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王绥翊
《孙子兵法·军争篇》云:“凡用兵之法……莫难于军争。”曹操曾作注解:“军争者,两军争胜。”所谓“军争”,是指争取主动,夺取先机。但战争是角力的过程,难免有力量平衡之时,于是战场便出现僵局。如何打破战场平衡,是古今中外的军事家们耗费心血,运用各种手段希望达成的目标。
《孙子兵法》中,对“军争”二字的具体解读为:“军争之难者,以迂为直,以患为利。故迂其途,而诱之以利,后人发,先人至,此知迂直之计者也。”这便包含了打破战场平衡的指导思想:“以迂为直”,把迂回曲折的弯路变为近便的道路;“以患为利”,把有害的变为有利。这是强调通过谋略,使敌我力量对比发生改变,并利于己方。孙子云:“先知迂直之计者胜,此军争之法也。”
至于如何破局,《孙子兵法·虚实篇》中提供了多种方案。“攻而必取者,攻其所不守也;守而必固者,守其所不攻也”,讲的是目标选择;“故形人而我无形,则我专而敌分。我专为一,敌分为十,是以十攻其一也”,讲的是战术技巧。
先讲一个著名的破局实例。一战中,协约国与同盟国在西线大打堑壕战,铁丝网和机枪,把双方都限制在纵横交错的壕沟间。战线每移动一寸,都要消耗无数生命。战场成为单调运作的巨型绞肉机。为打破僵局,英国人发明了坦克。这种“铁盒子”出现后,立刻起到立竿见影的效果。坦克不仅改变了西线对峙的态势,还改变了此后的战争模式,也把堑壕战这种“古代僵尸”,彻底送进历史。
通过新式武器打破战场僵局,往往出现在工业或后工业时代。冷兵器时代,人们用新式武器打破战场僵局,往往效果不佳。明朝天启元年(1621年),四川彝族首领奢崇明围攻成都,建造巨大的“临冲吕公车”用于攻城。结果,明军在守将朱燮元的沉着指挥下,将这种高5层、号称世界上最大战车的新兵器一举击退。同样,公元前波斯大军使用刀轮战车,也无法抵挡亚历山大大帝的“伙伴”部队。
正因为技术兵器不太靠谱,所以古人“破局”,多从挖掘自身潜能着手。最突出的例子,是古希腊时代的斯巴达武士。斯巴达人的装备水平在古希腊诸城邦中并不突出,但斯巴达民风尚武,全民皆兵,武士从小接受严格训练,军事素质颇高。他们组成的重步兵方阵纪律严明,阵形配合默契,是古代少有的“技术化部队”,自然成为“破军杀将”、打破平衡的生力军。
依靠训练部队提升自身实力,并非西方所独有。中国古代的各种阵法,其实讲的大都是部队的作战队形以及如何配合。东晋16国时,慕容恪以“连环马”大战廉台;南北朝宋开国皇帝刘裕以“却月阵”大败魏军;明朝戚继光操练“鸳鸯阵”对抗倭寇,都是利用阵法破敌的实例。不过,阵法也并非万能。同样是“连环马”,金兀术的“拐子马”便在岳飞的麻扎刀兵面前丢盔卸甲。
可见,打破战场僵局,在“只打破一点平衡即带动全局”的表象下面,综合了训练、武器、战术等多种军事因素,只抓一个方面或只注重单一条件,往往要吞下失败的苦果。