱门师在民家门前祝贺家运昌盛,边说祝词边舞蹈的一种艺能。此外,探讨与泰山有关的祭祀仪式的还有永井弥人《前汉武帝前期的泰山明堂祭祀》等,永井弥人还有一篇论文与此相关,为《关于前汉武帝设立泰山明堂的思考》(Thought and religion of Asia[20],早稻田大学东洋哲学会编,2003-03,98-110)。
在日本学界对泰山府君的研究成果中,值得注意的是岩佐贯三的《日本对中国司命思想的接受——以泰山府君与赤山明神为例》,该文对泰山冥界思想在日本的传播和接受以及在接受过程中如何改变而适应日本民情的一篇典型论文。赤山明神是天台宗的守护神,平安初期天台宗僧人圆仁入唐时带回日本的我国山东赤山的神灵,用以祈祷神佛保佑。赤山神被带到日本,是作为泰山府君分神来掌管日本冥界的,相当于泰山府君派往日本负责冥界事务的“驻日冥使”。泰山府君与赤山神的这层关系,恐怕也是到日本之后才发生的。圆仁把赤山明神安置于京都赤山禅院内享受香火。在日本,赤山明神不仅有延长寿命的功能,而且能招来富贵,所以商人特别信奉赤山神。从泰山府君与赤山神信仰,我们可以清晰地看出日本对中国司命思想的接受和改变。另,佐佐木进撰有《关于赤山大明神的造像》一文(《文化史学》38)。
在日本文学的背景中研究泰山信仰的,有鹿儿岛县立短期大学教授桥口晋作的论文《延庆本<平家物语>、<源平盛衰记>,觉一本<平家物语>中的泰山府君》等等。
此外,日本学者对炳灵公信仰也产生了研究的热情,炳灵公相传为东岳大帝第三子,关西大学研究者二ノ宮聡发表在《关西大学中国文学会纪要》(第三十号,2009年3月)上的论文《炳灵公信仰与<封神演义>》,该文以明代盛行的炳灵公信仰为背景,在许多明代小说中出现的炳灵公信仰为材料,尤其是《封神演义》中炳灵公以黄天化身份出场的诸多描写,从炳灵公在明代小说中极为活跃侧面证明明代民间对炳灵公信仰的推崇,二ノ宮聡把小说中炳灵公活动的场面集合起来,描绘出一幅较为完整的明代民间信仰中的炳灵公的形象图,对他的神职也做了具体分析,论文还详细探讨了炳灵公的多种称呼。
其实,与炳灵公信仰研究相比,日本学者对碧霞元君(相传为东岳大帝之女)及相关的进香活动的研究,更为引人注目,比如前面提到的关西大学研究者ニノ宮聡就写了几篇关于碧霞元君信仰的论文。如《<醒世姻缘传>中所见碧霞元君信仰的形态——泰山信仰的变迁和东传》(收录于《亚洲文化交流研究》2009-3),《北京和旧满洲地区的碧霞元君庙会》,刊于《关西大学亚洲文化交流研究中心》(2006-3-1)。此外,2010年11月在关西大学千里山校区举行的“日本道教学会第六十一次大会”上,ニノ宮聡作了题为《旧北京的碧霞元君信仰——以妙峰山娘娘庙会为中心》的论文报告。此外就是研究中国信仰、历史的专家石野一晴撰写了一篇研究碧霞元君信仰的论文《泰山娘娘的登场——碧霞元君信仰的源流及其在明代的发展》,刊于(京都)史学研究会编《史林·史学研究会刊》(2010年7月)。此外还有论文《十七世纪泰山巡礼与香社·香会:以灵岩寺大雄宝殿残存题记为中心》,刊于京都大学人文科学研究所出版的《东方学报》(2011年8月,86 册),石野一晴是这样介绍其观点的:
在过去的几个世纪里,泰山是许多重要研究的焦点。然而,直到今天,那些普通朝圣者在墙上留下的印记,其所具有的巨大历史价值至今仍鲜有关注和研究。本文试图弥补这一缺憾,坚持在十七世纪的历史背景中研究泰山石刻。位于泰山北边四十千米的灵岩寺,在其大雄宝殿里,仍然保留着约四百块十七世纪朝圣者的石刻,上面刻有他们的姓名、家乡,和来朝圣的日期。笔者走访了灵岩寺并拍下了现存所有石刻,经过深入研究发现:首先,大量题记可追溯到1621年,即明末徐鸿儒起义的前一年。此外,似乎闻香教的大量教徒也来朝圣泰山。
其次,与通常的认识不同的是,当时大量朝圣者朝拜泰山是在农历十月。这可说是一个惊人的发现,因为据当地地方公报所说,朝拜泰山主要在农历一月到四月,尤其是农历四月十八日,因要纪念泰山女神碧霞元君的诞生。(而且) 许多在农历十月朝拜泰山的,很可能是流行宗教派别的追随者,这或许可以解释士大夫(scholar-officials) 为什么故意不载农历十月朝圣之事,包括那些平信徒或俗众们的朝拜。结果是,我们现在只能知道一些零碎的相关信息。
当时到泰山朝圣的人来自广阔的地域,包括山东西部、河南东部、河北南部、江苏北部。主要的交通途径是运河,大运河的一部分将这些地区和泰山连接起来,使得他们可以不辞遥远来朝拜泰山。论文最后部分还探讨了朝拜泰山的目的、香会所扮演的角色和女性朝圣者等等。而这些,都是基于对灵岩寺壁上的题记所作的研究得来的。
对于碧霞元君信仰由泰山走向北京,在民间的广泛传播,也有学者加以研究,比如樱井龙彦教授的《丫髻山碧霞元君信仰——庙宇和石碑的现状》一文,刊于名古屋大学中国语学文学会编的《中国语与文学》(2008),论文对丫髻山庙会、庙宇建设所体现的碧霞元君信仰作了详尽研究。另外就是石井昌子《玉女修仙——道教经典中的玉女》一文,对碧霞元君信仰有所涉及。被誉为“近世醇儒”的小柳司气太所著的《白云观志》卷末附《东岳庙志》(东京:东方文化学院东京研究所出版,1934),考察了北京东岳庙的历史沿革,并论及泰山崇拜。
除了热衷于探讨泰山府君信仰和碧霞元君信仰之外,对于泰山的儒家文化,日本学者也表现出了一定的研究兴趣。1999年,日本通信教育联盟企划出版了《曲阜·泰山·洛阳:儒教的故乡》,很快该书又由大日和印刷于二十一世纪初再版。
另外就是一些研究泰山寺院道观和古迹的论文,也多是从宗教信仰的角度写的。如驹泽大学佛教学部教授永井政之撰有《曹洞禅者与泰山灵岩寺》一文,曹洞禅,是禅宗一派,九世纪前后唐朝的洞山良价与其弟子曹山本寂所创的禅宗的一支,1227年道元将其传入日本,本山为福井县的永平寺和横滨市鹤见区的总持寺,该派重视打坐。论文探讨了泰山灵岩寺在曹洞宗发展流变过程中的作用和地位。研究灵岩寺的还有藤善真澄的作品《中日交流史上的泰山灵岩寺》,该文指出,位于山东长清县的灵岩寺,和天台国清寺、江陵玉泉寺、金陵栖霞寺并称为天下四大名刹,其他三寺在日本名声远播,而唯独灵岩寺在日本似乎知之不多,关注不够,于是作者搜集材料,举出灵岩寺与日本交流史上的几个重要阶段,而其中最澄和圆仁为灵岩寺东传起到了重要作用。
关于泰山佛教研究,日本宫川尚志的《五胡十六国与泰山竺僧朗教团》考察了泰山竺僧朗与十六国统治者之间的关系,指出这一时期的沙门由于辅佐统治者的建设工作,得到了国家的支持,这是当时佛教发展的重要原因之一。(据宫川尚志的《六朝史研究·宗教篇》,京都平乐寺书店,1973年)。
除了道、佛、儒方面的研究外,对民间流传一时的泰山教,日本学界也有关注,昭和三年(1928年),日本哲学院出版了由加藤泰山编的《泰山教灵力灵显录》,对泰山教信条、纲领、宣言、灵魂不灭论及教徒门生的感想、灵疗法等作了记录,加藤泰山自称为泰山教主。1932年,日本哲学院还出版了由加藤泰山口述的《圣典泰山教学讲授录》(上、下编)。但是,关于泰山教在日本的传播,除此之外,就笔者管见,暂时还没发现其他例子。
对泰山进行综合而深入地研究、介绍的重要著作有泽田瑞穗博士《中国的泰山》(东京:讲谈社,1982年3月),该书极大地影响了研究泰山的日本学者,几乎所有谈论泰山的,尤其是宗教信仰方面的研究论文,都会或多或少地引用该书的观点,如田中文雄《泰山与冥界》就在正文和注释中多次引述过泽田的话语。而泽田的《泰山香税考》一文指出,天下有五岳,而唯独泰山收取香税,上山进香的香客众多,尤其是拜祀碧霞元君者,这是当时政府的一笔很大的财政收入。虽然泰山为帝王封禅之地,但是老百姓上山进香也是由来已久的事情了,据清人聂剑光《泰山道里记》所载,平民上山进香似乎从前汉就已成习俗。泽田氏引经据史,指出《明史》中有明确记载政府征收香税,此时已经制度化。但泽田氏认为,在明代香税制度化之前,政府官员征收香税的行为已经存在了。接着其文对明末清初泰山进香情况和政府收税情况作了较为详细的梳理分析,然后说,除了泰山之外,湖北武当山也有征收香税的。论文最后,泽田氏的笔触从中国古代走到了日本现代,指出现代日本的众多寺庙里也陆续出现了类似征收泰山香税的事情,那些虔诚地带着贡品到寺院里的信男善女们,也可以说是“税男税女”吧。
对石敢当信仰习俗的研究硕果累累。
日本学术界对石敢当信仰习俗的研究很引人瞩目,二十世纪七八十年代至二十一世纪,日本学界对石敢当的研究成果显著,其中原东京大学教授洼德忠的研究颇具代表性,是较早全面研究中日石敢当信仰的学者,有作品《从石敢当看中国、冲绳、奄美》、《石敢当·石狮与风狮爷》、《台湾的石敢当信仰》等。
漥德忠教授虽然已经仙逝,但他在上世纪七八十年代所做的细致的、且可以说是面面俱到的研究却惠泽学界良多。通过他的著作,我们也可以认识许多研究石敢当的前辈学者,其中包括述而不著的鸟居龙次郎先生。
漥德忠教授认为,石敢当信仰习俗源自中国唐代,目前仍广泛存在于大陆、台湾、香港等地区,大陆尤以厦门为多,也以厦门、台湾的石敢当对日本的影响最直接,无论是立石敢当的位置、吉日、形状、尺寸及其演变,如石敢当与石狮、虎、八卦、北斗七星等的结合,还是其来源传说,都对日本的石敢当有深刻影响。他认为,石敢当信仰先是传到冲绳本岛,再从本岛传到下面村落,在传播与被接受的过程中,与日本原有的神石信仰、修验道等部分重叠,并在三世相、巫师等的推广下,传至日本北部,以至于在江户、秋田等地也有立石敢当的例证。
笔者认为,漥德忠教授有两个观点对后人的研究影响颇深,其一是他和奥田久作先生对石敢当来源的观点。他们说,中国古代姓石的英雄、勇士们被认为是石敢当的由来,比如前文所引的卫国石碏、石买、石恶,郑国石制,周之石远,齐国石之纷如,还有五代后汉的石敢当等。这在中国学者看来并不奇怪,也没有什么可怀疑的,但漥德忠教授却有不同看法:
“五代后汉那位名叫‘石敢当’的英雄是否真的存在,至今不能确定。即使存在,窃以为,将他视作石敢当来源也是不正确的。……因为我们发现有刻着五代之前、唐代大历五年(770)纪年的石敢当。而且,在战国时代的卫国及其他各国出现的诸位石氏英雄身上寻找石敢当的来源,也是让人难以信服的。这些说法,无非是后人在书桌上想象的结果。所以,拒绝在实际人物身上寻求石敢当来源的奥田先生的态度,恐怕是正确的。”
这个观点,发表在上个世纪七十年代,虽然中国古人(如前面注释中提到的明代《升菴集》中的观点)早有类似观点,但后者更为冷静理性地进行分析,并举出文献所载唐代大历五年的石敢当,所以对学界的石敢当来由研究不无贡献,可说是后来的石敢当研究论文中此说的先声。
另一个观点则是对石敢当信仰何以能在日本广泛传播的原因的探讨,引导了后来的研究者对这个问题的思考:“在日本的民俗学中,日本人不仅承认石头具有神奇力量,也把石头当作神降临时的寄居物,自古以来也有对石头的信仰,也就是石神信仰。这种信仰是否原样不变地与中国的相合,还需要慎重思考。……若从冲绳县地方原有的信仰来看,我想,石敢当与比丘鲁石或者比基鲁石的信仰调和融会的可能性是有的。……冲绳当地人接受石敢当信仰,因为它和比丘鲁石信仰有重叠之处。所以,渐渐地,在当地普通人群中渗透开来。”而且,漥德忠教授进一步指出:“立石敢当,或曰石将军的信仰习俗,在日本,加入了修验道的思想,被修验道者在全国范围内推广。”此外,“推进其被接受,并使之普遍传播的,是三世相、主务司和巫师游它等一群人。”所谓比丘鲁石,是一种约六十公斤重的稻草袋形的石头,每年农历六月份,在石垣市一带举行丰年祭(感谢今年丰收,祈祷来年丰登)的时候,由六到八位男子轮流肩扛灵石,按圆形路线绕行,并和围观者一起发出“哟咦哟咦”的喊声。据说这是对灵石的祭祀方式,这样就可以得到灵石的保佑。传说中,这块灵石是大屋家祖先在出海打渔时,甩出的网连续多次只网到这块石头,认为是灵石的感应所致,于是就供奉在神前,当地人相信这块石头每年都会长大一点儿。也有以它来祈求除病消灾的。而比基鲁石在民间信仰中则具有授予子嗣的神力,据说提起这块石头时感觉轻的,就会生女儿,重的,就会生男儿,至今仍有不少人以此测子。
而奥田久作先生在其报告《石敢当——中国民间的的神》(刊于《大东亚报》306 号,昭和十九年(1944)六月)中指出,石敢当是中国各处都有的信仰,大体是高约三十厘米到一米又三十厘米的石柱,刻着“石敢当”、“泰山石敢当”等字,有时会描着鬼脸或八卦。他认为石敢当根源于自古以来的石头信仰,古人认为石头有咒力,他认为这与日本的塞神信仰有相同意义。塞神,又叫道祖神、障神,是指为防止恶灵入侵,避免行人、村人遭遇不测而在路边奉祀的神灵。他与石敢当信仰有相似之处。
海江田正孝先生在《厦门的石敢当和驱邪》(《民俗台湾》三之二,昭和十八年(1943)二月刊)中记录了他在厦门市内看到的六十五块石敢当。根据调查,他发现石狮信仰和石敢当信仰有深刻联系,刚开始时是石狮附属在石敢当身上,以石敢当为主,后来主客颠倒,石敢当的影子变淡,再后来有的连“石敢当”三字都不见了,仅留石狮模样。后来二者又分开,石狮为石狮,石敢当为石敢当,也有二者混合的石狮敢当。听说冲绳也有造立石狮的习俗,而笔者曾亲自看过京都清水寺前立着一座石狮像,恐怕这些当初都与石敢当信仰有关。这一点,与厦门和台湾的石敢当演变类似,很有意思。顺便说一下,台湾金门有许多石狮,被称为“风狮爷”,也有在同一面墙壁上,上面是石狮子,下面是石敢当的。
永尾龙造先生在昭和十五年(1940)出版了《中国民俗志》第一卷,谈到了石敢当习俗。岛袋源一郎先生在《琉球百话》(初版在昭和十六年(1941)十二月)中的“石敢当和焚字炉”条里回忆昭和前十年,在冲绳十字路普遍可以看到木制的或石制的石敢当。金关丈夫博士在《琼海通信》(《民俗台湾》二之六)中谈到海南地区的石敢当,另在《琉球民俗志》中对石敢当也有一些论述。泽村幸夫则在其《中国民间众神》一书中介绍了两种关于石敢当的传说。片冈岩先生在《台湾风俗志》第十集里谈到了民间祭祀石敢当的用品,还有造立的尺寸大小等等。仓田哲先生《石敢当及其他》(《民俗台湾》四之八)则指出石敢当信仰和姜子牙信仰在民间混合,人们认为石敢当具有驱邪伏魔的神力,因为他是姜子牙魂魄转生,周星教授发现的冲绳县石垣市八重山博物馆里收藏的乾隆年间的石敢当碑,碑上刻着“泰山石敢当 姜太公在此”,可视为仓田哲此说的佐证。仓田哲先生还指出,有的人家在门侧外人看不到的地方立石敢当,刻字向外,这样石敢当才会有驱魔神力。横山春茂先生则在《成愿寺里具有代表性的石敢当》(刊于德岛县新闻社编《石头在说话的阿波》)中说德岛县有石将军。
后来,松田诚先生于1983年出版了《石敢当的现状》,随后自费出版了《石敢当的现状》(二),书中结合中国文献,对石敢当日本传播的根源作了探析。别府大学教授后藤重巳先生发表过题为《中世末期丰后臼杵的唐人街和石敢当》的论文,分析了中国商人居住区“唐人街”的繁荣和对石敢当习俗传播的影响。花田洁在《鹿儿岛民俗》(八十号)上发表了《对石敢当的梵字的解释》,指出石敢当在日本传播过程中发生改变,与日本宗教信仰,如修验道等相结合,出现了以九字文取代“石敢当”三字的石敢当碑,也有写着梵字的。笔者在此补充说明一下,所谓九字文,源于晋人葛洪《抱朴子》内篇第十七中所说的:“入山宜知六甲秘祝。祝曰,临兵斗者,皆阵列前行。凡九字,常当密祝之,无所不辟。要道不烦,此之谓也。”九字文因道家兴盛而得以推广,传到日本后,被阴阳道、密教和修验道采纳,日本本土宗教认为,念着九字文,以手结印,即可防身远害。而所谓梵字,则是指被用来标记梵语的文字的总称,如天城文字等。花田洁先生对日本石敢当上的梵字、南九州各地的不动尊种字和“怨敌灾难消灭退散”的摩利支天的种字等一并进行论述。是颇具特色的日本石敢当研究。笔者经搜集得知冲绳南部丰见城现在还有梵字石敢当。
高桥诚一先生在论文《石敢当与文化交流》中进一步梳理了石敢当传入日本的路径,他说,最重要的路径是从中国地区,如福建等地传入琉球,从中国南部,经八重山、宫古,再到冲绳岛,然后到首里和那霸,随后向周边地区扩散,他强调这个传播过程并不是单向度的,而是复杂的、多向度的传播,在传播过程中,随着时间的推移,石敢当信仰习俗已经和最初的中国唐代的石敢当有很大不同,加入了很多新的、现代的东西,所以他提醒我们应该用运动的观点,而不是静止的观点看待这个传播过程,比如日本的石敢当传播和冲绳县石材加工事业的发展、冲绳县出产砂岩等有不容忽略的关系。
小玉正任先生则不遗余力地搜集日本石敢当的分布情况和数量,并将其数年实地调查搜访而得的资料汇成了两本厚厚的专著:《石敢当》(琉球新报社,1999年6月)和《民俗信仰:日本的石敢当》(庆友社,2004年12月)。书里不仅有大量数据,还对石敢当的起源和发展作了系统梳理,并整理了涉及石敢当的大量文献。这两本著作可以说是学术界研究石敢当必不可少的参考书。
这里,我们不能忽略两位“业余”研究者,之所以说“业余”,前一位,似乎并未出版或发表关于石敢当的专著或论文,但他的调查却对漥德忠教授的研究功不可没,漥德忠先生多次在文中提到与鸟居龙次郎的通信,和从来信中获得的大量关于石敢当的信息,这位,即前面说过的述而不著的鸟居龙次郎先生。第二位,则是在大阪市淀川区一边经营食堂,一边孜孜不倦地探访石敢当的久永元利先生,幸亏高桥诚一先生的介绍,我们才得以知道久永先生的研究成果。久永先生对奄美诸岛的石敢当分布、数量作了比小玉先生更精确的调查,并绘制了分布图,他对发现的石敢当的形状、石材、年代、刻字和设置场所等都做了详细记录,并将其成果汇成了《石敢当探访》第一集《喜界町篇》(雪屋书房,1989年11月)和《石敢当探访》第二集(雪屋书房,1991年7月)。
在对石敢当与日本原有信仰的关系的研究中,三岛格先生的《石敢当考》(《民俗台湾》二之十一,昭和十七年(1942)十一月刊)是值得注意的,文中着重对台湾的石敢当分布作了调查,对石敢当所立位置(指出共有十三个,与日本立石敢当的位置类似)、尺寸、形状、刻字和图案、对石敢当的祭祀及其来源传说等都做了记录,为后来的研究储存了许多有用的资料,比如他发现,出生于冲绳、现住台湾的人当中,有用木表制石敢当的习俗。这一点引起了漥德忠教授的注意,因为冲绳那霸也有板制的石敢当。三岛先生还指出,日本的石敢当数量最多的是冲绳和鹿儿岛。但并未说出鹿儿岛为什么有那么多石敢当。
回答这个问题,并进一步探索日本接受石敢当的原因的,是下野敏见教授,他在《中国的石敢当与大和·琉球的石敢当》一章第三节中,说:
“冲绳在十四世纪闽人归化以来,随着道教的传播,石敢当的传播也开始了。1609年,作为萨摩藩主的岛津家族入侵琉球并将其置于自己的统治范围内,他们把冲绳的石敢当信仰带到萨摩去是很自然的事情,萨摩士族善读汉籍,有教养的人应该很多,他们本来就对石敢当有所认识吧。与冲绳文化接触后,应该很容易接受石敢当习俗。石敢当在农民居住区不多,而在士族居住区却有很多,从这一点,我们可以看出其传播路径与传播者。”
这段话很值得注意,下野教授告诉我们,石敢当在日本的传播先是从能读懂汉籍并具有一定知识修养的士族阶层开始的,这与我们平时的印象恰好相反,我们原以为最初接受石敢当的是农民,但事实上,最初的时候,农民居住区很少立石敢当,多的,是能读懂汉文、有知识背景的贵族阶层。
下野教授也指出,石敢当和日本修验道结合,产生了“梵字·石敢当”和“九字文·石敢当”的形式,加上梵字和九字文,相当于加上了修验道信仰中的除魔功能,这种样式的石敢当在南九州和喜界岛等萨南诸岛常常可以看到。
同时,下野教授认为,日本原来似乎并没有和石敢当相当的信仰,他在八重山和宫古看到过许多比丘鲁石(漥德忠教授在研究中注意到了这些冲绳本土灵石与石敢当信仰的异同,请见前文),但这些比丘鲁石都不在丁字路上,而在屋子一角,所以他认为二者的功能是不同的,但守护屋宅这一点却一样。大和文化圈内的村落入口处或道路交叉点,有塞神或曰道祖神者,还有阴阳石等,它们守护路人、村人、驱逐妖魔鬼怪的功能与石敢当相仿。但与中国石敢当“石头+文字+屋宅”的样式比较,日本的塞神或曰道祖神者、阴阳石等则由“石头或供神的币帛+无文字或石像”,或由“石头+文字+村落”等组成,有多种形式,仔细考究,二者还是有不少不同之处的,但周星教授发现,在宫崎县高城町有与塞神一起并立的石敢当,可见二者在日本民间的职能是差不多的。下野教授再一次强调,鹿儿岛的石敢当与被派往冲绳的萨摩士族有很大关系。此外,下野教授和周星教授都提到了石敢当信仰中包含着文字符咒的信仰。
与以上研究相比,与泰山有关的文学方面的研究及文学创作就显得有些单薄了。
研究泰山与文学的关系的,或者研究文学作品中的泰山信仰的,最多的可以说是对唐传奇、明清小说中所反映的泰山民俗信仰做一番论述,如桥本裕梨《芥川龙之介<杜子春>论——所赞扬的“泰山南麓一户人家”的崩塌》,收录于《玉藻》(费利斯女学院大学国文学会创刊号,昭和41年)。日本著名作家芥川龙之介曾根据中国唐代短篇传奇小说《杜子春传》改编,作《杜子春》。《杜子春传》原来说的是流浪长安的杜子春在一位老道士的帮助下改邪归正,开始修仙,最后因为无法割舍对孩子的爱而功亏一篑。唐牛僧孺《玄怪录》卷一《杜子春》写杜子春在道士的指引下,经受地狱、人间种种苦痛,最后关头因为无法抑制爱子之情,发出一声“噫”而前功尽弃,无法成仙。芥川龙之介对杜子春的故事从人性的角度出发进行评论和重新编写。泰山炼狱、阎罗王等等在故事中起着重要作用,芥川龙之介也意识到了泰山信仰对文学创作造成的内在而深刻的影响。
埼玉大学教养系大塚秀高教授撰有《天书与泰山——<宣和遗事>所见<水浒传>成书之谜》,该文主要观点认为:《水浒传》之雏形——《宣和遗事》的水浒故事中有几点特征。对泰山的强调为其一。晁盖一行巧夺生辰纲时所用的酒桶,是以“往岳庙烧香”为名,从酒海花家借出来的;还有,继晁盖之后,成了强人首领的宋江,应晁盖东岳烧香时受的神谕,而“往朝东岳,赛取金炉心愿”。虽然在《水浒传》中,泰山作为燕青奉祀相扑比赛的场所等等,原本就出现过,但并没有像《宣和遗事》那样明显、突出。与《宣和遗事》一样,《水浒传》也有其强调的对象,那就是宋江从九天玄女那儿得到天书的情节。九天玄女本被奉为泰山女神,这信仰好象盛自北宋真宗的泰山封禅。真宗之父太宗于暖昧间继承了兄长太祖的帝位,为巩固帝位,真宗历演三降天书,终于完成其父太宗密行却受挫的泰山封禅。第一次的天书上写有“赵受命,兴于宋,付与恒(真宗之讳)”几个字。《宣和遗事》和《水浒传》两书均可见到,宋江替位晁盖,与九天玄女下赐天书,这显得不可思议的情节,与将“赵受命,兴于宋”改写成“晁盖受命,兴于宋江”,颇有讽刺太祖、太宗、真宗相继袭位的历史疑窦的意味。
这篇文章再次反映出一个特点,即在与泰山有关的文学方面的研究中,最吸引研究者的,其实还是泰山的传统文化和宗教信仰,以及泰山在文学创作、百姓生活中的巨大影响。这一点,更多地体现在小说或戏曲创作中。如上文提到的宋江到泰山接受神谕这一故事情节,可生动地反映泰山在百姓心目中的重要地位。
此外还有奥羽大学文学部名誉教授小野四平所撰的《从泰山到酆都——中国近世短篇白话小说中的冥界》等等。
对于泰山诗歌方面的探讨,就笔者管见,实在少之又少,哪怕是涉及到了,也多倾向于谈论泰山的信仰与文化,而不是诗歌艺术,典型的例子莫过于森本哲郎的《中国诗境之旅》(东京:PHP 文库,2005年3月)。书中“金色的山水”篇谈到了中国古典诗歌意境中的“泰山”,但也主要是从泰山的信仰及其在民族文化中的重要地位来说的,对于泰山诗歌的艺术性几乎没有涉及。森本哲郎在书中有这样一段耐人寻味的话:
除了那些没有山的国家之外,凡是有山的国家,无论是什么样的民族,都会抱着对山的敬畏。山,是神仙们聚集的地方。……中国也不例外,对中国人来说,山不仅是神仙聚集的地方,山本身就是神。同时,山还是魑魅魍魉栖居的世界,是怪兽横行的恐怖之地。古代中国人会用怎样的形象来表现那样的山呢? 只要看一眼《山海经》中描绘的众多的怪物插图,就会有充分的感受。那里有九头蛇,有手长垂地的人,有九尾狐,有前后两侧都有一个脑袋的猪,有长着翅膀的鱼,有鱼与鸟合体而成的怪物,事实上,这些形形色色的生物都有细致入微的描绘。
中国人对山所持的观念,还有一个,就是死的世界。也就是说,他们认为山里有冥府。死者的灵魂聚集在山里。被视为天下第一名山的泰山是五岳中的东岳,相传泰山顶上有一金箧,箧内有玉策,策上记载着万人的寿命长短。因此,人死后灵魂就会走向泰山。深泽七郎的杰作《楢山节考》的创作蓝本就在中国。泰山就是中国的“楢山”,人们死后就要回归到那座山里。
泰山有泰山府君,是众神的长官。然而,中国的神是多重性的,与希腊神相比,并不具有清晰的神格。山本身就是神,天也是神。当然,天比山高,所以天是最高神,天被称为“上帝”、“天帝”。与天接近的山也被认为是神体。
对日本学者来说,泰山神鬼同在的现象也许是最令他们感兴趣的地方。其实,泰山诗歌在日本并不是没有流传,除了日本收藏的大量的古代汉籍中有不少关于泰山诗文的资料外,2007年日本又单册发行了一本和装《佩文斋咏物诗选·山总类·泰山类》。然而,不仅是明治之前汉诗写泰山的极少,日人对于中国泰山诗歌的文学本位研究也是少见的,这不能不说是一种让人觉得遗憾的空白。
就笔者所得资料,日本学界研究泰山诗文者实在少之又少,其因,恐怕是虽然明治前已有熟知泰山诗文者,但数量不多,范围不广,大都限于贵族或者文人阶层,因为在古代日本,能熟知汉文者往往是贵族,日本文学的发展就与贵族有很大关系。又因为泰山的民俗信仰更能吸引学者的研究兴趣,所以诗文方面的研究尚有余白可涂。
研究与泰山有关的文学作品的论文,还有竹村则行的《关于唐玄宗的<纪泰山铭>》和爱知大学矢田博士的《曹植<泰山梁甫行>创作年代考——兼论陈祚明“黄初元年说”》等等。
就泰山文学创作而言,在诗歌、散文方面,略有所见,如日本著名万叶文化、文学研究者中西进教授曾作过一首短歌《泰山府君(花之象)》,高桥良平有《(随想)泰山偶感》。
而关于泰山府君的谣曲创作,是不能忽略的。日本很早之前就流传着《泰山府君》的谣曲,天和三年(1683),在观世流谣本中就有《泰山府君》谣曲,所谓“观世流”,是指能乐仕手方(主角演员)的五个流派之一,出自原大和猿乐四座之一的结崎座,在足利义满将军时代,出现了名角观阿弥清次,其子藤若(世阿弥元清)受义满赏识,该流派得以兴盛。明和二年(1765),谣本《佐保山》、《布留》、《室君》和《泰山府君》等仍刊行于世,广为流传。今天,这两个古谣本在关西大学图书馆可以找到。名为《泰山府君》的金刚流谣曲也在日本流行着。所谓的“金刚流”是指金刚流派,能乐仕手方五流派之一,以孙太郎氏胜为鼻祖,金刚氏正重新振兴,活跃于明治,大正时代的二十三世右京氏慧被称为名手。1988年五月检书店整理出版了金刚流谣曲《泰山府君》。直到二十一世纪,关于泰山府君的文学创作仍不时出现。如2008年6月,东京集英社出版了七穗美也子以泰山府君为素材的小说《二分之一的男主角:泰山府君之卷》。
1978年4月到1979年8月,汲古书院出版了《影印日本随笔集成》(共十二辑,长泽规矩也编),其中的第六辑为小川信成所撰、近藤守重编的《泰山遗说》,是古代日本汉学重要著作,今关西大学图书馆藏有文化十三年(1816)一贯堂刊本,书中有“岘堂”、“高崎氏藏书”的印记,卷末附有《小川藤吉郎传》,为稀见刊本。国会图书馆藏有一册天保年间的和装刊本,书中有“善庵”印记。
今天,日本仍保留着旭惠(あさひえ)的一本和式装订古籍、汉诗文手抄本《泰山老隐余稿》,关于这本书的作者的生平事迹和该书的具体出版年代等信息,似乎已难考证。现存旭惠的著作,似乎仅此一本。
而对谣曲《泰山府君》进行研究的论文,有清田弘的作品《世阿弥作品的鉴赏与分析——关于<泰山府君>》等。
这里需要提一下的是介绍泰山民间故事、传说的作品,早在1925年的时候,活跃于昭和时期的作家米田祐太郎《中国童话歌谣研究:原文对译》(东京:大阪屋号书店)中就收录了昆仑山和泰山的故事。大正15年(1926),东京甲子社书房出版、前田慧云编著的《佛教思想解说》中讲到了精神信仰中的泰山。昭和二十三年(1948),东京改造社出版的、由中野江汉编著的《道教与神话传说:中国民间信仰》一书收录了泰山神、冥界主宰、东岳大帝与城隍庙、碧霞元君等的故事。1977年,世界童话、中国民间故事研究专家及川恒忠在东京现代思潮库出版了《中国的民间故事集》,其中有《昆仑山与泰山的对话》。
除了以上所论,日本学界对泰山的研究,还有一个值得注意的方面,那就是旅游学上的研究。比如日本大学的佐佐木健一教授写过《登泰山》,还有中西亨的《泰山·黄山·芦山和济南、曲阜之旅》等等。日人对泰山旅游的关注,在中日战争之前就已经开始,早自1917年11月,青岛守备军民政部铁道部就发行了《泰山与曲阜》,今九州大学附属图书馆有收藏。次年八月,明治时期活跃于新闻界、文学界的涩川玄耳编撰了《泰山及曲阜游览指导》(青岛民政署,内附泰安孔庙附近地形图,今首都大学东京图书情报中心有藏)。战争期间,以及战后很长一段时间中日邦交无法正常,日人对于泰山、曲阜等的游览中断。直到二十世纪才再次陆续出现泰山、曲阜旅游随笔或者导游手册之类的著作,1988年,位于东京的山与溪谷社出版了旅游手册《北京·上海·西安·泰山·南京·苏州·杭州》,用日语对这些中国旅游胜地进行了介绍说明,泰山是其中重要的一站。2004年,早稻田大学和角川书店共同推出了《圣地巡礼》一书,紧接着,2005年小学馆出版了《曲阜与泰山》,他们把曲阜和泰山看作儒教和道教的圣地,充满着敬仰的心情,并从世界遗产的角度重看泰山、思考泰山。
出于对孔子、孟子等古代圣哲先贤的向往,和对泰山历代封禅的憧憬,对于日本人来说,泰山在神奇和神秘之外,又增添了神圣感。所以,围绕着泰山和曲阜等的文化观光之旅就倍受欢迎,在旅行观光中,他们真切地体验了中国古代历史和文化,并解开了久存心中的一些疑问。
1918年,高桥照相馆在青岛出版了由铃木友二郎编辑的影集《曲阜和泰山》,后传到了日本,1924年,文海会出版了山东好古学会编的《泰山及曲阜大观》,1987年,日本国立国会图书馆出版了明治、大正年间的一系列照片,其中有泰山山麓、泰山顶等风景照片,可见日本早就对泰山有所认识。2000年,重村传平出版了旅行游记《泰山·南美·桂林》,2008年,日经BP 出版中心(东京)出版了饭田辰彦的《泰山·曲阜和山东省内陆部:沉浸在中国古代史的世界里》,该书以泰山上南天门的照片作为封面,作者在书中首先介绍的是泰山和泰安,开篇的第一句话就是关于泰山的,意为:对于中国人来说,一生中至少要拜访一次的,是泰山。有这样想法的人不仅是平民百姓,帝王也是这样想的。接着说到了春秋战国时期开始的封禅活动。书中还展示了几张泰山图片,并对泰山在民间信仰中的重要地位作了简要说明。
关于旅游方面的其他著作还有如出生于吉林延吉市、留学于日本的崔花的《关于泰山旅游形成过程的考察》,刊于《流通经济大学研究生院社会学研究科论集》(1994);长岛诚的《海外石佛研修报告:山东省石佛与名山泰山、孔子故里探访》,收录于《日本的石佛》(日本石佛协会,木耳社,1977年2月)等等。
发表在《山口大学哲学研究》(2002年第十一卷)的木村武史的《关于泰山神圣化的思考》,面对二十一世纪名山旅游业和商业活动兴盛的状况,及由此产生的种种批评,木村教授是这样冷静而沉着地分析的:
基于我到中国山东省泰山进行的田野调查,我试着对泰山的神圣性进行新的思考。今天,泰山仍然是一座神圣的山。任何一个到过泰山的人都不会注意不到泰山现在已经变成了一个旅游胜地,与此相关的商业活动也正在进行,当然,仍有不少虔诚的信徒,混杂在俗世的旅行者中攀上这座山。父系社会的历史考古绘画表明,对这座圣山的崇拜与太阳崇拜有关,也与这座山的冥界信仰有关。考虑到这座圣山历史悠久的信仰,我们不该从古代登山者给自己造成的、关于这座山的浪漫想象出发而去批评它(今天已经)“世俗化”。况且,在“旅游业”和“商业活动”背后,仍然有深厚而真诚的宗教热情和敬仰心情来朝拜泰山神。当我们分析和评论这座山的商业和旅游之时,我们尤其需要检验和体会泰山上的这种宗教情结。
旅游业的发展已经是二十一世纪不可阻挡的趋势,中国的地理特点是山地面积所占比重很大,山多,因此山岳型风景区的比例也多,有人曾经做过统计,认为二十世纪申报成功的国家级风景区中,山岳型风景区几乎每年都占获批总数的40%到50%,甚至60%。旅游业被称为“无烟工业”,在全球生态危机日益严重的当代社会,旅游业因此而备受推崇,但由于某些地区旅游部门为追求最大市场效益而开发过度,破坏历史与环境,它也受到了不少批评。旅游业是一把双刃剑,把握的度是否恰当,关键还是在于人本身,我们需要冷静的思考和正确的处理,而不是一味的批评或吹捧。
现在,日本政府大力推行“旅游兴国”政策,想以旅游富国,振兴经济,对于泰山旅游业的关注和研究,我想,应该是日本学界未来研究的一个重要方向。显著的例子是2010年东京讲谈社专为中国的一些世界遗产出版了一期刊物《世界遗产周刊:讲谈社丛刊》(第六号:中国),主要内容包括北京与沈阳的故宫、承德避暑山庄、天坛、曲阜的孔庙、孔林、孔府、泰山和平遥古城、万里长城。又比如,平成二十一年(2009)10月发行的《参考》上刊载了长谷村俊介研究世界文化遗产的文章《世界遗产与地域居民》,文中把泰山列为“关联性世界文化景观”,强调泰山自然景观与文化景观并存,历史、宗教、艺术的联系密切,文章还探讨了当地居民日常生活和遗产保护的关系。
日本人热衷于对泰山石刻从书法角度进行欣赏和研究。日本流传着不少泰山石刻拓本、书法临摹或研究等文献资料,如2006年东京天来书院出版了《泰山金刚经》,松井嘉德《泰山刻石·琅琊刻石译注》(《秦之刻石 特辑》),小西宪一的《关于泰山刻石全文字数》和国学院大学的北川博邦于1997年6月在雄山阁出版的《泰山刻石》一书。
关于泰山石刻书法方面的赏析和研究,早在1983年,宁乐书道会就印行了《秦篆二刻石》(泰山刻石·琅琊台刻石)。二十世纪六十年代初,东京二玄社已经开始致力于出版泰山石刻,在1959年就推出了《泰山刻石·琅琊台刻石·秦》,到八九十年代,再次出版了大量关于泰山石刻的资料。而在1979年又出版了《泰山·琅琊台刻石:曾氏复原本》和《泰山·琅琊台刻石》(曾绍杰编,《书道技法讲座》39),1985年又出版了《秦·泰山刻石 琅琊台刻石》(《泰山刻石 书道博物馆藏本影印》改版,初版于1959年6月),次年10月出版《泰山刻石·秦》(原色法帖选),次年出版曾绍杰编的《泰山·琅琊台刻石:篆书 秦 李斯》,紧接着在1988年出版《石鼓文·泰山刻石:周·秦》(角井博解说,福本雅一和萩信雄注释);1992年,成田山书道美术馆出版了《特别展示原拓纪泰山铭及泰山景观》。2001年4月,四国大学书法文化研究者蓑毛政雄在天来书院出版了《泰山刻石百衲本》,其实在1978年,书学院出版部就出版过《百衲本泰山刻石》(篆书基本丛书,第一集,雄山阁发行)。蓑毛政雄是四国大学文学部书法文化科教授,1978年在东京教育大学取得了艺术学硕士学位,此后一直从事书法文化、硬笔和毛笔、行书的研究和指导。蓑毛教授对泰山石刻的书法欣赏和研究,在二十世纪日本的书法界是很具有代表性的。
除了二玄社积极出版发行泰山刻石资料外,上世纪八十年代,雄山阁等出版社也不甘示弱,对泰山刻石也表现出了极大的热情,1985年11月雄山阁出版《石鼓文·泰山刻石》(比田井南谷编,收录于《书道基本名品集连载》丛书中)。此外,1984年2月东京书籍推出了《泰山刻石:从文字起源到甲骨文·金文·木简·隶书》(《一帜一碑中国碑法帜精华》,饭岛春敬编著),等等。
对于从书法上欣赏或研究泰山石刻,日本人的热情让人吃惊,除了专著,文章方面的还有如西川宁《吴大澄的泰山题刻》,近期还出现了一些专著介绍泰山石刻书法之美,如《给未来的礼物:中国泰山石经与净土教美术:特别展》。
另外,对泰山上丰富的古迹的探访也不少,如1981年东京新地书房出版了本田春玲编著的《泰山与曲阜古碑探访》;松间和幸《泰山刻石、琅琊台刻石——始皇帝国彰显碑》(特集《从石头上读出来的中国史——石碑、石刻所见之社会与文化》)。对于泰山刻石的历史价值及意义的解读,有一篇值得一提的著作,就是日本史学家河野千利于1989年发表的《李斯泰山刻石文的解读与神话》,是作为其1988年出版的著作《改写东洋史:古代中国的日本支配》选印本出版的。
而对中国历史、封禅与泰山之关系进行探索的,有1957年东京大学出版会出版的《中国古代的社会与文化:其地域性研究》(中国古代史研究会编)一书中收录的栗原朋信的论文《始皇帝的泰山封禅与秦的郊祀》;齐藤实《前汉武帝的对外政策——两粤·西南夷·县化与泰山封禅》,齐藤实还有一篇题为《秦始皇的泰山封禅》的文章;串谷美智子发表在《史窗》(1959年第14 号,京都女子大学史学会出版)上的《从封禅看两种性质》;竹内弘行有《司马迁的封禅论——史记封禅书之历史记述探索》(哲学年报34,1975—3);原广岛大学教授板野长八的《〈史记封禅书〉与〈汉书郊祀志〉》(《岩井博士古稀纪念典籍论集》,1963)等等。
对于《五岳真形图》的研究,值得注意的是小川琢治的《支那历史地理研究》第一章第四讲(弘文堂,1928,),认为《五岳真形图》是保持中国地图原形的最早作品之一。李约瑟《中国科学技术史·地学》曾引述小川之说。井上以智为《关于五岳真形图》(《内藤博士还历祝贺支那学论丛》,1926)则对今传《真形图》的系统作了详细讨论。类似研究还见于小南一郎的《中国的神话传说与古小说》一书(有孙昌武汉译本,中华书局,1993),在其书第四章第五节《〈五岳真形图〉与〈六甲灵飞等十二事〉》一篇中,对《真形图》的缘起、系统及内涵作了大量研究,指出在《汉武帝内传》背后构成这个传说框架的一个重要支柱《五岳真形图》的传承,是与江南道教的发展紧密结合的。小南氏还随文刊布了岱庙碑拓本及日本富冈铁斋旧藏卷子本这两种不同系统的《五岳真形图》之图片。
关于泰山民俗,曾任山东师范大学外语系文教专家、研究中国民俗文化的金丸良子著有《中国山东民俗志》(东京:古今书院,1987)第一章第五节《泰山信仰及生与死》,对历史上泰山信仰的变迁,泰山娘娘信仰与送子习俗的关系,泰山被视为灵魂冥府的信仰及因此而产生的各种丧葬民俗,以及现代中国人的生死观等,都从民俗学的角度作了较为系统的钩稽和论说。作者曾赴泰山及泰安农村进行广泛调查,故所用材料十分翔实。在此书的其它章节中,作者还对泰安孛家店、肥城安驾庄等处的岁时节庆、婚姻习俗、产育习俗、丧葬习俗及农村妇女生活等民俗文化作了介绍,并于书中刊布了摄自泰安孛家店的风物照片5 桢。
对泰山历史人物的介绍,据周迅所编《论古代中国:1965-1980年日文文献目录》一书的介绍,有谷口铁雄《羊欣传记及其书论——关于“天然”概念的产生》(《佛教艺术》69.1968—12)、《羊欣〈古来能书人名〉》(《哲学年报》28,1968.8)及杉村邦彦《宋书羊欣传释注》(《森三树三郎博士颂寿纪念东洋学论集》,1979)等。关于李白与泰山的研究,则有笕文生的《李白隐于竹溪年考》(《中华文史论丛》第四十七辑,上海古籍,1991)。
最后,对于向日本翻译和介绍泰山的学者,也是值得一提的,他们对泰山信仰在日本的传播和日人对泰山的印象都起着重要作用。如菊地章太翻译的《泰山:中国人的信仰》(法国学者沙畹泰山专著的汉泽本),还有成蹊大学的新岛翠翻译了中国民间文艺研究会陶阳先生的《“泰山石敢当”民俗信仰的由来》。
而对这些翻译介绍泰山的译著进行宣传和推广的,有如奈良行博的《书评·新刊介绍:菊地章太所译<泰山:中国人的信仰>》,刊于《东方宗教期刊》(The Journal of eastern religions,(101),59-67,2003-05,日本道教学会编)。
日本或许至今仍藏有不少泰山典籍,确是非常珍贵的研究资料,然就笔者近期搜集,未发现多少日本论著对这些典籍的提及、引用或者注释、校对等,又因囿于国界之限,诸多资料难得全见,这或许是以后日本学界研究的一个可大大开拓的空间,也是我国学者努力的方向之一。
众所周知,日本的地理特点和我国一样,是个多山国家,日本地形以山地丘陵为主,占日本国土面积的3/4。日本的山岳文化信仰也极为悠久、深厚,正如歌森太郎教授在其著作《山岳宗教的形成与发展》(昭和五十年(1975)初版一刷,东京:名著出版)一书的前言中所说的,大家都称日本为岛国、海上之国,但日本的岛都是“山岛”,日本也可以说是山之国,在日本,无论站在哪个角度仰望,都能看到山。在鹿儿岛发现的弥生时代的历史遗迹中的随葬品贝符上,就已经出现了汉字“山”。而在我国现存最早的一部解释文字的字典、东汉许慎的《说文解字》中,已有六十多个“山”部的文字。和中国一样,日本也早就产生了把山视为圣地、死后灵魂归山的信仰。日本学界在山岳信仰方面的研究取得了较多、较成熟的成果,早在二十世纪七八十年代就已经出版了一套十八本山岳宗教研究丛书,对日本山岳信仰作了深入、系统的研究,既有整体的综合研究,也有细致的个案分析,如富士山研究、高野山、比叡山、白山研究等等。这些,都是值得我们学习和借鉴的。
二十一世纪,国与国之间文化、经济等诸多方面的交流日益密切,在这样一个大背景下,相信我国与邻邦日本的山岳文化交流定会迎来一个新局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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