守护者

◎文／自在天

在江湖凶徒神出鬼没的追杀下，守护人死伤惨重。最后，带着云曦成功逃亡的，竟是守护人中最胆小、最不被人看好的马虎。三年来，他一直带着云曦，提心吊胆地躲避庞太师的追杀。

·壹 ·亡命天涯·

时隔三年，南泰终于在离京城千里之遥的大熊山野猪沟里，再次见到了云曦和马虎。

三年时间说长不长，却足以改变一个人。曾经珠圆玉润的云曦公子，如今面目黝黑，又瘦又脏，活像只小猴子。如果不是他的眉眼跟云容将军像是同个模子里印出来的，南泰完全无法把这个七岁小鬼头跟云曦联系起来。

相比而言，马虎变化小很多，仍是那副低眉耷眼的样子，眼中闪着警惕不安的光芒。这三年，他们是怎么挺过来的？

“老大，人已经进入包围圈了，要不要收网？”

南泰摇摇头：“再等等，这回可不能再让他跑了！”

“是！”手下嘀咕道，“马虎那混蛋真是莫明其妙！上回都跟他说了，我们是云将军派来的，他就是不信，还是一溜烟跑了！怪不得人家说他‘名字带虎，胆小如鼠’！”

“别嚼舌根，要不是马虎，曦公子怎么能安然度过这三年呢？让兄弟们守好，我先下去，试着跟他谈谈！”南泰说着，悄悄往野猪沟里潜去。马虎和云曦都是惊弓之鸟，如果吓跑了，再要找着他们，不知又要费多少时间。

尽管南泰蹑手蹑脚，马虎还是很快就察觉到了，他一拉云曦，惊恐地往沟里头逃窜，速度奇快。三年逃亡，让他练成一身高超的逃生本领。

南泰无可奈何，高呼一声：“收网！”

寂静的林子瞬间闹腾起来，梆鼓交鸣，喊声震天。马虎和云曦被赶着，一头扎进南泰预设好的罗网。

南泰对自己所布的罗网信心十足。但马虎的疯狂还是超乎他的想象。当他赶到时，马虎已经带着云曦突围出去了。大批伏兵在林子里漫无目标地搜索着。

“怎么可能……马虎什么时候变得这么厉害了？”南泰咬了咬牙，跟着追了出去。

林中地势复杂，马虎和云曦很快就没了踪迹。幸而，斥候出身的南泰，眼如鹰，鼻如狗，顺着枯枝败叶间的蛛丝马迹，竟追到一面挂满藤条的山壁下。

虽然藤条掩盖得很好，南泰还是一眼看出，其中有小片区域被动过，隐约露出个小洞口！

目标就躲在藤条后的山洞里！南泰屏息静气，悄悄向那洞口靠过去。就在这时候，洞内传来云曦细弱的声音：“马叔叔，刚才那些人，好像真是我爹的手下。”

“嘘，别说话！”马虎的声音微微颤抖，“他们肯定是庞老贼派来的。”

“可是，我听人说过，我爹已经回来了，庞太师被关进天牢了……”

“那些人故意骗我们的！就算庞老贼真被关起来了，他的手下也不会放过我们的。”

“那些人又不知道我们是谁，怎么会故意骗我们呢？”云曦不解反问。

南泰不由哈哈大笑，猛地掀开青藤钻进洞里：“马虎，云将军确实从边疆回来了！不但官复原职，还扳倒了庞老贼，是他让我来接你们回去的！”

洞内，马虎抱着云曦缩在角落里，见到南泰进来，惊恐万状，挥刀大吼：“不要过来！”

“你不相信别人，难道也不相信我南泰吗？”南泰笑道。云曦眨了眨眼，好奇看着他：“你就是那个一直跟着我爹，跟他流放边塞的南泰叔叔？这么说我爹真的没事了？”

南泰点点头，说道：“千真万确！”

三年前，战功显赫的云容大将军被奸臣庞太师构陷，发配边疆。庞太师动用各种力量，想将他致死，同时为了斩草除根，暗中派江湖凶徒，刺杀云容仅三岁的独子——云曦。

云容对部下推心置腹，犹如亲兄弟，备受部下拥戴。为了保住他的独子血脉，他的二十多名心腹自发组织起来当云曦的守护人。

在江湖凶徒神出鬼没的追杀下，守护人死伤惨重。最后，带着云曦成功逃亡的，竟是守护人中最胆小的马虎。三年来，他一直带着云曦，提心吊胆地躲避庞太师的追杀。

而这三年里，云容则在苦寒边塞度日如年。边塞气候严酷，疾病横行，日子枯燥如土，很多人就算能逃过疫病折磨，也难逃内心的煎熬，久而久之就发疯发狂。

云容自小就喜欢岐黄之术，擅长养生之道，加上他的心志比谁都来得坚韧，纵然有庞太师在暗中使坏，竟在险恶环境中挺了过来，还成功挫败了敌国进犯的计划，并揭发了庞太师与敌国私通的罪行，为朝廷消灭了蠹虫。皇帝感念他的功劳，将他重召回京。

官复原职后，云容立即派追随他流放边荒的南泰去找回云曦。

半个月前，部下在大熊山中发现了马虎和云曦，但马虎警惕性很高，见人就跑。

南泰得知后，立即赶来，布局围堵云曦二人。他没想到，马虎同样不认他，见他靠近，立即挥刀大喊大叫：“别过来！你以为我不知道，你是庞老贼派来的！”

南泰苦笑道：“我说了这么多，你还不相信我？”

马虎咬牙切齿道：“除非是云将军来，否则我不会把曦公子交给任何人的。”他面目狰狞，摆出鱼死网破的架势。

南泰握着刀，有些为难了。

就在这时候，洞外传来朗笑：“看来，我这回是来对了？”说话间，一条魁梧高大的身影走进洞来。

马虎一愣，手中刀当啷落地，他随即噗通跪了下来：“云将军——云将军，你终于来了！曦公子，快，这是你父亲，云容将军！”

云容一手抱起懵懂的云曦，一手扶起马虎，虎目含泪：“起来！起来！马虎，这些年辛苦你了！”

“份内之事，属下不敢居功。能见到将军回来，属下虽死也值得！”马虎激动万分，忍不住号啕大哭起来。绷紧三年的心，此刻终于可以尽情放松了。而云曦逃亡的时候还小，对父亲印象不是很深，此时只是好奇地看着云容。

四人走出山谷，看到漫山遍野旌旗招展，南泰才知道，云容原来是率部在外头公干的，得知有了马虎和云曦的消息后，立即马不停蹄赶来了，没想到这倒帮了南泰一个大忙。

·贰 ·马虎不得·

保护将军之子三年，马虎成了军中英雄。

是夜，云容率兵入驻大熊山下的定军州里。他大摆酒席，庆祝找回失散多年的儿子。马虎被安排在重要的座位上。酒过三巡，云容亲自斟满一杯酒，向马虎致敬：“来，马虎，这三年多亏你了，我敬你一杯！”

马虎诚惶诚恐地起身：“将军，属下不敢喝！”

满堂欢声笑语戛然而止，所有人都吃惊地望着马虎。这是第一次有人不喝将军敬的酒。

云容也是一愣：“为什么？”

“属下得保护曦公子，滴酒也不敢沾！”

云容怔了怔，随即哈哈大笑起来：“马虎，你做事还真不马虎！不过，现在不同以往了，你不用那么紧张了。曦儿很安全，你尽管喝吧！”

马虎固执地说：“将军，曦公子安危重于泰山，属下不敢掉以轻心。”

云容笑道：“不就一杯酒嘛，喝吧，这是军令！”

马虎沉默片刻，咬了咬牙把酒喝了。

“哈哈，这就对了！”云容笑着说道，“今晚就好好放松放松吧。”

却在这时候，马虎突然把酒杯重重一放，离席就走。众人一愣，南泰急忙叫道：“马虎，你做什么？”

马虎没有回答，低着头闷声往前走。

云容眉头皱了起来。南泰等人又惊又怒，纷纷起身，将马虎拦住：“马虎，将军面前，你敢造次？”

“啊？”马虎突然间打了个寒战，回头看着众人，“我怎么……将军，曦公子独自在房间里不安全，万一庞老贼的杀手来了可就糟糕了，我得去守着他。”

云容摇头：“放心吧，庞太师已经被关进天牢了，没人敢再动曦儿的。”

马虎道：“只要庞老贼还活着，他就不会放过曦公子的。他那些手下都穷凶极恶……不行，我得去保护曦公子！”

“好了好了！”云容见马虎越说越激动，摆摆手道，“马虎，这三年你够累的了，曦儿我会派人严加保护的，你先回去好好休息吧。”

马虎还要说什么，云容已经挥手让人送他回屋休息了。云容则起身到云曦房间去。

云曦正躺在床上休息，听到推门声，警觉地钻入床下，见是云容，这才讪笑着爬出来：“爹，是你——马叔叔在外头吗？”三年不见，眼前这个父亲对他来说真有点陌生。

“没有，我让他好好休息去了。”云容随口答道，见云曦松了口气，不觉一奇，“怎么，你不喜欢他？”

“是啊，谁喜欢他那种人？”云曦撇了撇嘴。云容讶异道：“他对你不好吗？”

“那倒不是，他对我很好，好吃好穿的都给我，碰到坏人也拼死保护我……”

“那你怎么不喜欢他？”

“他这人很怪，有时候胆小得很，有时候又很凶恶，翻脸比翻书还快，谁受得了他？”

“哦？”云容若有所思，好一会儿才说，“你这个重担子全都压在他肩头上，他当然紧张了。没事了，你好好睡觉吧。”

离开云曦的房间后，云容把南泰叫来，让他全权负责云曦的安全。

南泰点头应承，却又疑惑：“将军，马虎对曦公子那么关心，为什么不让他继续守护曦公子呢？”

云容叹了口气：“马虎本来就不是个意志坚韧之人，这三年来他整个人绷得太紧了，再这样下去迟早会崩坏的。所以我想让他先休息一阵子，放松一下再说。”

有层层护卫保护，南泰以为云曦安若泰山。但这天晚上三更时分还是出事了。

听到更夫的惊呼声，南泰立即一个激灵坐起，推门奔出去。等他到云曦房间外，不由倒吸一口气。只见守在门外的四名军中好手都已被打倒在地。而值夜的更夫，则是面色惨然，一屁股跌坐在地上：“杀人，杀人了！”

南泰推开门冲进去，看到了云曦，他惊恐地躲在床底，全身缩成一团。

“没事了！”南泰把他从床底拉出来，问道，“看到凶手了吗？”

云曦摇摇头：“没有，我听到外面有人惨叫，就躲起来，没看到有人进来。”

“怎么回事？凶手杀了守卫，竟没进屋来？是来不及了吗？”南泰心中疑惑，听到外头传来云容的声音，忙拉着云曦出去。

云容见云曦安然无恙，眼角不禁一热，摸摸他的脑袋，回头问更夫：“看到凶手了吗？”

更夫拼命摇头：“回禀将军，我走到这里的时候，他们都死了，什么也没看到……”

南泰沉吟道：“将军，凶手明明有机会加害曦公子的，但他只是杀死守卫——这分明是在向你挑衅！”

云容没回答，蹲下来查看着那些守卫身上的伤口，陷入沉思。

“曦公子！曦公子！”这时候，马虎匆匆跑来，见云曦安然无恙，才拍了拍额头说道，“吓死我了！将军，这一定是庞老贼的杀手干的，我们不能掉以轻心！”

众人不由都倒吸一口冷气。云容点点头道：“南泰，加派人手保护曦儿，其他人都去睡觉吧！”

·叁 ·凶相毕露·

一夜惊魂，次日将军车队启程的时候，马虎坚持要求跟在云曦马车旁，寸步不离地保护他。

他的赤诚让云容又是感动，又有点担忧，沉吟再三，还是同意了。

当晚，将军一行宿于严州城内。

一入夜，马虎便带刀出现在云曦房间外，执意要进屋保护云曦。南泰却带着十来名守卫，将他挡在房门外，并转达了将军的意思：保护云曦这事，马虎暂时不要管了。

马虎一听就蒙了：“什么意思？为什么不让我保护曦公子？他现在很危险，你们懂不懂？”

南泰也不明白云容这道命令的意思，只是耐心解释道：“将军应该是想让你好好休息吧，你不用担心，有我们这么多兄弟在，谁也伤不了曦公子分毫的！”

马虎发了好一会儿怔，转身默默走了。南泰暗暗松了口气，要劝退这个固执的家伙真不容易。

却在这时候，马虎突然停了下来，浑身发颤，喉底发出低沉吼声。

南泰一愣：“马虎，你怎么了？”

“唰”的一声，马虎猛然转身、拔刀，面目狰狞地向云曦房间冲来。

南泰大惊，急忙与众多守卫同时拔出刀来，齐声喝道：“马虎，站住！”

“啊？”喝声让马虎打个寒战，如梦醒般停了下来，“怎么是你们……刚才我明明看到庞老贼的杀手，怎么是你们？”他摇摇头，喃喃说道，“奇怪，怎么一转眼就变了……”

“马虎，你太累了！”就在这时候，云容从旁走来。他不知什么时候来的，一直站在旁边看着，此刻笑着上前，拍了拍马虎的肩头，说道：“明天你先启程回将军府，好好休息一阵子吧。”

马虎不解：“什么？将军，那曦公子……”

“放心吧，这事南泰会负责的。”

马虎担忧道：“可是将军，没人比我更了解那些杀手的，他们神出鬼没，手段歹毒……”

云容淡淡道：“马虎，这是军令。”

马虎只得躬身：“是，将军，属下领命。不过，属下斗胆，想问将军一句，是不是现在不需要属下了……”

“我还需要你，一直需要你，但不是现在。”云容语气依旧平淡，“你现在的任务是好好休息！明天马上启程吧。南泰，派人送马虎回屋休息！”

将军发话，马虎脑袋耷拉下来，跟着士兵走了。

“将军，马虎一片忠诚，这样让他先回去，是不是……”南泰小心说道。

云容面露忧色，好一会儿才说道：“南泰，还记得裘大夫吗？”

“记得！”南泰回答。裘大夫是云将军在边疆遇到的一位医术国手。将军喜好岐黄之术，对裘大夫甚为敬重，回京后便让人销去裘大夫的罪名，接他重返故里。

“你马上派人把这封信给裘大夫送过去，就说我有个疑难杂症要请教他。”云容拿出一封信交给南泰，“让他马上给我回信。”

次日，马虎便被南泰派人送离车队，先行回京去了。他一走，云曦便轻松起来，整日叽叽喳喳说个不停。南泰表面微笑倾听，内心却是绷得紧紧的，眼观六路耳听八方，不敢有丝毫大意。

车队到半途，云容有事，带着大队人马先行离开。这一来，保护云曦的重任，便全部落在南泰和十来名护卫肩头上。

时间一长，南泰开始变得疑神疑鬼的，一点风吹草动都能让他紧张半天。

真不知道这样的生活熬个三年，会是什么样的情景。

所幸，随着脚步延伸，京城越来越近了。南泰高悬的心，慢慢放了下来。

却在这时候，一个惊爆的消息突然传来：庞太师从天牢越狱了！

南泰的心霎时间缩得紧紧的。庞太师与云将军势如水火，他既然出来了，肯定会想办法找云将军报仇的。云将军正得势，庞太师在公事上奈何不了他，那伤害云曦无疑是打击云将军最好的办法。

南泰下令加强警戒。

袭击还是来得比预想的快。当天晚上，南泰睡下没多久，便听到隔壁传来惊呼与惨叫声。他立即拔刀冲出去，但还是迟了。

云曦的房门洞开，守卫全被击倒。而云曦则被一个夜行人挟着，飞跃上围墙迅速离去。

南泰顾不得等手下赶来，一纵跃上墙头，独自追向那夜行人。

夜行人裹挟着云曦，速度依旧很快，南泰只能咬紧牙关，死追不放。

一追一逐间，双方进入城北一片荒芜的废弃民宅中。夜行人被追急了，猛然回头，鬼头刀霍霍闪光，向南泰砍来。南泰急忙横刀格挡。

“当当当！”一串火花在锋刃间闪出，云曦的叫声随之传来：“别打了，马叔叔，他是南叔叔！”

“马叔叔？”南泰吃了一惊，总算看清了，劫走云曦的竟是马虎！更让他吃惊的是，马虎居然恶狠狠地瞪了云曦一眼：“闭嘴！他是庞老贼派来的，他要杀你！”云曦立即不敢说话了。

“马虎，我是南泰，你怎么不认得我了？”南泰焦急说道。

马虎暴怒，一手挟着云曦，一手挥刀疯狂地向南泰砍来：“你以为这样就骗得了我？我才不会又上你们这些鹰犬的当！”云曦告诉过南泰，曾经有个云容部下被庞太师收买，接近马虎并偷袭了他，想杀死云曦。马虎拼死杀死了那人后，便再也不相信任何一个袍泽（编者注：军队中的同事）了。

时至今日，马虎依旧活在那次被欺骗的阴影中，对南泰出手全然不留情。而南泰则是生怕误伤了云曦，挥刀间难免畏手畏脚。

双方交手十来回合，南泰大腿剧痛，被马虎的鬼头刀砍中，摔了出去。马虎也不追，抱着云曦掉头就跑。

就在这时候，前方一人打着灯笼，向马虎迎面奔来。马虎急忙站住，紧握刀柄，像头野兽般盯着来人。

鲜血不断流失，南泰只觉阵阵晕眩，他忍着痛死死按住大腿，试图阻止生命的流逝。

“啊——你是——”奔跑而来之人注意到了前头的马虎，吓了一跳，急忙站住，“壮士，有人在追我，你快救我，我可以给你很多金银财宝……”

“有我在，你庞老贼休想伤害曦公子!”马虎对来人的话置若罔闻，猛地怒吼一声，挥刀向他扑去。来人惊恐万状，把手中灯笼一丢，转身就跑。

转眼，黑暗中就剩下瞠目结舌的南泰。他摇了摇头，刚才一幕难道是幻觉……庞老贼怎么会突然出现在这里？

问题还未有解答，南泰便意识模糊，晕了过去。

·肆 ·魂裂成患·

不知过了多久，南泰慢慢又有了意识。他发现自己躺在一个明净的房间里，云容微笑着坐在床边。

“啊，将军，你怎么在这里？马虎他，他劫走曦公子了！”南泰打个激灵，骨碌爬起来，身体阵阵发虚。

云容按住他：“你躺着，别激动！曦儿没事，马虎也没事，还立了大功。”

“立大功？”南泰愣住了。云容点点头，道：“他杀了越狱重犯庞太师，大功一件！不过，这不是重点，重点是他的魂裂症终于好了。”

“魂裂症？他得了魂裂症？”南泰怔了怔。他追随云容流放边塞的时候，发现那里很多人都是性情古怪，时而唯唯诺诺，时而蛮横无礼，时而善良朴实，时而阴险毒辣。明明是同一个躯壳，却给人判若两人的感觉。后来，裘大夫告诉他，那些人患了一种古怪的病，叫“魂裂症”。

南泰至今还清楚地记得裘大夫说过的话：“人有魂魄，你有什么样的魂魄，就决定了你是个什么样的人。但有些人，却因为害怕、暴怒或者紧张等各种原因，魂魄出现分裂，变成两个、甚至多个不同的魂魄。这些魂魄会轮流占据身体，如此一来，明明是同一个人，却给人不同的感觉。”

对照这话，再想想马虎那些古怪行径，南泰释然了：“将军英明！你是什么时候发现马虎得了魂裂症的？”

“打从见到他，我就有这方面的怀疑。那晚在定军州，我检查了曦儿房外被杀的守卫身上的伤口，发现与马虎用的刀一致，马虎对此却一无所知，所以我就确定，他魂裂了。唉，说起来他都是为了保护曦儿，才变成这样子的。所以，我给裘大夫写信，请教治愈魂裂症的办法。”

裘大夫回信说，要治好魂裂症，最好的办法就是他害怕什么，就让他亲手消灭那样东西。这样一来，因为害怕而分裂出的另一个魂魄，慢慢就不会再出现了。

“马虎最害怕的是庞老贼加害曦公子，所以只要让他亲手杀死庞老贼，病自然就好了！”南泰恍然大悟，“那庞老贼会突然出现，是将军……”

天牢戒备森严，庞太师怎么能够逃出来呢？况且还是迎头撞上了马虎！还有云容将军又怎么会及时出现，救下南泰？

一串的疑问，似乎瞬间都有了答案。

云容没有回答南泰的问题，只是笑了笑：“马虎对曦儿的安危一点儿也不马虎。现在，他的病好了，又可以继续当曦儿的守护人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